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明大黄袍》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汉明大黄袍- 第8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杨帆笑道:“哪里,哪里。衍圣公见笑了。在下无才无德,岂敢劳衍圣公挂念。”

“来来来,里边请。”孔衍植请三人入府一坐。几人既坐,孔衍植便按捺不住心头的愉悦,毕竟登州经此一难,春耕夏播都受到了影响,如今百万石粮食入仓,不仅补上了不足,还大大有余,他也甚是高兴。“爵爷此番出海,可曾顺利?”

“托圣上的福,一切顺利。”杨帆笑道,“衍圣公心系天下,真当是圣人德衍,天下儒士的表率啊。”

“哪里哪里。”孔衍植道,“我等虽为孔门后人,却也对先祖之德,望尘莫及,哪敢以衍圣自居?倒是爵爷您,当初仙居楼下,斥儒扬算学,实属有些惊世骇俗啊。”

杨帆一怔,感情这个儒家后人在这里等着他呢。原来要和咱来论上一论,便眉眼一搭,装作没听到,自顾喝茶。孔衍植斜视了一眼,清了清嗓子,道:“儒学经义,发展到如今,已经传承千年,然爵爷所言,似乎对其嗤之以鼻,定是身怀大学,还请赐教。”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摆明要杨帆讲出个子丑寅卯来。杨帆也不好再不吭声了,便笑道:“衍圣公误会了,在下并没有贬低儒学的意思。那日之所以与人辩驳,只不过是京城一愤青奚落算学,让一众研究算学的青年一辈难看。在下也只是反讽了他一番而已,实在没有贬低儒学的意思。”

孔衍植脸色稍缓,又问道:“那爵爷不考取功名,入仕报效朝廷,反而要自甘堕落,做个商贾给圣上脸色看,让天下人嬉笑圣上贤人不用,这又是为何?”

“在下不会八股制艺,不会四书五经,如何考取功名?”

这话一出,便让孔衍植有些哑口无言了。这科举八股致仕,乃是太祖定下的祖制,不过科举,怎么致仕。他拿起桌上的那杯茶,喝了几口,不再说什么了。总不能还劝人家爵爷再去读书制艺吧。

论才气,那首沁园春·帝颂填得连他都感觉气势恢宏,堪比苏辛,就是苏辛二人,都没有那样的王霸之气。论品性,当初三文钱道义、天桥下施粥、难民出海到如今载百万石粮草而归,可谓是大仁大德,与那些自修德行,谈吐斯文之辈的小仁小德相比,更是高义。再论带兵,大凌河一战,扬眉吐气,一战封伯,更是帅才。如此全能型的奇才,不会制艺,则不致仕,实在有些惋惜。

“衍圣公,不知您觉得儒学发展至今时今日,与先祖孔夫子那时相比,熟好熟差?”杨帆将这个话题直接抛给了孔衍植。让还在回味着刚才制艺话题的孔衍植一怔,思索了片刻,道:“夫子之学,我等犹如高山仰止,只能望其项背。可以说,儒学不断发展,也是在追逐他老人家的脚步,当然不可比。”

“在下斗胆,敢问孔夫子可曾言过,行文须八股,文章乃释言?”

“行文须八股,文章乃释言?爵爷此话何意?”孔衍植不解地问道。杨帆笑道:“今时科举,凡行文必须用八股文,凡陈述不得脱离经义,不就是行文须八股,文章乃释言吗?这样的文章还有什么用?”

“哼哼。那依爵爷的意思,这做文章又该如何做?”

