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明大黄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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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明大黄袍-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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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骥拱手还礼,道:“爵爷走好。”徐蓉看了一眼这个似乎在自我表扬的杨帆,有些幽怨地拉着絮儿的手,往屋内走去。几个敲闷棍的混小子,看着那件帅气的灰色大衣,再看看自己的大棉袍,道:“娘,给我们也做件大衣。”

徐骥呵斥道:“今年不刚做新衣裳,还要买什么买,你们当为父和你们爷爷的俸禄都是捡来的吗?不学无术,还不回去给我把尚书读熟!”

……

……

天未暗,杨帆往上看去,依旧能够清楚地看出油纸伞中的伞骨。雪立刻就在伞面覆盖了薄薄的一层,杨帆看了看路面,脚踩在上边,发出咯吱咯吱得到响声。

“这位公子,行行好吧,施舍点银钱。”这么大雪,有的也只是一辆辆慢行的马车,如同杨帆一样漫步雪中的几乎绝迹了。杨帆顿了顿,然后走开了。

那人失望地蹲回到角落,杨帆继续往回走去。他知道,暗中有无数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一旦自己给了钱,不出一眨眼的功夫,他将被围得水泄不通。老铺街离徐府隔了一个县,杨帆今日并不打算回去,而是要去会一会大理寺的李道李大人。

当初与洛家的案子主审是刑部的郭有恒,但这案子还留有一个尾巴。昨日李道的请帖送到老铺街,杨帆便应承下来。一路上,不断哀嚎乞讨的声音,杨帆没有理会,而是在想一个问题,那便是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公平?什么才是公平,穷人就活该饿死,富人就一定要喝酒吃肉?

也许这是个矫情的问题,但杨帆已经想过无数次。以前在狭小的出租房想过,在与难民逃到辽地的时候想过,现在他还是在想这个问题。不断有脏得如鸡爪的手伸到杨帆的身边,却又自卑地不敢触碰到杨帆的衣服,他走得很急,李府和徐府隔着几条街。杨帆走进小巷,雪小了不少,斜吹下来的雪落在檐角。积起的雪明显要比其他地方厚上不少。

小巷里的难民更加多了,挨个地坐着,见到有贵人走来,哀求声呼天抢地,杨帆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到底什么才是公平?

迎面走来一人,穿着一件带着头套的披风,看不清脸,佝偻着背,两只手缩在衣服里,连伞都没打。杨帆没有去看那人,依旧自顾地思考着问题。

雪落下来,哀嚎声已经充斥这杨帆的耳朵,令他听不清到底他们呼喊地是什么。黑袍男与杨帆越来越近,杨帆手上的油纸伞微微前倾着,终于伞面上覆盖的积雪开始簌簌地落下来,洋洋洒洒,看不清前路。

簌!

一柄匕首从雪瀑中穿过,朝杨帆的腹部刺来……

第一百十七章小巷风波

黑袍男子选择的时机,完美到了极致。一边的哀嚎声恰好分散了杨帆的注意力,而小巷的狭窄又给他带来了接近杨帆的机会。最重要的是,伞上的积雪恰如时分的落下来,遮蔽住他伸出匕首的动作。天时地利人和占尽,他甚至可以确定杨帆没有任何反应,这柄匕首便会刺入到他的腹部。

带着仇恨的匕首,从穿入雪瀑开始,到达杨帆身前三寸,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然而一直低头冥思的杨帆,在匕首尖穿入雪瀑那一刻,就是因为太过集中注意力,杨帆感觉到了异样,身子往边上闪去。手中的油纸伞原本就有些前倾,顺势落下去,想要遮挡住黑袍男子的上半身。

杨帆没有想过这把油纸伞可以阻挡住一个谋划了这么久,来杀自己的刺客。他只是想多给自己身体一点侧转的时间,哪怕是一点也好。他没想过在这里还有这一出等着自己,看来谋划这场刺杀的这个人从一开始就跟着他。

油纸伞上传来的力道,却薄弱得很。杨帆一愣,这力道……他站稳了脚跟,握着油纸伞的手稍稍用力一顶,离自己不到一寸的匕首竟然停住了!杨帆更加疑惑了,这是在示弱吗,还是说另有图谋?他手上的力道又大了一分,发现这匕首稍稍退了半寸,不由一个猛力,直接将那黑袍男子掀翻在地。

一只脚直接踩在了那只抓着匕首的手腕上,怒骂道:“老子还以为什么武林高手来谋财害命,何方宵小?”一巷的人早就跑光了,生怕刀剑无眼害了命。杨帆脚上的力大了一分,缓缓蹲下来,掀开那那男子罩在脸上的帽子。

“方溢儒?”杨帆冷笑一声。

男子正是当初那个与杨帆对论三文钱道义的方溢儒。他双眼通红地看着杨帆,道:“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杨帆踢开那柄匕首,冷笑道:“你当这是江湖吗?枉你方溢儒读了那么多圣贤书,竟会干出如此勾当来。”

“能为家父报仇雪恨,能够替朝廷产出奸佞,死我一个方溢儒又如何!你等奸臣,得意不了多久!”

