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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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妆-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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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月夕叹气,她没办法把他丢在地上不管,只好走回去看他,淳于容躺在地上,已经昏迷过去了。

“有没有和尚出来一个。”沐月夕喊道。

无人应答。

沐月夕很无语,出家人不是慈悲为怀吗?为什么把个伤的这么重的人丢在这里不管不顾?

“无嗔大师,你再不出来救他,他就死定了。”沐月夕扬声喊道。

秋风吹过,花瓣飘落。

还是没人出现。

这个无嗔大师在搞什么鬼?

既然他愿意把淳于容藏在寺庙,为什么又不派人保护他?

沐月夕柳眉紧锁,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淳于容死去,垂下眼睛,轻声道:“随风,你能出来救救他吗?”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了沐月夕面前,不是别人,正是冷随风。

第八十二章惹是生非

冷随风把淳于容扶进了房,沐月夕没有跟进去,她对淳于容有些怨恨,她又没认出他来,为什么他要见她?她不过是上云积寺吃餐素斋,怎么就会惹来这么大的麻烦?她只想平凡安静的度日,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可淳于容不经她同意,就把她牵扯进这个危险重重的事里来了,让她感到很无辜,很无奈,也很恼怒,所以她才不要进去帮他上药。

小院内摆有木桌和木凳,沐月夕慢慢地走过去坐下,双手托下巴,仰面看天,下午地阳光正好,一缕缕照进眼睛,微微眯起了双眸,天很蓝,万里无云。

天气很好,可她的心情很差。她不想知道淳于容为什么会孤身来云积寺,也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后山那么偏僻的地方,更不想知道他是被何人追杀,不想知道无嗔大师在这件事里充当了怎样的角色,也无意去窥探这件事幕后的真相。

可是为什么非要让她知道呢?静静地坐着,就算无嗔大师推门进来,沐月夕还是保持着那个望天的姿势,只是不屑地挑了挑眉,这个狡猾的老和尚绝对是故意选她当有缘人的。

无嗔的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没有去打扰沐月夕的沉思,径直进房去了。沐月夕没兴趣去偷听,继续坐在那里发呆,淳于容绝对不会杀她灭口,生命没有威胁,其他的事她就懒得管。

冷随风从房里出来,走到在她身边坐下,“他伤很重。”

看着冷随风略显憔悴的英俊面孔,沐月夕眸光微黯,呆愣了一下,才问道:“有生命危险吗?”

冷随风挑眉,“他不会死。”

“哦,那他醒了?”

“没有。”

“什么时候会醒?”

“我给他服用了宁神的药丸,大约等三个时辰就会醒。”

“哦。”沐月夕垂头,揉搓着衣角,再见到他,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了片刻,冷随风低声问道:“你,没有别的话跟我说?”

沐月夕抬头凝视着他,眸中百绪呈现,“今天如果我不叫你出来,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护送我到荣扬城?”

冷随风抿唇不语,默认了沐月夕的说法。

沐月夕微侧过身子,松开被她揉得皱褶的衣角,抬头与他对视,眸光如水,淡淡地道:“随风,我有自保能力,你不用再送了。”停顿一下,“你回药仙谷吧,黎姑娘她在等你。”

冷随风回视她,眸底闪过一抹痛色,别过脸道:“知道了。”

沐月夕捕捉到了他眸底那一抹痛色,黯然神伤,天意弄人,他若不是翰炽国的皇子,她若不是沐家的女儿,只是两个普通的人,相遇,相识,相恋,该有多好。

“冷施主,沐施主,老衲有礼了。”无嗔走了过来,双手合十。

“大师有礼。”沐月夕和冷随风起身双手合十还礼。

无嗔为了让沐月夕带淳于容下山,躲开那些要杀淳于容的杀手,毫无隐瞒地将所知的事情一一相告。

淳于容离京来云积寺,是为了替母亲还愿,因为是私事,所以他只带了两名护卫上山。这两名护卫在后山时,拼死护主,已经命丧当场了。

原来还是有人丧命。沐月夕黯然,“大师,侯爷伤得那么重,让他下山不妥吧,万一经不起颠簸,伤势恶化了怎么办?大师,您还是留侯爷在寺中养伤吧,等他伤好了,他的护卫也寻来了,才安安全全地送他下山多好。”

无嗔道:“阿弥陀佛,非是老衲不肯留下淳于施主,而是担心那些人会入寺伤人,因是佛洗日,寺中有许多施主,老衲怕到时打起来,无法保护淳于施主,连累淳于施主丧命,那就是老衲的罪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望沐施主用慈悲之心救助淳于施主。”

沐月夕叹道:“大师,不是我不肯带他下山,是实在没办法带他下山,万一下山时在遇见那些杀手,我不会武功,我没办法保护他。”

“施主不用担心,老衲会让寺中僧人护送上山来用斋的施主们一起下山,沐施主和淳于施主混在其中离去,必可瞒天过海。至于淳于施主的伤势,有冷施主在,一定不会恶化的。”

