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明大黄袍》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汉明大黄袍- 第9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以前,杨帆也思考过,这个世道还有道义吗,公理又是什么。但是,要细说起来,还是讲不清楚,差那么点意思。杨帆可以说那些起义造反的农民没有道义吗?如果可以,那么这个世界上被压迫的人,还有没有翻身之地?还有没有公理了?这些都说不清楚。既然说不清楚,那就索性不说了。

“老板,下两碗面。这鬼天气,冷死老头子我了。”老者一边往手里哈气,一边直哆嗦,胳膊不自觉地夹紧了身体。寒秋霜降。似乎穿件单衣确实有那么些冷意。不过,在杨帆看来。这哆嗦未免也太过于夸张了。

“好勒,什么老板不老板的。折煞小老儿了。稍等,这就给您下面。”面摊主人掀开热气腾腾地锅子,麻利地将生面下到锅里,用那双长竹筷子顺势搅动,嘴中时不时哼上两句戏词。那双筷子搅动了几下,看着面已经差不多了,立刻窜出水,一个面团落入已经盛好热汤的碗中。

“客官,要葱花不?”面摊主人和气地问道。一边华裳男子点了点头。

“要葱花不。年轻人?”

“不要葱花,多麻油。”杨帆正在发呆,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等到面上来了,才回过神来,看着左手边的朱启,道:“朱……爷,您有事?”他才看到,一边坐下来的,真是宗令朱启。

“等等再说吧。面要凉了,趁热才好吃。”朱启卷起袖子,这会儿又似乎不怕冷了。或许担心这方桌子上的污渍弄脏了他的衣服吧。等面出了锅,放在了桌子上。他缓缓端起热气腾腾的面,右手拿着筷子上下翻动,香气便弥漫开来。“这人啊,就和这香油一样。你不波动它,它就老是这么浮着。就是要翻搅它,这香气才出的来。”说完,筷子靠近嘴巴,一唆,“滋溜”一声,面就划入嘴中。

“如果油不好,那还是浮着的好,省的被人嫌弃。”杨帆端起那碗面条,注视着上面一层明黄色的麻油,笑了笑。

“小官人,您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了。”面摊老头竹筷在锅里敲得脆响,也斜着眼,“你说小老儿不要紧,但说我这面里的麻油,我就不高兴了。这麻油都是我亲手用年前收好的芝麻亲自研磨的,你闻闻,哪个面摊的麻油有我小老儿的麻油一半香。”

“哦,对不起。我不是在说您的麻油。”杨帆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只是发表下感叹而已。”

“哈哈,这麻油好不好,得人的鼻子说了算,麻油自己怎么知道?”朱启放下手里的碗,连面带汤下肚,身体热乎了不少。看了一眼杨帆,道:“有什么可以感慨的吗?不就是灭了一千来人,说句难听的,你没有把山西的官场都掀个底朝天,还是有些辜负老夫的期望。”

杨帆喝了一口面汤,默默地将怀中的一张纸摊在桌上,也不说话,继续吃面。朱启欣长的手指捻过那张纸,看了几眼,道:“你打算怎么做?”

杨帆看了一眼朱启,问道:“我想怎么做?在下就像问一问,黄……爷,想怎么做。要做到哪个程度,是清理干净还是敲打敲打便是。如果是清理,那黄爷若是怕惹得一身骚,在下还可以代劳,若是要敲打,那在下就不横插一杠子了。”

朱启收起那张纸,点了点头,道:“我会想黄爷禀报的。虽然京师那些这次应付起来有些麻烦,但是只要你心里清楚,生杀大权还是在黄爷手中就行了。”

“哦。”杨帆吃碗面,将筷子往上边一架,道:“朱爷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明日在下便回京了。”杨帆知道,事情处理到这个程度,自己的任务已经是完成了。山西的官场,不会灭杀得一干二净。接下来就是红脸粉墨登场了。

“我很欣赏你。”朱启点点头,笑道。

“那又如何呢?”

“所以想提拔你。”

“那又如何呢?”

“我老了。”

“那又如何呢?”杨帆还是这句话,听上去像是戏言,然而很是配合朱启,可以接下去说。烛光晃动,面摊主人依靠在矮墙上,眯着眼打瞌睡。风吹过来,在弄堂中带起呼呼地响声,锅上边热气被吹了过去。老头觉醒,将锅盖盖在锅上,继续打瞌睡。

朱启的容颜,丝毫看不出苍老的痕迹,看上去,比起四十岁的人更显年轻。但杨帆明白,这个当了三任宗人府宗令的老人,已经不再年轻了。他将双手搭在腹间,道:“既然已经封爵,就别想干涉文官那套班子了。这是太祖定下的规矩,怕的就是出现权倾朝野的那种军阀。”

“哦,宗令大人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杨帆冷笑一声,将手中的筷子挑起一搓面,“在下有这个本事?”

