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笔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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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笔吏-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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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完毕,萧家鼎拊掌叫好,连声的赞叹。

黄诗筠微笑道:“请大哥再赋诗一首,如何?”

萧家鼎想掩盖先前自己的那一首词的尴尬,便点头道:“好!萧某献丑!”

黄诗筠给他斟了一杯酒,他接过,站了起来,朝着窗边走去,没有七步,已经到了窗前,回头看了看屋里雕梁画栋,又看看站在墙边的一个个窈窕侍女,再回身,抬头望去,只见天上一弯月牙,挂在天边。当下慢慢吟诵出晚唐诗人韦庄的诗:

满耳笙歌满眼花,

满楼珠翠胜吴娃。

因知海上神仙窟,

只似人间富贵家。

绣户夜攒红烛市,

舞衣晴曳碧天霞。

却愁宴罢青娥散,

少城江头月半斜。

这首诗是大诗人韦庄在镇海军节度使同平章事周宝家的宴会上做的。写的是宴会上笙歌阵阵,红粉佳丽,珠宝翡翠,堪比那“美人荧荧兮,颜若苕之荣”的吴娃女。这样豪华富贵的人家,就算是神仙住的地方,也不过如此。想着这争妍斗艳、溢彩流光的宴会终将散去,青娥美女都不见了,只剩下天边的半个月亮伴随着自己。

他吟诵完这首诗,回头望向黄诗筠他们,只见她带深情款款望着自己,那眼神中满是爱慕和崇敬。在此之前,她总是觉得她的诗词才情,在益州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可是现在,听了萧家鼎的这两手诗词,才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井底之蛙,眼前的萧家鼎,那才是真正的才子,说明那一天在桃林,他只不过是假扮的种田人,自己竟然有眼无珠,出言不逊,现在想起来,不由得又是惭愧又是后悔。好在今天看来,自己的赔礼道歉还算诚恳,得到了他的原谅,甚至还对已经有了爱意,不由得心中又是欢喜又是自豪。

萧家鼎看见她那含情脉脉的样子,知道这骚狐狸得自己动情了,自己对她可没有半点兴趣。当下面无表情将杯中酒喝干,说了一声:“献丑了!”回到了座位。

黄诗筠忙给他斟酒,柔声道:“大哥孤单一人,够辛苦的,要是觉得这好,以后常来,这里就是你的家。”

黄录事微笑道:“对对,萧执衣啊,在下也是耍笔杆子不少年头了,可从来没有见过执衣这样的才情的,与你相比,那钟文博算什么啊,从此以后,你才是益州第一才子,啊不,应该说是大唐第一才子!”

萧家鼎道:“见笑了,这什么第一才子才女的,只怕不是这么容易得到的吧。”

黄诗筠道:“是一年一度的诗会夺魁才能封此雅号。”

“诗会?”

“是啊,每年春天,在益州少城寺前的桃林举行。由刺史亲自主持,还有彩头呢,夺魁者彩头十贯,榜眼七贯,探花三贯。参赛男女不限。——萧大哥,你如此才情,到时候可一定要去。你要是去了,一定能夺下魁首!”

萧家鼎斜眼看着她,微笑道:“那你们两位益州第一,也要参加吗?”

“是啊。当然参加,前几年,我很他分别拿了第一,所以他们才这么称呼我们。其实,真正的第一,应该是萧大哥您!”

萧家鼎本来是不想去参加什么诗会的,特别是都督兼刺史李恪也在,他实在不想卷入这场皇室内讧之中,只不过,一个诗会,又不是什么政治事件,想必也不会因此受到牵连,他内心深处,的确对这李恪有些同情,想去看看这位文武双全的蜀王最后一眼,或许明日他就掉脑袋了。想到这里,问道:“参赛有甚么要求吗?”

“没有,男女老少都可以。比赛那天,每个人需要按照要求在规定的时间里赋诗一首,由县衙和府衙书院的五个助教裁判,要是有三个觉得可以,便获得参赛资格了。接下来,进行淘汰赛,按照要求赋诗,由另外五个助教当场裁判,每次淘汰最后十名,一直到只剩下最后十个为止进入决赛。由刺史大人出题,由刺史大人和州县书院的九位博学鸿瑞教授作裁判。挑选魁首、探花和榜眼。刺史亲自颁奖,并披红带彩,骑马绕城一周。”

“有点意思。”萧家鼎道:“什么时候举行?”

“每年的三月初一举行。”

“阳春三月?好啊,到时候我去看看。不用报名什么的吗?”

“不用!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好吗?”