“奸臣?方公子,令尊身为六科给事中,所谓的大义凛然也就罢了,汝一个都未及第秀才,也敢妄言所谓的大义?就算你是满腔热血,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是一个读书人干出来的?”杨帆一脚将方溢儒踹倒边上,“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杨帆拿起有些折损的油纸伞,道:“今日便不抓你见官,免得毁了你的前程,你好自为之。”杨帆本可以抓他去见官,然而当初方有成上吊自尽,有很大的原因是杨帆引起的。如今风波好不容易平息,再自找没趣挑那些喷子的怒火,除非杨帆真吃饱饭没事干。

咔!

“啊!”

小巷之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声音,方溢儒疼得昏死了过去。一个人从一侧落下,直接踩在了方溢儒的右腕之上,骨头碎裂之声清脆入耳。

“爵爷如此心慈手软,当初对付洛家之时,为何狠下杀手,令人费解。”男子一脚踢开烂泥般的方溢儒,“在下老官斋百里飘落云烟。”若不是他刻意在百里飘之后停顿了些许,杨帆还真搞不清,他姓什么。

“落云烟?洛家的?”

男子摇摇头,道:“草头落。不过和洛青川也算是老相识了。爵爷这么心狠手辣,在下不得不来讨一讨公道。”

杨帆拿着油纸伞,道:“那落大侠准备怎么讨公道?杀了在下吗?”杨帆似乎不怎么着急。若是落云烟要动手,也就不和他费这么多话了。

“既然爵爷对于老官斋并不陌生,看来是知道内情了。洛青川身上的木牌,还请爵爷交与在下。”

“木牌?长老令吗?”

落云烟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爵爷果然知道得很多。”小巷雪看不清了,天色渐暗,杨帆举着伞,“你觉得下手的是在下那就错了。是谁干的,落大侠心里明白,在下不是江湖中人,要长老令有何用?”

“真不在爵爷手上?”落云烟眉头一皱,“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得用爵爷的项上人头告祭洛青川,然后重立长老了。”杨帆瞳孔一缩,赶紧往后退去。江湖人快意恩仇,他不想就这么英年早逝了,所以还是逃命重要。

“落云烟,苏青认识吧?”

“苏青?麻衣苏青?怎么,爵爷为何说及此人?”这人名号如今在江湖上早就淡去,很少有人知道,当年那位叱咤风云的相术高手。就算在白莲教,也有不小的声望。

“知道便好。那你就不能动我!苏先生是我师叔,按辈分,想必在白莲教在下的地位,也和落大侠不遑多让吧。”杨帆往后退了几步。落云烟皱着眉头,思量着杨帆这话的真假。“洛青川手中的长老令如何得来,想必落大侠心里清楚得很,如果是苏先生要杀洛青川,您心里明白是如何了吧?”

洛青川当初如何上位的,落云烟心里自然明白。也清楚那位长老与麻衣苏青的关系,但苏青好久不在江湖上出现,所以才与洛青川狼狈为奸,残害同门。

“苏长老人在何处?”

杨帆明白这落云烟是忌惮苏青的威望,便淡然道:“苏先生在何处,不是你该问的。本爵爷不会参与此等江湖杂事,如果落大侠没有其他事了,那在下要告辞了。”

“落长老!”小巷后边出来一人。杨帆虚眯着眼,随时准备豁出去逃命了。杨帆心里暗道,娘的,这次若是能回得去,一定要造把手枪防防身。杨帆盯着后边跟上来那人,只见那些在落云烟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落云烟便侧过脸,问道:“消息准确吗?”

后边那人点点头,“千真万确。”

落云烟抱拳一礼,道:“爵爷,多有得罪,告辞了!”语罢,便消失在小巷之中。杨帆怔了怔,旋即摇摇头,呢喃道:“江湖人办事,真他妈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又看了眼脸上冒着虚汗的方溢儒,“你也是个二货。”将那鸡肋方溢儒拖到了角落,免得他被冻死,便自顾自离去了。

小巷故事多,风雪夜归人。走出小巷,雪洋洋洒洒,吹得伞架有些吱吱响,杨帆朝东侧望去,李府的灯下,一位老人站着。

第一百十八章杨帆的态度

杨帆整了整衣衫,走上前去。老者似乎站得有些久了,枯手僵硬地揉搓着。

“杨帆何德何能,让李大人久等了。”杨帆收起伞,恭敬地行了一个晚辈礼。别人敬我一尺,我杨帆便敬别人一丈。这便是杨帆为人处世的准则。李道走过去扶起弯腰的杨帆道:“爵爷何必行此大礼。屋外凉,进去说话。”李道执着杨帆的手腕,嘴上说不必行此大礼,心里却乐呵着,暗道这半个时辰没有白等。

“路上耽搁了,还请李大人见谅。”杨帆倒上酒,“在下先自罚一杯。”语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了眼恭敬地站在身后的少年,“这位是……”看李道这岁数,估计是他孙子了。

