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这又是为何？”
“小悠，”钱玉看了看秦悠，露出个苦笑：“我配不上他……”
“胡说！你哪里配不上他？你人这麽好，你──”
“小悠，那你告诉我，我哪里配的上他？他出身显贵，而我出身勾栏，他家财万贯，而我不仅一贫如洗还负债累累，他为人正派，而我以前是个贼，他明年春天就要成亲了，倩倩是什麽样的姑娘你也知道，我怎麽能和她比，我是个男子，不能给他一儿半女，反而会让他成为笑话，退一万步讲，他若是个好男色的，要纳我做男宠，我现在这身子，怕是也──”
“小玉！！”秦悠红著眼睛打断钱玉，“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麽？我初遇晟哥时，你要我不能轻贱自己，那时你不也答应我，你也不会轻贱你自己吗？我们是出身勾栏，可这非你我所愿，一贫如洗是我们把钱全舍了别人，偷盗也是为了贫苦百姓，你现在怎麽了，你现在还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那人若是真心待你，又岂会在意这些，你受的苦，还不是全因为他！”
“小悠……你别气……”
“我就气，你这个呆子！”
“我就是呆啊……”钱玉的眼神似乎飘得有些远：“小悠，你知道吗，我越喜欢他，我就越想让他幸福……越想给他最好的东西……可是，我什麽都没有……”
屋外，司靖澜愣愣地站在门口，钱玉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泪光溢满了他的眼眶，随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转身离开药庐。
山上傍晚的风景很美，紫红色的彩霞伴著嫋嫋炊烟。
秦悠事先和程家说了，要在山上住一晚陪钱玉。这会他正在院子里陪钱玉看风景。
“爷爷，爷爷！”程羽一路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小羽，怎麽了？”
“小玉！！你你你，我我我，我爷爷呢？”
“怎麽了，如此慌张？”程时邈走出来，看著自己的孙儿：“你慢慢说！”
“爷爷，不好了，不好了！靖澜大哥他──”
“他怎麽了？！”钱玉一把拉住程羽，“他出事了？”
程羽摇摇头，而後又点点头：“下，下午的时候，我下山给你买糕点，顺路回趟家，结果碰到靖澜他哥！他，他到我家说是要退婚！我娘当场就昏过去了，我爹问他为何退婚，他说他另有意中人了，然後就被我爹打了。後，後来倩倩一直哭，问他是不是因为你才退婚的，靖澜大哥说是，然，然後我爹气得不行，立刻修书给凤姨，我，我娘闹著要上山找你！”
钱玉脸色瞬间煞白，“他，他……”
程羽赶紧跪在程时邈面前：“爷爷，你要帮小玉，他的伤全是为了倩倩受的，我们不能忘恩负义，爷爷，爷爷，你一定要帮小玉！”
“小羽，赶紧起来。”程时邈赶紧扶起自己的孙子，“爷爷心里有数。”
秦悠扶住钱玉：“你莫慌，他们不敢对你怎样。”
“我，我不怕他们对我怎样，可，可那人怎麽那麽傻……好好的一桩婚事……”
“玉儿！”钱玉猛地一回头，立刻就被司靖澜搂进怀里，“什麽好好的一桩婚事！我就算和她成了亲，我也不会幸福，我，我，”司靖澜有些哽咽，他轻声对钱玉道：“我的心早被你占得满满的了，以前我傻，我自己都不知道，可我现在明白……”
“大哥……”还未等钱玉再说话，一个尖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给我分开！！”钱玉愣愣地看著来人，那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旁边站著的是倩倩。
“就是你？”那妇人指著钱玉直发抖：“是你勾引了靖儿？”
“月姨！你不要这麽说！玉儿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司靖澜立刻把钱玉护到身後。
“你！靖儿！你是被他下了迷魂药了？你和倩倩自小一起长大，你和那人才认识多久？竟然为了那麽个人，就要退婚？现在都入秋了，倩倩的嫁妆都备好了，江湖上谁人不知我家倩倩早就是司家的媳妇了？你现在退婚，你让我家倩倩怎麽办？你让程家的脸往哪放？”
