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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一滴悲哀的热泪滚滚而出，滑落脸颊，最后落在地上，分不清贵贱。
生于无名，死于无名。
这就是杀手惟一的下场。
杀手就是一条无归路，今天可能就是路的尽头，每一天都不知道是否有明天。
端木子房手指一点一点地摩挲着壶身上的篆文《论语》，胸有成竹的他相信对方会做出明智的选择，所以他不急。
果然，池田孝志沉不住气了，为了防止对方减价他几乎是抢着说出两个字：“成交！”
“走。”端木子房的语气平静到骇人，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一群人缓缓开会议室。
池田孝志紧握茶杯的手青筋凸现，猛地把茶杯捏碎，冰凉的茶水溅了他一脸。
第636章
日元升值似乎是日本经济永恒的中心话题，从上世纪70年代至今，这个焦点似乎从未“褪色”过。虽然将日元升值与日本经济的一蹶不振以因果关系挂钩起来不免过于简单化，但日元升值肯定在极大程度上加剧了日本的经济衰退。
近期，日元升值对日本出口公司的经营造成了巨大冲击进而对日本整体经济产生了非常不利的影响。同时，日元升值也是直接导致最近东京股市大幅震荡的原因之一。
借着日元升值的东风，中国很多大型公司不约而同地在日企的主要国外市场发力，使得不少陷入营收困境的日本公司经营状况雪上加霜。
虽然日企的业绩普遍有所下降，不过有心人总能够注意到最惨的还是四大家族的公司。这一点上，坐在车里沉思的丰臣遵不是个例外。
偶然？鬼才相信！
所谓必然，其实就是无数个冥冥中似乎毫无关联的偶然组成的。
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几乎一切风吹草动都会让他浮想联翩，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
“真是耐人寻味的偶然啊！”丰臣遵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好预感，如藤蔓一般疯狂地缠着他，剪不断理还乱，所以他觉得应该去秋叶居寻求一些帮助。
秋叶居，这是东京郊外一所占地巨大的私人所有日本古典庭院。“若夫日出而林霏开，云归而岩穴暝，晦明变化者，山间之朝暮也。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风霜高洁，水落而石出者，山间之四时也。朝而往，暮而归，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也。”文忠公的这段文字，如果用来描述秋叶居，倒也恰当。此院名气极小，因为有资格踏入这个庭院的人极少，而这些人又不屑自我标榜。
从车上下来的那一刻，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原本黯然神伤的丰臣遵吸了一口，心情放松了不少。
“难道真的是我多虑了？”虽然语气略带些自嘲，丰臣遵的步子并没有停下来。
从小生活的地方，走起来自然轻车熟路，一会儿就到达了目的地。
一所日式木屋前，是一树如霞如蔚的灿烂樱花，将身体的美袒露无遗，正如日本人的本性。要是平时，丰臣遵肯定会驻足欣赏品评一番，不过今天实在是没那个心情。
此时的木屋里，一场今后将对日本政坛数十年的局势造成翻天覆地之影响的谈话已经在平和的氛围中进入了尾声。
其实，历史的转折点往往不是像大多数人想象的那样惊心动魄。
“不错，不过我凭什么相信你？”老人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既不盛气凌人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不和蔼可亲平易近人。
“你不用相信我，同样地，我也不用相信你。相信这个东西，从来都是奢侈品，滑稽的奢侈品。我们相信的，都只有利益，不是吗？”叶无道也是一脸淡笑，表现无懈可击。
两人极有默契地同时端起香茗抿了一口。
木屋外，丰臣遵走到樱花树下便停住了，比见到首相还要紧张。恭敬地看了一眼木屋，然后思忖着措辞。这个动作，以前来过这的那些大人物都无一例外地做出过。
不过他没思考多久就听到木屋中传来一阵笑声，显然正在进行着一场愉快的谈话。
其中一个声音他很熟悉，另一个声音似曾相识。
丰臣遵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木屋中传来的谈话声上面，不过听了半天还是一头雾水。
脑海里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个令他不安的想法，不过很快就被他的理智否定。
隐隐约约的告别声之后，木屋开了，赫然出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家伙。