“你可以。”朱启的话说得很淡定,“所以,我想。等我离开了宗人府。宗令这位置,由你来坐。不要以为宗人府真的就成了一个空壳子,它不必锦衣卫、东厂差到哪里去。”

杨帆托着脑袋,缓缓道:“这算什么?如果宗令您觉得我会欣然接受的话,我只能说您想多了。”

话音落,秋风渐起。朱启的脸色变得玩味起来。()

第218章雷天大壮

“当年,我也是这么说的。以后,你会改变主意的。”朱启喝了口面汤。“人生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杨帆点点头,道:“即使是身不由己,那也得努力尝试过以后,再说。不然,真的很无聊。”

朱启点点头,道:“随你吧。山西这边,不可能真的由着性子,杀光所有人。那样子,太激进了,圣上不会同意的。”杨帆点点头,道:“所以我把这张名单交给您,让圣上定夺罢了。”

“你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

杨帆站起来,道:“宗令抬爱了。在下告辞了。”对于上了年纪,倚老卖老的老头,杨帆见了不止一个两个,一个个都有自己的一套,偏偏还想要着你顺着他们做,最好的方法便是晾在一边,不鸟他们。看着离去的背影,朱启笑着摇了摇头,问道:“这个接班人,如何?”

晚风扬,一般瞌睡的老头弄了弄鼻子,“气运青中显金,注定位极人臣,可辅之。”朱启朱唇动了动,道:“庆功楼当年一炬,宗人府从此隐匿。如今时隔百年,外廷辅皇权,倒是生出了些许牵制之意。”

面摊老头挠了挠鬓发,嬉笑道:“圣上还是圣上。只不过如今似乎这座江山,不怎么需要圣上决策罢了。这就变成了一群以天下为己任的臣子,无形之中,和咱们的圣上争权。一件事情,总要有个是非曲直。而现在,判定的权力。却不在圣上手中,而是在那些群臣手中。”

“这个问题不是一个可以解决的问题。”

朱启眉头一挑。问道:“为什么?”

老头麻利将面挑子收拾干净,道:“圣上都是他们教出来的。你说即使圣上想反对。那不就是等于反对自己吗?即使如今来了一个不一样的声音,即使税改确实可以有效缓解天灾的困局,即使那所谓的钞票,能够套出来更多的银子,圣上到最后还不是妥协了吗?”

朱启一笑,点头道:“有些腐朽的东西,之所以可以存在,说明是有存在的道理,还是有人追捧得利的。要打破这一规矩。那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不过老面你什么时候想得这么广了?”

“没事就想想,想着想着就有了点想法。”

朱启咯咯一笑,道:“这不是我们要头疼的。既然找不到最好的方法,那就让它在存在下去,直到一个更好的规矩去替代它。”天净星明,朱启稍稍仰头,喃喃道:“明日又是个好天气。”他刚想把手靠在桌上,人一歪,差点摔在地上。那张桌子悄无声息地挂在了面挑子上。

“你赶着去死吗?这么急着收摊?”

面摊老头盯着朱启屁股下的那条凳子。就差这凳子了,“今儿个收摊了。怎么,你还要来一碗?”老头似乎并不怎么怕朱启,看着有些微怒的朱启。眉眼顺搭着,猫着腰抽着朱启屁股底下的长凳。

“老面,过分了!”朱启袖袍挥来。面摊主人露出几颗黄板牙。担子落地,拿起瓢子一个转身。手中的动作仍不停歇。稍稍挑开了锅盖,朝面汤中探入。

“别!”朱启终于站起来。怒道:“就会这些下三滥的招数!我看不起你!”洁癖十足的朱启眉头一皱,有些不快。

老头扛起担子,将长凳架在肩头,“下不下三滥,得看人。要是让我对别人,还真干不出来,对你,肯定干得出来。”他贱贱地笑了笑。

“说正事。悬空寺那边如何了?”

“赖和尚已经主持悬空寺了,问题应该不大。”

“那便好。昨日你猜我见到了谁?”

“谁?”

朱启一笑,道:“一个一只脚踩入棺材的老东西。”

“我认识?”

他一笑,“卜算子,而且应该和杨帆是真的师徒关系。起初在京师的时候,杨帆说是卜算子之徒,我是不信的,以为这老东西应该是入土。没想到在太原城还真见到他真人了。当时瞎了我一跳,给他点了一盘烩南北,看看他的意思。”

“等等,你说那小子是他的徒弟?”

朱启点点头,道:“估计他是不清楚这老道当年是假死,被蒙在鼓里。我看那老道是在暗中保着那小子。”

“你这笔买卖做得真是有一句说一句,真有那么点意思。”

朱启眉头一挑,道:“卜老道的声望,若是真的能够答应南北合流,定当能够一呼百应。不过这老顽固不愿意,那我就变相绑了他徒弟。当时候,他杨帆是宗人府的宗令,又是全真的修士子,与京师太和宫的王真人一齐推进南北合流。我们在正一道、武当山以及悬空寺留下的棋子,也可以一通百通。”

“这步棋落得妙。”

朱启有些得意地甩了甩袖袍,道:“也不看看我是谁。”

“牛皮王嘛!”