杨帆知道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在儒生心中,衍圣公绝对是有一定地位的。如今朝廷**,官员昏庸,连科举都是水分十足。这个时候,急需要一股新鲜血液,来冲洗一下这个腐朽的朝廷。那么科举改革是必然的,八股文不能说害人,但限制了人是肯定的。解放这个思想,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明末的思想潮流,较之后一百年,可以说更开明,更广阔。思想潮流开放是不够的,这取士的科举制度不改,还是空谈。

“在下书读的少,但也知道,自韩愈开始,文起八代之衰,行文切实,经世致用。柳河东、欧阳文忠公,皆是古文倡导者。为何到了我朝,还要开历史倒车,为何科举需八股文?再者,自朱程理学以来,儒学便走向了极端,再也难复孔夫子的本意,在下看来倒是有舍本逐末,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这话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孔衍植沉思良久,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第176章秋、刀、鱼

堂中除了杨帆和孔衍植,坐着的孙毅、李郁欢屁话都不敢放。孔衍植古怪地看着杨帆,说道:“爵爷既然这么推心置腹地和我说文,那在下也就不遮掩了。若不是在下原本就准备好了爵爷会不按套路出牌,听到这些话,一定会以为你疯了。这科举不考经义,不制八股,那还考什么?”

“衍圣公是在问我吗?”杨帆反问一句。

孔衍植咳了咳嗓子,“我是认为八股制艺挺好,科举考经义和注疏的范围,也是恰当,至少我朝二百年来无什么大碍。”没大事,历来如此,这是规定,官场子混久了就明白,宁可做得平庸,也不愿出什么幺蛾子,吃力不讨好,弄不好就是株连九族。所以没什么作为,但能保一方平安的,那是好的父母官;能居高位而思物力维艰的,那便是一个有操行的好官。

至于能力不能力的,倒是其次,古代哪有那么多事情。赋税、劝农、断案,也就这么点事。而且除了出了人命的案子,一般都有族长、里长处理解决,真正报官升堂的,其实没多少。

“无什么大碍?难道衍圣公看不出国力渐衰,难道看不出百姓到了食不果腹的地步了吗?莫要都把过错都推脱到天灾上,实属太平日子蛀虫舒服惯了,一到乱世,这些蛀虫还是蛀虫,而那梁柱已经支撑不住他们的啃食,日积月累,宇厦倾覆,到时候,就不是什么文治武治了,而是改朝换代的大事了。”杨帆的手打在桌子上,敲得孔衍植有些头皮发麻,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在杨帆口中竟然说得如此振振有词。

“杨爵爷,这话说得过了。若是被闲人听到了,可就不是说着玩玩的事了。我就当没听见。我等还是谈文,莫要扯到其他地方去的好。”

杨帆心里暗道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都是读圣贤书长大的,怎么可能杨帆说不好就不好呢。“呵呵,时候也不早了,这文章也不是一语两语说得清的。”

孔衍植笑道:“既然杨爵爷提到唐宋八大家,那在下也提醒爵爷,做什么改革,首先就要你有根基。爵爷若不能使天下文人信服,那还谈什么改革?当初古文倡导,花了多少代人的沿革,才使得文坛百花绽放。”

“说得好!今日听衍圣公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在下告辞了。”

“爵爷替圣上立了这么大功,不如留下吃了饭再走。”

“不了。”杨帆推辞道,“在下告辞了。”

“那就不送了。”

三人离开欣苑。杨帆看了眼继续弄菊的孔衍植,呢喃道:“你们说说,这衍圣公说得有道理吗?”

李郁欢点点头,没说什么。孙毅摇摇头,也没说什么。杨帆一愣,笑骂道:“你们两个,刚刚跟两个闷葫芦似的,一声不肯。怎么,在我面前还装懂事?”李郁欢虚扶着杨帆上马车,小声呢喃道:“有那么点道理吧。”

刚坐定的杨帆立马像疯狗一般探过头来,怒骂道:“有狗屁个道理。一推三五六,现在这儒家,他还是儒家吗?他还是儒家吗!”

