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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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侯- 第2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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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凡叹气道:“陛下,臣一力主张迁都,当然有我的理由,时下太平,民心思定,若非必要,谁愿意无端折腾这些事?可我大明江山若欲国祚千秋万世,却必须要迁都才行……”

朱允炆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正了正身架,端然坐在龙案后,肃然道:“萧侍读如此坚持迁都,你到底有什么理由?今日这殿内只有你我二人,你若能说服朕,朕便支持你,就像当初我们联手推行新政一样,咱们再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给那帮腐朽顽固的老家伙们瞧瞧……”

萧凡一喜,他很清楚,现在坐在他面前的,不是大明天子,而是一位相交多年的朋友,这个朋友抛去一切世俗偏见,不管他说出来的话多么荒谬,多么惊世骇俗,这个朋友都会认真听完,然后站在客观的立场上做出自己的判断。

这就够了,朋友之道,不是盲目附和或反对,彼此给对方一个倾听和倾诉的机会,所谓知己,无非交心而已。

朱允炆瞧着萧凡,忽然展颜一笑,又很快板起脸,道:“当然,你的理由若连朕都说服不了,就更别提朝中那些顽固古板的大臣们了,今日你若说服不了朕,迁都一事咱们就此打住,以后你都别提了,如何?”

萧凡洒脱一笑,点头道:“好!”

二人目光对视,彼此心中流过一道暖意,然后互相默契的一笑,君臣二人一同走过这许多的风雨,多余的话已不必说,一笑足矣。

萧凡一边在脑子里组织语言,一边道:“如果换了曹毅,我给他的理由就很简单,只需说江南的女人看腻了,换个地方咱们瞧瞧北方女子英姿飒爽的一面,再说江南的酒太绵,嘴里淡出个鸟来,北方的烧刀子就劲道多了,一口下去肚里跟着了火似的,那叫一个舒坦,你看,北方处处比南方好,迁都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萧凡抬头瞧着朱允炆,小心翼翼道:“……我若跟你这么解释,估计你不怎么赞同吧?”

朱允炆脸色渐渐变黑,冷哼一声,道:“你说呢?”

“那行,咱们说点儿实际的……陛下,臣之所以主张迁都,无非四个字而已,‘居安思危’,耗费国力的迁都无论是出于未来的政治需要,战略军事需要还是大明国内的经济需要,迁都是必须的!”

朱允炆呆住了,咂摸着嘴喃喃道:“……这么多需要?”

萧凡接着道:“孟子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寻常耕作的百姓佃户每年必须辛勤劳作,才能给地主交上租子,不论风调雨顺还是天灾连连,他们都兢兢业业,终日操劳,哪怕家中有存粮也不敢有丝毫倦怠松懈,为什么?这是因为他们有忧患意识。他们很清楚,眼前的顺境或逆境代表不了将来,为了不饿肚子,他们在顺境时愈发辛劳耕作,多存余粮,灾年时不至于饿死,民间有句俗话,叫风水轮流转,未雨之时多作绸缪,困境时才能生存下去……”

“忧患意识用在国事政务上,也是同样的道理。陛下,大明立国三十余年,当初太祖高皇帝定都南京应天,一则是因为太祖是淮右人,定都南京有归宿感,二则南京地处江南繁华富庶之地,商业发达,交通便利,国库不虞钱粮,能够以最快的速度稳定人心,三则当年与张士诚,陈友谅一战定乾坤,举国思安,统一天下急需大义名分,定都南京是最快最方便的选择。当年太祖英明,定都南京委实是必须之举,可如今时势变化,六朝古都繁华之地,表面的繁华富庶掩盖不了越来越腐朽堕落的上层阶级,我们身处高位,习惯了每日锦衣玉食,习惯了下面官吏的逢迎拍马,这里没有战争,没有贫穷,这里阳光普照,如临天堂,我们眼睛看到的是一片欣欣向荣的鼎盛景象,以为整个大明天下都像南京一样繁华似锦,我们这一代还能保持冷静,知道天下有富庶必然也有贫瘠,可我们的下一代呢?下下一代呢?繁华和安定滋生了朝廷的暮气,它将会从根子上渐渐腐蚀我们子孙的心智,谁能保证大明的每一代君主都是明主?谁能保证每一个大臣都是忠臣?当一个国家从根子上开始腐烂时,也许只要有一个奸臣轻轻一推,整个江山就会轰然倒塌……”

一席长话,朱允炆惊呆了,他没想到萧凡居然用这种角度看待大明的国都,可他说的确实有他的道理,朱允炆久久沉默,陷入了深思……

“陛下,居安须要思危,我们这个国家的生命才能一直保持旺盛,自古定都南京者,从东吴到南朝,再到南唐,国祚鲜有百年,这是为什么?因为皇帝和大臣们只看到了眼前的繁华,而繁华则消磨了人的意志,失去了进取之心,一个没有了进取心和忧患意识的朝廷,其结果必然是被别人消灭亡国,反观那些将国都定在离边境甚近的朝代,如汉之洛阳,唐之长安,宋之汴梁,他们却能使国祚绵长数百年,这是为什么?”

