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来拿替沈小姐取琴，谁知还没有做好，不知道林先生来做什么。”安得荼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林石心中咯噔一下，安得荼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沈梦亭回到北京的消息。
“沈小姐住在我家的时候，说过她的师父是威武武官的馆主，将来她若是躲过风头，可能会在那里落脚。自她走后，我每日都回去那里探望，前几日居然真的让我看到了。”
林石看着安得荼清秀的脸上闪过的兴奋的微笑，心中大是震撼，这个小男孩果真是情根深种，沈梦亭这样的人精怎能看不出安得荼的想法，但是又使唤他为自己做事，不知到底是何想。
“哦，如此，我跟你一起看看她吧。”林石心中带着点忧虑，要和他一起去。连刚买的唱片也不拿了。老板也不提醒，就像没看到一样。
两人一起走到威武武官，门前聚着的一堆小子看见安得荼来了，都是口哨连连，其中一个拍拍他的肩道：“小子，又来看师姑。”安得荼脸上红红，嗯了一声，就进去了。林石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子，上得二楼。
安得荼走到一间屋子前，敲敲门，门里一个低沉微带点沙哑的声音道：“谁呀？”安得荼道：“沈姑娘，是我。”沈梦亭道：“是你呀，琴怎么了？”说着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
沈梦亭抬头一看，只见林石正用那星辰一样的眸子盯着自己看，里面全是质疑，久识人情世故如她，怎么会不知道林石想法。沈梦亭心里又喜又悲：他是在质疑我利用安得荼么？他是在在意我么？她心中如此想着，眼里却是露出点点柔情。
安得荼深陷情中，还以为沈梦亭这样的眼神是为了自己，心中喜滋滋，嘴角扯上笑容。心里想到：果真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为了沈姑娘做了这么多事，日日来看她，她对我，终究是有一点不同了。他浑然没有想到，沈梦亭的柔情是为了身边另一个人。
林石盯着沈梦亭看，嘴角无一丝笑容，面容冷冷的。心中道：沈梦亭啊沈梦亭，是我看错了你么？我救了你从苦海里出来，你却连自己的尊严都不知道爱惜。你还是觉得，女人只有依附与男人才能活着么？
三个各怀心思的人站着，都没有开口，过了半响，沈梦亭才道：“你们进来吧。林先生怎么会和小安一起来。”沈梦亭虽是牵强一笑，但也令安得荼眼前一亮，心中直叹沈姑娘笑起来真美。
林石进了屋子，不好开口质疑沈梦亭。沈梦亭给两人上了茶水，林石没滋没味的喝着，安得荼却对着沈梦亭嘘寒问暖，弄得沈梦亭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一双凤眼只是瞄向林石，尴尬无比。林石喝了一会儿茶水，对安得荼道：“得荼，你爷爷让我介绍你进北大念书，你可愿意？”
安得荼一颗心放在沈梦亭身上，猛听林石这么一问，道：“什么？”林石又重复了一遍，安得荼想了想道：“爷爷说的应该不会有错。”林石道：“你再好好想想，若是你上了学校，那可没现在这么多功夫出来了，学校的课程可是不少的。”说话间，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沈梦亭。
沈梦亭脸色瞬间变红，又羞又怒，柳眉竖了起来，一双芊芊玉掌啪一声击在桌子上，震得水壶骨碌碌滚下桌去。安得荼看沈梦亭如此脸色，还以为她烫到了，慌张上前，关切道：“烫到了哪里？有事没有。”
“你先出去，我有事要跟林先生说。”沈梦亭咬紧了下唇，气的眼里浮上一层薄雾。安得荼茫然的看看冷冰冰的林石和怒火冲天的沈梦亭，不知如何是好。
“你出去，听见没有！”沈梦亭眼里泪水越聚越多，眼看快要流出来，狠巴巴对愣着的安得荼说道。安得荼看她如此表情，又是怜爱又是不解，看看林石，走了出去。
安得荼走出门去，还顺便给两人掩好门。沈梦亭一看安得荼走出门出，眼泪立刻滚滚而下，肩头微耸，哽咽道：“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人？你一直都将我看做如此不堪么？我沈梦亭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你若是怪我和安得荼来往，那是你冤枉了我。他每日来找我，赶也赶不走，你让我一个女人家怎么办？今次让他去拿琴，也不过是想支开他，你到底想到哪里去了。我对你的心，你还不懂得么？真恨不得剖开你的胸膛，看看你这人，有没有心！”