“老朽晚来得子,这位便是犬子,李郁欢。”

后边一直低眉顺眼,恭敬地站着的少年拱手一礼,道:“见过爵爷。”杨帆点点头,这少年沉稳不失灵性,“郁欢,郁而后欢,是个不错的名字。也一起坐下来吧。”

若是一般后生,听到此话,也许会满心欢喜地坐下来,李郁欢面无喜色,看了一眼老父亲的背影。

“既然爵爷说了,便坐下来吧。”

“是,父亲。”李郁欢恭敬地拿起酒壶,先给杨帆和李道斟满酒,然后坐在一边。“杨爵爷,今日请您光临寒舍,主要是有一事相告。”

“李大人但说无妨。”

李道看了一眼杨帆,缓缓道:“三日后,孙元化就要被处斩了。”

“什么?处斩孙元化?是圣上下的旨吗?”杨帆一惊,这都已经再三劝谏了,朱由检真听不进去吗。要知道孙元化学习过葡萄牙火炮的制造,还精通物理、化学,这样的人才,可比杨帆这个文科男强多了。

“是陛下下的旨。孙元化失守登州,这罪名难脱,只能处斩。”李道告诉杨帆,“不过……圣上给了在下一道密旨,意思是保住孙元化。”

杨帆眉头一皱,这又是处斩,又是保命的,什么意思,便道:“李大人,此话怎讲?”李道帮杨帆倒满酒,深有意味道:“这顺天府每天都要消失很多人,就像洛青川的。这些人怎么死,谁杀的,不会有人再去过问。户部的户籍中会直接勾去那些人的名字,叫做阎王勾。”

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阎王勾,这是户部官吏内部的说法,意思就是阎王点名要死的,别多过问。

“那大人的意思,是要……”

李道喝了一口酒,道:“在下可否先问爵爷一个问题?”

“自然。”

“为何爵爷如此反感仕途?在下听说圣上劝爵爷您入仕为官,却被您拒绝了?”对于这个问题,李道感觉还是问清楚了好。如果杨帆讨厌的是单单杜如海一个人,那还好说,若是杨帆的目的,是将整个官场都连根拔起,那就不光是他的态度问题了,而是背后圣上影射出来的问题。

“李大人是怕在下拔出萝卜带出泥?”杨帆听出了李道话中的意思,“说句不怕李大人笑话的,就算在下有些个心,圣上允许吗?工部窝案,难道牵连的就仅仅是工部?”要真的深究下去,杨帆认为,整个朝廷没有几个是真正干干净净,敢拍着自己的胸脯打包票的。

“所以,李大人。在下不痛恨那些收些那个啥,这没得说。怕就怕昧着良心收那东西,而不知百姓将士死活的。工部那些造出来的次品火铳,那是延误战机,危国危民。所以圣上会查办,在下也不会容忍。”杨帆看了一眼李道,“顺带着劳烦李大人给那些人提个醒。今年的米价上,若是猪油蒙心,收了什么银钱的,可就要当心了。”

李道尴尬一笑,“这就好,这就好。来,郁欢,敬爵爷一杯。”一直在旁边恭敬的李郁欢看了眼杨帆,道:“爹,我不会喝酒,您忘啦。”

“哈哈,爵爷见笑了。老朽就这么个宝贝儿子,真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李道尴尬地解释道。这李郁欢还真的是整天被关在家里,就是看书睡觉吃饭。好在李郁欢生性乖巧老成,对于读书也十分地喜爱,深得李道之心。

“这光读书可不行,有机会还得多去见识见识世面。”

李道深有意味地道:“我们郁欢哪有想爵爷那么好的老师?整个朝野都在传,爵爷您少时周游四海,见多识广。如今那些新鲜玩意儿,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犬子若是能有您这样的老师……”

杨帆罢了罢手,道:“李大人这么说可是折煞在下了。这四书五经尚还没读多少,怎敢妄称人师?使不得,使不得。”万一带坏了这个乖乖男,杨帆可担待不起。看着老李,这么望子成龙,就盼着老李家再出个人才,自己要是带坏了,那还不得跟他拼老命。

一直不讲话的李郁欢起身一礼,道:“爵爷的算学、格物学,冠绝古今,若是能够习得一丝一毫,也是足够受用了。”

杨帆有些惊异地看了一眼李郁欢。

“杨爵爷不必征询老朽的意思,自古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在这经世致用的几门学问上,杨爵爷做在下的老师都不为过。”李道摇摇头,道:“只不过老朽已是天地一腐儒,这世道一乱,儒学只可修身养性,再难以治国平天下了。”

杨帆对于老李这番话,不由又高看了一眼李道,没想到想得那么通透。“郁欢,你自己又是如何想的?”

“郁欢只想多读些书,接触不一样的学问。”李郁欢恭敬地回答道。杨帆点点头,由于片刻道:“你看这样如何?今年春闱过后,东林书院将开课业,如果不出所料,将由在下执掌书院,届时可来东林书院学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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