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骄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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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骄妃- 第3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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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明白这些,秦御脑中便又闪过兔兔扑向沈二姑娘马车的一幕。

闪过彼时驭马跟在马车旁边的苏子璃,还有在金缕楼,那日他前去接母妃时,分明听到徐国公夫人萧氏说那沈二姑娘一口燕国的官话。

既然那沈二姑娘会说秦国官话,没道理和礼部官员都能说秦国官话,和母妃她们却非要说燕国官话,除非她在遮掩什么。

用口音,来遮掩,遮掩她的嗓音!

因为母妃和徐国公夫人萧氏都熟悉她的嗓音,将这些都串联起来,答案根本就呼之欲出。

怪不得,她能轻轻松松逃离,怪不得尾巴被扫的干干净净,凭借礼亲王府的力量,这么长时间竟然一点真正的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

怪不得,他布置了那么多的人手守在离京的各条道路上,还派了不少人四散了寻找,却都没她的消息。

原来她竟一直都呆在京城,好端端的躲在鸿胪寺,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们甚至有两次都擦肩而过!

秦御双拳紧握,浑身青筋暴凸,猛然睁开了一双异色眼眸,沉喝一声,“宋宁!”

宋宁快步进来,秦御才发觉沈择几个还在屋中,都还紧盯着他,便拧眉道:“今日我另有要事,来日咱们兄弟再聚。”

沈择几个自然也看出来情况不对,也都没问什么纷纷起身,道:“什么事儿也没二哥的身子要紧,二哥可要尽快养好身体,早日回京才好。”

秦御上前拍了拍沈择的肩膀,也未再多言,只道:“我救回一条命的事儿,尚未往宫中传。”

沈择点头,李东哲三个也都明白秦御的意思,纷纷表示回去后定然守口如瓶。

四人收拾了脸上神色,表情凝重哀戚的离去。

禅房中,秦御神色冷硬,吩咐宋宁道:“现在就安排人手,随爷出京。”

宋宁大吃一惊,愕然道:“现在?二爷的伤还没长好呢,二爷……”

“去!”秦御一声斥,顿时便打断了宋宁的话,宋宁见他分明主意已定,瞧样子根本无从更改,叹了一声,转身便大步前去安排了。

秦御却已自行穿戴起来,待宋宁进来禀报,他身上已穿了件银白滚玄狐毛边的鹤氅,头上玉冠高束,眸若寒星,手握紫金马鞭,道:“走。”

外头风雪正盛,天色已沉了下去,秦御踏着一地薄雪,脚步沉稳出了禅院。院子外这会子功夫已有二十来骑静静等候,宛若沉默的寒山。

见秦御迈步出来,亲卫们同时下马,单膝跪地,却是单点声响都没发出。

秦御走上前,抚了下旋羽的鬃毛,飞身利落的坐上了马背,他目光望向北方黑沉沉的天际,沉声道:“出发!”

一行人纷纷上马,破开漫天飞雪,往山下奔驰。因行动隐秘,马蹄都绑上了厚厚的布料,落地发出沉且闷的声响。

秦御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风雪兜头让他好像又回到了得知她离开,昼夜星驰往回赶的那些时日里,当时心里的那种愤恨失落,此刻已尽数化为焦虑期盼。

一旦得知她的下落,他一刻都不想耽搁,恨不能这会子便能日行万里,将顾卿晚抓到填充自己空荡荡的心。

山路崎岖,秦御的心口伤势并不算轻,这会子一经颠簸,还没长好的伤口便裂开了,兔兔有些担心的从袖子里钻出来,一路抓着衣襟跑到了胸口位置,动了动鼻子,一个劲儿扒拉着秦御的衣裳。

秦御察觉到它的担心,垂眸瞧了眼道:“无妨,回去!”

