《大明小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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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婢-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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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你的手!”

一声冷喝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挺拔轩昂的身影,小古蓦然回头。顿时惊喜交加,“少爷!”

广晟疾步而来,眼中闪着森冷煞意,周声寒气几乎可以冻住湖面,他上前来一把拎起小古,挡在身后,沉声斥道:“让你养好伤再回,你怎么不听。这么匆忙就跑回来!”

貌似严斥,却满含着关心,而且色厉内荏,根本不能让小古害怕,看到他及时赶到,不知怎的,心头一阵轻松下来,眼波里微微带着笑意,广晟皱起眉瞪了她一眼,眉宇间也是一片宠溺。

见两人眼神交会颇有默契,那么并肩站着轻声低语,景语整个心都坠入了万丈冰潭之中——他眨了眨眼,只觉得自己孑然一身,无边的孤寂萧索。

“见过侯爷。”

他轻轻一揖,态度漫然潇洒,仿佛没有看见对方眼中的怒火,反而火上添油,“这位姑娘是来替在下缝补衣服的。”

广晟立刻回头瞪了小古一眼,示意“回去再收拾你”,随即冷声道:“府里真的待客不周,竟然让贵客连个丫鬟都用不上吗?”

“沈大人和广仁贤弟都极为好客……”

景语微微而笑,仿佛是在故意刺激他,“只是这位姑娘蕙质兰心,亲手缝补,意义格外不同。”

小古躲在广晟背后,只感觉他挺直的脊背不断冒着寒意,听着这话怎么都是别有用心,却听广晟冷哼一声,昂起头以睥睨之姿扫了他一眼,“你眼光倒是不错,只可惜,跟东厂那群公公在一起呆久了,即使得见佳人,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这话太损了!

小古胆战心惊又哭笑不得,几乎要掩面而逃了——一少爷果然狂傲不羁,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她偷眼瞥去,只见景语眉梢眼角带出似笑非笑,却让熟悉他的人心中战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不是靠着一柄短刀就能抢到手的——这是山贼的手法,我辈读书人实在不能如此粗蛮。”

短刀?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广晟目光一闪,看向景语的眼神更加犀利幽暗:难道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侯府以武勋起家,不是口诵子曰诗云就能得到丹书铁券的——要想拥有一个人,也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行。”

“沈学士若是听到这句,不知该作何感想?”

“我祖父若是泉下有灵,想必也会赞同——这里毕竟是侯府,不是学士府邸。”

广晟言下之意,丝毫不怕得罪自己父亲,也是警告景语不要妄想搬出沈源来压制他——他与沈源实在是毫无父子亲情,又何必装什么慈父孝子来恶心人。

两人一者试探,一者猜疑,彼此目光碰触之下,火星四溅却又暗潮汹涌。

“那个,少爷……”

小古打破这无声的对峙,正要开口圆场,却被广晟挡在身后,沉声吩咐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第二百三十二章 毁婚

小古略一犹豫,却见对面景语拿起破损的衣袍递了过来,一笑宛如春风拂面,唯有瞳孔最深处有着哀伤之痛,“相逢便是有缘,一切拜托姑娘了。”

广晟劈手去夺,谁知景语手腕一翻,极为灵巧的躲过,另一手化掌成刀,凌厉切向他的手腕,两人连番交手之下,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

一只纤细的素手伸出,接过了衣裳,小古清冷的眸子凝视着景语,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终究别开了头。她默然在凉亭石凳上坐下,掏出了腰间荷包,取出随身的针线。

“你还真给他补衣啊!”

广晟大为不满,眼神中写着不满甚至嫉妒,但小古低着头没有看到,他干脆凑到她耳边,轻声抱怨道:“你都没替我补过衣袍呢!”

这小子何德何能,能享受你这般温柔的对待。

他笑声嘟囔着,宛如怨夫一般,却受到小古无奈的白眼一枚——你不说是锦衣玉食,也算是有专人伺候的,什么时候要穿带补丁的衣裳了。

一旁的景语盯着小古穿针引线,唇角微微勾起——她还是在意着他的。

随即看着两人凑近低语,心绪又转为郁闷晦暗,冷厉目光盯牢了广晟,后者感受到不善的注视,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随即竟然挑衅似的,掠起小古的一缕鬓发,亲昵的替她挽在脑后。

景语死死盯着他的手——如果眼光能化为利剑。广晟的那只手只怕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小古有些窘然,将广晟轻轻推开,三两下针走如飞。便缝好了衣服破洞,转手递给景语,却是深深看入对方眼眸深处,“公子下次务必小心,不要再惹出这种麻烦了。”

这是最后的恳求和告诫,她看到他微笑着叹息,便知道自己的诚心劝说。再次付之东流了。

“世事弄人,有时候。人生就跟这件衣袍一样,时常变得千疮百孔,还得含笑披在身上。”

