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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知道自己处在阴影里面非常安全，诺特仍然拼命把自己缩成了一团，喃喃念着，“死吧，死吧，快点死啊……”这个人死了，他就能够安全回去了……
chapter81
被毒刺击中不过几分钟；季辛辰已经感觉到伤口的疼痛逐渐减弱。肌肉在逐渐麻痹；疼痛并非减弱，而是那一部分的躯体已经没有感知了。
必须尽快处理！
还有一个。
直觉告诉季辛辰；最后一个敌人躲藏在阴影里面。
他为什么不攻击？
他为什么不逃？
不攻击；除非这个人没有把握可以打倒他；也就是说，剩下的这个人很弱！
不逃，除非这个人很在乎他的同伴；又或者，他只能躲藏；却逃不掉！
……又或者，这个人在等待他毒发？
再不处理伤口；他会死。
季辛辰清晰意识到这一点。他闭了闭眼，神情漠然，万古尘轻轻一甩。
既是你死我活，也不必留情了！
一个玉石俱焚——在这个世界里，季辛辰生平第一次取走了同类的性命。
他并没有道德上的失落感，他必须保护自己！
躲藏的一个仍然没有露面，季辛辰已经开始晕眩。他暂时想不到更多办法将此人揪出，而他的伤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警惕地盯了阴影处一眼，季辛辰抬眸确认过七八米外，墙角和垃圾桶上两个犹生存的敌人无法动弹，这才开始处理自己。
他并不移动，站在那里，迅速掰出万能工具中最细长的刀刃，两刀把两处伤口割宽，用比较干净的右手摸索了几下，把两枚两寸长的尖刺取了出来。这些尖刺似是金属所制，掷到地面立刻沉入了污垢之中。
发紫的血液不断涌出，毒液让伤口麻痹，痛感并不多剧烈。腰部受创在侧，这里血管很多，血液流失很快，季辛辰的大半条裤子都被浸透了。钉刺的毒扩散很快，季辛辰握着‘梦里花落’，给自己刷了提高抗性的清心静气，然后不停给自己刷清风垂露驱除毒素，用长针催动组织愈合。
二十分钟之后，季辛辰慢慢感觉到疼痛回来了，两个伤口钝痛、麻痒不已。治疗很有效，伤口已经逐渐收拢，渗出的血也回复了鲜红色。他仍然感觉微晕，但这是身体损耗太多的必然现象，他最脆弱的一段时间已经过去了。
躲在一旁的最后一个敌人，很惜命。
季辛辰的注意力一直锁定了垃圾桶和墙角夹角之间的小片阴影。虽然眼睛告诉他那里什么都没有，但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感知明确告诉他，有一个人，用特殊的方式躲藏在那个位置。
不敢出来？很好。
惜命，胆小，更容易因为威胁而吐出他拥有的信息。
“躲着吧，我有的是时间耗。”季辛辰语气平淡。
季辛辰扬起脸，往左侧楼那污秽得看不清原色的遮雨棚上看了一眼，慢慢道：“你有侥幸心理。真以为我发现不了你么？”他抬脚，将高高的垃圾堆里滚出来的一个瓶子踢向那个角落，用力甚狠。那瓶子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嘭’一声和墙壁相撞，无数碎片飞溅。
他真的知道我在这里！
诺顿惊惧万分！瓶子炸开的瞬间，他抑制不住自己疯狂升高的心率和急促的呼吸，面色却苍白无比！他用尽吃奶的力气把自己缩了起来，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我猜猜，你为什么躲着不动呢。你们有四人，开始却只有一人攻击，是想试试我的攻击力，而且派你们来的人并不想杀我，起码不是立刻。你们低估了我的实力。你应该是最弱的，他们为什么带上你？你们这样的人最讲实力，你一定有过人之处。会是什么呢？”
季辛辰慢悠悠说话的时候，也在一下下给自己刷长针。他全身沾满血污，为了处理伤口，他上衣前摆和左腿的布片已经整片割去，其他地方在一次次躲避中蹭满黑泥。但这般狼狈的外表并没有影响他任何，他站在那里，腰背挺直，神情宁定，举手投足之间，逸气横生。
伤口已经收拢得差不多，季辛辰不再治疗自己。他把墙角站在遮雨棚阴影里的瘦子、和垃圾桶上全身缠绷带的人提过来，扔在最末尾的垃圾桶旁，堆起老高的污物扑簌簌落下，把两人覆盖了一小半。这两人身上的万花持续伤害已经释放超过40分钟，已经软成了两堆肉骨，如果季辛辰不治疗，他们将再无生机。
“啊，我的伤快好了。”季辛辰语气欣喜，就像在说‘咦，今天天气不错’一般，然后他温声继续道，“我检查了你同伴的身体，绷带的异能似乎是力量系，灰衣这个身上有植物，这么说，把我转移到这里来的，一定是你了。攻击力虽然弱，但是可以转移物品，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呢，怪不得你的同伴带上了你。”