他说着将兔兔丢了回去,腾出一只手来按着伤口处,双腿又是狠狠一夹马腹,旋羽宛若一道闪电劈开山道,射向暗夜。

离山道不远的密林中,有人站在高处将山道上的一幕看的清楚,待秦御一行消失无踪,他吹了一声响哨。

扑棱棱的声音传来,片刻便有一只鹰飞到了那人的肩头,那人抚了抚鹰身,喃喃说了几句,放下手来,道:“去吧。”

那鹰鸣叫一声,展翅而飞,往京城方向,很快便没了踪影。

鹰飞的极快,入了京城后,却飞往了皇城方向,最后飞进了镇国公府。

这个时辰,娄闽宁却还在书房中看书,听到窗外有动静,他放下手中的书卷,推开了窗户,那身上沾染着雪色的苍鹰便落到了窗台上,来回踱了几步。

大国寺后山的人,乃是娄闽宁安排守在那里的,这只苍鹰正是安排传讯的通讯兵,此刻瞧见鹰飞回来,娄闽宁便明白是秦御离开了大国寺,苍鹰往东踱了两步,又往南踱了一步,娄闽宁便知秦御是离开大国寺向东南方去了。

东南边却正是顾卿晚离京,前往大燕国的方向。

娄闽宁神色略怔了片刻,望着窗外纷乱的雪,不知想些什么竟然就站在寒风四灌的窗口僵着,那苍鹰有些不耐烦的扑棱了两下翅膀,娄闽宁才回过神来,瞧着焦躁的苍鹰笑了笑,抬手抚了抚它的脑袋,道:“知道了,回去吧。”

苍鹰顿时展开宽大的羽翼,腾空而起,长啸着在空中盘旋了一圈,消失在了夜幕中。

娄闽宁又在窗前站了片刻,这才似有了决定,面露决然之色,转身取了一件狐狸毛大氅披在身上,大步出了书房。

娄闽宁其实先前也被糊弄了过去,真以为秦御被刺中心脏无救了,然而事情后大国寺那边迟迟都不曾传来秦御过世的消息,娄闽宁便禁不住狐疑了起来。

一来,当日秦御那么容易被刺客所伤,他就有所疑惑。再来,当日娄闽宁是除了秦御之外,最先赶过去和刺客交手的人。

他事后总觉得那刺客在打伤了秦御后,便没再使出全力来对敌,倒像是在求速死一般,起码在和他交手时便保存了余力,这点也很古怪。

事过五六日,大国寺依旧半点动静都没有,娄闽宁便肯定了秦御脱离危险的想法,虽然他并不知道秦御到底是怎么躲开刺客那致命一击的,但还是让人守在了大国寺的后山,时刻盯着。

此刻他得知秦御离开大国寺,便大概猜到了当日宫宴上刺客风云的始末来,洞察了这一切,也想明白了秦御受伤的目的所在,自然他也明白,秦御此刻离开大国寺是要做什么去。

娄闽宁上了马,顶着风雪,亦往东南的城外奔驰而去。

半个时辰后,秦御一行在京城东南官道旁的十里亭停了下来,秦御提起马缰,端坐马背,挺直了脊背,一双异色眼眸眯着,瞬也不瞬的盯着站在十步开外,道路上的娄闽宁。

两人隔着厚厚的雪幕对视良久,秦御蓦然挑唇,扬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来,道:“呵,原来全世界竟只有我不知道她的去处……”

他的声音说不出的嘲讽凄凉,又透着一股比风雪还要萧瑟的黯然,言罢,不待娄闽宁反应,他便已收拾了神情,冷声道:“娄世子等在这里,是想拦阻本王不成?今日谁敢拦本王,就休怪本王佛挡杀佛!”

娄闽宁闻言却只淡淡一笑,抬手了下手,道:“若然是要拦阻,我也不会只带成墨一人,阿御多虑了。我等候在此,是为相送之意,阿御可否下马亭中一叙?”