林石看着沈梦亭哭的凄惨，心中有些不忍，道：“你若是不喜欢他，就绝了他的念想，他怎么会再来。”
“我明里暗里都说了许多次，他都装作不知，有此我说的狠了，他居然道我以前受的苦太多，让我多对他发泄，不管怎样他都等着我，你说，换了你，你怎么办，若是你真的不喜他，我现在就出去杀了他。”沈梦亭说着，奔到床边，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利剑，就要奔出门去。
林石看她不像玩笑，再这么闹下去，定会出人命，忙去拦她。沈梦亭却是不依，挣扎这要去，她久习武艺，力气很大，林石制她不住，索性打身后将她拦腰抱住，叫道：“不要去！我信你，我信你。”
正文第二十章社论风云初抬头
第二十章社论风云初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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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梦亭被林石这么一抱，嗅到林石身上淡淡的男子气，身上一软，差点连剑都举不稳，心头煞气顿去，换上一片娇羞。林石却不知沈梦亭此时心中所想，仍是紧紧的抱住她，沈梦亭心中一荡，索性整个人都靠在林石怀里，林石怀里一重，才觉出异样，放手也不是，不放手也不是。
“林先生。我知道你所想，你对我，或者便如我对安家公子，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你嫌弃我也好，不喜欢我也好，我都会等着你。我性子倔强，你说什么，我都不听的。我只是等着你，有一天你倦了累了，偶尔能想起我这么一个人，我心里便满足了。”沈梦亭说着，脸上飞起片片红霞，娇羞无比，连耳根脖子也红了起来。
林石叹息一口气，松开沈梦亭，道：“沈小姐，你这是何苦，男女之事勉强不得。你等着我作甚，不值得。”
沈梦亭脸色变得有些煞白，问道：“难道你有喜欢的人？”
林石摇摇头，忽的想起陈碧青，又点点头，许多时日不见她，再加上这段时日遇事甚多，居然想起她的时间渐渐减少，连她的面容都记不太清晰了。林石暗自问自己：我到底是不是喜欢着她呢？想一想，自己也迷惘了。
沈梦亭道：“先生心中想的，是何人？”她脑中忽然记起自己的妹妹来，顿时忧心无比，直如万蚁啃噬，生怕林石说出的名字是沈瑶瑶。
林石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她，但是，那应该是喜欢吧。”说完自己也苦恼的皱皱眉头。
“那这个人，到底是谁呢？”沈梦亭抿紧了嘴唇，脸色苍白。
“嗯，你不认得的，我现在也找她不着，她就像是一滴水，忽然蒸发在这个世界上。”林石叹口气。他不是没有打听过陈碧青，他打听的结果是，陈碧青的父母都在国外，而她，也有可能是出国了。也许出国了比她一个人呆在国内好，至少能避过这个时代的纷乱争斗。
沈梦亭看着林石皱着的眉头，没有再说话，林石看看沈梦亭，如果说他对她一点动心的感觉都没有，那是假的，想必世界上没有一个男人能够面对一个美女的执着追求而不动心。可是感情这东西，不是说受到点诱惑就要接受，现在不是21世纪，大家有点好感就能谈恋爱，先试试感情，不和则分。现在是1921年，你接受了她，随之而来就是婚姻和责任。
“如果，我甘愿做妾呢？我不要名分！”沈梦亭忽然开了口，林石吓了一跳。
林石受到了史前未有的诱惑，纳妾呀，自己前世连个女朋友都找不来，现在居然能纳妾了。可是林石不能想象自己三妻四妾是什么样子，女人，其实很难驾驭的一种生物，娶一个还好，娶的多了，堆在家里，整天明争暗斗，不是好玩的。
“我们不能在一起。沈小姐。你还是趁早放弃了吧。”林石有些决绝。现在拒绝沈梦亭，她会很难过，但是过了一段时间，或者她就会忘记他，忘记这个曾经在她生命中出现过一段时间的人。
林石头也不回的走出屋子，沈梦亭在他身后叫道：“林先生！”他后背僵了僵，但是没有停住脚步。林石心中哀嚎一声：让时间来辨清一切吧！
出了门，林石远远看见安得荼站在楼梯口，见了林石出来，他忙迎上去道：“林先生，沈小姐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我走了，今天还有点事。”林石匆匆下了楼梯，不敢回想，生怕自己心中不忍，回转到沈梦亭那里，应下娶她一事。林石回转北大，刚刚走到校门口，就听见有人叫道：“林老师！我们正找你。”林石抬头一看，却是班里两个学生，一个叫做田小奇，一个叫做言竹，平时经常来找自己探讨问题的。他笑道：“小奇，言竹，今天又有什么问题？”
