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明大黄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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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明大黄袍- 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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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书看着佝偻着背的老者。却如同看一个初生的朝阳一般。

“所以,你是希望我出山?”

卜老道点点头,道:“我在春天埋下的种子,到秋天也该是收获的时候了。”

老农点点头,这位曾经风雨盟天才,在湖广种田,这一种便钟了几十年,更加能明白那种耐性是多么可贵,道:“当年一战。我隐世不出,你归入全真。风雨盟,真的如同一场风雨一般,烟消云散。昨夜,我一整宿未睡,想了很多,也想起了你,想起我俩一同创立的风雨盟。在世人嘲讽声中逐渐壮大;在世人敬仰下,岿然如山。又想起当初的自己确实太过浮躁了。人啊。总是这样。看别人的事特别清明,而看自己却稀里糊涂的。”

“那很不错,你离破境也不远了。”卜老道看了一样老农,也不由赞扬了一句。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还是呆在这里。”夏末书缓缓道,“我不擅长打架,你是知道的。”

卜老道笑笑。“这次不是打架,让你教一些朽木种种田。当然。还有块梨花木,等着人去雕琢。修饰。”

“如果是梨花木的话,根本不需要修饰。只要时间,时间是木头最好的包浆。”

卜老道点点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最好还是去看看。”

老农走到一处刚刚烧完秸秆的草木灰边,步伐才停顿下来,像是一棵伫立在田中的老松,纹丝不动。

人浮于事,一生恍若一场梦。已经活过一百多岁的他,感悟良多,自然不是那些没有经历过沧海桑田的青年可以领悟出来的。

他的眼睛眺望远方,开始陷入回忆。回忆他这一生,究竟干了些什么。

一个人,往往在回忆中才显得真实,像看一部录像一般。很多人感觉夏末书的一生,是不凡的一生,丰功伟绩的一生,辉煌的一生,而老者自己回忆起来,却是另一番滋味。

十五岁之前,无人问津的他,如同一个弃子一般,被放养在一个偏僻山庄。爹娘不疼,长辈不爱,只因他长得瘦弱,天生的驼背更是令他受尽嘲笑凌辱。连块肉都吃不上,更别说族中有没有爱慕的姑娘了。到了十五岁,连一块田都耕不好。他的性格,沉稳得像座山,就连同辈人打他一巴掌,他都不带怒色地继续耕地劳作。

夏家要吃饭。要吃饭自然便得有人种地,所以他老老实实地当了一个庄家汉,平平静静,安安稳稳地过了三年。

十八岁的那年,他遇到了她。这个人生当中的贵人。是她,用那干净的绸绢擦去扔掷在他脸上的泥巴;是她,教会了他如何插秧,如何看天气,虽然是很简单,却被他记得很深刻,到后来,他甚至可以将女子说的每一句话都背出来。她虽然不美,但很善良,愿意和他吃那粗糙到难以下咽的稻壳饼子,愿意和他一起下地插秧。

那两年,是他度过最愉快的两年。

但是很快,她被带走了。

她是逃出来的,不想作为牲口一样,随便地作为联姻的牺牲品。但是他没用,他做不到拥有足够的力量,将她夺回来。那一年,稻田留下了他第一滴血,从眼角留下的。他发誓,一定要夺回她!

二十五岁的那年,他来到了人生中的一个转折点。如同咸鱼翻身一般,从一个驼背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了风雨盟的少宗主。而她,在三年前已经死了……他变得更加沉稳、更加谦逊。

遇见一个长辈,便行长辈礼,请教修行上的问题。从开始成为少宗主不被人看好,到后来一步步的成长,长辈都看在眼里。

三十岁那年,他登上了人生的巅峰。不仅修为到了先天境,更成为了风雨盟真正的主人。那一年,是个流血的一年。作为买卖她的两个家族,被杀得一干二净,震惊了整个湖广。原来,一个人的怨恨,可以隐忍这么久。大家渐渐知道夏末书的威名。

后来,征战一生,风雨盟的疆域扩大到了整个湖广,连朝廷都无法控住,准备诏安。然而就是这样一位战神,一生未娶,膝下无一子嗣。直到华山论道,输给了商枯长。

夏末长睁开了眼,可以看得到,泪眼依稀。

夏末书似乎还沉浸在往事种种之上,神情有些低落。当他睁开眼时,他仿佛回到了十八岁那年,那段美好的时光。

“末书,这是你种的吗?长这么好。”女子蹲在稻田地里,鼻尖触到尖芒,微微眨眼,仿佛在吮吸这葱绿地生命力。

“恩。”驼背少年总是回答的那么简单,仿佛多说一个字会要了他的命一样。

“你几岁了?”

