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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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 第10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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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说了,赵柱国也未必会领兵河洛,西秦朝中动荡,那等人怎能安心于外?若赵柱国不至,襄侯以为,继任者为谁?”

岳东雷将心中不快压下,依旧温和的笑着道:“这个不好说,不管哪个领兵,皆无赵柱国之权柄,所以,赵柱国不至,可趁之机便少,这般一来,也甚合吾心,和议一成,两国休兵,百姓自可安居乐业,无有兵祸之忧了”

其他两人自然听的出来,话中那几许讥讽之意。

庞澜刚要开口,再次和个稀泥。

老者已经摇头失笑,说起来,他只能算是襄城侯岳东雷的半个老师。

当年上任岳侯带长子入京,正赶上他声名鹊起,享誉士林之时,遂慕名前来,想要让儿子拜在他的门下。

但那会儿他正春风得意,不但仕途上勇猛精进,而且还在著述之中。

才思泉涌不假,却已无精力顾及其他,别说收徒,便是入宫讲学的机会,都退却再三。

而且,像他这样的士林人物,最不愿跟勋贵牵扯在一起,既于声名有损,也于仕途有碍,毕竟那会儿老摄政王最忌讳的就是这一点。

于是婉拒了岳侯所请。

但顾及岳侯情面,还是将少年叫到身前,教授了几日,算是勉强收了个门外之徒。

不过就在这几日间,少年之聪颖让他大为震惊,这才真真正正开始考虑,收个入室弟子。

但错过就是错过了,这回是人家不愿意了。

因为少年有个刚强的母亲,在他露出这个意思之后,其母言于其父曰,我儿自小聪慧,又兼心胸气壮,此时已显峥嵘之态,日后必为我家麒麟儿。

那刘某人说弃便弃,说收便收,此等人,变幻无常,教导我儿才学也就罢了,这品性嘛不如另择良师。

岳侯深以为然,遂拒之。

其实,这只是外间传闻,实际上,他有所忌讳,岳侯何尝不是如此,上门求情是一回事儿,老师上门求为子师又是一回事儿。

这中间的奥妙,若非聪明人,是绝对咂摸不出味道的。

最终,岳侯携子离京,再未在京师耽搁。

数十载过去,老者已经满头华发,当年的少年也已堪堪买入暮年。

但世事变幻,谁也说不清楚,如今老者不过一乡间隐者,名望虽高,但实是托庇于岳氏之下,若非如此,朝中许多人,怎会容他这样悠闲度日?

而当年的少年人,却已成为朝廷栋梁,大周最稳固的那根支柱。

所以,岳东雷还能以师礼待他,已足欣慰,求不来其他了。

而且,他这把年纪,些许言辞之争便如春风拂面,不萦于怀。

“待使者归来,瞧瞧这番和议到底若何,再说吧。”

这话说的有气无力,不是气恼岳东雷无礼,显然是未对所谓的和议抱有多少期望。

当然,这也并不奇怪,多少年了,大周和契丹人,和女真人,甚至于和西夏人,和南唐,和秦人,定下多少约定,恐怕没人能数的清。

但说起这个来,没有那个周臣会志气昂扬,因为除了对着南唐时总能稍稍占些便宜之外,其余多为委曲求全之议。

说起来就让人心酸。

不过就此也转开了话题。

而岳东雷的谋算,也颠覆了他们的认知,西秦上将之首领兵河洛,反而又可趁之机,换了旁人,许就无功。

这样的思谋,够他们琢磨一段时日的了,而他们思量的,则是围绕于此,可能朝野内外,又要议论几番,到时旁人问起,自己该怎样作答?

又该站在什么样的位置来说话?

这就是周臣的苦恼之处,什么事情,都和战和两议脱不开干系,求战还是求和,变来变去,只有站对了位置,才能避免危及自身。

所以,当语涉和议时,三个人都明智的沉默下来,自己思量也就罢了,说出口来,自成立场。

说起来也是可笑,三个人都算是坚定的主战派,也都想着收复河洛,但各有顾忌,却无法战和之事详做讨论。

不得不说,这样的朝争氛围,真的很诡异,同时,也明白的显示出后周弱势之态。

进了园门,从人自有人招呼。

三个人行在曲曲折折的小径上,听着鸟雀悦耳的鸣叫,感受着暖暖的夏风,呼吸着林木间清爽的空气,满眼苍翠,曲径通幽,心情不自主的便舒缓了下来。

小童在前引着路,庞澜终于忍不住,笑着道:“此去可是文思雅舍?”

