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明大黄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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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明大黄袍- 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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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问他去吧。”守墓人似笑非笑,道:“王道长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过问一番龙影壁的事情吧?”

“老道特来告辞,当初挂单白云观,不过就是来承运勤王的。如今龙影不再,老道也要告辞离去了。等找到师兄,问清楚缘由再说,告辞。”王常月做事一丝不苟,不尊不卑,所以才担得起律宗掌门之位。

“祝好。”守墓老者说是祝好,一点都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

王常月刚刚走了几步,后边才传来守墓老者的声音。

“虽然你答应了骁王爷,南北合流的事情。但是老夫不敢苟同。分,可保持一个动态的稳定,合起来,反倒是适得其反。就像半锅的水和半锅的油。看上去一锅温热,而一锅已然浓烟滚滚,搅在一起。油水四溅,难以平复。”

王常月脚步一滞。回头看了一眼守墓老人,道:“可是那锅热油。已经快要冒火了,再不拿水降降温,可能连房子都要烧掉了。就算溅出点水和油来,那也是顾全大局!”他甩袖离去,守墓人眼睛虚眯着,叹了口气,继续看着自己那盘永远也下不完的棋。

……

……

江西九江,庐山峰峦叠翠,净土东林寺。落阳下的九江城,古城老街,灯火阑珊。马车缓缓驶入城中。赶了几天路的杨帆等人,终于进入了江西境内。然而,杨帆到来的第一时间,便有人收到了消息。

“山长,杨院长他们一行到了。”白鹿洞书院,号称江南四大书院之一,存在的年头,已经有八百余年,不折不扣的底蕴。虽中间几次毁于战火,但重修多次,最近一次是在元末毁于战火,直到正统元年才修复,仍享有天下第一书院的美誉。

“设宴。”执笔者提笔银钩,势气微收。一道罡风跃然于纸上,墨点绞杀在一起,化作凌厉的招式,纸消失了。

一张纸重新铺在桌上,墨点依然在,化作缕缕黑光,舞动在空中。相互交错,如光,如影,最后收入笔肚,并没有爆发出最后的威力,而是忽成收势。

他将笔架在桌上,走到一边,推开虚掩的木窗,正好看到晚霞。不过在他眼里,看不出美还是不美。他的眼,只能感受到光的存在,所以那抹晚霞在他眼里也只是一抹光亮。

感受到拂面的晚风,男子将怀中掏出一副打磨地有点怪异的玳瑁眼镜,别在耳后,遮住了原先那双足以迷倒女子的桃花眼。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年头,戴眼镜的是少数。那有些朦胧的水晶镜片令他能够稍稍看清楚眼前的事物。

他还是喜欢那种模糊的视觉感。男子走出书房,匆匆往外走去。

相传白鹿洞书院的创始人可以追溯到南唐的李渤。李渤养有一只白鹿,终日相随,故人称白鹿先生。后来李渤就任九江刺史,旧地重游,于此修建亭台楼阁,疏引山泉,种植花木,成为一处游览胜地。由于这里山峰回合,形如一洞,故取名为白鹿洞。

舒正浩的字,比起董其昌,也丝毫不逊色。常人美称小羲之,其字也是一字千金,若是谁家藏有舒正浩的一副字,定会被人踏破门槛。

舒正浩跨出房门,停顿了片刻,转身又回到屋内。片刻之后,一身青衣正衫的舒正浩摆了摆褶皱的衣袂,看样子对于这次替杨帆接风洗尘格外的注重。舒正浩并非那样的腐儒,他年轻时候走过边塞,也领略过塞北风光。对于那些能征善战的将士格外敬佩。

尤其是听说大凌河之战大胜,打出了大明的威风时,更是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天的酒。当那篇帝颂传遍大江南北之时,他更是豪言,好端端的一首大丈夫雄词,却被套上帝颂二字,可笑至极,定是那些小人,为博得圣上欢心而加上去的。

然而却是被里边的豪言所折服。一年前,舒正浩便多次去信,希望将来有机会能够拜访杨帆,或者杨帆能够来白鹿洞书院一趟。很可惜,当时杨帆远洋海外,根本收不到他的书信,等福伯将那些信交给他的时候,已经一年过去了。

后来的事情又多,久而久之,就把这事情给忘了。()

第306章九江书巷(上)

这次来江西,杨帆在走之前打算离开的时候,就计算好行程,派人专程送信给舒正浩,对这位书院山长也格外敬重。

站在浔楼前的舒正浩,终于看到一辆马车缓缓行来。车上下来的,正是杨帆、陈王廷和卜老道三人。舒正浩一眼便看到了那个英气不凡的男子,走过去,抱拳笑道:“可是杨帆,杨院长?”