“行啊。”

“那可说好了!”黄诗筠显得很是兴奋,又给萧家鼎斟酒。

萧家鼎道:“光我喝你不喝,那可不行。”

这黄诗筠酒量一般,又是在父亲面前,不敢喝酒。没想到黄录事微笑点头道:“筠儿,你就陪你下萧大哥喝几杯好了。”

“是!”黄诗筠端酒相敬,萧家鼎一口气连喝了三大杯,黄诗筠也跟着喝了三杯。马上就俏脸酡红了。灯下显得越发的娇美可爱。萧家鼎斜着眼瞧着她,心想这小娘皮到还真的有几分姿色。可惜只是个绣花枕头。

差不多二更的时候,萧家鼎起身告辞。

黄录事忙对女儿道:“筠儿,为父醉了,你送送你萧大哥。”

黄诗筠含羞点头,因为萧家鼎也是有些东倒西歪站立不稳,于是她便搀扶着他的胳膊趁着月色出来,往门口走。

走在静静的院子里,清冷的月光照着他们,到好象一对花前月下的情侣。

眼看到了院门口黄诗筠搀扶着他,娇躯有些颤抖,也不知道是因为初春的寒意,还是心情的激动紧张。她偷偷看了一眼萧家鼎,轻声道:“萧大哥,你……,你真的不生小妹的气了吗?”

萧家鼎站住了,瞧着她:“你说呢?”

黄诗筠低下头,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小妹错了,请萧大哥原谅……”

“没有诚意!”萧家鼎故意冷冷道。

黄诗筠抬眼望着他:“那……,要怎样才算有诚意?”

“你说呢?”萧家鼎还是把皮球踢给她。他想看看,自己这么说这个骚狐狸到底会怎么样。

黄诗筠羞答答低下头,声音有些发颤:“小妹……,不会……,大哥你教给我……”

萧家鼎上前一步,几乎要贴着她的,瞧着她的小嘴,慢慢地朝着她那娇艳的红唇凑了过去。

黄诗筠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她赶紧闭上了眼睛,仰着俏脸,等待着那少女的第一吻。

可是,始终没有感觉到萧家鼎的嘴唇,却听到萧家鼎淡淡话音:“记住两件事:不要看不起种田人,没有他们种田,你只能活活饿死!也不要以前那样泼妇一般的跋扈,自以为是,那非常让人讨厌!除非你做到了这两样,否则,我不会原谅你!”

黄诗筠张开眼,望着萧家鼎那月色下俊朗的脸颊,她又羞又窘,轻轻咬着红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萧家鼎再也不说话,大步流星走出了院门,却哪里还有半点醉意?

第44章翻供

第二天早上,康县令要升堂审理州府发回重审的黄岩村赵氏杀人案。萧家鼎从来没有见过古代升堂,当然,电影电视里的除外,现实中是不是这样,他不知道,所以早早地就起来了,先到了大堂看了看环境,跟影视里的也差不多。现在人都还没有来,他想问也没有人能问。于是,决定先去吃早饭。

衙门的膳馆是没有早饭的,只能到外面吃。

他去的,自然是楼兰姑娘家的小吃铺。

来到小吃铺门口,看见居然排起了长龙,好些人正在等着买早点。而买到早点的人,喜滋滋地拿着出来,竟然是烤羊肉串!

这玩意也能当早餐?萧家鼎这个来自现代社会的人当然是不想一大早吃这么油腻的东西。但是,他可以理解,唐朝人第一次吃到这种孜然羊肉,肯定很新奇,所以都跑来买,甚至当早餐吃。看到自己教给楼兰姑娘孜然羊肉这么受欢迎,萧家鼎感到很高兴。

在门口正烤羊肉串的楼兰姑娘看见了他,赶紧的把羊肉串放下,出门过来,欣喜道:“萧大哥,你来了!”

“嗯,我来吃早点,不过我不吃羊肉串啊。我还是吃包子稀饭。”

“好,你快请进吧!你教给我的这羊肉串,特别的受欢迎,昨天一直忙到半夜,好多人来吃呢。今天一大早又来了排队买了……”

刚说到这里,排队的人已经不耐烦地叫道:“喂!赶紧的啊,羊肉串!我们还等着呢。”

“来了!”楼兰答应了一声,先把萧家鼎迎进了屋里,才接着去烤羊肉串。

屋里余贵过来,点头哈腰地把萧家鼎迎进了里屋坐下,亲自端上了包子稀饭。

萧家鼎也就是来填饱肚子的,吃完之后拿出钱袋要付帐,但是余贵怎么都不肯收,说萧家鼎教了他们家烤羊肉串,挣大钱了,这是给他们一条发财的路子,怎么能要他的钱呢。萧家鼎却坚持说,开门做生意,就不能免单,要不然还挣什么钱,若是不收,下次就不来了。于是余贵只好收了。

萧家鼎离开的时候,见楼兰正在门口忙得不亦乐乎的,只是笑了笑,朝她挥挥手,便走了。

回到衙门,已经有书吏来了,负责记录的本案刑房书吏看见萧家鼎来了,忙不迭过来施礼。

萧家鼎便问了他升堂的一些事情。那书吏跟他说了。根据书吏所说,他这个县令的执衣,要全程参与,但是在整个升堂过程中只是充当县令顾问,帮助处理一些法律上的问题就行了。

萧家鼎弄明白之后,便去了签押房等着康县令。

过了一会,邓县尉来了,说是所有的人证,受害人家属,还有被告都已经到位。旁听的群众有不少。正说着话,康县令来了。邓县尉向他作了禀报。康县令点点头,吩咐升堂。

萧家鼎跟着康县令来到大堂后门,绕过屏风,进了大堂,众衙役齐声吆喝“威武!”同时用手里的水火棍杵地,咚咚有声,很是壮观。

康县令在暖阁几案后坐下,声音这才停止。萧家鼎站在康县令的侧后方,好奇地瞧着大堂上的情况。不少的老百姓站在大堂外面空地上看着热闹,没有人敢随便说话。

康县令道:“传被告!”

