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明大黄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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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明大黄袍- 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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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做皇帝?”

朱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的心思,我猜不透。自从那一次尝试失败之后,卜算子销声匿迹,然而江湖上,当初牺牲于那场爆炸的门徒、亲友,开始与朝廷敌对。为了不使社稷动乱,我们几个老人便四处奔走,南派由龙虎山牵头,北派由全真教执牛耳,暗地里整合,清扫出那些反对朝廷的宗门,最后,本来南北合流。江湖一统之后,便可着力对付西北战乱了。他又出现了。”

“阻止撩拨了南北合流,而且还助长西北起义军。以致如今洛阳沦陷?”

“没错。他的实力以及登峰造极,世间少有敌手。夏末书、李长生,一个个有威胁的,不管是亲友还是对手,都被他除个干净了。而你,和李长生长得太像,太像了。”

杨帆沉默片刻,问道:“有多像?”他想起那夜的秦婉初,看来并不是婉初姑娘眼太瞎。看错了。

“除了实力不一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了刻出来的。你出现在京师的第一时间,宗人府就已经调查你了,包括你的身世、来历。”

“结果呢?”杨帆不知道,竟然有人从一开始就在调查自己,难怪朱由检第一时间就会让自己随军而行,还免了自己的大罪。

“没有源头,没有气运,没有家世。”朱启盯着杨帆的眼睛。道:“一个三无人士。虽然家世、源头没有的人很多,但是大明宗人府要真正查一个人,没有理由查不到,然而你。查到最后,仅仅是在一座陕西的荒山。然而这些都不算什么,身份、家世宗人府都帮你安排了。最后通过某些渠道,商枯长知道了你的存在。一个没有气运的人,若是承运。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没有人知道。”

杨帆静默了片刻,道:“明白了。”他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说道:“只是那件黄袍既然在龙虎山,为何不去取来?”

“取不到,但凡沾染一丝,气运不够,就同天启皇帝一样的结局,所以这么多年来,连卜老道自己都不敢去沾染,龙虎山的天师府也清楚对于大黄袍谁都觊觎,便世代守护着。既然你和李长生如此相似,我想就在因果之中,卜算子亲手种的因,就该他自尝苦果。”

朱启站起来,双手耷拉着,第一次弯腰下来,低声下气道:“拜托了。”

杨帆并没站起来,只是淡淡道:“管家,送客。”

在庭院扫雪的管家笤帚一靠,走进厅堂来。

朱启再次一鞠躬,道:“那就拜托了。”这或许是这个老人,生平第一次如此谦卑的弯下腰。

朱启走了良久,徐蓉才过来,问道:“如何了?宗令大人答应了没有?”她也明白,如今这个朝堂,朱启的话,就是圣上的话。杨帆回过神,道:“答应了。今年咱们就会金陵过年,这几日你带着冬儿回徐府看看爹娘。”

“恩。后边水烧好了,相公你快去洗洗吧,不然水凉了。”

杨帆振作了些许精神,只说了一个好字,便进去了。徐蓉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却说不上来,只是看了一眼庭院的雪景。

……

……

北国的雪,在奉天以北,更为冷冽。查干湖迎来了入冬以后第一次冬捕。湖上的几个老头,带着兽皮帽,将六匹高头大马拴在一个磨盘周围,拿马鞭赶着。湖面已经结了两尺厚的冰,马鞭一扬,六匹马不停地打着转儿。

老人擦掉胡子上的雪屑,道:“差不多了,应该打通了。”

吁!

六马停下,中间的打桩机被拔了出来,一个大窟窿出现在了湖面之上。几个老头子放好了网,准备着第一网。几人趁着网刚刚下好,围在一起抽着旱烟。

晴日当空,老头带劲地啪嗒啪嗒嘬了两口,眯缝着眼,道:“可汗被捉去了,大清亡了。多尔衮还在蒙古,代善退守抚顺,这苦寒之地,终究逃不出去啊。”

“瞧你说的。战怎么打,打赢也好,打输也罢,惨的都是老百姓,还打个锤子?皇太极野心大,死了也好,留下来是个祸害。”

戴着虎皮尖帽的老头磕了磕烟锅子,笑道:“大势已去,抚顺、鹦鹉两个关口也难守,就看他杨一枪什么时候动手了。”

住木屋的那个老爷直起身来,哼哼道:“叫你们几个过来搭把手,哪里来那么多废话,赶紧的,收网了!”

“哈哈,大哥瞧你这话说的,弟兄几个一年不见了,自然要好好聊一聊了。怎么样,来嘬两口?”

“去去去!”老头喝了口参茶,道:“这短命玩意儿早就不抽了。”

“得得得,您老哥要长命百岁,咱弟兄几个就算了,来来来,起网咯!”