吓得李郁欢和孙毅两人缩着头,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欣苑的孔衍植听到。钻进马车,便催促着章尧赶快走。现在章尧,都快成杨帆专业马车夫了。锦衣卫百户,当个马车夫,确实有些磕碜了。

马车缓缓离去,暗巷之中,一个身影缓缓退去。秋意,在这里,还是很明显的。吃了几个月稀饭配咸鱼的三人,赶紧找了家酒楼,来犒劳犒劳自己的肚子。还是按照惯例,杨帆、李郁欢喝着茶,孙毅这个吃货点菜。因为他点完菜,那剩下的除了吃腻味的,就是一听就难吃到爆的。

……

……

什么庙最多?估摸着就是关帝庙了。文拜孔圣,武拜关帝。庙分大小,大庙山门、亭池一样不少,小庙破瓦一间,泥塑一座。知道的,哦,那是关大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啥土地公呢。

矮山腰上,破庙一座,瓦砾残垣,若不细看,真看不出庙样来。几人席地而坐,一堆生完的黑炭,被一片断瓦覆盖着,看样子到了天黑还得生个火。三人蜷缩在关帝庙的一个角落。乱草堆上睡得正死。另外三人,坐在地上喝着酒,吃着些剩菜。

“呼。”有故事的人,不一定穿得要多亮眼。糙汉子下巴胡渣交错着,一条刀疤在右脸上,随着轻呼拉长了些许。他随手将酒肉丢在那断瓦上,便找到了自己熟悉的位子,倒头便睡。席子下的草被阵风惊得飞起,三个熟睡的汉子顿时眉头一皱,骂骂咧咧,“你个拼种!”

糙汉子脚蜷在肚子上,闷声道:“福酒家。昨日盯了一宿,你们看着办。”三个刚要闭眼的男子瞬间睁开眼,“肥鱼?”

“三条鱼,一把柴刀。”

正在吃鸡喝酒的几人转过头来,“鱼多肥?刀利吗?”糙汉子似乎不像多说,蹭了蹭草席,有些不耐烦地道:“贴秋膘的鱼,刀是绣春刀。”几人眉头一皱,吐掉鸡骨头,“就一把?”

鼾声上来,不再说话。草席上的三人起身,与三个坐着的人交头接耳一番,随后匆匆离去。剩下的那个糙汉子血目一睁,走到断瓦边上,将那只烧鸡的残骨嚼在嘴里,和着余酒,喝完倒头便睡。也不在意是否是不是自己的位子。不管得手还是不得手,回不来的人,留着位子还有何用。

一场新雨晚来急。对于秋收也算晚了一个夏季,街巷淅淅沥沥,凉风渐起。很久没有新意的登州城,多了一丝灵性。烟雨蒙尘,巷口人影渐稀,蓑衣人拎着几脸鱼,用竹篾穿着嘴,鲜活着。雨丝落在窗沿,杨帆靠在窗栏边,感受着雨丝落在脸上、杯酒上,耳畔,是木梯上笃笃的踏声。

登州的驻军,在雨幕中缓缓收军。天昏暗之中,透着点红。对边屋前的老者,还在闲暇之余,抽着旱烟。

一切宁静而有诗意,红雨天,黄花田,稻花香里说丰年。

第177章刀光影

“下雨了。”

“啊?”孙毅把嘴中的肉咽下,不明白杨帆为什么要说这话,“哦。”他有些无趣的应了一句,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本来就没什么可以接话的。难道还要学那些酸秀才那样,来几句诗?见鬼去吧。孙毅继续他的餐食大业。

一便的李郁欢舀着芙蓉汤,慢条斯理地喝着。

“下雨了。”站在窗边的杨帆再一次喃喃道。李郁欢抬起头,以为杨帆有什么话要说,便问道:“先生是有什么要说吗?”

“没什么。”杨帆一笑,回过头,道:“吃完了吗?吃完了就走了。”孙毅抹了抹嘴,“这才哪到哪啊,来来来,坐下再吃点。”

天有些昏沉下来,依稀能够看见雨中三三两两的人影。马车驶出福酒家,街上人影稀疏,缓缓离去。杨帆撩起小窗帘,看着窗外,有些氐惆。秋高气爽,今天杨帆却怎么也爽不起来,有些气闷。可能是被孔衍植那番话气得有些无语。

吁!