几个衙役将带着重重的枷锁的案犯赵氏押上了大堂,在几案前跪下。

萧家鼎仔细一看,不由眼前一亮,这赵氏竟然是个小美人,可能因为常年劳作的原因,身子比较健壮,但是不是那种庄稼人的粗壮,而是非常匀称的健美,丰胸细腰,黛眉如画,肌肤有点黑,却透出很健康的色泽。戴着重重的枷锁,那样子分外让人怜爱。

康县令前面已经审讯过一次,不过,既然案子发回重审,他还得再审问一次,便沉声道:“罪妇赵氏,你可知罪?”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跪在地上的赵氏,竟然嚎哭着道:“民妇冤枉啊!那孩子不是民妇所杀,民妇是冤枉的,求大老爷作主啊。”

康县令想不到在发回重审之后,案犯竟然会翻供,当下勃然大怒,重重地将惊堂木一拍,咆哮道:“好你个刁妇!前次招供,此番又翻供,分明是想逃脱罪责,戏弄本县,来人!上刑!”

很快,衙役上来,给赵氏上了拶指,也就是若干木棍组成的一种刑具,套在案犯的手指头关节上,两边用力拉紧,夹案犯的手指关节,严重的甚至能把手指关节夹碎!

大刑一上,那赵氏就抵挡不住了,惨叫中说着:“民妇认罪……”

康县令挥手叫停,道:“你且把杀人经过详细说一遍!”

赵氏把经过说了,大致跟以前的供述差不多。

等那赵氏把事情经过说完,康县令点点头,也没有多问,道:“把罪妇带下去,传死者之母童氏!”

很快,被害人的母亲童氏被带上大堂,跪在地上。

康县令道:“把你儿子被人杀害的经过和你知道的事情说一遍!”

童氏的回答又让萧家鼎大吃了一惊,她只是说儿子不见和找到尸块的经过,并没有想上次那样说到撞破赵氏跟人私通的事情。康县令也觉得奇怪,便问道:“你可知道,赵氏为什么要杀你的孩子?”

“民妇不知。”

“你以前不是说你撞破了赵氏跟人私通的事情,估计是她怀恨在心吗?”

童氏低着头,迟疑了一下,说道:“当时天很黑,我也看不清楚,上次是我猜想的……”

“猜想的?”康县令皱眉道:“怎么猜想的?”

“我看见有黑影晃动,也不知道是不是人,过去之后看见她,便猜想她在跟人私通,其实,当时我没有看清楚究竟那黑影是不是人。”

康县令将惊堂木重重一拍,道:“那为什么上次你说看见是个男人?只是没有看清是谁?”

“民妇细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太象一个人,好象是树影。”

“树影?”

“嗯,那旁边就有几棵树子。”

康县令翻来覆去问,那童氏坚持说自己看错了,上次的没有想清楚就随口说了,现在觉得不应这样,所以说了实话。

康县令脸色很难看,因为童氏撞破赵氏私通的事情,虽然最终没有认定,但至少给他形成内心确认产生的很大的影响的。可是现在,童氏居然说不能确定那是个人影,可能是大树的影子,这就让他迷惑了。对自己内心的确认造成了很大的波动。

萧家鼎也觉得很奇怪,因为他仔细看过这童氏的证言笔录,上面说得很清楚,童氏当时看见了有个男人跟赵氏在野地里媾和,她还惊叫了一声,那男人光着下身跑了。她没有看清是谁。从这份证言来看,那是一个男人是确信无疑的。可是,现在她却说没有看清楚是不是人。很可能是树的影子!

康县令拿起了惊堂木,萧家鼎知道他要传令将证人童氏带下去,但是有一个重要的细节他还没有询问,便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是执衣的暗号,表示执衣有话要提醒县令。于是,康县令便转头过来望着他。

萧家鼎上前一步,在他耳边低声道:“赵氏为什么一个人在野地里,不穿裙子?”

康县令眼睛一亮,对啊!马上转头问童氏道:“你上次说,你看见那个男人跑了之后,你便过去,看见赵氏儿光着下身,正在拿裤子准备穿,是这样的吗?”

童氏说:“不是的,我过去的时候,她是在提着裤子系裤带,可能是刚才蹲在那里拉屎吧。”

拉屎?

先前说的是光着下身在找裤子,现在却说是提着裤子在系裤带!这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康县令惊愕地瞪眼瞧着童氏,又回头看了看萧家鼎。萧家鼎也愣了,想不童氏儿竟然把她先前看见赵氏与人私通的事情整个否认了,说成了看见赵氏在那里拉屎之后提裤子。要是这样,这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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