季辛辰微微歪头，朝阴影的方向笑笑，很是真诚：“你这异能，很适合偷东西呢。我想想，我来莉芙这么久，最多就是在路边坏了一个叫伍陆的好事，那之后有几个来找麻烦的，我也顺手送进了局子里。你们的风格真相似。”
“你为什么不跑呢？打不过我，又不跑……”季辛辰语气疑惑，“这么说他们对你很重要么？这两个快要死了，你知不知道？你都不会尝试尝试救他们么？果然你们这些黑暗中的人不会有爱心这种东西……还是你要离开，必须先从那个地方出来呢？看来你的异能并不是这么好用嘛……”
这个人正正看着他的位置！那毫无疑问，是上等的面容，上等的身材，上等的气质——在黑市一定可以卖一个好价钱——诺特便是因为这一点被那三个人说动，才肯参与他们的伏击，他们承诺，抓到了这个，卖出去之后，他可以独得一半的收入！
诺特天赋的异能是阴影，攻击力极低，他一直躲躲藏藏地活着，在西大陆上偶尔偷一些财物过日子。直到几年前，他领悟了空间性质，他的阴影有了无声无息转移物体的能力。从那以后诺特在同行间渐渐出名，他独一无二的盗窃方式从未失手，他总是能带着想要的东西全身而退——愿意长时间不见天日地活着，诺特从来便不是愿意勇敢面对死亡的人。
诺特从来没有想过会遇到这样的人，有强大的攻击力，而在这之外还能迅速治疗自己，并且有可怕的分析力——在这之外，这个人对自己情绪的控制几乎毫无缺漏！
小心翼翼地活了五十年之后，诺特终于在这一天，真真切切地嗅到了死亡的气息！这个人越是温和，他越是清楚明白到，这个人手段狠辣，绝不会容许敌人全身而退！他无比后悔，自己居然为了区区千万莉芙币，就敢来趟这趟浑水！
季辛辰轻轻叹了一口气，取出一个小石罐，里面装的水来自地球。他掬起清水先濯净双手和两把武器，然后洗了把脸，流下的水在阴暗污秽的墙根形成了一小道水流。然后他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小石罐的熏肉，慢慢啃了一些补充体力。他看起来是如此悠闲。
对这个人，诺特心里已经渐渐形成了强大、坚不可摧、毫无漏洞、喜怒莫测的印象，躲藏的时间越长，他越发对能否逃离这个人的追击感到绝望！
“其实我第一次杀人你知道吗。我喜欢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但是我很心软。”季辛辰执起梦里花落轻轻一挥，一道治疗的绿光落到地上的绷带男身上，把他的命吊住。同样吊住了另一个植物系的命，季辛辰认真道，“你们其实并没有攻击我，我没必要杀你们。只要你告诉我跟这件事有关的信息，作为交换，我会放你走。为表诚意，我可以把我攻击和治疗用的武器都放到一边。”
季辛辰直接把万古尘和梦里花落扔到地上，毫不心疼地看着他的武器立刻重新沾染了污泥。
“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我只是帮他们一个忙而已。你保证放我走？”诺特努力压制自己声线的颤抖，低声问。季辛辰忽然的示好，对已经走到绝路的他而言不啻久旱甘霖，即使半信半疑，他也不能再沉默了。
呵呵。
季辛辰敛起微笑：“这要看你配不配合。我要知道所有事，谁指使他们，他们是哪里的势力，他们还有多少人，他们想对我做什么。第一个问题，你的名字。”
“诺特。”
“他们是林达姐的人，林达姐要抓你。”
“林达姐是谁？”
“她有背景，也控制了不少高等级异能者。”
“她为什么抓我？”
“你把伍陆送进了海瑟监狱。他们都觉得被你踩到头上，要报复。”
“你为什么肯帮他们？有什么好处？”季辛辰眯起眼。
诺特沉默了片刻。
“说吧，没好处你肯做？反正你也没有成功，我并不是很介意。”
不介意你为什么问？诺特暗自咬牙，在季辛辰的追问下却不敢不答：“他们答应给我一笔钱。”明明这个人看不到他，但是那双注视着这边的眼睛仍然让他心中发寒。
“林达在哪里？”季辛辰放过了上一个问题。
“她应该在尤尼公寓。”
“具体地址。”
“市中心莱文大道街尾的螺旋楼。”
“她有什么背景？”
……
就站在那么阴暗、污秽的地方，季辛辰盘问了诺特所有他想知道的问题，又反复把已经问过的东西拿出来，换个问法重问，慢慢对这个诺特说的有几分真假略有了把握。
季辛辰心中震惊，从这个胆小如鼠的盗窃者口中所说，那个林达控制了一群游走在黑暗中的异能者！并且，她有一部分实力来自更有武力的地方，军方？诺特还提到林达从某个基地回到莉芙，是最近的事，但以季辛辰所知，莉芙之外，除了军队驻地还能有什么基地，居然可以聚集那样数量不小的凶徒？特别是，这些人，包括这个诺顿，包括上一次袭击他的人，无一不是在联邦被通缉的罪犯！