萧凡盯着目瞪口呆的朱允炆,一字一句道:“因为忧患!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不能懈怠,不能享乐,不能掉以轻心,要消除眼皮底下的外族威胁,就必须不断进取开拓,将眼皮底下的敌人赶走,赶得远远的,令自己不再处于危险的境地下,这就是进取心,被危险的国都逼出来的进取心!这样的进取心直接造就了汉唐盛世,致令国力强盛,万邦臣服!”

朱允炆仍旧惊呆中……

萧凡缓缓道:“陛下,简单的说,所谓迁都的政治需要,主要是防止陛下的子孙当中因为日子过得太安逸,于是出了几个纨绔败家子,玩玩闹闹的把江山丢了,这样说你能明白吧?”

朱允炆点头,释然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就了然了。”

“至于战略军事需要,南京地处东南沿海,臣可以这么说,未来我大明的强敌,并非来自北方,而是来自海上,南京靠海,毫无缓冲和掩护地带,作为我大明的国都,其弊大于利,而迁都北方的好处很多,不但能带动北方贫瘠的经济和商业,而且北方蒙古时常犯边,朝廷迁都有利于军事指挥和政治威慑,对蒙古各部的控制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先声夺人之势,北方诸府,最合适的国都莫过于北平,因为北平虽然也处于沿海,但北平的沿海是内海,安全方面比南京强上许多,又有辽东和山东两个半岛拱卫,沿海纵有战事,也必须先通过这两个半岛,不至于使京师震动,而北平的北面,出了长城便是大宁府广袤的千里平原,如此便给北平提供了足够的战略纵深地带,纵有蒙古或女真犯边,朝廷也能从容的组织边军还击……”

朱允炆忍不住插嘴道:“……大宁府在朵颜三卫手里,他们都是蒙古人。”

萧凡豪迈的一拍胸脯:“一年之内,臣有把握叫脱鲁忽察尔恭恭敬敬的双手捧着将大宁府还给咱们……”

朱允炆:“……”

“……北平曾是前元的大都,曾经的燕王府便是大都皇宫,迁都北平的话,不必大兴土木再造皇宫,国库的负担会降到最低,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北平地处边境,时常与蒙古鞑子交战,大明立国以来一直布置重兵,而兵权是个很敏感的东西,交给谁都不放心,若是将国都定在北平,便可以由天子直接掌握兵权,不使兵权旁落,这对朝廷和天子也是大有好处……”

“陛下,迁都关系着大明的国运龙脉,臣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提出来的,因为这件事只有我们这一代才能做得到,到我们的下一代,或者下下一代,他们便没有这种魄力去做了,甚至于我们这一代,臣也只能在陛下春秋鼎盛,年富力强之时提出来,说句实话,臣担心陛下将来老了,失了进取开拓之心,凡事畏首畏尾,迁都之事永远都只是一个永远都决定不下来的空话,所以,臣只能在现在提出来。”

……

……

君臣二人在文华殿内商议了几个时辰,这几个时辰里,萧凡将迁都的利害说得清清楚楚,随着一个个的字节跳动,一件关系着大明未来数百年国运的大事渐渐现出雏形。

良久,朱允炆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虽然带着深思之色,却比刚才轻快了许多。

不得不承认,朱允炆被萧凡说服了。

除了那些客观存在的经济和军事需要,最打动朱允炆的,还是“居安思危”四个字。

是的,他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后人里面会不会出那么几个昏君暴君庸君,毫无疑问,将他们放在相对危险的地方,无疑比放在温室里细细呵护要强上许多,一个人只有经历了磨难,才能不糊涂。

迁都,就是把他的后代从温室中移出来,移到阳光和风雨并存的地方,让子孙们受着阳光普照的同时,也接受雨急风骤的锻炼,这样才能使他们强壮而睿智,不至于丢了洪武皇帝辛苦打下来的大明江山。

长叹一口气,朱允炆笑道:“萧侍读,为什么你总是站在有道理的一面呢?”

萧凡也笑了:“因为我一直都是讲道理的,迁都是为了我大明社稷,并非一己之私。”

朱允炆迟疑道:“迁都北平,可北平离蒙古太近了……”

萧凡豪迈一拍胸脯:“只要国都定在北平,有充足的粮草和兵员供应,臣保证,五年内,将蒙古的草原大漠纳入我大明的版图!”

朱允炆眼睛一亮:“此话当真?你真能征服蒙古?”

“臣愿立军令状!”

朱允炆欣喜之情乍现即逝,苦着脸道:“就算朕答应迁都也没用,朝中那些老顽固可不是省油的灯,这事若然提出,在他们眼里便是大逆不道,他们真会跟你拼命的……”

萧凡继续豪迈的拍胸脯:“只要陛下答应,那些老顽固便包在臣身上,臣有把握让他们答应!”