杨帆看到这舒正浩厚得跟啤酒瓶底似的眼镜,回礼道:“让舒大家如此劳烦,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了。这两位是同我一道前来的好友。这位是卜道长,这位是陈武师。”

舒正浩眉头一挑,镜片下闪过一丝惊讶之色。眼下读书士子,交友便是一群才子为伍,能和武师、道士同车而游的,他只想到一个人,那便是苏东坡了。“哈哈,杨院长真是交友甚广,里边请,里边请。”几个看样子是白鹿洞书院的学生,站在舒正浩身边,小声道:“山长,里边酒菜备好了。”

杨帆与舒正浩一并走在最前边,相互寒暄了几句。杨帆也始终以晚辈之礼相交,并没有摆什么架子。

席间,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阳春白面被端了上来。南方喜米食,但不代表不吃面食。舒正浩知道杨帆一直生活在京师,便特地吩咐上的阳春面。香气氤氲,面上的葱花翠**滴,泛着油光。

杨帆拿起筷子,簌簌地吃了几口,点头道:“果然是好面。”南方的面食,又和北方不同。面条偏细,有点类似龙须面的意思。汤头清澈,配上作料。吃起来就显得细腻有滋味。

舒正浩喝下一口黄酒,眼睛微眯道:“酒还是好酒,这面,却是变味道了。”

“哦?山长,这浔楼的阳春面,面是用上好的白面上了劲的,这汤,如果没猜错,应该是用山珍海味调制的。难道还不够美味?”

一个懂食的学生有些不解地问道。他平时也不怎么喜欢吃面,但这浔楼的面,他吃过几次,味道还是相当美味的。九江鱼货也不少,配上点山上珍味,确实够鲜。

“是太美味了。”舒正浩用筷子挑了一根白面,“真是太美味了,反而失去了这碗面的价值。”

“舒大家此话怎讲?”杨帆笑着放下筷子,问道。

“这面在浔楼。卖到了一钱银子,而在浔楼不远处小弄的面摊,十文钱就可以吃到。”

“哈哈,山长真是说笑了。”一位学生笑道。“那种粗面能和此面比吗?要我说,这面,就值一钱银子。瞧瞧这汤色,真不赖。”

杨帆看了一眼舒正浩。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笑道:“当年太祖兴兵与东南。后大明立国。开年民力维艰。太祖在此吃白面,面中掺米糠,目的是为了给天下官员做个榜样,为官需要节俭,后来定下的祖制中,也将为官的俸禄控制在很低的水平。现在这白面……吃不起……”

舒正浩接过话茬,抿了一口杯中的酒,道:“记得刚刚开国的那些年,真是苦啊,后来太祖执掌朝政,度过了困难时期,换来了安定的生活,有些人便纸醉金迷,骄奢淫逸起来。太祖为了整饬不正之风,亲自立下一系列的祖制,矫正奢靡之风,才有了浔楼佳话。”

“而现在,那粗粮白面恐怕也不会登上这浔楼了。”舒正浩唏嘘感叹了一番。一旁的学生也赞同道:“太祖当年能以身作则,实则明君。”

舒正浩不语,端起有些温热的面,簌簌地吃了起来。初冬的夜晚,风已经有些刺骨。不过没有那严冬的那种刺骨。杨帆有些奇怪地看着舒正浩,在想些什么。

杨帆喝了些黄酒,说实在的,这江南地方,连酒都是绵软可口的。“这位兄台的话在下就不敢苟同了。”

那个学生本是拍拍自己山长的马屁,没想到杨帆突然发难,便眉头一挑,道:“不知杨小院长有何高见。”他原本就有些心高气傲,看到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杨帆竟然能够和山长平起平坐,心中自然有些恃傲。在院长之前,加了个小字,不由让一边的舒正浩眉头一皱。

“太祖以廉养政,在下看来,本朝官员的俸禄实在制定得太低,很多低级官员靠官俸很难维持生活,而高级官员则根本不可能靠官俸维持其豪华生活。所以地方官的实际收入大多来自地方税收的截流,而京官的很多收入来自地方官馈赠。这样势必引发官员对于权力的贪恋,靠收缴更多的赋税,来从截流中获取银子。所以太祖的官俸想法是好,却不再实用。”

“呵呵。那依您之见,国何以立?”

“立国不易,守国更难。这朝廷如今有多**,想必舒大家心里明白,所以才有刚刚那番唏嘘感叹,希望你们这些求仕后辈,以后当官了,不要过分地迷恋荣华富贵,要恒念物力维艰。”

舒正浩点点头,道:“恐怕今日一席话,他日听进去的又有几人?既然杨院长提到了,那以您高见,如何才能保持廉政呢?”

杨帆笑道:“自然是以钱养廉了。为官无非两类,一类图名,一类图利。图名者,自然懂得洁身自好,留得身后英明。然而这类人,却被低廉的官俸穷得逼上梁山,何故。不就是没有很好的生活保障吗?”

“杨院长这话,实在有些偏颇了。”另一位书院学生笑了笑,“官员**,乃是个人修养问题,若都是按杨院长这么分,那天下还有好官吗?”

“你。”杨帆拿手指着那个口出狂言的小子,道:“为何读书?”