星外猖獗的那一批海盗，神出鬼没的抢劫者，他们的基地会在哪里？
隐隐所有信息都可以串联了起来，季辛辰面容平静，他弯腰捡起自己的笔收好，朝阴影挥挥手，“看在你还算诚实的份上，这次放过你。这两个我也没兴趣杀了，送你留着玩。”
“你要遵守承诺，立刻离开罗曼尔城，绝不能说出你的消息来自于我！”诺特低声警告。
“放心吧。”季辛辰迈步往外走，步伐从容。
诺特是极其谨慎小心的人。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在他的能力极弱的时候，凭借这一点他平安活了下来。那个人走了之后，他缩在阴影里面一直等到天黑，直到夜深，四周一片寂静，他才小心翼翼地脱离了自己的阴影，回到了真实世界。因为他拖延了至少10小时，地上被季辛辰好心留下的两人，从奄奄一息直接熬断了气。
诺特半分都没有关注两个曾经的同伙，他如同最小心的老鼠一样仔细观察了四周的动静，才小心选了一个方向，贴着墙角飞快离开了原地。这几个人死了，他说出了很多秘密，林达那个狠辣的女人如果知道，一定会抓住他折磨！他必须离开西大陆几年，避过这次风头！
“砰！”贴着墙角飞奔的老鼠脑后中了一闷棍，立刻昏迷倒地……
众目睽睽之下季辛辰忽然消失了，郁青霜呆了呆，又惊又怕地大哭起来。
郁青礞把小妹抱紧，警惕地环绕一圈。这是罗曼尔城中心最热闹的一个街道，游人如织，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郁南星刚刚从路边一家小店里走出，看到郁青霜哭了，连忙过来安慰。
甘秋分的反应速度是最快的，他什么都未想，几个箭步追上，把那个窜进了人群中的小孩揪了回来。
“你把我辰哥怎么了！”甘秋分一向轻松的神情再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凶狠。
这是个最多10岁的小孩，长得非常瘦小，身穿的衣物污垢遍布，一张脸蛋也似从未洗干净过一般。他使劲往外拽自己的手臂，甘秋分拧的他手快疼断了，他干脆大哭起来。
一行人再也没有逛游的心思，立刻联络了罗曼尔城警署寻找季辛辰。被甘秋分抓住的小孩不过是来自罗曼尔城南部贫民窟的一个普通孩子，根本一无所知。
当日一直到深夜都无所获。
在阿弗洛狄旅馆的套间里，甘秋分坐在沙发上发呆，他的身边围绕着一群宠物。
郁青礞哄了郁青霜睡觉之后走出小客厅，他坐到甘秋分旁边的沙发，低声道，“秋分，这里不够安全，我想把南星爷爷和小霜先送回家里。”
甘秋分静静点头：“嗯，你把他们送回去吧。”
郁青礞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他想说的话：“警署会继续寻找，要不，你也先回去吧。”
甘秋分摇摇头，俊秀的眉眼沉郁：“不，我辰哥还没找到，我不会走。”
郁青礞皱起眉，声音严肃起来：“他是被空间转移带走了，很明显有人针对他，你继续留下来的话，有可能那些人也会对付你！”
“你什么意思？”甘秋分转头盯着郁青礞看，大声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辰哥惹了不该惹的人，他被报复，他活该，不关我事，我自己全须全尾回去就可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你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而且不安全，回去等消息是一样的。”被指责，郁青礞的脸色沉下来。
甘秋分微微瞪大眼，像不认识郁青礞一样打量了他几下。
“那是我辰哥！他被攻击了，他可能受伤了，他可能找不到路回来，这种时候，你叫我回到隔了几千公里、一片大洋的地方去等消息？阿礞，你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
“我是为你好。”郁青礞脸色极黑，“你不要以为自己很强大！罗曼尔城一直是很乱的地方！我本以为我们只在市中心活动，很安全，没想到——”
“你以为你是谁！怎么在你眼里好像什么都可以论斤算再分出个谁轻谁重！谁给你权利指责我辰哥了？”甘秋分腾地站起，眼睛发红，“我和我辰哥的事不关你事！你带着南星爷爷和小霜回去吧，我们不需要你管！”甘秋分狠狠瞪了一眼郁青礞，带着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