老者眨巴眨巴眼睛,“相美好记性,前些时,在那边开了一处池塘,种了些荷藕,你们来的早些,若到盛夏,方能显出那里的别致之处。。。”

(阿草依旧努。今天看了人骨拼图,先说明,阿草从来没看过这个,也没听过剧情,但刚开始不久,阿草就已经猜出谁是凶手了,最终,没有半点惊喜,果然中的,阿草恨啊,智商咋就这么高尼,哈哈)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三十四章纵谈

所谓文思雅舍,其实就是个草堂,在山坡上盖的一间茅草屋,下面还弄了个大坑,蓄上了山泉。

茅草屋无门无窗,四面透风。

当然,将透字改成临字,这意境也就有了。

四面临风,居高望水,举目山峦,右有依依林木,左边还可眺望隆中旧址。

三五好友,煮酒而论大道,这就是文人雅趣,不到一定境界,不到一定身份,你享受不了。

三人拾阶而上,抬首望去,草堂门前,已有人相候多时。

老者指着那人介绍道:“故人之子,旅居此处多时,今岁便会入京赴考,下人粗手笨脚,不若让他侍候左右来的好些。”

说的简单,其他两人一听,就知道,这算是老者晚年收的关门弟子了。

以他们三人的身份,能在闲谈时侍候在侧的年轻人,定为老者所钟爱。

岳东雷难得玩笑了一句,“原来是位小师弟。”

庞澜也随之笑道:“能得刘公细心教授,异日定也是栋梁之才,只是前时至此,怎的不见?难道襄侯一到,刘公便拿出了家底不成?”

老者翻了翻白眼儿,“若非你们两个来的突然,老夫不及邀请贤达至此,两位显贵到了老夫园中,怎会如此冷落待客?”

“相美也从十年寒窗过来,怎的忘了赴考士子的艰辛?如此时候,闭门苦读还嫌不够,怎还能顾于外事?”

庞澜呲牙一笑。也感叹道:“十年寒窗不易。跃龙门这一关更像脱一层皮。不堪回首啊。”

其他两人不由一笑,鱼跃龙门,褪了旧皮囊,可不就化龙而出了。

老者不由道:“庞榜眼不必矫情,金榜题名都被你说成鬼门关了,让后辈学子听了,岂非笑谈?”

三人不由大笑。

不一时,三人已来到草堂门前。

金黄的茅草屋在夏日的阳光下反射着光芒。透过门扉,里面很是宽敞,木榻之上酒菜已经摆放整齐。

守在门边的年轻人,脸上还带着些稚气,但一身读书人特有的气度,已然行之于外。

见老师带着客人来到,迎上前来,温文一礼,“老师,都已经准备好了。还请入席。”

老者点了点头,邀客入内。

其他两人也没说什么。也没多瞧几眼,顺势入内。

他们知道,老者有为心爱弟子引荐之意,这是读书人相交时固有的节奏,借着宴饮之时,将得意的弟子门人引介给贵客,为其日后为官铺路。

而这个年轻人能从文风鼎盛的两淮杀出来,在如此年纪,就能入京赴考,不论才学,还是信心,实乃两淮士子中之翘楚无疑。

但以他们两人的身份,别说一介士子,便是京中的达官贵人,许多也看不在他们眼内。

年轻人能在他们面前露个面,已属不易,日后定也有说不尽的好处,但让他们一见之下,便生爱才之心,殷殷相问,那样的人物,恐怕也只能出现在话本当中了。

三人入席,其实就是围着一张矮几,席地而坐。

待两人坐定,老者举杯道:“能与云台,相美相聚在此,老夫欣喜不已,来,先饮一杯,再言其他。”

岳东雷举杯,有感而发道:“老师归隐田园,吟风啸月,羡煞旁人,学生晚年,若也能如此,当为吾之”

庞澜举杯附和,“襄侯所言,深合吾心,我等奔忙半生有余,若十年之后,能如刘公般,逍遥园林,享一享调儿弄孙之乐,可不是幸事怎的。”

老者摇了摇头,举杯一饮而尽。

这时才笑道:“国事多艰,两位正应珍重才是,这息隐之心啊,还是等你们真老了再说吧,若非老夫多经坎坷,如今也年逾七十,又怎会在这园中安闲度日?”

岳东雷放下酒杯,叹道:“吾与庞大人,也都是天命之年了,又能操劳到几时?而观西秦,人才辈出,豪杰遍地赵柱国,也才过了而立之年。。。。。。若老天能再给云台二十载光阴,吾定能率两淮壮士,恢复山河,不让古人专美于前。”

天不假年,这里又是隆中故地,此语一出,其他两人都觉出了几分不详之意。

庞澜皱了皱眉,心中除了觉得岳东雷语出不详有些不妥之外,不由也多了几分惆怅。

是啊,如今大周人才凋零,李仲谋老了,去位的日子也已不远,李仲谋之后,又有谁能当此重任?

岳东雷和他自己,也都已年近五旬,自己等人若去,淮右之地,又是谁人能够继任?

朝庞澜暗自摇了摇头,他求这一任外任,还不是因为朝堂上很多人嫉其与赵王交好,屡做排挤之故?