“我?自然是为了考取功名,光耀门第了。”

杨帆呵呵一笑,道:“你看,这不就是图名图利吗?舒大家教书育人,而你的学生都是以图名图利为目的。既然目的不纯,这要教他们福泽天下,造福百姓,那还有什么希望?当然,这位小兄台莫要生气,这目标对于你自己来说,并没有什么过错。但对弈朝廷来说,就是一种过错了。”()

第307章九江书巷(下)

“朝廷养官,是用来管理教化百姓的,并不是用来单纯得为了实现你个人目的的。所以只有用钱,满足了官员的**,那才能更好得是官员服务于百姓,而不是做条地头蛇,卧龙虎。”他喝了一口酒,笑道:“当然,今日之谈,都是以我杨某人的小心眼去度那些真正匡扶社稷君子之腹罢了。几位全当在下酒后牢骚,付之一笑就行。”

晶莹剔透的面汤入胃,一股特殊的清香留在齿间,的确美味。

舒正浩点头道:“杨院长此言值得我等共同体会。今夜未能尽兴,不知杨院长可否有空,随我等去书院一趟?”

“天色如此晚了,就不去了吧。”杨帆以为要出城,赶了几天车,也累了,便不打算出城再颠簸了。

舒正浩一笑,道:“看来您是误会了。这书院非彼书院,而是一条断巷,都是书法大家寻求一方净土,围聚在一起,平日里根本不允许其他人进去打扰。今夜无星无月,过去看看如何?”

杨帆一想,本来想邀请卜老道和陈王廷一道前去,不过那两人似乎没有那个兴趣,摇头言道要喝酒,让杨帆自个儿去。杨帆无奈,又不好意思推脱,便道:“既然舒大家相邀,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边的几个学生,眼巴巴地看着舒正浩,似乎有些渴求。舒正浩一笑,道:“好吧。今日破例,让你们一道过去。”

断巷位于九江城外郭最穷的地段,平日里游商小贩也鲜见。一行人步行至断巷。巷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屋内的灯火。星星点点,彻夜不熄。

荣德堂、荀斋、闲堂、静笔斋……一间间书斋列在左右。延伸开来。一群人跟随着舒正浩到了书巷后,都各自散去。不过大多数人,都往巷道深处的小憩斋走去。没错,小憩斋正是舒正浩的书斋,自然众人都往那边赶去,想一睹自家先生的大作。

“杨院长怎么不到处走走?”舒正浩隐约能看到一个身影还站在原地。黑夜,舒正浩的视力更加弱了,不过他辨人并不是靠视觉。

“哦,我不懂书法。去凑什么热闹。”杨帆只是走过来散散步。他虽然会写字。但他始终认为书法不过是一种工具,自成艺术有些舍本逐末的感觉了。

“书法之道,并不存在懂或不懂。只要你能从一幅作品中感觉到一丝体会,能感觉到书法之人的心情,便是入门了。”舒正浩笑了笑。

“若是体会写字人的心情,那也算是一种乐趣了,在下随便看看也无妨,不知道是否可以随便进去?”

“这个自然,不过有些书斋主人并不喜欢有人打扰。杨院长可以去尝试一番。能来断巷的,一般都知道是我舒正浩的朋友,这一点面子还是会给的。”

“半间听雨?”杨帆随意瞟到巷角的半间残破的书斋,眼皮一跳。连呼吸都紊乱了一息。隐藏在他丹田的那两股力量,在此刻有了一丝颤动。“舒……舒大家,不知是否可以容许我去那边看看?”

“你……确定要去半间楼?若是里边主人同意。杨院长进去也无妨。”

杨帆一礼,道:“那就多谢了。”

舒正浩挥挥衣袖。示意安子木过去。黑夜中,水晶镜片在移动中闪过一丝光亮。

“请问有人在吗?”半间楼灯火亮着。杨帆显然问了个无聊的问题。纸窗烛火一颤,没有什么动静。“请问……”

“吵死!”书斋内传来一声怒喝。杨帆呼吸一滞,敲门的手停在了门板上。

沉默了片刻,他直接推门进去。半间楼果然很狭窄。一张桌,一烛台,老者伏案执笔正在临摹什么,墙上四周皆是字。听到背后响动,老人惊讶地回过头,满脸惊怒。“谁!谁让你进来的!?”一身粗布麻衣的他,由于过激的动作,直接将衣袖擦到了砚台中。

杨帆没有回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正中间木板上的那个大字。不知道为何,他一眼看过去,就无法再将目光脱离了。他感觉到体内的那股幽蓝色的力量直接占据了整个丹田,开始疯狂地扩散开来。

滴答、滴答。

下雨了?

好像是。

“混小子,你……”老者拍案怒起,险些将手中的大笔直接戳在杨帆脸上。

“不对劲,怎么回事?”老者执笔落地,满脸惊色地回望过去,木板上的大字开始出现变化。他没有再回过细看杨帆那幽蓝的瞳焰。

木板上的字开始模糊起来,如藏在雨幕后,若隐若现。老者微眯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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