对沐月夕担忧的事,无嗔早就做好万全的准备。沐月夕再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无奈地叹道:“好吧,请大师一定要安排妥当,可千万别出差错。”

门推开了,被僧人拦在门外的咏诗缀墨她们冲了进来,面色微怒,看沐月夕无恙,才松了口气。只是当她们看到冷随风时,都吃了一惊,接着又恍然大悟,原来冷公子在暗处保护着大小姐呢。

显然沐月夕的担忧是多余的,那些杀手到底不敢太明目张胆的来杀淳于容,不知道躲在哪儿去了。沐月夕无惊无险地随大家下了山。

怕杀手会潜伏在漳州城,等他们自投罗网,沐月夕听从冷随风的建议,没有就折返回漳州城,或者去前面的冈城,而是绕去了禄城,回荣扬城无须经过的禄城。

冷随风坐在马车上照顾昏迷不醒的淳于容,沐月夕骑马跟在车后。两人没有交谈,当视线似有意似无意地相碰在一起时,立刻避开。这奇怪的举动,看得咏诗四人百思不得其解,这两人到底是怎么了?

抵达禄城时,天色已晚,暮色苍苍,随便找了间客栈,安顿下来。淳于容依旧昏迷不醒,他身上的刀上,因为颠簸再次裂开,鲜血渗了出来,冷随风重新帮他上药止血包扎好。

三个时辰已过,药效退了,淳于容醒了过来,他发现身处客栈之中,眼中惊愕之色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了淡然的表情,勉强支撑起虚弱的身体,半靠在床头,拱手向坐在一旁的冷随风行礼道:“谢谢冷御医出手相救。”

“你不必谢我,我没想救你。”冷随风毫不客气地道。

淳于容不再言谢,接过冷随风递过来的药,一饮而尽。

“诊金是二百两黄金,记得付。”冷随风接过碗,冷冷地道。三十两白银,就够普通百姓,吃一年,十两白银可换一两黄金。

如此高的诊金,世间少有。淳于容却面色不改地道:“定不会忘。”

“照方拿药。”冷随风抛给淳于容一张药方,转身离去。

一夜平安无事,显然无嗔大师已经替淳于容把那些杀手清理了。

虽然冷随风开的药方很好,但是淳于容的伤实在太重,不便再挪动。沐月夕更怕他在路上发生意外,她难辞其咎,决定暂时留在禄城,等他伤稍好些再走。

沐月夕心情本就有些失落,又对淳于容的怨气没消,不愿意在客栈面对他,就想上街逛逛,但是又担心淳于容肚子留下会出意外,就不顾咏诗强烈反对,把她和韶婷留下照顾他。

禄城城池不大,却很繁华,整座城池山环水绕,风景秀美,最让沐月夕满意的是,禄城这里有许多精致可爱的小玩意卖,竹编的蝈蝈笼,陶瓷烧成的小人偶,木雕的小船……

沐月夕化失落和怨气为花钱的动力,从东街逛到西街,从南街走到北街,买了一大堆东西,然后咬着一串冰糖葫芦,带着提满东西的缀墨暮婷往客栈走去。

“让开……让开……”一群骑着快马的人在大街上蛮横直撞,扬起漫天尘埃。路边的小摊小贩都被撞翻在地,一时间怨声载道。沐月夕主仆也挤散,分站在街的两边,等待那飞扬跋扈的马队通过。

突然有匹马惊了,直直地冲上路边的人群。

“不想死的快点闪开,闪开。”骑在马上的人一边用力勒马,想让它停下,一边冲人群大声喊道。

其实不用他喊,站在路边的人都很愿意有多远闪多远,他们才不想被马踢死,可问题是,这条街并不宽,又摆满了摊子,他们无处可闪。

大家争先恐后想要逃离危险,却阴差阳错地被地上的东西给绊倒在地,而沐月夕恰好是这一群倒霉鬼的一员,眼看着马就要踩到头顶来了,一道身影飞掠而至,拦在了马前。

没有人看清楚来人的动作,只听到一声惨烈的嘶鸣,血雨纷纷落下,那马被他活生生地打成了肉泥,而那个骑马的人握着缰绳坐在地上,脸色煞白。

“你伤到没有?”淳于容关切地问道。

被吓得呆住的沐月夕两眼发直,坐在地上没有反应,直到淳于容扶起她,才恍过神来。缓过神来,才知道后怕,拽着淳于容的衣袖就哭了起来。

淳于容轻轻地拍着沐月夕的背,柔声安抚她,“没事了,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那些被淳于容所救的人,回过神来后,纷纷向他道谢。却没人注意到他们救命恩人的脸色苍白无血,额头上冷汗淋漓。