“老面,不是说好不提这一茬的吗!你这个,不讲信用的骗子!”夜空中传来朱启的怒吼声。

……

……

恒山悬空寺,寺以半插飞梁为基,巧借岩石暗托,梁柱上下一体,廊栏左右相连,曲折出奇,虚实相生。自从儒释道合流以来,兴建有三佛殿、太乙殿、关帝庙、鼓楼、钟楼、伽蓝殿、送子观音殿、地藏王菩萨殿、千手观间殿、释迦殿、雷音殿、三官殿、纯阳宫、三教殿、五佛殿。

其中三教殿是体现“三教合一”的典型殿阁,位于悬空寺第三部分的最上层。三位教主共聚一堂,中间为佛教创始人释迦牟尼,左边为儒家创始人孔子,右边为道家鼻祖老子,三教供于一殿,此刻以为老僧正在与人对弈。

“奇怪,明明虚无,却呈青金,何故?”

对座之人,真是卜老道。此刻捻须呢喃道:“上呈真武、东华二帝,岂可与常人气运相比?此青,非官运亨通之青,乃是青天白日之青;此金,非财源广进之金,乃三昧真火之金。雷天大壮,此等机缘,非常人可承。”()

第219章僧与道

僧人手一滞,眼皮一抬,道:“真武、东华?此子与武当也有机缘吗?”老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此举也是无心插柳,说起远远,还可以说到三丰真人与我教的恩怨,不提也罢。他体内的真武雷像,算是三丰真人对于我教的一种补偿吧。”

老僧点点头,道:“你这么在意这人,不会是为了当初那个承诺吧?”

卜老道点点头,将棋子放回到钵中,道:“前人挖的坑,后人就得埋上,不然就是对不起前人延续下来的福泽了。”

“可是你想过那样的事情真的可行吗?”

“既然可以借,为何就不能还?”

青灯跳动了几下,老僧须眉飘动,道:“娘胎里借出来的娃,你还得回去吗?”卜老道问道:“你能正常点吗?”

“贫僧已经很正常了,关键是当初你们自个儿做得不正常罢了。”老和尚撇了撇嘴,有些不快道:“这就是因果循环。”

卜老道眉头一皱,道:“你少给老道将这些唧唧歪歪的东西。这次过来,就是给你提个醒,南北江湖,不可合流。”

老僧身上披着一块破麻袈裟,在背光下看过去,就像是一只驼背老龟,呢喃道:“枯长,你好像是比贫僧大二十岁吧。”

“不清楚。我不爱计较那些。”卜算子的真是名号,这个世上,知道的人,已经很少,很少了。老和尚能够交出来。说明认识了很多年了。

“你看我这么老了,可是你还如日中天的样子。我不甘心啊。”老和尚佝偻着背。如果细看,那两双盘坐的腿已经枯瘦地仅剩下皮包骨头了。散发着幽黯的金光。

老道毫不掩饰地道:“是啊。你这么个半身不遂的样子,真的可以圆寂了。留在这世上是个痛苦。”

“桀桀。”老和尚惨笑一声,咧开嘴来,口中连牙齿都掉光了。唯独上半身,还算是有个人样,然而那苍老的皮肤已经垂下来,看上去,就像要融掉的蜡像。“我可还不能死。悬空寺需要我。就算我百年之后,也要让悬空寺不至于衰败。”

“所以你答应了朱启南北合流。想要保住悬空寺一丝生机?”

“有何不可吗?”老僧的眼界已经不再棋盘之中。

卜老道缓缓道:“这是妥协吗?”

“从来就没有对抗过,何来妥协?”老僧拈指拿出一卷经书,凑近灯边看着,“那个宗门敢和朝廷对着干?没听说过。你们全真教敢吗?”老僧眯着眼,看着经书。这样昏暗的视线,不是一个很好的看书环境。

卜老道呵呵一笑,“就怕到时候南北合流不成,先要血流成河。朝廷如今的情势,你枯坐悬空寺二十年。想来也不了解。已经不容乐观了。”

“当年那卜卦要灵验了?”

卜老道点点头,道:“当年太祖爷火烧庆功楼也好,永乐帝迁都守国门也罢,都是为了防止那道卦象的灵验。不过现在依旧是让这卦象有了一丝灵验。”他拿着竹签,挑了挑青灯之中的棉芯子。

“这和我答应南北合流又有什么关系呢?”老僧轻嗤一声,认为卜老道有些小题大做了。卜老道也回以冷笑。道:“你以为这南北合流真的就仅仅是大伙儿一块坐下来这么简单?他朱启这么想撮合所有江湖门派,无非就是想借我等气运。来拱住朱明江山罢了。”

“我们的气运?”

朱启点点头,道:“儒释道三教合一。你悬空寺也算是占了一丝国运,几代兴衰,是否与国祚有关,你自己心里清楚。虽说这一切都是虚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