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1920- 第44部分

“那你觉得家学渊源有意思么？”还不待林石问出，胡适先开了口。

“家学渊源当然是好的，父亲一生成就都在那上面，我是看得到的。”梁思成说起父亲，面上又显出骄傲。

“你祖父的成就如何？你太祖父的成就如何？”林石问道。

“祖父太祖父，成就虽大，但是不如父亲。”梁思成倒也老实。

“你也知道这个道理，为何非抱着家学渊源不放开。你父亲是变法的先头兵，知道变则通，不变则死的道理，为什么你还这么执迷不悔。你既然喜欢建筑，为什么不去学建筑？”林石这话已经挑的非常明了了，胡适点点头，表示赞同。徐志摩跟着叹道：“不错，我本来是在美国学银行学，但是我不喜欢这个，过完年我就去康桥念书，不再跟那阿堵物打交到。思成，师父是很开明的人，不如你跟他说了，和我一起去康桥念书，那里教授的建筑是不错的。”

梁思成马上回绝道：“不好，我觉得自己对于建筑还没喜欢到那样的地步。”说完自己也摇摇头，好似在否定自己所说。此时的梁思成，还在北大念书，离他走上建筑之路，尚有许多年的时间相隔。林石这一举，有可能就将梁思成早日推上了他在建筑上的光辉之路。

胡适看梁思成拒绝，马上劝起来：“思成，你父亲那边，实在是不用担心，你不是家里独子，守家业也轮不到你。你父亲更盼的是你成才，你在建筑上有天分，上次不是还帮我夫人摆了花厅么，她一直赞你摆得好，若是你好好的修习一番，肯定会有莫大成就。扬长避短，才能成材。”

梁思成摆摆手，道：“算了，现在不提这个。”林石看他少年心性，还不知道为前途担忧，只是一味的想子承父业，性子倒是赤诚，可惜有些莽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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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三十一章惊知梦亭变学生

第三十一章惊知梦亭变学生

林石一回到北大，就看见陈默言的屋子开着门，林石走过去，开心道：“默言，你回来了。”说着跨进陈默言大门，却看见陈默言正满头大汗的收拾东西。

“你要干吗？”林石看他摆了一地的箱包绳子，像要搬家的样子。

“我一个朋友要来，租了房子，里头什么也没有，又只在北京住三个月，买新家具不划算，就拿我的先用着。”陈默言笑道。

“我还以为你要搬走。”林石蹲下身子帮陈默言捆起一堆散衣架。

“哪里能搬出去住，以前我倒是想租个四合院住，可是想想住学校上课什么的也方便一点，我又懒得走动，索性还是住这里了。”

林石听了呵呵一笑，陈默言向来不爱活动，能窝着就窝着，连别人请他吃饭他都懒得去。看他今次这么忙活，来的人定是很亲密的人。

“对了，我今天遇到那个上次那个住在这里的姑娘了。她好像穿着学生装，难道是咱们这里的学生？”陈默言无意中说起。林石听了，奇道：“你看错人了吧。”

陈默言摇摇头：“不可能，我看的清清楚楚是她，当时有些急事，没有跟她打招呼，但是我是不会认错的，当时我还道是你让她来这里上学。”

林石皱皱眉头，不知做何解。当日沈梦亭的求婚，实在是让他很困扰，今次沈梦亭又来到北大，不知是何用意。沈梦亭向林石求婚时，陈默言已经出门去了，不知道这事情的始末。

“如果，一个女人向你求婚，你会怎么办？那个女人很优秀，你也不是不动心，但是你的心中隐约有着另外一个人的影子，那你会怎么办？”林石蹲在地上，跟陈默言一起收拾着东西，吞了口口水，慢吞吞问道。

“怎么会有这样的问题？”陈默言随便扫了林石一眼，不以为意。

“沈梦亭说，她要嫁给我。”林石吐出这句话。陈默言的嘴巴马上张成O型，慢慢回过头看林石，道：“你说什么？”林石看他眼光有异，不禁有些尴尬，错开了陈默言眼睛道：“我没答应。”

陈默言哦了一声，站起身来，林石以为他不会有何意见，微微有些失望，哪里想到陈默言站起来之后，嘴里噼里啪啦就嚷起来：“你说什么？你拒绝了她。你真是过分，你知不知道。沈梦亭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你一件都不记得么？她为了你冒险从日本回来，单是这样的勇气，你就不该拒绝他。她趁你不在，偷偷跑来给你收拾屋子，单是这样的体贴，你就不该拒绝她。她主动向你求婚，单是这份勇气，你就不该拒绝。”