他显然已经在这官道上站了不少时间,肩头积压的雪随着抬臂的动作,扑簌簌的往下飘落,神态却一派风雪不染的沉静清朗,宛若冷玉清润隽秀。

秦御盯着娄闽宁看了两眼,这才抬手示意宋宁等人稍候,翻身下马时却不意又扯动了伤口,身影微顿了下。

娄闽宁的目光在秦御胸口停顿了一下,若无其事的转过头,打前先迈步走进了十里亭。

十里亭本便是为饯别所设,不大的亭子坐落在官道的一边儿,经受风霜血雨,虽多有修建却也有些斑驳简陋,此刻亭子四周的隔扇都被关上,亭子里染着一盏油灯,在风雪中忽明忽暗,然多少也挡了些风雪。

娄闽宁撩袍坐下,示意秦御也坐,秦御倒没再排斥,迈步在娄闽宁的身旁坐下,道:“你要说什么?还是她留了什么话,请你帮忙传达?”

娄闽宁却笑了笑,道:“有件事阿御可能是误会了,晚晚离开礼亲王府的事儿,我事先并不知道的。我也不过是前几日去了一趟徐国公府,替老夫人送大夫,这才无意间看到了晚晚。”

秦御听他这样说,放在膝上,紧握的拳头到底松开了些,胸口的窒闷之感也稍缓了一些,他看向娄闽宁道:“她去了徐国公府?”

娄闽宁颔首,自斟了一杯酒,道:“夜寒,阿御不介意我借酒驱驱寒吧?”

秦御扫了桌上孤零零的一只酒盅和银制酒壶一眼,没言语。

娄闽宁执起酒杯,又道:“知道阿御身上有伤,便不让你了。”

他自饮了一杯,这才道:“阿御大抵从来没去了解过当初徐国公府何意会将晚晚拒之门外的原因吧?”

娄闽宁言罢见秦御一怔,又自饮了一杯,道:“那是因为在顾家覆灭的当日,徐国公老夫人也病重不起,无法再主持府中之事儿,徐国公府一夕落到了徐国公夫人萧氏的手中,而徐国公老夫人病重的原因却是晚晚在徐国公老夫人的药中动了手脚。此事,徐国公府并未外传,外头半点风声都没有,一来是家丑不可外扬,再来,大抵徐国公也不想雪上加霜,令晚晚的名声更糟。不过,外人不得知,只要阿御稍用心一点,想来是一查便知的事情。然而,你却从来不曾去查过。”

秦御的脸色一时有些难看,放在双膝上的拳头再度紧紧握了起来。

他确实没有去了解过,因为他内心觉得此事无关紧要,徐国公府为何会将顾卿晚拒之门外,他根本没在意,因为那导致的结果便是顾卿晚来到他的身边。

他甚至在心底深处,不愿去深究此事,因为他一直知道顾卿晚是被强迫留在他身边,留在王府的,倘使她背后真的有了徐国公府做后盾,她只会反抗的更厉害,更加不会留在他身边,将她的心交给他。

然而此刻从娄闽宁的口中得知这些事儿,他才发现,也许他对顾卿晚的关心,从来没有他想的那么多,也许他的顾卿晚的爱,也没有他所以为付出的那么多。

他的爱,是到底是自私的,所以此刻她义无反顾,毫不留情的离开,也许是他咎由自取的结果,并不能全然怪她狠心,铁石心肠。

娄闽宁瞧着秦御愈发紧绷的肩背,还有他阴沉铁青的脸色,却淡淡一笑,带着某种洞察一切的清明,又道:“倘若你知道这些,就该明白,晚晚她要离开京城,势必放不下徐国公老夫人,只需让人盯紧了徐国公府,兴许你早便寻到了她。”

娄闽宁的话顿时像一击重锤,狠狠的砸在了秦御本就伤痕累累的心头,令他脸上终究没克制住闪过些狼狈之色来。

他盯视着一派清朗玉润,好似在闲聊天气的娄闽宁,哑声道:“难道娄世子今日是专门等在这里,取笑我的自以为是,看我笑话的不成?”