这是他的无奈与坚持,温和平静然而带着淡淡的骄傲。绝不妥协。

即使是伤了她,伤了自己的心,也仍然如此。

小古睫绒微微颤动,心中又酸又痛又恨,她不再迟疑,转身离去,强忍着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广晟神色莫测,只觉得两人的对话别有玄机,他狠狠瞪了薛语一眼。转身急急追上了小古。

水边凉亭恢复了平静,只留下景语静静伫立,目送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眼中闪过复杂幽冷的光芒,一瞬之后却也归于平静。

时至中午,小古应付完广晟的问东问西后,终于能喘口气,吃一顿还算可口的饭菜。

广晟似乎起了什么疑心,不断追问她跟景语的关系。终于把她问烦了,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幽幽道:“我们从小青梅竹马订下亲事如胶似漆难舍难飞,现在他终于找到我这名未婚妻了。”

广晟彻底被逗乐了,笑得直不起腰来,“没想到你还挺有编故事的天分,是那些民间话本看多了吧。”

他笑着凑过来,不顾她的皱眉抗议,在她耳边轻声调侃道:“真要演青梅竹马从小定亲,也该是我来演未婚夫,哪轮得到这小子!”

他的声音很低,在她耳边吹气却是暖暖痒痒的,“你跟他眉来眼去,我很伤心,很难受……”

说着不顾小古的白眼,竟然得寸进尺的抱住了她的肩,“我需要安慰……”

柔声细气几乎是撒娇,白皙面容精致宛如玉瓷,简直看不出是平时威风凛凛的侯爷!

小古忍住冲动,才没把这个吃豆腐的登徒子一脚踹飞!

被他哀怨的占了好些便宜,广晟还涎着脸得寸进尺,却被胆战心惊的小厮打断了——他面色变得铁青,整个人好似没吃到鱼的大猫,怨气冲天。

两人低语了几句,他的眼神一振,似乎有什么急事,吩咐了她两句,就匆匆外出了——看那神色,似乎有什么棘手之事有了着落!

小古耳边这才清净下来,吃完饭后,本想整理一下行李包袱,想了想又决定去如瑶那一趟。

她来到正房廊下时,正是午后,明媚而略微燥热的日头照在庭院里,看门的小丫鬟脸上都是一层薄汗,坐在小凳子上昏昏欲睡,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看看,发现是她,笑了下随即又去梦见周公了。

小古轻巧走近门廊,正要开口,却听房内有人在急声交谈,似乎有所争执,她心中一动,干脆绕到后窗那一侧无人的地方,用手指拨开些窗纱,偷偷往里看去。

“瑶姐儿,你怎么这么苦命啊!”

只见秦妈妈坐在书桌旁垂泪不已,突然一拍桌子,怒声道:“他们休想这么赖掉婚约,如此高门显贵,竟然背信弃义,连说出口的承诺都要吞回!”

“妈妈稍安勿躁,不要心急。”

如瑶坐在书桌正中的座椅上,面色清冷如水,眼角带起严霜,“事到如今,急也没什么用了。”

“我怎么能不急呢?!这桩婚事出了岔子,我就是到九泉之下,也没法向小姐交代啊!”

秦妈妈急得又要落下泪来,恨恨道:“我看到了这玉片就想到了另外半片,反复惦记着你这桩婚约,于是悄悄的去了广平侯府,想要去拜见侯爷。”

她回忆当时的场面,郁郁寡欢道,“我拿出了小姐在世时的书信,那门房总算替我去禀报了,却把我引到一个偏僻院落之中,几个管事逼着我交出另一半玉片。”

她越说越是气愤,“这是婚约的信物,哪能这么鬼鬼祟祟的索要,我反问婚约到底什么时候履行,他们居然矢口否认有这桩婚事!”

“他们要这玉片,是想存心毁灭证据赖掉啊!”

秦妈妈说着悲从中来,“我可怜的瑶姐儿,自小就是风雨不断,原以为能苦尽甘来,没想到这家竟然要毁约……小姐,你睁眼看看,你的掌上明珠竟是受人欺负啊!”

她哭得声嘶力竭,如瑶也受了影响,拿着帕子默不作声,半晌才道:“我们这一房多年沉寂萧条,我又没有长辈庇护疼爱,广平侯府势大显赫,他们想要另择婚事也是人之常情。”

第二百三十三章 隐情

如瑶嗓子有些嘶哑,显然也不好过,却还要劝着秦妈妈,房里气氛凝重而悲怆,小古在外面听着,心中也是颇为感慨。

正在此刻,突然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小古把身形掩住,只见碧荷从外面一路冲了进来,喜气洋洋的喊道:“小姐,大喜了……”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秦妈妈正在伤心,闻言不悦的低喝道,却见碧荷完全没有理会她,只是满脸激动的高声道:“小姐,听前院的婆子们说,广平侯袁家来提亲啦——是为您而来的!”

这一句石破天惊,让原本伤心沉郁的两人都惊呆了,连窗外的小古也极为震惊!

“你,你说什么?”

秦妈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把攥住碧荷的手腕,尖声问道:“你是说袁家来人,向瑶姐儿提亲了?”