而孟珙死后,其子孟青投敌,加之屡战屡败,赵王对军中大将也疑忌日深,派他来两淮,临行前殷殷切切,其实还不是让他来这里看着岳东雷。

长此想到这里,庞澜心里叹息一声,胸中不由有些憋闷。

老者此时敲了一下桌案,道:“西秦,虎狼之邦,不修文德,又重用赵柱国等一勇之夫,穷兵黩武,早晚必败其国,云台试观之,不出几载,西秦必生变故,何用二十年?到时云台挥兵取之,当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岳东雷虽对老者话语中很多意思不以为然,赵柱国若是一勇之夫,那其他领兵大将岂不是都成了酒囊饭袋?

不过老者的话,还是让他有些惊疑,“哦?学生愿闻老师高见。”

老者笑笑,道:“赵柱国功高震主,如今极得秦王赏识不假,但想来西秦朝野内外,已然暗流涌动,生变乃早晚间事,此事不必多说,想来云台,相美都清楚。”

岳东雷和庞澜都点了点头,这事早就被人说烂了,当初长安之变时,朝中内外还都额手相庆,以为秦人就此一蹶不振了。

哪成想,赵柱国引兵入长安,逼死了西秦一位皇帝,又立新帝。

之后赵柱国悄然离开长安,突然出现在河中军前,一战之下,打的强金丢盔卸甲,顺便丢了半壁江山。

而西秦大将折汇则在西北起兵,让西夏人吃足了苦头儿。

那会儿,大周上下,一时失声,转过头来,就出现了联金抗秦之议。

这等旧闻,没有半点新意,谁都清楚,赵柱国这样的权臣,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现在人家可是活蹦乱跳,令天下诸侯震惧,等西秦君臣反目,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老者却好像成竹在胸,先劝着两人用了两口菜,这才放下筷子,道:“秦人疆域现在已经很”

岳东雷耐着性子听着,此时还附和了一下,“老师说的不错,西秦灭夏,西边儿疆界已至玉门,西北方向,应该已抵天山,再加上吐蕃臣服,光就西方而论,西秦已有汉唐之疆界矣,北边嘛,因草原胡虏附之,疆界已然不好定论,不过封狼居胥故事,已不能”

“又有巴蜀天府粮仓,蜀中南蛮依附,西秦疆土已然连成一片,只剩中原沃野罢了。”

这话说完,不光岳东雷自己脸上神色有些难看,其他两人也默然半晌。

用句通俗的话说,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

连秦皇都在私下里改为秦王的他们,已然无法确切的知晓,这些年来,西秦到底打下了多么广阔的疆域,疆域内的人口又达到了怎样一个程度。

有点难堪,却又有些不甘,还有那么点嫉妒和向往,滋味儿之复杂,连他们自己都未必能说的清楚。

即便是说这话的岳东雷,也有点心虚,以前不曾细想,也不愿细想,如今琢磨,那样广阔的疆土,大周真的还有胜算?

所谓纵谈天下,又有几个人知道,天下的边界到底在哪里?秦人也许已经见过了,大周呢?

旁边的年轻人,一边给三个人倒酒,一边偷眼打量岳东雷和庞澜,这样沉重的话题,他还无法过深的理解。

眼中带着点震惊,更多的还是好奇。

二十不悔,他这个年纪,注定不会想太多,不然的话,怎么会不后悔呢,他应该后悔没有生在大秦,而是生在了暮气沉沉的大周。

还是老者轻咳了一声,摇头失笑道:“秦人兵戈果然犀利,可惜,秦人却不明白,文武相辅之道,老夫想说的就是这个,疆域愈广,其亡愈速也。”

岳东雷琢磨了一下,这么一说,其实他已经隐约知道,老者要说什么了。

依旧没有太多的惊喜,西秦疆域大了,人口也多,但西边荒芜之地,也就银夏可以产粮,又乃新附之地,还要西秦接济。

和中河东差不多只能自足,尤其是河东,多为边塞苦寒之地,又驻有大军,粮草上恐怕还要从河中运过去。

河中那就太熟悉了,金国治河中数十载,弄的那里地广人稀,能有多少产出?

而秦川之上,向非天下粮仓所在。

所以,西秦粮草来源,只能是蜀中。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三十五章骤闻

“农桑之事,百姓之维系,国家之根。”

老者说的果然是这个,岳东雷撇了庞澜一眼,见其听的好像认真,却也眼神飘忽,显然心思转的并不比自己慢。

所以,他这心里虽然对如此空谈天下大事有点不以为然,却也对这个同僚颇为赞赏。

久居淮右,又兼领兵多年,他和许多周臣不一样,他非常明白,如今大周不缺口绽莲花之辈,缺的是务实之臣。

像老者这样的林下居士,光风霁月,崖岸自高,和其他纵谈天下,也许能让旁人觉得,果然见识非凡,不愧是文坛宗师,淮右瑰宝。

但那真的要看听者为谁了,庞相美不知心里作何想法,只他岳东雷,听着这番大道理,只觉似是而非,算不得什么真知灼见。

老者说了很多,言及八百里秦川,西北蛮荒之地,河中河东等处,然后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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