“十八。”锄头翻着土。

“我十七了。”

“恩。”末书应付道,仿佛女子说十七和七十,他的表情都不会变。不过他的脑子还在飞快地思考着。

想着这个少女什么时候走,因为他要吃早饭了,只有一个稻糠饼,虽然他很想分给那女孩,但是总觉得拿不出手,连在她面前吃的勇气都没有。

如今,那个稻糠饼,终于,拿得出手了!

卜老道笑道:“枯木逢春,恭喜了,末书。”

夏末书,先天上境。正如他名字一下,至末方书成。()

第283章不器书院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改造,来仲楼终于挂上了“不器书院”的名号。匾额由董其昌亲自书写题字,而名字,杨帆取自孔夫子的名句,“君子不器”。

几个远道而来的老头,抬头看着烫金匾额,嘴中呢喃自语道:“君子不器。我倒要进去看一看,这不拘泥于教条,到底有多不拘小节。”

来仲楼分三层,杨帆将一楼二楼的书籍统统都摆放到了顶楼。原本顶楼只是开了一面的窗户,如今被杨帆四面打通,装上那透光度极高的玻璃,采光极佳。

当然楼顶的避雷针、翻修也是少不了。古代有很多,都是毁于天雷或者明火。所以在三楼,杨帆规定一律不准点灯。

一楼、二楼的桌椅板凳,都是按照现代书桌的形式打造的。以前古人上私塾,都是背着桌椅板凳来学堂,在不器书院之中,一切都是现成的,人来了,就行。

几老这次赶早过来,特地没有告诉行三痴,免得他给杨帆通风报信。

书院还在修葺,所以大门敞开着。由于有董其昌这层关系,书院的批文刚刚呈上去没几天就被批了下来,允许在来仲楼设立书院。如今硬件设施算是初步完善了,军事理论课程用的沙盘、演武堂,都放在了后边的小山丘上。这些都不是寻常人可以学的。

寒门难处贵子,此话放在明末当真不假。所以,让杨帆再去栽培一个背景全无,呆头木脑的书生。实在没那个闲工夫。教成才了,也就和京师那些人一路货色。毫无实干能力,就会耍嘴皮子。

孙承宗说过。将才易出,帅才难得。此话当真不假,只可惜,孙毅去了老铺街一晚之后,便被自己的老爹关在了自家屋子里,哪里都不准去,即使杨帆出城,他都没来相送。

不过杨帆人虽不在京师,但他的一举一动。都让京师的那些人提心吊胆,不知道这个特立独行的落难爵爷到底要搞出什么名堂来。

他在金陵办书院的消息,传得整个京师都知道了,出奇的是,那日在朝堂上有人提到此事,而朱由检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说了句,教书育人,总比胡来的好。这令一些有远见的官僚。纷纷连夜将自家还在官学亦或是私塾的庶子、私生子,拿着自己的引荐书,赶往金陵。

这些人,大抵不是东林党人。东林党人有他们的骄傲。若是真要送去读书,那也得送到东林书院去,也不会找杨帆去教他们自个儿的儿子。难道教他们怎么和自己老子作对吗。

三位老儒士刚走到门前。便被门上的那幅楹联所吸引住了。读书人,或许对诗词对联特别的敏感。

“公羊传经。司马纪史

白虎论德,雕龙文心”

几人相觑一眼。都从目光中看到了惊异。

“好联啊!”

马脸老者点点头,道:“十六字,四分句,四部书,四门学,四动物,言简意赅,工稳贴切,非大手笔不能为之。”他点点头,对于这楹联,就已经是极高的评价了。《公羊传》是解释《春秋》的三传之一。“司马纪史”指司马迁编著的《史记》。《白虎通德论》为班固编撰,考定五经同异之书。“雕龙文心”指刘勰的文学评论专著《文心雕龙》。

这对联当然不是杨帆自己的水准了,好像是清代一处学堂的对联吧。杨帆就挪用过来了。本来是想用“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这副明联的,后来想到是东林书院的对联,自己再挪用过来,有些自我贬低了,所以绞尽脑汁,才想起来这副佳对。

这也算给了这三个儒士一个下马威吧。

三老刚刚进门,便看到了一座刚刚筑好的石像。

是孔子像吗?

一些大一点的书院,进正堂前都有一座孔子像,若是穷酸一点的私塾,就在正堂前挂上一副孔子像。每日进私塾前,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拜孔子,然后拜老师。

不过这石像怎么看,都不像是孔圣人吧。

孔老夫子一般都是坐车,而这个书生模样的人,却骑着马。右手拿着剑,左手却捧着卷书。穿的是铠甲,头上戴的确实一顶方巾。一只脚穿着军靴,另一只脚却穿着布鞋,整个一个四不像。

一个石匠,正在坐着最后的打磨抛光工作。

一个老头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心,便问道:“这位匠人,这石像是你凿的?”

石匠是个体力活,一般都是青壮力才能干得动。这个赤着两膀子的黝黑汉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回答道:“是啊。”

“这是谁啊?”