老爷望了望西边,喃喃道:“头鱼拿冰给我冻着,我留着有用。”

“得嘞。”

头鱼象征着一年的气运,也只是讨个彩头而已,几个人都是年轻时候的兄弟,自然不会争着要条头鱼。查干湖的湖面上,大网被马拉人提地拖了出来……

第512章帝师

雪停了一日,又开始落下来。

杨帆入朝辞官一事,在大殿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不论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都请杨柱国莫要急流勇退,请新皇收回成命。辽东大战,功赏皆封,孙传庭的地位,一下子提升到了肱骨大臣的地位,授光禄大夫。一干辽东将军,也升官进爵。

唯独,就是杨帆,除了留下上柱国的虚衔,护国公、光禄大夫都削去了。可以说是最大的功臣,不升反降,有些让人匪夷所思。然而不知为何,尘埃落定之后,满朝的文臣武将心里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舒畅感。

杨帆登上高台,一边的新皇朱慈焕站在旁边,问道:“先生为何要离去?”两人走在雪中,咯吱咯吱响。照理说路上本应有侍卫,这条路上却空无一人。曹化淳更在后边,杨帆举着伞,两大先天境当保镖,自然没有什么危险。

雪落在伞面上,沙沙声音,如同指甲挂在青石板之上。杨帆的气息长舒,“这江山是圣上你的,臣不过就是替您打理,就如同这雪,扫干净了,那还要笤帚有何用?臣只有这点谋虑,已经智尽才疏,既然如此,在这个位子上尸位素餐,不如趁早离去的好。”

小皇帝眼眸子明亮得很,道:“先生若是没谋虑了,那这满朝的人,估计得集体回家了。”他咯咯地笑了两声,小脚踏在雪中,软乎乎的。曹化淳远远地走在后边,眼睛呆滞地望着前方两人走过的路。

他并不是真呆,这样显得谦恭。低调而已。

“圣上有什么想说的,若是今日不说。恐怕以后就没什么机会见面了,臣……草民也要回金陵去了。”

小皇帝沉默了片刻。抬头问道:“先生不必如此,大明江山因为你,才……”

“不!”杨帆第一次打断了小皇帝的话,道:“请允许我因为圣上的这声先生而打断您的话。”

小皇帝笑了笑,道:“先生率直,但说无妨。今日先生说什么,慈焕都会铭记在心。”

杨帆望了望影壁前的鼓楼,道:“圣上,我们登上鼓楼可好?”

“自然。”

“那么微臣斗胆。让您每日辰时和戊时都登一次鼓楼,可否坚持?”杨帆收了伞,跨入了回廊。小皇帝面露难色,看了看这十米多高的鼓楼,问道:“先生,有什么讲究吗?”

“登上去再说如何?”

“可以。”小皇帝点了点头,与杨帆两人一圈一圈地兜上了鼓楼。杨帆边登边说道:“古语有云,明主之吏,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记得当初不少朝中大臣,走过场一般去民间访问疾苦,这才几个月。都一个个有重回原位,这样做,不妥当。”

“那先生认为该当如何?自古。难道不都是这样吗?”

“你想要当明主,就不能效仿旧朝旧制。科举选拔不假。但能否胜任又是另一说。故明主之吏,先从州部巡抚等筛选入京。这才是王道。至于好坏,得由一方百姓说了算。”

“百姓说了算?”小皇帝才登了没多高,便有些气喘吁吁了。

杨帆点了点头,道:“这民啊,就像载舟的水,大明朝廷就像河流之上的大舟,而圣上您就是船头的掌舵人,每个州部的巡抚就是舵手,有些人可以跟着圣上您的指示,朝您说指的方向用力地划,而有些人呢,心术不正,总喜欢偷懒,甚至划反水,贪官污吏便是此类人,然而您是掌舵的人,总不能往舱底下跑,对吧?”

两人登上了鼓楼,小皇帝喘着气,托着膝盖,点头道:“先生说得对。”他作为皇帝,可能一辈子就呆在皇宫之中了,自然不可能到处跑。

“但是有两类人,可以让圣上您知道,哪一个桨手好,哪一个桨手是个草包。臣也不给您卖关子,这两类人一是百姓,二是您的智囊团,也就是在京师的官员。但是,倘若这些在京城做官的,连什么是桨,怎么划水都不知道,还在朝堂上高谈阔论,给您瞎出主意,非但没能使大明这艘船顺利航行,还给身为掌舵手的您带来了干扰,这会是您想要看到的吗?”

一个皇帝的成长,其一是他的父亲,其二便是他的老师。腐儒教出来的皇帝,自然思想也是迂腐的。

小皇帝稍稍缓过来,直起腰,从窗口看去,能够望得见整个皇宫,再往远处眺望,这个京师的景色,都能看得见些许,然而雪模糊了视线。他侧过头,道:“先生的意思慈焕明白了。重用之人,须用实干,能够治理好一个州,才有能够治理一个国家的本事,至于治理的好坏,得由这个州的百姓说了算,是吗?”