“你打算如何说服他们?”

“陛下,臣没打算说服,但臣能保证让他们屈服!”

第三百一十五章满堂倒彩

说服与屈服,两个词最后的结果都一样,但过程绝对不同,前者温和,后者多少带了几分强迫的手段。

萧凡是个懒人,也是个聪明人,从古至今,聪明人好像都是很懒惰的。

关于迁都,萧凡只在意朱允炆的态度,只要朱允炆对迁都没意见,其他的都是浮云,他懒得跟那些顽固古板的大臣们摆事实讲道理了,雅士对着一群牛弹琴,牛听不听得懂是一回事,多蠢的雅士才能干得出这种事?

出了皇宫回府,萧凡吩咐侍卫递名帖,请茹瑺,郁新,解缙,齐泰等奸党成员过府一叙。

迁都一事,开始正式付诸于行动。

茹瑺等人来得很快,英国公正式递帖邀请,众人纷纷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他们很清楚这位奸党首领惹事的能力,近日朝堂无事,天下太平,不甘寂寞的国公爷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萧府花厅内,众奸党齐聚一堂,笑容满面的互相寒暄闲聊,这两年奸党在朝中呼风唤雨,长势喜人,新皇登基更让他们掌握了越来越多的话语权,当然,油水也越捞越多,权力和财富的增长,让这些人深深感觉到,原来当奸臣真是一个很有前途的职业。

诱人的利益让他们愈发坚定了一条道走到黑的决心。

萧凡走进花厅的时候,便看到眼前一幕热火朝天的景象,一群人坐没坐相,口沫横飞的讨论着哪家青楼姑娘的胸大,昨天我那败家娘们儿又买了什么价值千金的碧玉花簪,前天跟某翰林学士对诗,我写了“山下一群鹅”的千古名句等等……

萧凡笑容不改,心中却哀叹不已。

为什么每次跟他们在一起,总是一副乌烟瘴气的景象?风景怡人的花厅被他们这一闹,搞得跟黑社会开的赌场似的,那叫一个妖气冲天,群魔乱舞……

见萧凡进来,众人立马端正态度,纷纷站起身,恭敬的朝萧凡拱手见礼。

萧凡很和气的一一还礼,袍袖轻卷轻舒,举手投足尽显风流,却又气度巍然,令众人不由愈发欣赏诚服。

年轻英俊已是不小的本钱,更要命的是,这位年轻英俊的公子还是手握重权的朝堂第一人,这些耀眼夺目的光环,给萧凡卓尔不群的外表更添了几分使人迷醉的独特魅力。

宾主各自坐定,萧凡笑容满面与大家闲聊寒暄,花厅内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惯例的聊了一阵闲话,萧凡伸手端过身侧的茶盏儿,眉眼低垂,仿佛漫不经心的轻轻吹拂着茶盏飘升而起的热雾,烟雾缭绕间,萧凡那张俊朗的脸也似乎变得深不可测了。

众人互视一眼,厅内顿时静谧无声,人人带着一脸恭敬,小心的瞧着萧凡,众人都知道,该说正事了。

朝堂风起云涌,这位左右朝堂风云的年轻国公又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主张?

轻轻搁下茶盏,萧凡一脸平静的笑道:“各位大人,有没有发现京师的治安越来越差了?”

众人发呆:“……”

嘛意思?你要搞严打吗?

茹瑺最先反应过来,国公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说京师治安不好,那肯定是不好,好也得不好。

“国公爷所言甚是,京师泼皮无赖充斥市井,偷盗抢掠时有发生,良民百姓多有怨言,民怨颇重啊!”

众人回过神,纷纷点头附和。

萧凡悠悠道:“本国公的夫人江都长公主怀了孩子,这个你们也都知道了吧?”

众人又是一呆:“……”

国公爷的这两句话……有什么关系吗?没头没脑的,他到底想说什么?

萧凡面色沉重的叹了口气,道:“京师治安这么乱,本国公的孩子生下来,若不小心被人绑了票,或者从小不学好,绑了别人的票,都是悲剧啊!……本国公现在忧心如焚呐。”

众人纷纷用沉默的方式表达对国公爷疯狂的想象力的赞叹……

解缙眼珠子转了转,立马讨好的道:“下官明白国公爷的意思了,下官回去后联络翰林学士和各位御史大人联名上疏,请天子下旨对京师市井进行大整顿,出动应天府捕快衙役,还有锦衣亲军,将那些不长眼的泼皮无赖们一网打尽,让京师恢复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纯朴风气……”

萧凡赞赏的瞧着解缙,这是个聪明人,可惜聪明的程度还是差了点儿……

轻轻摇头,萧凡一脸悲天悯人的模样,皱眉道:“那怎么行呢?咱们大明是讲文明,讲人权的礼仪之国,泼皮也是人,是人就有人权,我们怎能为了一己之私而伤害那些无辜的泼皮?”

众人再次呆住:“……”

人权……是个什么东西?脸厚心黑手辣的锦衣卫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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