“是我不对，我对不住倩倩，对不住程家，可是，倩倩就算跟了我她也不会幸福的，因为，因为我心里──”
“你住口！”倩倩终於忍不住喊了出来，“你怎能这样对我！我知道，因为我不听话，私自上街，才害了钱公子，我也很内疚，但是，但是你不能因为同情他就这样对我！”
钱玉的身体猛地一颤，司靖澜紧紧拉住钱玉的手，对著倩倩道：“倩倩，你听好，我对玉儿绝对不是同情，是我对不起你，你怨我恨我都冲著我一个人来，不要旁敲侧击地来伤害他。不是你害了玉儿，是我害了玉儿，所以，今後我不会让任何人，包括我自己来伤害他。”说罢拉著钱玉走回房里。
“靖儿！你给我站住！”
“月溪呀，算了吧！”
“爹！您怎麽──”
“月溪，强扭的瓜不甜，咱们倩倩是个好孩子，不愁找不到好夫家。靖儿铁了心不娶，再闹下去，倩倩脸上更不好看。”
“爹！这事怎麽能这麽算了？他若是早个几年退婚我也就罢了，可这都入秋了，离明年春天的婚期也就四五个月了，住的远的亲戚，我们都开始写请帖了，他这时候退婚，简直，简直──”
“月溪，他现在退，总比到时候逃婚好吧？”
“您！”月溪难以置信地看著程时邈，心下怒不可遏，可碍於程时邈的身份也不好说什麽，气呼呼地带著倩倩暂时下了山。
屋内，司靖澜拉著钱玉坐到床边。
“玉儿，入秋了，仔细著凉，你刚痊愈，不要总往外边跑，来，赶紧躺下。”
钱玉顺从地上了床，靠坐在床头，看著司靖澜。
“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水。”
钱玉拉住司靖澜道：“大哥，去和倩倩道歉……”
“我说过对不起了。”
“我是说，你去和倩倩道歉，说你是一时糊涂，明年的大婚会如期举行。”
“你说什麽？”
“去和倩倩道歉，说你是一时糊涂，明年的大婚会如期举行。”
司靖澜诧异地看著钱玉，片刻後，他低下头，道：“不可能，我不爱她……”
“大哥！”
“别喊我大哥！我不要做你大哥，”司靖澜激动地搂住钱玉，“玉儿，我们不要做兄弟好不好，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我们不做兄弟了，不做兄弟了！”
钱玉的眼睛也红了，“我不值得……”
“只有你值得！玉儿，”司靖澜捧起钱玉的脸，深情地看著他：“我喜欢的是你，爱的也是你……只是我之前太蠢太笨，王爷一直说我不懂心动的滋味，我确实不懂，自己心动了却全然不觉，只会让你受委屈……直到我看不到你，我才知道什麽是恐惧，玉儿，我不能没有你……你以前问过我，你说如果有个男子，像秦公子待王爷那样待我，我可愿意，我之前的回答都不算数，我今天告诉你，我愿意，我真的愿意，而且我希望这个人是你……”
“……”钱玉已经说不出话来，眼泪早就淌了下来，他摇摇头道：“我什麽都给不了你……”
“玉儿，你能给，你能给我一辈子的幸福，这个只有你能给！看著你，我心底就说不出的快乐，见你笑我就开心，见你哭我就心疼，抱著你我就觉得心里满满的，看不到你，我心里就像长了草一样，玉儿，金钱名利买不到快乐，这个你懂，还是你觉得我是个贪图荣华之人？”
“不是，不是，”钱玉不停地摇头，这样的司靖澜让他无法拒绝，可是自己真的能给他幸福吗？“和我在一起你真的会幸福？”
司靖澜微微一笑，“玉儿，我们还没有在一起呢，所以我也不知道呢……不过，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知道，我生不如死……”
“你……”
“答应我吧，我们在一起，像秦公子和王爷那样在一起！”
“我……你真的不嫌弃我出身卑微，而且还，还被人──”
“玉儿！我怎会嫌弃你？！虽然当初我傻，认了你做兄弟，可是，我若是对你有半点嫌弃又怎会认你做兄弟？如今，我不糊涂了，我要你陪我一辈子，若是嫌弃你，我也断不会生起这个念头！玉儿，”司靖澜的眼中既是怜惜又是痛苦：“是我没保护好你，如果可能，我愿意替你承受那一切……”
钱玉拼命地摇摇头：“我不要你替我受苦！”
“既是怕我受苦，那就答应我，和我在一起，答应了就叫我一声‘靖哥’！”
“……靖，靖哥……”
司靖澜笑了，再次把这个小泪人揽进怀里，“这才是我的乖玉儿……”
三十一 浓情蜜意（上）
自从钱玉应了司靖澜，司靖澜对钱玉的照顾和宠溺简直到了无法无天的程度，而且毫不懂得避讳。
饭桌上──