林石哭丧着脸看陈默言：“收拾屋子的事，我不知道。我不想娶妾，她说要嫁给我做妾。”陈默言一掌拍到蹲着的林石头上：“你真是个该死的！人家姑娘为了你，连名分都可以不要，你凭什么拒绝人家。你还觉得自己很高尚对不对？我看你就是伪君子，你自己说说，你有没有动心过？你摸着良心说说。”陈默言一边说，一边不解气的在林石头上敲着，林石很是郁闷一边躲一边答道：“我承认我有点动心，可这个不是理由！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是水到渠成的事，感情到了，我自然不会拒绝她，可是我都稀里糊涂的，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她喜欢上了，来的太突兀了，你说我怎么接受。”

陈默言呼呼的喘了几口气，重新蹲下来，看着林石，思索两下道：“说的也是，不过她上次离开北京前不是告诉过你她喜欢你了么？对了，你小子还说，答应过人家，等再见到时，就不拒绝人家，现在你可不是食言而肥了么？”说着又要敲林石的头。

林石郁闷道：“我说的是自然相遇，而不是她这么刻意的寻来。我刚接受了她喜欢我这一事实，还在稀里糊涂没明白理由，她就向我求婚，是她太急切了，我被吓到了。”

“那你不会多接触她？”陈默言恨铁不成钢，“你要是不好意思开口，让我替你问。”林石郁闷道：“别瞎掺和，我都拒绝人家了，有人喜欢着沈姑娘呐，你要是瞎问坏了人家姻缘，看你不折阳寿。”

“既然说不喜欢，那干嘛还这么哭丧个脸。”

“我是担心你说她来北大了，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哪里有你想的那么不堪。”林石心中其实是忧思阵阵，若是陈默言说的是真的，那他遇到沈梦亭后该说些什么？

又是一夜无话，不管在文坛上的林石，现在有多么的如鱼得水，在感情上，他只是个白痴，甚至有些刻意的躲避感情。林石想起来和沈梦亭之间的几次际遇，心头也会一颤，第一次遇见，是醉酒的她倒在他身上，温香软玉满怀。第二次遇见，是在酒楼，她泪眼盈盈给自己送来胃药。第二次遇见，是在安神医家，林石因为那是在跟随安神医学习医术，这段时间和她相处了些时日。第四次遇见，就是她来北京寻找自己，大红的披风下娇靥如花。第五次，是在武馆，她被自己气的只欲杀人。

林石躺在场上睡不着，一遍遍回想起这五次相遇，发现自己居然记着与沈梦亭相处的许多情节。越想越是烦躁，林石在床上翻来覆去，陈默言因为家具给了朋友用，自己跑来跟林石凑着睡，被他翻身吵得睡不着，拍了他一下道：“快睡快睡，明天我给你问问沈小姐去，被翻了。”林石心中焦灼，哪里睡得着，只当陈默言在开玩笑，也没回应他。

不知什么时候，林石才睡着，早上醒来，陈默言看着林石两个熊猫一样的眼圈，哈哈笑道：“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我今日要陪我那朋友出去逛逛北京城，你去不去？”林石闷道：“没心情，不去了。”

“你好好在家等好消息吧，我昨晚应了的事，今天一定要办。”陈默言说完就走了。林石一阵纳罕，不知他在说什么，还没问，陈默言就几个拐弯不见了踪影。

陈默言刚走没一会儿，田小奇和费三口，王五花，何善水四人就来了，拿了许多的资料文史来问林石事情，他们这四人倒是很上心，为了办社论社，下了不少功夫。林石看着他们的社规章程，夸赞了几句，田小奇道：“老师，你应下我们的宣誓词呢？入社宣誓词。”

林石沉吟一下，道：“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今日即将加入社论这一行，我宣誓，我将以冷眼看世界，热心写文章，不屈服，不放弃，上对天心，下对公民，铮铮铁骨不屈，利利笔尖公允。”

田小奇率先鼓掌道：“好一个冷眼看世界，热心写文章。”费三口道：“我喜欢铮铮铁骨不屈，利利笔尖公允这句。”王五花一笑：“我跟三哥看法一样。”何善水道：“非也非也，我觉得不屈服，不放弃才是这里面最好的。”

林石一笑：“你们几个小子倒是会拍马屁。”费三口马上不依：“老师弄得宣誓词实在是好，怎么能说我们拍马屁。我可是铮铮铁骨不屈的，哪里会拍马屁。”五人哈哈一笑，不再提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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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三十二章黄昏丽人诉衷肠