丰臣遵神色剧变，此时的表情就像吃到了小强一样，惊慌、疑惑、愤怒，还有掩饰不住的恐惧，百般情绪涌上心头。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那般的新鲜，以至于丰臣遵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如同一个女人在家中醒过来后，猛然发现一个陌生男人把那玩意儿插入了她的隐私部位。
叶无道噙着笑意走出了木屋，边走边欣赏那树灿烂的樱花，笑意更浓。
丰臣家家主此时也跟着他，显然要送叶无道一程。
无视丰臣遵，叶无道直接从他身边走过。
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丰臣遵倍感屈辱，脸上抽搐了一下，回过头来狠厉地盯着叶无道的后背。
注意到了老人的存在，丰臣遵一脸骇然，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据他所知，老人几乎从来都不送人，因为很多人没这个资格。叶无道是迄今为止享受到这项殊荣的第三个人，前两个分别是现任天皇明仁以及国家神社的支柱安倍晴海。
难道他可以和那两位大人物相提并论？
由于老人走在后面，所以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看了看刚才与自己谈话的叶无道，再深深地看了看自己这个不大成器的孙子，老人略感遗憾。
很快老人就回来了，丰臣遵小心翼翼地问道：“爷爷，他是不是想利用我们丰臣家？”
“是。”老人兴致不高，回答得简单明快，显然对他的表现不满。
“那……”丰臣遵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错误，赶忙把剩下的话硬生生掐断，一脸惶恐。
果然，老人不悦地瞥他一眼，丰臣遵眼皮不经意间跳了一下。
“我们何尝又不是在利用他呢？”
丰臣遵只能老老实实地听着。
“听说你掌控的银野集团在这一轮日元升值的过程中损失最小？”老人问了一个似乎莫名其妙的问题，他跳跃式的思维让就算是相处已久的丰臣遵也有点云里雾里的感觉。
不过丰臣遵不敢怠慢，马上一整神色尊敬答道：“金融危机后，日元持续升值，但银野加快了全球化步伐，从生产、研发、销售，乃至债权债务关系都进行了进行全面调整。最高财务官直接设计”货币组合“，实施”成本调整型货币篮子“，指导采购经理，调整汇率成本。同时，银野开始尝试利用不同货币分散融资上的汇率风险。所以银野在此次日元升值中损失最小，而且很快可以恢复盈利。”
老人的脸色终于舒缓，虽然孙子和那个太子比起来颇有差距，但是他在日本同龄人中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甚至登峰造极。
在仆人的带领下，叶无道向秋叶居大门走去。
回想刚才的经历，继而回想到3年训练中的类似经历，比如指着湿婆家族那个老头的鼻子痛斥他的专制等等种种罪不可恕的滔天大错，再比如在梵蒂冈教廷朝教皇竖起中指，叶无道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
“年少轻狂，幸福时光。”叶无道恍若隔世感慨道。现在蓦然回首，那3年仿佛30年般漫长，他也就是在这段时间内被催熟再催熟，直到熟透腐烂，最后涅槃重生。很多当年的事情，虽然多半被世人奉为离经叛道的壮举，但是现在看起来确实相当滑稽可笑。
叶无道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只说了短短的四个字：“如你所愿。”
“谢谢。放心，我不会食言。”清浅纪香的话同样很短。
挂断电话，叶无道不禁感叹和聪明人交谈就是轻松舒服。
叶无道边走边欣赏夕阳余辉笼罩下的秋叶居，不时赞叹匠心独运的设计，宋祁的《玉楼春》蓦然脱口而出：“东城渐觉风光好，彀皱波纹迎客棹。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转过一个角落，悠然见到一树粉红樱花，娇嫩如女人的肌肤。一阵风吹过，粉红色的花瓣漫天飞舞，煞是好看。
“日本民谚曰‘樱花七日'，’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至理名言啊。”叶无道顺手撇下一枝樱花，轻嗅一口，笑意满面。
想到这里，他迫不及待地打了一个电话给最近在东京逍遥游玩的赵宝鲲：“宝宝，最近过得如何？”
手机里传来赵宝鲲热情的笑声：“嘿嘿，叶子哥，爽啊！我天天都在蹂躏日本……人。”
显然有一个字被省略了，叶无道也不点破：“东京哪家手工人形（人形在日语中的意思是人偶）店比较出名？你要是知道的话就陪我走一趟。”
一听到这句话，赵宝鲲立马吼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637章
回到酒店的叶无道此刻站在落地窗前盯着外面华灯初上的东京市区若有所思。
不可否认，居高临下是一种很舒服的姿态。纵观历史，无非就是无数人拼得头破血流接连爬上高位睥睨天下的过程。此刻的叶无道，就陶醉在这种满足中。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他脚下的这座城市，叫东京；他脚下的这块土地，叫日本。
“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