杨帆点点头,道:“没错。当初的民调员,也是这个用处。既然提到了,微臣就先说明白了。大商汇、民调员包括各个州的耳目,这一些监察以及财务机构,不能交由朝廷来管理。”

“这是为何?”朱慈焕不解地问道。

“**就是由于权力的集中才滋生的,这一点,希望圣上能明白。倘若一州的民调员都是由官员来控制,您想一想,他们还会说实话吗?他们采集到的信息,交到您的手上,还有多少真实的内容?所以商业与监察这两块必须独立,这也是臣卸任之后,唯一能替圣上您分忧的两处。”

朱慈焕点了点头,道:“先生当初便教导过,民乃国之根基,这一点慈焕一定铭记在心,那对外的战事呢?这上面,先生可还有良策?”

“割据。”

“割据?”朱慈焕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割据?”

“如今国内天灾不断,委实不是用兵的绝佳时机。既然如此,那就离间。如今满蒙因此一战被打散,此为一割据,代善以及多尔衮为二割据,林丹巴图尔及蒙古诸部为三割据,我建议圣上可颁旨一道,封林丹巴图尔为蒙古王,封代善为满洲王,以起到反间之效,待时机成熟,再取而代之。当然这仅仅是臣个人意见。”

小皇帝坐下来,揉了揉脚,问道:“对了,刚刚您说的登鼓楼,这是为何?”

杨帆笑道:“自然是替您的身体着想,作为一个帝国的首脑,怎么能不锻炼好身体?好了,就此别过了。”

“学生别过先生了!”朱慈焕站起来,恭敬了行了一个礼。杨帆默不作声,只是往旁边跨开来半步,作为回礼,随后没入了雪中。

第513章金陵贺年

杨府里头本来也就没有什么人,加上福伯等几个老人一走,临行时,就带上了徐容的贴身丫鬟红玉,杨帆让赌九护送着,加上一些府中的杂物,两架马车,轻装上阵,反正该有的东西金陵都有了。

杨帆从宫中出来之后,便在石子君、沈重府上待了些许时光,这京师大商汇明显有些阿谀京官的意思,杨帆传了小皇帝的意思,必须保持商业的独立。当然,杨帆也明白,这个独立是相对的,要在大明朝商政分割,明显是不可能的。这顿敲打,只是让两个人明白,不要怕,这意思传到就行了。

城门口熙熙攘攘,平民们都不清楚,他们刚刚欢迎归来的杨帆,就这样要走了。杨帆本来行事就低调,这次何时离京,没有跟任何人提起,所以即使车马从外城驶出,都没有人知道。前几日还车马盈门,等到杨帆一隐退,立马就是门可罗雀了。人情冷暖,自知便好。

马车行出十里亭,杨帆便感应到了亭中的大红袍,逗弄了一般襁褓之中熟睡的冬儿,对着徐蓉说道:“故人送别,我去见一见。”

徐蓉瞅了眼雪亭之中的大红袍,点头道:“把披风披上。”

曹化淳那日在皇宫并没有和杨帆说上什么话,然而今日,却早早地等候在雪亭之中,见到杨帆走来,便微微躬身一礼,道:“见过杨柱国。”

“曹公公客气。如此雪天,独公公一人前来送行,在下应该先行谢过。不知公公有何要事相告?”杨帆抖了抖披风上的雪粒。与曹化淳坐下来。

“您若是在朝堂一吆喝,估计相送之人可以从城门口排到十里亭。今日。一来是辽东之战的钦佩,杨柱国算无遗策。平定辽东,也算是功德无量,所以前来特地道一句。这二来,骁王爷前日说了大黄袍一事,老奴心里有愧,特来告诉杨柱国一声,这件事情,杨柱国若是为难,不必挂在心上。此事说起来也是老奴纵容魏贼,老奴会给天下一个交代。”

雪吹入亭中,却沾染不上这身大红袍。风静,杨帆缓缓开口道:“也好。”他站起来,欲往雪中走。

曹化淳白眉一颤,红袍簌簌落下。

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

杨帆的脚步停住了,问道:“曹公公,这是何意?”

“老奴自知时日无多。虽非商贼之敌手,但也愿放手一搏。只可怜大内尽数高手,皆因当初一事身陨,独留五军都督。大气难成。如今政治清明,四海安定,恐商贼不肯善罢甘休。先皇之辙,当今圣上不可重蹈。所以若是老奴身陨,还请柱国大人能够……”

“对不起。”杨帆语落。曹化淳眉头一颤。这本就是一个你情我愿的事情。或许那些读书人,会被绑上忠义道德,矢志不渝地尊王攘夷,杨帆的性情,曹化淳领教过,他可以袖袍一挥愤然而去,也可以丝毫没有傲气地功成身退。若说杨帆是个圣人,又显得太过矫情。

他伺候朱由检,听到最多的一句评价杨帆的话,便是江湖气多于书生气,更加多余官场气。这样的人,随行,顺心意。

曹化淳缓缓起身,欲开口,风雪之中,传来一句话。

“我担不起道义,救不活天下,但是,杀一人还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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