“是啊,秦妈妈,千真万确!”

碧荷喜不自禁,很是响亮的回答了她。

秦妈妈又是震惊又是奇怪,“袁家来的是谁,谁在接待客人?”

秦妈妈又是震惊又是诧异——袁家态度冷淡,男女主子一个也不出面,让一群管家来索取玉片想把自己打发了,怎么才半天时间,立刻变了态度,如此殷勤的上门来提亲?

“好像是广平侯亲自来了。”

碧荷的话更加让她激动不已——广平侯亲自来拜会求亲。这是多么大的面子!

可之前的鬼祟逼迫又是怎么回事?

她心中又是惊喜又是担忧,却听碧荷又道:“我们侯爷亲自迎了出门,听说与广平侯相谈甚欢呢。”

“那就好。那就好!”

秦妈妈一颗心更加笃定,脸上笑容几乎要挂不住——婚事本该是女眷之间来往密谈,但广平侯尚的是永安公主,公主是君,轻易不能下降臣子宅邸,因此这事就只能让广平侯亲自出马了,济宁侯府这边去接待的当然也该对等。

广晟跟如瑶关系不错。又最是疏朗豪爽的性子,有他出面。那些后宅女人的手腕根本不够看——这下不仅是秦妈妈,连如瑶的脸上也冰霜融解,露出嫣然浅笑来。

碧荷上蹿下跳去打听了这么多,早就口干舌燥。房内一时安静,只听到她端起茶杯的碰响。

小古藏身在窗下,莫名感觉心头有些异样——袁槿曾经信誓旦旦与自己有婚约,但他跟如瑶,竟然也有从小订下的亲事。

两件婚事,一个是玉佩为表记,另一个是却是半圆形玉片一人一半——袁家的玉器还真是不少,动辄拿出来作为信物。

她的眼前浮现袁槿冷峻却又深邃的目光,那般灼然殷切的光芒。直视着她,润物无声的关怀与帮助……这一切,是因为心悦于她。或是因为那飘渺久远的婚约?

将来的某一天,他也会这样对待如瑶吗?

她不由的摇了摇头,将这些混乱的思绪都甩去,却听房内秦妈妈正在合什感谢上天,“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广平侯府是何等显赫的人家,他们是真心要娶我过门吗?这其中该不会有什么蹊跷?”

如瑶高兴过后。未免有些担忧,秦妈妈也收敛了笑意。叹道:“若是夫人在时,只凭他们首鼠两端的表现,这桩婚事就要重新合计一番——但如今,那些龌蹉小人正等着从我们这挖一块肉下来呢,现在是在谋算钱财,只怕接下来就要把瑶姐儿当货物卖了。”

“妈妈!”

碧荷见如瑶面色煞白,身形摇摇欲坠,尖声抗议秦妈妈道:“你也太危言耸听了。”

“我在这侯府也二十多年了,主人家是什么秉性,还会不知道吗?太夫人和二房那个毒妇夺了你的嫁妆,为了堵住你的嘴,必定要把你远嫁出去……”

秦妈妈神色有些凝重担忧,咬牙道:“或是给年老高官做填房,或是嫁给那些行为暴虐不端的,这样的事,她们做了可不止一回!”

“太夫人跟前原本有四个庶女,现在除了五姑太太,其余都远在千里之外,这两年已经连续传了两次丧讯了。”

秦妈妈轻描淡写的一句,彻底让如瑶一颗心沉到了底,一个踉跄之下,反而站稳了身子。

“妈妈的意思是,广平侯府的这桩亲事,已经是最好最妥当的了?”

秦妈妈点头,看向她的目光柔和而哀伤——明明知道这孩子是受了委屈,却只能劝她接受现实,接受目前最好的一个归宿,“至少广平侯府不会对您有任何企图。”

广平侯是今上的宠臣,战场上的骁将,又是驸马之尊,家底丰厚,自然不会把如瑶的嫁妆看在眼里。

“小姐您生得才貌双全,袁二公子若是见了您,必定会喜欢上的。即使那侯府里有人对您不满,您只要沉住气,慢慢收拢了丈夫的心,就能站稳脚跟。”

秦妈妈想起先头张夫人的悲剧,深深感觉要在后宅中立于不败之地,就必须把丈夫哄住或者攥在手心,如瑶是个外柔内刚的秉性,长期相处水滴石穿,她不信那袁二公子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她去侯府的时候细细打听过——传闻中,这位公子虽然性子冷了些,却很是洁身自好,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应该是位可靠的夫婿人选。

“妈妈说的这些,我都明白——若是能脱离沈家这个泥淖,我一定会好好孝敬公婆,服侍夫君。”

如瑶微微笑着,眼波流转看着秦妈妈和碧荷,“到时候,你们跟我一起过去,我给妈妈养老。”

“瑶姐儿……”

秦妈妈感动,房内的气氛变得略微轻松,小古不愿再听,转身要走,突然心中咯噔一声,想起了一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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