“谁知道呢。东家让凿的。你瞧瞧这东一出西一出的,真是看不出来是谁。要是让我师父知道这玩意儿是我弄出来的,非得一榔头将我脑壳敲碎不可。你看看,这脸还不让凿五官,真是荒唐。”

“确实挺荒唐的。这书生执剑,还能沙场骑马,我猜这石像,一定是稼轩先生了。”一个老头思来想去,也只有辛弃疾,对的上号。

“恩,确实有些可能。不过这书院,立个不伦不类的稼轩石像是做什么用?真是猜不透。”

“这个杨帆呐,真是会给我们出难题,还没见着面,先让我等动伤了脑筋。看来真是一个有趣的怪才。”

“若是不怪,能填的出那两首沁园春吗。”马脸老者笑了笑。

这个时候,杨帆才从后山出来,看到三个老头正围着这石像议论纷纷,便急忙从远处赶过来,拱手笑道:“三位张先生,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晚生杨帆,见过几位先生了。”行之早就跟他说了,三位先生的事情。虽然名气不大,但是才华横溢,饱读诗书,若是要考取功名,不说连中三元,混个进士做做那是手到擒来。

“你就是杨帆?”

“正是在下。几位里边请。”

马脸老者阻止道:“正事等会再说,老朽倒是要问一问,这书院门口不立孔子像,立个四不像,作何用处?”()

第284章不器而立

面对几个老人的质问,杨帆笑道:“那么立孔子像有何用处?”

站在石像边的张卿,也就是那位马脸老者脸一拉,显得更加长了,眼睛瞪得滚圆,气不打一处来,故作不知地回答道:“你说有什么作用?”

“哈哈。”杨帆笑了笑,道:“这立孔子像自然是供人瞻仰膜拜的。不过拜孔子无非两种心思。第一种,在下暂且称之为君子心思,那是对于儒道至圣的敬仰,发自内心的敬仰,这类人,即使没有孔子像,也会把孔子放在心里边。第二种,那就是小人思想了。祈求孔子能够助他一臂之力,学有所成,高中状元,然后升官发财。这类人,将孔子当成了佛陀菩萨,自己不努力,来拜孔子保佑。那这孔子像立在书院还有何用?干脆搬到寺庙去,不是还可以增添一些香火钱?呵呵。”

杨帆的这番话,说得很实在,事实上,真正纯粹的君子思想的又有几人?大抵带着功利心,抱着小人思想,读着所谓的圣贤书。

“那杨小友这立的又是什么?是稼轩先生吗?还是说其他人?”

杨帆抬头望着石像,解释道:“这个石像,看上去是有些四不像,它可以是你,也可以是我,甚至是任何一个人。之所以没有五官,因为它,就是我们心中的那个自己。无论你想成为一个骑着马,拿着剑的将军,还是饱读诗书的士人,还是一个穿靴登堂的大官,甚至可能只能成为一个穿着布鞋的农夫。他都是你自己。”

他继续道:“之所以立在书院,那就是让每一个不器书院的学生都明白。要拜,也只能拜自己。求人不如求己。唯有自强不息,才能有所抱负。”

“好!这是我张弛听过最好的立院之本了。不器书院,不错,不错!”

杨帆明白,自己是通过考验了,便道:“这么说,几位肯做书院的山长了?”

三人互相一视,颔首而笑,对杨帆道:“愿不辱命。”

杨帆回了个晚辈礼。道:“能够三位山长执教不器书院,幸甚至哉!”

杨帆带着三个老儒士到楼内参观。一楼二楼都是标准的教室,不同的是将以往中央挂字画的地方,换成了一方黑板。

“杨小友,这黑乎乎的板是作何用的?”

杨帆拿起一边石灰制成的粉笔,道:“这板是教学所用。譬如一些字句,某位先生要重点拎出来讲解,便可以写在这上边。”杨帆示范了一边,再黑板上写下“不器书院”四字。然后道:“这字擦起来也方便,那布一擦便去了。”

“不错,不错。这可比光动动嘴皮子强多了。”张扬点点赞道。

“不知书院藏书如何?这为学不能光靠我们几个老东西,关键还得靠自己多读书。我们也只是解一解惑的作用。”马脸老者捋须问道。

“几位跟我来便是了。”二楼如法炮制的教室。杨帆和三老只是一眼带过,这关键还在第三楼。刚刚登上第三楼,顿时视野变得明亮开阔起来。三楼的玻璃。是杨帆吩咐庄园的玻璃作坊,特质的钢化玻璃。抗压强。按在三楼的四周之后,如同一间透明阳光房一样。

从这里往外边望去。百米之内尽收眼底。来仲楼的藏书,也颇丰。除了一半是董老友情捐赠之外,还有一半,是最近半个月,杨帆专门拨款收购过来的杂书,什么都有。大到天文地理、人文轶事,小到诗词杂集,游方卦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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