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有。”阮瓀摸了一圈，回到甬道处。
“老钱还真是经验十足，说没有还真没有。”这是穆翎第一次夸奖钱之渊。
“这话你可别当他的面说，他能飘上天去。”
穆翎轻笑：“所以，我挑这个时候跟你说。”
阮瓀一听也笑出声，他俩这方愉悦十足，有人被冷落了。
湛宸洛站在洞的中央又环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机关以后撤身回了小路，还是从俩人中间走了过去，行色匆匆的感觉。
“出去吧，别让云逝担心。”穆翎护着阮瓀往外走。
前面脚步声很大，不像进来时那么轻微，啪嗒的他水生传到后方让人不解，已经安定下来的老鼠听到响声又惊吓的吱吱往外跑。
“他这是干什么？”
“看见那些老鼠没，都跑到外面去了，你有没有想过他是特意为了你才这么做的？换而言之，你没有发现他对你……”接下来的话，穆翎觉得不能说她肯定明白。
“那根本就不可能，以前我就是这么以为，结果被人狠狠地羞辱了一顿，你觉得我还能那么想吗？谁知道他又使什么花招，上了一次当，你以为我还能再给他机会上第二次当吗？”阮瓀一连用了两个反问来表达自己绝不可能相信、也绝不可能被骗第二次的决心。
“依我看，他不像是有什么企图，好像是真心的。”
“真心的？哈哈……”阮瓀觉得好笑的很，“那真心还真是不值钱，他都有真心了，这世上就都是好心泛滥的人了。”
“可……”
阮瓀收起笑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永远都不会那么想，因为我对他一点儿也不信任，他也不值得让我相信。所以，以后这样的话，你就不要再提了。”
不论他怎么改变，我也不愿相信。
“……嗯。”这种事是在不好说，不提就不提吧。
走出洞口，阳光晃的阮瓀睁不开眼，闭上再睁开才缓过来，云逝从清晰到模糊再到清晰。
“怎么样？”云逝见人没事语调轻松起来，“看样是没有。”
“里面就是个死胡同，也没什么机关，本来也想着不能有，我们就当来玩呗。”阮瓀心情不错，没因为空手而回不爽。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穆翎问。
“回去吧，路上看哪儿风景好久去哪儿逛逛怎么样？”阮瓀询问二人一见。
“我看行。”穆翎偷得一天闲，很高兴地同意了，“你觉得呢？”
云逝更不用说。
那么，春游之旅就此正式开启了。
那边，湛宸洛正在听属下汇报什么事，他耳朵听着，眼睛看着别的地方。
“这就忍耐不住了？”湛宸洛不讶异，一切好像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已经有了动作，大概是等不了圣上驾崩了。”
湛宸洛单勾着嘴角：“父皇养的好儿子。”
“王爷。”穆翎隔着老远喊道，“在下有事在身就先行告辞了。”
“瓀瓀这就要走了？”湛宸洛没回穆翎而是直接问阮瓀。
“既然什么也没有，当然要走了，难道王爷要留在这儿？”他又要闹什么妖，“王爷要是有事忙，我们就不与王爷同路了，告辞。”有事也不是什么好事，离着他越远越好，省得惹祸上身。
阮瓀就是不给湛宸洛发话的机会，挽过云逝就走人，云逝没做拜别就被扯走了。
“我还没行礼呢。”云逝无奈，他一向彬彬有礼惯了，一下子“不辞而别”很不习惯。
“刚才我不替你说了嘛，我带你们全部就行。”离着山洞远了，阮瓀才慢下脚步，“咦，穆大哥呢？”
“我在这儿。”穆翎突然出现，“你还记得我啊，光知道拉着云逝往前跑。”
“嘿嘿，你不是有武功嘛，跑再远你也能追上。”
“有道理。”穆翎看似赞同又使坏说：“正因我走得晚才看到洛王的脸色，那真不是一般的黑，都快赶上锅底了。”
阮瓀瞪白眼，还没完了。“你再说他，我可跟你翻脸了。”
“开玩笑嘛，何必当真呢。”穆翎笑出声来。
“别跟我学，没点儿原创性。”阮瓀又瞪一眼。
“什么事原创性？”听了一路的云逝终开口。
“就是由我创造的，以前没有过的。”对着云逝，阮瓀很温和，对其他人就浑身是刺儿，连穆翎和钱之渊也不例外。
“原是这样。”云逝似懂非懂。
走着走着看到一篇碧蓝的湖泊，还有几米高的瀑布，非常壮观。河水从断崖上留下，扬起的水雾透过阳光的照射出现了绚丽的彩虹。湖泊的四周是垂柳倒映，还有满山坡的五色小野花。
“是个采风的好地方。”阮瓀欣赏一番对云逝说。
“嗯，没想到夏末也有如此美景。”
“时间还早，我们在此稍作歇息。”穆翎提议。
“好啊。”阮瓀很乐意。
“你们找地方坐会儿，我去那边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吧。”阮瓀不放心。
“不了，我去去就回，你歇息一会儿。”云逝没同意。