田小奇性格开朗豁戳，交游广阔，是班里的班长，言竹却是很腼腆的一个小男生，但是很有才华。林石对这两个常来找自己的学生，还是比较照拂的。
“嗯，老师，我写了一篇文章，你帮我看一下吧。”言竹递过来一篇稿子，连上挂着招牌式的腼腆笑容。田小奇道：“老师，我也写了一篇，你也帮我看看吧。”
林石点点头道：“好吧，你们跟我去我屋子，我看完给你们说，还是和以前一样，好不好？”
“嗯，谢过老师。”两人齐声答道，田小奇脸上更是挂上微笑：“老师这次又要请我们吃什么？”林石失笑：“吃个头！就知道吃，这次你是找我审稿还是找我吃东西？”田小奇嘿嘿一笑，摸摸脑袋，跟着林石去了。原来林石总是领了学生到自己屋里去看稿，有时候错过饭点，就备了饼干糖果请学生吃，渐渐成了俗规，大家到林石那里，都是先直奔糖果罐子去。
到了屋子里，林石平复下自己心情，看起两人的稿子，言竹的稿子，写的是他惯常写的小散文，文辞华丽清雅，小儿女情调极深，林石并不反对这种文章，虽然说这种时代大氛围下，人人忧国是常见的，可是文学和政治牵扯的太多了，也不是好事。
“嗯，不错，写的不错，只是有点太没有思想了。”林石抬起头来，他从来不给学生修改文章，只是给他们一点意见。在他看来，每个作者都有自己不同的风格，他修改过的文章，不如学生自己去修改，这样才能做到原汁原味。
“先生说的是，我也总是觉得自己太过散漫，虽然也是忧国忧民的，可是文章一写出来，总是这种味道，我也着急。”言竹的眉头皱起来，很是焦急。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这篇文章，它的思想是什么，它要表达什么？第一段，你写的夜路上仰望星空，第二段，回到家里看着油灯，第三段，写的模模糊糊的，似乎是在写想起了什么人。第四段，写的文笔是最好的，可是也最不知所谓的。你到底这篇文章要表达什么，我没看懂。”
“嗯，我是想写我的一个朋友，他从小就想飞，后来跟他失散了。我昨天看到报上说的美国飞机的新闻，就想起他来了，写了这篇文章。”
“原来是这样，你是在想写他的星空的的梦想，对不对？”林石搓搓稿纸。
“是，可是我总觉得散文里加上了人，就不好了。所以对他没有提及。”
林石呵呵一笑：“我道是什么！你这想法不错，但是我不提倡。人也是自然的一份子，可能人的文化，和自然之间的构建不太相通，但是单纯的人，也是自然的精灵。你可以写到人做出的油灯，为什么不能写出做出油灯的人呢？写出你这个朋友对天空的梦想，明确你这篇文章的灵魂，我觉得比较好。”
“嗯，我试着改改吧。”言竹眉头微皱着思量，他们这些学生对林石虽然信服尊敬，但是也在林石的教导下，更加重视自己的意见。这也是林石对于他们的教育方面最引以为豪的一部分。
“好，改好了我再看看。小奇，你来，我该看你的文章了！”林石拿起田小奇的文章，心里反倒有点纳罕，田小奇是班里有名的文章低产户，不知道这次捣鼓除了什么来。
田小奇笑嘻嘻抱着装饼干的铁罐子过来，笑道：“老师，我是仿着小石公子的社论写的文章，老师给我好好指教一下，我最喜欢的人就是那个小石公子了，以后我不写***，只写社论。”
林石听得一笑，自己是小石公子之事，除了报馆几个发起人之外，没有其他人知晓，连自己的学生们都蒙在鼓里。
“好，我给你好好看看。”林石摊开了稿纸，细细读来，读着读着，对这个田小奇倒是刮目相看，他的文笔平和，字句有力，看事物眼光博大，分析深刻，是个好苗子。
“不错！小奇倒是很有才！”林石看了一半，变呵呵笑着夸道。田小奇挤挤眼睛，嘴里塞着满满的饼干：“那是，老师，你不知道，我这篇可是写了大概有3个星期才出来，改得我好生辛苦啊！”
“就是模仿小石公子的味道太浓了。”林石又是一语中的，现在报界有许多人都起名叫某某公子，然后写社论，仿着小石的路子来，除了小石公子的辛辣，其实方面总是不够味。田小奇这篇文章，也是犯了这个毛病。
“先生此言何解？”田小奇看着林石，几口咽下嘴中余物，正襟问道。
“你先说说，你对社论的理解是什么。”林石坐直身子，看着田小奇。他倒是有心点拨田小奇，或者来日社论界能出一个人才也说不定。
“社论，就是揭露这个社会的表象，对社会上发生的事评论，把那些阴暗的东西都抖搂出来。”田小奇说起社论，很是兴奋，眉头一挑一挑：“小石公子就是如此。”
“还有呐？”林石饶有兴趣的问道。
“好像，还有分析局势吧。”田小奇有点抓不准。
“还有呐？”林石继续问。
田小奇摊摊手，道：“我不知道了，老师说是什么。”
“社论，不是你想的那样，它应该是这样的！”林石拍拍田小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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