“进来。”叶无道回过身来淡淡说道。
陈破虏、陈烽火这两名悍将出现在叶无道面前，带着发自肺腑的崇敬。这两天发生的事，作为太子党核心成员的他们自然比其他人知道得多。
“太子。”两人同时说道。
叶无道挥手示意他们坐下，然后直入主题：“破虏，带上郁金香，你有几分把握拿下台湾？”
陈破虏的拳头握得噼啪直响，眼中精光四射，成竹在胸地说道：“十分！”
“嗯，”叶无道轻轻点了点头，显然非常满意陈破虏的回答。“很好，我相信你。烽火，敢不敢朝靖国神社下手？”
陈烽火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靖国神社是个啥子鸡巴玩意儿，没听说过啊，是不是小电影拍摄公司？”说完之后他还装模作样地摸了摸下巴，貌似思考得很投入。
“听说这几天靖国神社附近黑帮冲突不断，是不是？”叶无道邪魅一笑，然后继续说道，“黑帮冲突嘛，打砸抢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带人去管管，免得那些人损坏神社的文物古迹。”
陈烽火立刻会意，兴高采烈地说道：“保证完成任务。”
其实最近黑道虽然不安生，但还是没有黑帮敢不长眼地跑到靖国神社这些特殊地方附近闹事。黑道就算再嚣张，也终究是些见不了光的东西，即使当年强悍无匹的龙榜，也仅仅是中国的地下王朝而已。不过，别人不敢动靖国神社，不代表叶无道不敢动，剑走偏锋从来都是他的拿手好戏。
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叶无道率先离开房间。
酒店门口，赵宝鲲倚在一辆车旁满脸陶醉地大口吞云吐雾，跟文雅二字八竿子打不着。过往的客人偶有反感之色，便会遭到他的谩骂：“看个球，没看过你爸抽烟？”用他的话说就是，此时不骂日本人更待何时。
看到叶无道向自己走来，赵宝鲲立刻把香烟扔在地上踩熄，站直了身体兴奋喊道：“叶子哥。”
“宝宝，看来你的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嘛。”叶无道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戏谑地说道。
知道瞒不过，赵宝鲲索性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那是，我每天舒服得很。一叠钞票砸得她们躺下，保证她们笑眯眯、喜滋滋缠着我。”说这句话同时也没忘了给叶无道拉开车门。
“哦，”叶无道坐到了车上，“你这样地款爷，她们肯定喜欢得紧。”
“她们喜欢我紧不假，我也喜欢她们紧啊。”赵宝鲲满脸淫笑着上了车。
车子很快就来到了人海如潮、热闹非凡的闹市区，嘈杂的音乐声源源不断地传来。
七拐八拐之后，车子停在了一家人形（人形在日语中是人偶的意思）店前。
赵宝鲲给叶无道开门的同时不解地问道：“叶子哥，你没事买人形做啥？”
叶无道高深莫测地神秘一笑，没有回答，直接走向人形店，赵宝鲲快步跟了上去。
人形美术是日本传统的一种民间美术，有些像中国的绢人，大约起源于日本的江户时代，最早是作为孩子的玩具出现的。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变化，人形美术以其精巧的造型、华丽的服装和多样的发饰赢得人们的赞赏，成为日本人民喜爱的一种室内装饰品。
叶无道一眼看出，这是一家老字号。老字号人形店的规模非同凡响，他刚一进门就被眼前地情形吸引住了。只见店中上中下三层的隔板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玩偶，从传统的花鸟鱼虫、飞禽走兽到新潮的动漫人物等应有尽有。
店主是个精神抖擞的老头，立即迎了上来，礼貌地问道：“两位先生，请问你们想买些什么？”店主竟然说的是汉语，想必是听到了刚才赵宝鲲的问话，不得不令人佩服他的精明。
叶无道没有说话，而是左看看右看看，不时拿起一个人形端详，从他不断轻轻点头的动作来看，显然对人形的做工相当满意。
一会儿后，叶无道称赞道：“不错，不错。”随即又附到他耳边说道：“老板，你能不能照我的模样做一个人形？”
老板一直跟在他身边，听到这句话之后便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良久才说道：“本店还从未接过这样地生意，先生的主意可行倒是可行，只是……”
“啰唆个啥子哦，你就直接说一下能做还是不能做！”赵宝鲲听到店主推三阻四的回话便火了，直接吼了出来。
从小接受军事训练的身体素质，这一声吼威势自然不得了。联想到平时黑帮分子收保护费的嚣张架势，店主不由得把他往那方面想。受惊之下，店主的双腿颤抖个不停，结结巴巴说道：“饶命……饶命。”
“你说啥子？！”赵宝鲲大怒，猛地一拍桌子，瞪眼道：“啥子饶命，你把老子当啥子人了？！老子是以德服人！以德服人，你懂不懂？！”
见过不要脸的，但是偏偏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旁边的叶无道听得大汗淋漓。
“老板你不用怕，”叶无道笑着说道，“我这位兄弟只是性格有点暴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