娄闽宁对秦御的羞恼却并不放在心上,缓缓又倒了一杯酒,却没喝,拿在手中,轻转着酒杯,他忽而一笑,那笑意却是说不出的涩然苦闷,旋即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历来情场得意人取笑失意人,我倒是想肆意取笑于你,怎奈何我却是那失意之人,连自欺欺人的机会都没有。”

秦御不觉瞳孔微缩,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艰涩道:“你这话何意?”

娄闽宁将酒杯放在了桌上,凝视着秦御,道:“阿御,你自小便生而富贵,得尽宠爱,幼时受先帝疼宠,可以肆意无法无天,先帝去后,更有太皇太后慈爱不变。家中王妃疼爱,王爷又一向不看重庶子,对你和阿逸两个嫡子却也算护若眼珠了。阿逸更是长兄如父,护让着你,我原以为你只是得到的太多,这才不懂的付出。你年纪小我三岁,我与你大哥有兄弟之谊,当夜算你的兄长了。今日在此,厚颜提点两句,惟愿你和她的路能走的平顺一些,让她幸福才好。可倘若你心中连她的心意都不懂,连她心里可否有你,你都感受不到,那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再去打搅她的清宁了。”

娄闽宁说着,眼神蓦然一锐,一字字的道:“只因你不配!”

☆、268 娄闽宁曰:爱是守护

秦御浑身一震,异色眼眸禁不住浮起了一层淡淡的红雾,他将双拳握的咯咯作响,这个动作牵引了胸前的伤口,从裂开的胸口蔓出血色来,迅速晕染了外裳。

秦御却恍然未觉,他生来尊贵,性情桀骜,何曾被人如此厉声训斥过,更何况这人还是情敌。暴怒羞恼在心头横冲直撞,简直要将他整个人都焚烧起来。

他只差一点便要暴起,狠狠给娄闽宁两拳。然而他却没有那么做,他竟在心中着魔一般的寻思起娄闽宁的话来。

若然他连顾卿晚的心中有没有他,这么长的时间他都弄不清楚她是个怎样的女人,他大抵确实不配去寻她。

他竟古怪的觉得娄闽宁说的有些道理,顾卿晚怎么可能心中没他呢。

她是一个善良,且心存感恩的重情女子,旁人对她好一分,她从来回以更多。比如对她的嫂嫂,比如对陈心颖,甚至对文晴那个小丫鬟。

然则那个女人也睚眦必报,谁若敢欺辱她一分,她势要记在心中,回以一分不可。

倘若她心中没有他,这么些时日都是在和他演戏,那她又怎么可能不计得失的帮助他良多,她教导王府侍卫易容之术,不计辛劳的救治他的母妃,全心全意的建造浮云堂,甚至在离开前,还特意给他留下了那件独一无二的软甲……

昔日的种种划过秦御的心头,他其实是知道的,顾卿晚离开前,他以为的心心相印,两情相悦,并不是他的自以为是,并不只是他的错觉。

他没有那么蠢,会被个完全无心他的女人骗的团团转,只不过是她的离开,让他太过难以接受,也太愤恨郁结,他从小到大就没遭受过这样的抛弃和打击。

以至于他对她的一切都产生了质疑,怀疑从前的一切美好,觉得那女人简直没心没肺,毫无心肝。

此刻被娄闽宁冷锐的目光注视着,秦御心中非但恼怒渐褪,且竟生出一种豁然开朗的明快来,更因为明白了顾卿晚的心意,从心底泛起一层欢喜来,驱散了连日来压在心头沉沉的窒闷郁结,令他整个人都感觉拔云见日,连受伤钝疼的心都轻快了起来。

他紧紧攥着的拳头缓缓松开,一张年轻暴怒的俊美面容,慢慢的若冰雪消融,露出了一丝释然满足的笑来,异色眼眸中的血色也渐渐褪下,染上了宛若星辰碎光般的笑意,他看向娄闽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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