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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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侯-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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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朕留给允炆的朝廷班子么?

这……就是朕刚刚言之凿凿说留给允炆的辅佐肱股之臣?

把堂堂大明储君逼得痛哭流泪,他们还一个个坦然自认自己是忠臣,这世上有这样的忠臣吗?这还是当着朕的面,将来若朕死了,他们还不骑到允炆的脖子上?

留给允炆一个这样的朝廷,朕为之操劳一生的大明江山社稷,国祚几何?

一生乾纲独断的朱元璋深深愤怒了。他杀了一辈子的人,功臣,名将一个个倒在他的屠刀之下,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将皇权集中!他的眼中容不下不同的意见,在他认为,皇帝就是天地一人,唯我独尊,皇帝的意志高于一切!哪怕这个意志是错的,下面的臣子也必须坚定不移的执行它,贯彻它!

什么时候开始,朝廷的这些臣子们有这般胆子,竟能将朕的孙儿,未来的大明皇帝气哭?将来允炆即位,如何制得住他们?

一股凌厉锐利的杀意在朱元璋胸腔中蔓延,心底一个声音在反复嘶吼:杀了他们,把他们全杀了!再换上一批听话恭顺的大臣!

然而张三丰的告诫又在他耳边响起,一年阳寿!他只有一年阳寿了!

朱元璋已垂垂老矣,他哪有精力和时间再培养一批忠心且有能力的大臣辅佐朱允炆?

杀意渐渐消退,一股深深的悲哀充斥朱元璋的心间。

朕……实在是错了!

这时,一名模样俏丽的宫女匆忙跑进殿内,伏地颤声道:“陛下,江都郡主以簪刺胸自尽,血流不止,幸好宫人发现及时,簪子入心口仅半寸,未有大碍……”

朱元璋倒吸一口凉气,神情浮上心疼之色。

还未来得及开口,却见殿外又有一名宦官急匆匆走入,拜道:“陛下,新封常宁郡主身着郡主朝服,于午门外磕头不止,现下已磕了一百多个,额头一片血肉模糊,再磕下去恐有性命之忧,午门值卫大汉将军伏请陛下圣断!”

朱元璋又吸了一口凉气,浑身无力的瘫软在椅子上。

黄子澄等大臣闻言愈发怒不可遏,一齐拜道:“萧凡祸害郡主,对天家不敬,此乃死罪!臣请陛下立诛萧贼!”

诛杀萧凡的怒吼声在大殿内回荡不绝,一字一句深深震在朱元璋的心上。

朱元璋眼中散发出冰冷的光芒,面无表情注视着眼前这些义愤填膺之状的大臣们,相比这些大臣口中忠君,实则逼君的举动,萧凡玩的那点小聪明,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了,——朝堂之上,果然需要一个不一样的人,彼此互相制衡,社稷才能长久啊……

与江山社稷比起来,萧凡玩点小聪明算得什么?嫁两个孙女给他算得什么?太微不足道了!朕是大明开国皇帝,朕说什么,便是什么!谁敢拦阻,杀!

沉默良久,朱元璋缓缓开口,声音嘶哑无比:“萧凡虽有小过,罪不至死,区区小事,略施薄惩便可,朕已决意,萧凡即日出狱,将常宁郡主和江都郡主同时下嫁萧凡,以为郡主仪宾,并封萧凡为一等诚毅伯,原锦衣卫都指挥使,曹国公李景隆调迁左军都督府事,锦衣卫都指挥使由诚毅伯萧凡接任!”

此言一出,众臣大惊失色,而朱允炆却一阵狂喜。

黄子澄猛然抬头,正待大声争抗,却正迎上朱元璋冰冷的目光,目光中杀意盎然,一触即发!

黄子澄顿时浑身冰凉,急忙将头深深伏在地上,不敢再发一语。

众臣也察觉殿中气氛不对,见黄子澄不再说话,众人立马改了口风,齐声喝道:“陛下英明——”

圣旨下达,有人欢喜有人愁。

当日上午,锦衣卫诏狱的石门大开,穿着一身光鲜飞鱼服,袖口绣着四道金线,容光焕发的萧凡走出了诏狱的大门。

等候在门口的是锦衣卫一干佥事,千户,百户,还有数位朝中大臣,其中春坊讲读官黄子澄也赫然在列。

黄子澄不得不来,因为这是朱元璋下的旨,天子为何下这道旨意,为何临时改变了杀萧凡的念头,反而升了萧凡的官儿,更钦封了他的爵位,甚至不怕天下人笑话,同时将两位郡主同时下嫁给他,开了历朝历代的先例。

种种疑惑盘旋在黄子澄心间,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刚从绝境徒然走到柳暗花明的萧凡却是一脸春风得意。

他确实应该得意。

因为他又跟朱元璋玩了一手小聪明,这个小聪明达到了效果。

有时候,小聪明是可以救命的。

迎着诏狱前众属下和大臣们或喜或怒或恨的目光,萧凡意气风发的哈哈笑了几声,接着举步缓缓走到黄子澄等大臣们的面前。

萧凡热情的握住了黄子澄的手,然后抓着他的手摇了摇,又摇了摇,用一种充满了感情和歉意的语气,深深的道:“……我又出来给大伙儿添堵了!”