“玉儿，给，这个很好吃。”
“嗯……”
“玉儿，还是我来喂你吃吧！张嘴~”
“我不用，我自己有手！”
“你抱著苗苗就好！”
药庐外──
“玉儿，你刚刚痊愈，不要练功！”
“爷爷说，我活动活动筋骨更好！”
“那我领著你去散步！”
“我，我自己会走……”
“还是我牵著你好，万一你走丢了怎麽办？”
自从倩倩和程夫人来过之後，秦悠也住在了药庐陪著钱玉，不过最近钱玉似乎不需要他陪著，程羽也是，平时也就下山买点必需品，其他时日也在药庐呆著。
此时，秦悠和程羽正坐在药庐的院落里看著不远处纠纠缠缠的两个身影。
“小羽，”秦悠皱著眉望著司靖澜，“你和司庄主认识多时，他往昔也是个如此粘人的人？”
“你说的司庄主是前面那人吗？呵，”程羽撇撇嘴，“我可不认识那人！”
“以前在凌阳遇见他的时候，以为他是个正派的君子，没想到也有如此缠人的一面。”
“正派的君子？小悠，你想说他是块木头疙瘩就直说嘛！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人吧，要是压抑久了，迟早要爆发的！我靖澜大哥自小到大都是一板一眼的，有时候比我爹还死板，这会儿遇见了小玉，又经过那麽一遭，心底的那点儿痴劲儿全上来了！瞧见没，他看小玉那眼神，简直了！”
“呵呵，你说，司庄主和王爷处得那麽好，他以前是不是也和王爷一样──”
“小悠~你在套我话呢！你是想问王爷的事儿，还是问靖澜大哥的事儿？”
“当然是司庄主的！”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啦，靖澜大哥虽是和我从小就认识，不过他是住在怀州的，青楼妓坊也肯定是去过的，我才不信他和王爷是在刀剑铺子里认识的！不过，肯定不是王爷那种玩法，我凤姨家教可严呢！靖澜大哥自小就知道自律，不过他都这麽大人了，风月场上的事儿要是全然不知的话，呵呵，”程羽笑了起来，然後给了秦悠一个调皮的眼神：“那他估计就得找大夫瞧瞧了！”
秦悠也被程羽逗笑了。
“你们笑什麽呢？”钱玉见这二人笑得开心，也凑了过来，刚要坐到石凳上就被司靖澜拦住了。
“玉儿，先别坐，石凳冷，小心著凉！小羽，你去给玉儿那块棉垫子去！”
程羽一挑眉，故意挑刺儿道：“本少爷何时成了你的小厮了？你让我去我就去？”
钱玉有些尴尬，赶忙道：“不用不用，我哪有那麽弱，坐一下没关系。再说了，我也不想坐棉垫子。”
“玉儿，你刚痊愈，马虎不得，”说著司靖澜坐到石凳上，“既然不想坐棉垫子，那坐我腿上吧！”说罢不由钱玉分说，拉著钱玉坐到了自己腿上。
钱玉一下子红了脸，想起身却被司靖澜搂得紧紧的，整个人又羞又臊，也不知道怎麽办。
一旁的秦悠看著钱玉打趣道：“小玉呀，你很热吗，瞧你脸红得，被人煮过了似的！”
钱玉脸上挂不住，只能低下头恨不得遮住自己的脸，司靖澜看著双颊酡红的钱玉，心底却爱到不行，他玉儿的表情最近特别生动，见钱玉此时如此可人的模样，情不自禁地把他揽住，让他的脸埋进自己的怀里，然後看了看秦悠道：“我家玉儿脸皮儿薄的很，秦公子莫要取笑他。”
“这话说的，小玉什麽时候成你家的了？”
“这……”司靖澜心思一转，道：“自那日我赎了玉儿，玉儿就是我家的了，不过我可没有逼迫玉儿，都是玉儿自愿的。”
秦悠笑嘻嘻地看著钱玉道：“小玉，他说的可是真的，你是自愿成为他家的人？你别总藏在他怀里，抬起头来，和我们说说嘛！”
秦悠越是这麽说，钱玉就越不好意思抬头，只是一味地埋在司靖澜怀里。
程羽也觉得好玩，於是加了进来：“小悠，瞧见没，咱们小玉可找到好地方了，我说小玉，他胸口是有金子还是有银子啊，你一头扎进去，怎麽都舍不得出来了？”
“不一定是金子银子，估计有好吃的点心，凤梨酥还是枣花酥啊？”
“小悠，你为何会猜是凤梨酥和枣花酥？”
“你没看我们小玉进了那人怀里整个人都酥掉了吗？”
钱玉哪受过这般调侃，他挣扎著从司靖澜怀里起来，“玉儿，玉儿！”司靖澜还想把钱玉拉回来，可钱玉却含羞带怒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跑回自己的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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