马车停下来,杨帆有些怔了怔神,“怎么回事?”

“爵爷,来了几条杂鱼。”杨帆朝外边望去,马车已经被几个黑影围住了。暗红的天色下,几柄刀似乎有些蠢蠢欲动了。

“什么人!”

“夺你命的人!”马车正前方的黑衣人冷笑一声,“动手!”六个黑衣人仅仅围过来,免得让马车跑走。“爵爷小心了!”章尧靴子踏在车板上,绣春刀夺鞘而出。划过一个光影,与那黑衣人正面迎上。

叮!

绣春刀狭长,刀头略弯,电光火石之间,便与飞上来的顺刀接在了一起。章尧刀身一颤,贴着那柄竖直的顺刀照着那人的面门探去。黑衣人身手不凡,顺刀耍的如同一条直蛇,绕着绣春刀,往上挑去。章尧身子一侧,飞脚一踹,带起的水花飞溅开来。黑衣人冷喝一声,不断地缠斗上去。与此同时,五个四周包围上来的黑衣人,已经逼近了马车,视线极其不利的情况在,躲在马车里边是既不明智的。

因为你不知道危险从哪里冷不丁地刺过来。杨帆一下便将李郁欢摁倒在马车上,道:“你,趴下,千万别起来。孙毅,和我一起出去引开这么杂鱼。”孙毅或许还有那么两下子,但是李郁欢完全是手无缚鸡之力,叫他出去完全是拖油瓶外加送死。

“爵爷,我一个人能打五个,你也留下吧。”孙毅宝剑出鞘,不过没把握好分寸,一下捅在了一边的木框上,这个时候了,还尴尬地呵呵一笑,喃喃道:“失误,失误。”

“少他妈屁话,跟我出去!”在车厢里多带一刻,就多一分的危险。两人鱼跃而出,还没看清楚情况,那柄刀便过来了。孙毅慌张应付,剑横拦抵住,嘴里骂咧咧道:“何妨宵小,敢来劫持官府马车。”

黑衣人没什么话,他们若是一般的剪径小贼,那还敢在城内如此猖狂?刀开山劈来,震得孙毅手腕发麻。杨帆虚倚在马车边上,一手抵着孙毅的被,怒道:“怎么这么菜,刺他妈的啊。”

孙毅手忙脚乱了应招,这可是真真实实来杀人的,不像家中的武师,可以给他喂招。两边的人,被章尧牵制住了两人,似乎还是在章尧手上不讨好,不断地被打退。这两人极其难缠,既不和章尧过狠招,也不死缠,只是不让章尧过去帮忙。

一侧的黑衣人朝杨帆袭来。一直注视着周围状况的杨帆头侧了过去,冷喝道:“再过来,别怪我不客气。”黑衣人蒙面浅笑,这傻子爵爷是有多搞笑吗,别过来?我他妈是傻了还是脑残,你说不过来就不过来?他不明白,为何上边交代下来的目标竟然是这么个呆货,为何还要如此慎重呢?

长刀划过雨丝,孙毅侧过头,哭叫一声,“真要一打五啊,小爷说着玩呢!”杨帆喝道:“顾好前边,别给伤着了。”还别说,老孙家的武师喂招还是喂得有些效果的,孙毅那柄剑,始终没有让那黑衣人找到合适的机会。杨帆终于抬手,手中的弩机扣动,三枚暗含精光的短矢,穿雨而去。

黑衣人瞳孔一缩,听到那簌簌的箭矢声,赶紧侧身避去。可惜距离太近,一下子被两枚箭矢命中胸口。杨帆将弩机藏回到马车中,喃喃一声,“都说了我要不客气了,真当是福气吗?”

中箭黑衣人按着胸口,闷声道:“有弩机。”他感觉到那胸口下方钻心地疼。另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