阮瓀查看了周围说：“那你小心点儿，离着水远点儿，不要往危险的地方走。”
云逝被这几句话逗笑了，他柔声说：“我知道了。”说完就采景去了。
“他又不是个小孩儿，你不要太夸张。”
穆翎轻摇头，她一向都将云逝保护在自己身后，就跟母鸡护小鸡似的。
“我那不是怕他出意外嘛。”
“你没听过越怕什么就会发生什么吗？”
“呸呸！你瞎说什么！”阮瓀生气，让她想到云逝会出意外就心颤，这个是万中不能有一。
“我收回，收回。”穆翎自知说的不好，他就想逗逗阮瓀。自己的兄弟出意外，还不如他自己出意外。
“我发现最近你净说些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出问题了？”阮瓀警戒。
“我这都是跟你学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就是那浓墨。”
“嘿，学的挺好啊，把我真传都学去了，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还有这潜质。”
“一般一般，耳濡目染就有潜质了。”穆翎毫不谦虚。
“完了，你还学会了老钱那套，你说你怎么不学点儿好处呢？”阮瓀痛心疾首。
“因为你俩没有好处可以学。”穆翎很干脆地回答。
“兄弟，你出徒了。”阮瓀郑重其事地拍拍他肩膀。
穆翎唇角勾起来，他有段日子没清闲地聊天了。蔚蓝的天空、清澈的湖水和边上这个陪他拌嘴的人都扫去了他的疲烦。
“我一直忘记问你了，上次在南湘的山洞里，湛宸洛都跟你说什么来？”
“说什么？”
“就是他要和你一起接我的时候跟你说的话。”
“他……没说什么。”
“怎么可能没有，你说过以后再说。现在说吧，我洗耳恭听。”阮瓀坚持。
“唉。”穆翎叹气，“就像我方才在洞里说的，他……”
“讲重点，刚才说的我已经知道了。”
穆翎又轻叹：“你为何非要知道？知道怎样，不知道又能怎样？”
阮瓀想想，没有答案，但她就想知道。
“不知道，我就想听听。”
穆翎看了她半晌轻启唇说：“他说你一定会落在他的怀里，就算你再怎么逃避他也不会放过你，那一跳就能证明。”
“他说了以后我也认为你们之间很复杂。在我看来，你们也不会轻易断绝关系，就算你以为你和他没什么关系。”
“别说的跟绕口令似的。”阮瓀又一副你别跟我学的表情，“他都说不放过我了，你还让他接？”
“我也想看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因为如果知道是真的还可以挽救云逝。
阮瓀不接话了，她盯着平静的湖面，许久才说：“谁不放过谁还不一定。”
重游王府
洛王府里大部分还是老样子，走过的地方都唤起了阮瓀的回忆，她抑制地不去想却架不住大脑自己运转。
“阮姑娘请这边走。”无夜领路，但他觉得刚才说的是句废话。
穿越王府花园的时候，阮瓀看到了曾住过的别院。那里进进出出全是丫鬟，看来是变成了仆人们的住所，利用的真好啊……
为什么阮瓀会在洛王府？这话要追溯到她从荒山回来的第二天。
“什么？湛宸洛点名要我们去给他重新设计王府？！”这真是个惊天消息。
“小姐！”
瑞宝斋的掌柜以相当快的速度探头看看外面的情况，再把门窗全都关上跑到阮瓀耳边说：“小姐怎可直呼洛王的名字，这是大不敬啊！”
“怕什么，他又听不见。”阮瓀不在乎。
“隔墙有耳啊，小姐可不能这么随意。”掌柜胆儿都吓破了。
阮瓀想他们从小受封建压迫的人怎么说也改不了，她就不再强硬，“他干嘛找我们，你应下来了？”
“咱们做的府院在全湛朝最有名，洛王就主动找上门了。王爷指定的，我哪儿敢拒绝。”掌柜也犯愁，这活儿干好了那自然是造就了声势，干不好可就……
“嘿～”阮瓀真是服了湛宸洛的阴魂不散，他还能自动找上门来，“就说工期太多、太忙了、忙不过来，推了他。”
“这哪儿行，我已经应下了，而且来的人还说……”
“说啥？”
“说传洛王的话，瑞宝斋忙不过来王府那边还可以等。”
擦，他还真行，连这都想出来了。
阮瓀瞬间头胀想骂人，被她生生地忍住。
“呼～算了，都这样了。你带几个师傅去看看吧，能做就做，做不了就直说，他不能为难你们。”
“小姐。”掌柜愁容满面。
“嗯？有什么问题？”
“师傅们虽去过达官贵人的府邸，但没去过像王爷这样身份显贵的家院，我怕……”
“怕什么？”阮瓀想不出有什么好怕的。
“我怕师傅和我丢了颖穆商号的脸面，又怕洛王难伺候，这活儿不好干。”
“所以来？”阮瓀有种不好的预感。
“所以希望小姐与我们同去，也好指点我们一二。”掌柜刚得知消息就想到了这个，从上次他看阮瓀与湛宸洛的对话就知他们的老板能镇得住场面，而且湛宸洛对阮瓀有特殊待遇。
阮瓀自从回了京城，要去的地方经过洛王府的门口她都会绕道走。这次让她再进到王府，光想着头就疼起来了。万万没想到，湛宸洛会出这招。看掌柜既愁又怕的表情，阮瓀也只能答应了。