《大明王侯》第二卷“少年功与名”,卷终。

第三卷水深波浪阔

第一百五十五章处男提督

洪武三十年五月,历经七日牢狱之灾的萧凡被释。

原本要被菜市斩首的罪臣,阴差阳错之下不但没被杀头,反而无罪释放,官儿升了,连爵位都有了,老朱这回挺客气,还白送两个亲孙女给他。

自古以来的朝堂官场都是这样,合理中透着离奇,必然中出现偶然。

朱元璋开释萧凡,并且给他升官加爵赐婚的这道圣旨,也在历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被后人称为史上最意外,最荒诞,最不可思议的圣旨。

后人啧啧惊讶时,谁能体会朱元璋下这道圣旨时的心情?

发生在京师朝堂的一场政治风波竟然鬼使神差般完全逆转,这让朝堂所有的大臣目瞪口呆。

谁也不知道当今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谁也想不明白明明已是必死结局的萧凡为何会奇迹般翻盘,反败为胜。

听说当时天子下令斩萧凡的圣旨已经出了宫门,直到黄子澄等清流大臣们觐见天子之后,宫里立刻便派了宦官追回了圣旨,换句话说,黄子澄等大臣们觐见之时,天子便忽然改变了主意。

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众臣百思不得其解,后来猜测得多了,只好将其原因归结为天子不忍见两位郡主为萧凡殉情,故而不得不饶萧凡一命。

对于这个结论,满朝文武愿意相信的人委实不多。

朱元璋一生杀伐果决,冷酷无情,何曾为了区区儿女私情网开一面过?

真正知道原因的,只有朱允炆,萧凡二人。

朱允炆是全程参与了此事的,他甚至还扮演了一个可怜无辜柔弱,被大臣顶撞欺压的储君角色。

不得不承认,萧凡对朱元璋的心理把握可谓妙到毫巅,丝丝入扣。

皇权亲情,内外亲疏,猜忌信任,萧凡在这些关键的词汇中借势用势,潇洒游走,囚禁于囹圄之中,却遥胜于金殿之上。

朱允炆开始渐渐体会到皇祖父为何对萧凡如此看重了,他确实是个聪明人,是个有本事的人,将来必然也是个能辅佐自己的肱股之臣。

萧府。

家主被释,而且意外的升了官,封了爵,更同时娶了两位郡主。

经历大悲大喜的萧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人人仿佛充满了干劲。

内院的卧房里,萧凡搂着画眉,心疼的抚摸着她额头上层层缠绕的白纱,一想到这丫头为了救他独闯燕王别院,又穿着郡主朝服在午门外磕得额头鲜血淋漓,萧凡的心便狠狠抽痛不已。

但为君故,虽死无憾,画眉从没对他说过什么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誓言,可她却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何谓真正的夫妻情深,——情到至处,但求同死!

画眉一脸惬意的依偎在萧凡怀里,不时抬起头,然后瞧着萧凡,憨憨的笑。仿佛她只是个需要怀抱,需要依赖的孩子,浑然忘却了昨日之前,她为了救萧凡而做出的种种疯狂近乎自尽般的举动。

萧凡心疼的搂紧了她,二人靠在一起,互相脸贴着脸,温柔的摩挲。

“傻丫头!以后可别这么干了,我死便死了,你何必跟着我白搭一条命进去?朝堂水深,你什么都不知道,别像个缺心眼儿似的一头往里钻,听到没有?”萧凡佯怒道。

画眉抬起头,一双水汪旺的眼珠子灵巧狡黠的四下转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眼神中却流露出一股死不悔改的神色。

萧凡又气又笑,悻悻的狠狠拍了一记她的小屁股。

画眉嘻嘻一笑,又将头埋在他怀里,一双小小莲足调皮的四下乱蹬。

一切尽在无言,早在江浦县时,萧凡与小乞女相遇的那天起,老天便注定了这二人此生同生同死同福同难的命运。

二人已将对方当成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谁也不能少了谁。此刻再说些生死相许之类的甜言蜜语,仿佛已着了相,落了下乘。

有些话不必说,彼此都明白。有些话无论说了多少遍,该不明白的,还是不明白。

“相公,江都郡主也为你受了不少苦呢……”画眉凑在萧凡耳边,细声低语。

她喜欢用这种说悄悄话的方式与萧凡沟通,仿佛二人在用心灵交流着只属于彼此的秘密。

萧凡喟叹道:“是啊,她为我以簪刺胸自尽,这一生我该如何报还她?可惜她仍被天子禁足宫中,我不能进去探望她,连个谢字都无法亲口对她说……”

画眉抿了抿嘴,笑道:“相公何言报还?江都郡主为你自尽之时,可有想过要你报还吗?为所爱的人做任何事,都是无怨无悔的,你若真想报还,便拿你一生的情意好好待她,让她此生做个幸福快乐的女人,人生一场,长乐未央,这便是你最好的报还了……”

萧凡轻笑道:“你小小年纪,怎么懂得这么多?过两日天子便要正式下旨赐婚了,她若嫁进萧府,你不吃醋吗?”