第三十二章黄昏丽人诉衷肠

送走了学生，林石开始继续完善自己的漫画稿，越到后期，他的速度越慢，因为漫画求的就是精致二字，开始画完白稿时他还不觉得，现在到了制作的后期，一片光影，一个表情，都能让他修改上半天。林石倒是能耐下性子画，可惜一个人实在是太慢了，现在还完成了不到十分之一，怪不得上辈子漫画都是一个工作室一起制作，至少制作周期会缩短不少。

林石在屋子里坐的久了，有点脚麻，看看笔下的米老鼠，一日两日肯定是完不成的，索性出去散散心。来到院子里，林石摆开架势，开始打太极拳，刚到了单鞭，忽然听见一声嗤笑，他抬眼望去，那笑里盈盈的，不是沈梦亭又是谁。

今日的沈梦亭，穿着普通的淡青色棉袍，头发梳到脑后，结成鞭子，没有一点多余的修饰打扮，素净的脸庞上两只凤眼熠熠生辉，以前的脂粉妖娆统统不见了，更显得英气勃发。林石微微有些尴尬，道：“你来这里作甚？”沈梦亭瞟了一眼林石，道：“我自然能来这里，你说过不准我见你了么？”

林石不知说何话才好，半天才问道：“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像学生一样。”

“我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林老师，我以后都要在这里念书了。”沈梦亭嫣然一笑，眉目里流转着学生不该有的风情。

“你怎么进来的？”林石有些嘡口结舌，北大难道就这么好进来么，跟戏园子似的。沈梦亭盯着林石，道：“我本来是不想来的，后来想想你在这里教书，我就进来了。”

林石看着沈梦亭，问道：“我是问你怎么进来的，谁让你进来的，不是问你为什么要来。”沈梦亭咬咬唇，道：“我想进来就进来了，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林石忽然想起安得荼来，前几日他应下了让安得荼破例入学，难道沈梦亭又利用了他，虽然这两人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是林石心头还是浮上几丝薄怒，安得荼是个心思单纯的少年人，被沈梦亭如此利用，让他甚是不豫。

“难道是安得荼？你忘了安神医对你的救命之恩了么？你就忍心这么对他的孙子？”林石看着沈梦亭，想要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没有。你为什么老是想着我会利用他呢，我把他当成是小弟弟看，除此外别无二心。既然你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我告诉你罢，我以前认识的一些高官贵人，还是愿意帮助我的。我去求求他们，他们自然就答允了。”

林石心头一梗，沈梦亭以前为何认识那些人，他是知道的，她对那些男人厌恶至极，林石更是十分清楚。他想不通沈梦亭为何会喜欢上自己，跟沈梦亭对男人的态度也有点关系。既然她不喜男人，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

“你去找他们干吗？”林石有些语塞，“你要是真的想进这个学校，跟我说就可以，去找他们做什么？”

“可是，你不愿意见我，我只能自己想办法接近你。”沈梦亭微微低下头去，声音淡淡的，拼命的压制着语调里的颤抖。林石走进一点，想要安慰她，却无从开口，这件事本是由林石而起，现在他再说话，就显得虚伪了。

“以后我愿意见你，你有什么事，都告诉我，我替你做，不要再糟践自己了。”林石半天只说出这一句话来。他不知道自己再对沈梦亭疏冷下去，她还会做出什么事来。她为自己所作的一切，只算铁石心肠，估计也要感动了，何况林石这样的肉体凡胎。

“你说的可是真的？”沈梦亭猛然抬头，看着林石，凤眸里还浮着层清凉的泪光，但是喜悦之意已经遮掩不住的散发出来。林石点点头：“你也不要心急。我想我们之间应该先互相了解，你我接触的并不多，或者等到你了解我，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的想法了。”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的了解你的。”沈梦亭脸上飞上缕缕红色云霞，嘴角弯弯，凤眸里光彩闪动，美的令人炫目。林石看着这个小女儿形态的沈梦亭，看起来如此单纯，如此没有心机，不知道她当初是如何在那些达官贵人间辗转生存的。

“林先生，不知道你吃过饭了没有？”沈梦亭看着林石，落落大方说道。此时已经接近傍晚，林石摇摇头道：“中饭吃了，晚饭还没有。”沈梦亭盈盈一笑：“我知道先生的胃不好，所以特地学了做养胃的粥，不知道晚上先生能不能去我那里吃饭。”林石正在犹豫考虑，沈梦亭道：“陈默言陈先生已经在我住处了，林先生还是去吧，也莫要让他久等。”

林石惊异，沈梦亭道：“是陈先生让我今次来的，他说他答允了你，今天来替你找我，还说你这次会对我很好。”林石看她如此说，忽然想起昨晚陈默言迷迷糊糊说的那句话，心中一阵苦笑，暗道，默言啊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