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出，早知道她真应该嘱咐嘱咐掌柜，什么活该接什么活不该接。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在王府里晃悠了。
掌柜被留在王府门口那儿开始勘察王府的地形，阮瓀则被要求入院，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消停会儿吧。
“阮姑娘，到了。”
阮瓀抬头一看，愣住。
这不是姜彦筠住的地方嘛，可哪儿还有原来的样子。高大的房屋被改成了纳凉的大亭子，足足能装下几十人，东边摆着酒桌，亭柱上挂着纱帘，还有一半摆着奏乐的乐器。亭子后方挖出了一个水池，只剩一两朵莲花开在水面上。
人走茶凉，还真凉了个彻底。人没了，住的地方变成了娱乐场所，这对她是个多大的讽刺。湛宸洛还真能娱乐起来，阮瓀从心里鄙视他。
“阮姑娘稍等，王爷一会儿就来。”无夜将人带到，他也就不久留。
阮瓀转了一圈没等来湛宸洛，就拿起酒桌上的点心喂起了鱼。
“瓀瓀重游故地有何感想？”
“没什么感想。”阮瓀头也没回，接着喂鱼。
“如此说来，王府的变化还不算大。”
湛宸洛来到阮瓀身边，低头看着鱼头攒动争食物吃。
阮瓀真想问问他，怎么才能练到睁眼说瞎话还振振有词的本事。
“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湛宸洛转移目光：“瓀瓀很少服从本王呢。”
“王爷是我的客人，我要倾听客人的意见，肯定会服从一些。”
“只是这样？”
“那会是怎样？”阮瓀将手中的碎屑全都抛洒出去，转身对着边上的人说：“王爷还有事吗？没事我要去工作了。”
湛宸洛捻着花生米没有抬眼，轻轻用力花生米化成了粉末飘在水面上，鱼头的数量大幅度增加。
“你是在消磨本王的耐心，如此下去，瓀瓀认为本王会怎么做呢？”这声音阴沉沉的。
“我一向如此，王爷不乐意我也没办法，一个人的习惯很难改变。”阮瓀高昂着头没有畏色，“王爷怎么做我不知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本王要杀你还会留你于今日？”怎么听这声音都有点儿恨恨的意思。
“那是王爷的问题，我不需要思考这件事。王爷真没什么要事，我要去忙了，失陪。”阮瓀不留情面地走出凉亭，走回了王府大门那儿。
惊喜
后来的几天，阮瓀偶尔回去王府一趟，基本都挑湛宸洛上朝外出的时候，两人也因此没碰上面，她想着等师傅们差不多上手了就不来了。
然而，这次去又冤家路窄的遇上了夏薇。
“阮姑娘！”夏薇的丫鬟曼瑶在那大凉亭里吆喝。
阮瓀本想装作没看到，赶快从走廊穿过去。天不遂人愿，她还是看到了。
“阮姑娘走那么快是要去哪儿？”夏薇命人看座倒茶。
“王爷让我去整改花园的西北角，我去看看。”阮瓀从容地坐下。
“阮姑娘也亲自上阵？”
“师傅们还需要我帮忙监工。”阮瓀编了个理由，总不能说掌柜和师傅们害怕湛宸洛吧。
夏薇立马明白：“也对，阮姑娘总归是对王府熟悉些。”
阮瓀能听不出来她的话外音，她很平常地说：“大部分的工程都要经我监工，也不只是王府这样。”
“听起来阮姑娘做老板以后很忙吧？”夏薇微敛着眼眸。
“还好，乐在其中也不觉得多忙。”阮瓀佩服起自己的演技和定力。
夏薇莞尔一笑换了话题：“阮姑娘故地重游觉得王府的变化大吗？”
阮瓀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物以类聚、人人以群分，他俩果断是一家人。
“夏夫人跟王爷真是心有灵犀，王爷也在此处问过这个问题。”
“阮姑娘是如何回答王爷的？”夏薇很感兴趣，看样子还挺高兴。
“没什么感觉。”
“阮姑娘是如此回答王爷的？”夏薇掠过讶色，眼底却很清明。
“我怎么感觉就怎么说，这是实话。”
夏薇莞尔：“阮姑娘还真是直白。”
“还好吧，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什么说什么还不憋屈，要不然憋时间长了再变成心理变态就不好了。”阮瓀也不管夏薇能不能听明白，说完这句话就要准备走了，“夏夫人先坐，我要去那边看工程的进展，失陪了。”
“晌午以后，突厥人来谈判，阮姑娘也去看看吧。”
这句话说的很有学问，侧面透露出不少信息，值得细细品味。
“打仗不关我们女子的事吧？”阮瓀真懒得跟她叽歪。
“阮姑娘有所不知，战事不会于京城边境挑起，此次的人不过是来下战书，你我还是能一观的。”夏薇还是那副温婉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