画眉摇头,很认真的道:“以前或许有些小小的醋意,但自从知道她为你以簪刺胸之后,我便释然了,这是一个真正用心爱你的女子,她能为相公不惜自己性命,我为何不能容她?”

萧凡有些感动的将她搂紧,叹息道:“今生能得你们二位贤妻,实在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你的宽容大度尤其令我感动……”

话音未落,画眉小巧的鼻子忽然一皱,面露得意之色道:“……再说了,我今年才十三岁,而我那位堂姐郡主已经十八岁了,再过几年,她便人老色衰,而我正值芳华,相公那时最疼最宠的肯定还是我,我何必吃她的醋?”

萧凡脸上的感动之色顿时凝固,消失……

这世上不吃饭的女人或许有,但不吃醋的女人绝对没有。

下到八岁,上到八十岁,无一例外。

——这就是女人啊!

京师锦衣卫镇抚司衙门。

萧凡身着光鲜的飞鱼服,腰系描绣着金线的鸾带,负着手一脚跨过镇抚司那尺余高的门槛,神态自若的走了进去。

与往日进这个衙门的心情大不相同,大明王朝的最负盛名,也可以说是历史上臭名昭著的锦衣卫,从今日起,便由他诚毅伯萧凡一手掌管了。

百年之后,未来的史书上将会如何评价萧凡这个锦衣卫历史上第四位指挥使?

萧凡觉得,史书上肯定会写他是个好人。

萧凡确实是个好人,心肠不坏,坑人损人下绊子敲闷棍,那都是……污蔑!嗯,对,污蔑!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才是对他形象的最佳描述……

衙门里人来人往,佥事,校官们来回穿梭忙碌,锦衣卫重开不久,百废待兴,其主要的职责如巡查缉捕,刺探军情,监督百官,还有十分繁琐复杂的皇帝仪仗护卫等等,全部在这个衙门里签发命令。

见萧凡进来,众人皆停了忙碌,一齐向萧凡躬身施礼。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几分敬畏之色,皆不敢抬头直视萧凡。

萧凡心头一时间涌起几分快意,手握权力的感觉竟如此美妙,权力果然是个好东西,难怪有人穷毕生之力不停追逐,那种大权在握,生杀予夺的感觉,确实妙不可言。

看着众人惶恐恭敬的神情,萧凡忍不住意气风发,人生如此,方不虚此生,少年权臣,从今日起,将正式在大明的舞台上登场亮相,自己何去何从?手中掌握偌大的权力,我该实现什么理想抱负?我该为后世做点什么?

未来的路遥不可知,不论是坦途还是荆棘密布,对萧凡来说,都是一种人生的体验。

那么,笑着面对一切吧!

萧凡面带微笑,朝众人回了一礼,笑道:“都去忙吧,各官校职司照旧,各行其责。”

“是!”众人恭声应道。

恢复了忙碌的衙门又是一派熙熙攘攘的繁忙景象。

萧凡负着手,缓缓走到衙门的二堂,在二堂左侧的一间房子前站定。

这里,原本是上一任指挥使李景隆办公的所在地,现在理所当然归萧凡所有了,这个衙门里,萧凡最大。

抬步跨进这间屋子,萧凡还来不及打量屋子里的摆设,却愕然发现上一任指挥使李景隆正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屋子被他翻得乱七八糟,跟遭了灾似的。

李景隆忙得满头大汗,见萧凡进来,不由一喜,急忙道:“哎呀!萧同知……哦,错了错了,呵呵,现在该叫你萧指挥使了,快来快来,我等你老半天了……”

萧凡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对这个历史上最著名的草包,萧凡真不知该如何评价他,说他作恶多端也说不上,自从他当锦衣卫指挥使以来,还真没干过多少丧尽天良的事,……萧凡觉得自己都比他干得多。

说他品德高尚,也说不上。这家伙脑子里的是非观念很淡薄,上班的时候逛窑子,下班的时候也逛窑子,什么事都只凭自己一时的喜恶和心情,不去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

萧凡想来想去,觉得李景隆这人除了不够聪明外,基本没什么别的缺点了,说穿了,他其实就是依仗父荫,承继了一个国公的爵位,然后满京师的玩鸟遛狗泡姑娘,标准的纨绔子弟习性,有些嚣张跋扈,但心眼儿并不坏,不争权,不耍阴谋诡计,跟他接触久了,萧凡甚至认为他比较可爱,至少比朝堂那些道貌岸然的清流大臣们可爱多了。

想到这里,萧凡不由发自心底的一笑,朝李景隆拱手道:“国公爷在忙什么?”

李景隆摆了摆手,道:“哎呀,你就别跟我整这套虚礼了,咱们现在已成了一家人,何必这么多礼?”

“一家人?”萧凡愕然。

李景隆朝他坏坏的眨眨眼,道:“我两个表妹都嫁给了你,咱们不是一家人吗?”

萧凡恍然。

李景隆是朱元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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