“大小姐。”四个婢女好不容易挤了过来,扶着他们回客栈。

刚迈进客栈,淳于容就撑不住了,鲜血从口中喷出,眼前一黑,人就倒下了。沐月夕这才发现,淳于容白色的中衣,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原来,淳于容在客栈楼上看到她遇险,不顾一切地飞跃而下。

沐月夕一边将淳于容扶回房,一边叫咏诗快去请大夫。刚才那么危险,冷随风都没现身来救,沐月夕知道,冷随风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第八十三章难舍痴情

禄城的大夫一个个来了,又走了,摇着头,叹着气,说着差不多地话,告诉沐月夕一个事实,淳于容命在旦夕。

沐月夕不愿相信,可又不得不相信。躺在床上的淳于容脸已经惨白到没有丝毫血色,呼吸渐弱,口中还在不停地呕着血,呕出来的鲜血染红了衣襟,染红了被子,殷红的血映衬着他的脸,越发的苍白如纸。

缀墨擦着那不断吐出的鲜血,那一方小小丝帕哪里堵得住,不过两三口血,丝帕便是猩红一片,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大小姐,怎么办?怎么办?”咏诗乱了方寸,急着连声问道。

沐月夕呆坐着,面如死灰,全身冰凉。

“出什么事了?”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

沐月夕浑身一震,转头望去,当门而立扬声问话的居然是冷随风。他逆光站在门口,金色的光染了他一身,鼻子微酸,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颤声喊道:“随风。”

冷随风听出沐月夕声音中的异样,眉头一蹙,几个大步走到了床前,见淳于容在呕血,满脸的不可置信,坐下来扣住他的脉搏,沉声问道:“他的伤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重?”

“街上马惊了,我差点被马踩死,他为了救我,才弄成这样的。”沐月夕愧疚地道。

冷随风脸色微变,抓过沐月夕的手,脉象无异,确定她无事,才放心地道:“你们先出去,我给他施针。”

沐月夕听话的出去了,但是没走远,就守在门外,静静地等着,脸上始终流露出介于欢喜与悲伤之间的复杂神色。随风来了,淳于容应该会没事地吧?如果不是为了救她,淳于容也不会变成这样。想起上一次也是淳于容救了她,上上一次也是他救了她。真不知道是该说她比较倒霉,还是说他比较倒霉,怎么每一次,他都会受伤。这一次还伤得这么重,伤口裂开,吐了那么多的血,都不知道他会不会……

不,不会的,随风一定会治好他的,一定会!随风从来都没有让她失望过,只除了……

想到那一次在药仙谷时冷随风的沉默,沐月夕忍不住一遍一遍回想他们从相识到相知的一幕幕,心里不住地默念着他的名字,每念一次,都变成浓浓的不舍,在心中不断牵扯着,淡淡的疼。

随风对她的感情是真的,她从来没怀疑过,不管他最初出于什么目的,但到最后他对她的心意却是真挚的。即便她已经表明了态度,他依然在她身后默默的保护她,让她如何不感动?可是,他为什么要是皇子呢?他要是只是一个江湖名医,那该多好啊!哪怕人间爱都说他性格古怪,哪怕他师傅怎么反对,她都会坚定地站在他身边与他一同面对。为什么,他要是复仇的皇子呢……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三个时辰过去了,房门依旧紧闭。华灯初起,光影婆娑,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吻。咏诗呈上的晚膳,沐月夕浅尝辄止。

又等了一个时辰,天已经黑透,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了,冷随风脚步虚浮的走了出来,满脸疲色,“他没事了,不要随便动……”

话没说完,人就晕了过去,沐月夕伸手接住了他倒下的身子,吓得脸色煞白,急声喊道:“随风,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五个人再一次手忙脚乱地把冷随风抬进房去,咏诗急急忙忙地又出去找大夫。还好,冷随风只是真气使用过度,致使体力不支,才会晕过去的,身体没什么大碍,睡一觉就好。沐月夕这才稍感放心,又去看过淳于容,见他呼吸已经平缓,不再呕血,知道他的命算是保住了,留下缀墨暮婷守着他。沐月夕转身回到冷随风的房间。

夜已深,冰冷的雨倾盆而下,寒意袭人。咏诗低声道:“大小姐,夜深了,该回房……”

“我不困,你们累了,就回房休息。”沐月夕不肯离开,坐到冷随风的床边,借着烛光定定的看着他。

“大小姐……”咏诗还欲再劝,被韶婷伸手拦住了。二人退出房间,却没有回房休息,而是静静地坐在门外守着屋里的人。

冷随风英俊的脸上有着浓浓的倦意,沐月夕坐到床边,凝望半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柔地抚过他的脸,抚过他微蹙的眉,在他的唇上迟迟停停,眸中晶莹闪动,喃喃自语道:“随风,你为什么要去而复还?”

冷随风突然伸手捉住她的手指,沐月夕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把手抽出来。冷随风是不愿松手,用力握着,挣开双眼,淡淡的烛光里,烟波轻柔,“我去云积寺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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