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书房，管家泡茶之后，退出去了。
“大人，这段时间有消息传来，好像说是大明的内阁首辅孙承宗大人病故了，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啊。”
“确有此事。”
耿仲明兴奋的站起来了，拍着胸脯。
“好事，好事情啊，这个孙承宗，很是厉害啊，以前就是大明朝的重臣，特别熟悉辽东的情况，大人是不是知晓，关宁锦防线就是孙承宗提出来的主意，包括修筑大凌河城，孙承宗这个老头子走了，对我大清国是大好事啊。”
“王爷，下官有些不明白啊，王爷为什么会这样说啊，能不能详细解释一下。”
“呵呵，这很简单啊，孙承宗身为大明朝的内阁首辅，熟悉辽东的情况，一定是非常重视辽东局势的，这样也就能够影响到朝廷，一旦孙承宗病故了，我想，大明朝廷恐怕就不会那么重视辽东的事情了，就算是重视，恐怕也没有以前那么大的支持力度了。”
“王爷这样说，的确有道理，这些天，下官一直都在思考，孙承宗病故了，大明朝廷是不是会出现什么变故，这方面，还请王爷指教一下。”
耿仲明看着范文程，搔了搔头皮，其实他也不是很了解，但孙承宗的大名，他是知道的，曾经是抗击后金的名将，当年在辽东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资格进入京城，更不用说详细了解朝廷的情况了。
“大人，这个我分析不出来啊，大人睿智，一定能够分析出来的，是不是有什么体会了，说出来我也听听啊。”
范文程的脸上，露出了微笑，这微笑，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王爷，你我的体会都是一致的，在大明朝，我们都是万劫不复之人，我们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了，唯有保佑我大清国能够推翻大明朝，问鼎中原，不过你我的处境，还是有些问题的，大清国乃是满族权贵当家，你我是不可能占据到高位的，若是离开了皇上的信任和支持，你我恐怕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如此的情况下，你我唯有死命报效啊。”
“大人这话说的是有道理的，不过孔有德的境况还是有些悲惨的，我都不知道，他的家人如今都是胆战心惊的，恐怕结局不是那么好啊。”
“这方面下官已经想到了，若论和以前比较，肯定是有差距的，但皇上仁慈，每月还是拨付了银两，供恭顺王的家人生活，能够做到这一步，就很不错了，若是在大明朝，恐怕也没有什么好下场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个道理是很正常。”
耿仲明点点头，认可了范文程所说的话语。
第七百一十七章 范文程的精明（2）
话题的转换也是很快的，范文程很快将话题转移到了如今的形势方面，那天讨论水师组建的事宜，耿仲明和尚可喜都参与了，也见证了那一幕，可惜尚可喜跟随叶布舒到旅顺去了，去组建大清朝的水师去了，要不然三人在一起商议，效果会更好一些的。
“王爷，那一次商议大清国水师建设事宜，你也是参与的，下官现在想来，还是有些胆战心惊啊，不知道礼亲王和睿亲王会是什么想法，还有郑亲王、英武郡王，这些王爷郡王，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跺跺脚下官就吃不消啊。”
说到这些话的时候，范文程用余光看着耿仲明，他其实在试探耿仲明的态度。
耿仲明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吃惊，也不好奇，仿佛没有听见这些话，这种漠不关心的态度，令范文程感觉到心寒，这是典型的短视，试想一下，若是多尔衮和代善掌握了大权，在大清国的汉人，会有好日子过吗。
耿仲明的这种态度，也在范文程的预料之中，虽说他投靠了大清国，但身为文臣，得到了皇太极高度的信任，地位自然是有些不一样的，再说了，自己在学识方面，也是不错的，特别是在预测局势和揣摩人心方面，更是突出，相比较来说，孔有德、耿仲明和尚可喜等人，情况就不一样了，曾经是明朝的将军，也是受到朝廷信任的，却转身投靠了后金。这种朝三暮四的做法，表示他们的品行也就是一般。
想是这样想。但这里面的蹊跷，范文程是不会点破的，如今的局势下面，在大清国的汉人必须要团结，至少在朝廷里面的汉人需要团结，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若是互不关心，甚至是老死不相往来。更加容易被别人各个击破。
所以说，范文程需要提醒耿仲明，或者说是敲警钟。
叹了一口气，范文程继续开口了。
“王爷，你我身为汉人，在大清国立足，实在不容易啊。虽说皇上非常的信任下官，但下官时时刻刻都是小心谨慎的，有些时候，睡觉都是睁着一只眼睛啊，毕竟大清国是满人的大清国，不是我们汉人的大清国。这方面，下官不需要多说，王爷也是明白的。”
“大凡权贵，相互之间，都是有利益纠葛的。不管哪朝哪代，总是会出现矛盾。这都是真理啊，下官熟读史书，时常被里面的血腥所惊醒啊。”
耿仲明的神色，果然发生了变化，这些道理，他还是清楚的。
“大人说的是啊，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看见耿仲明的态度有所缓和，范文程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的冷笑。
“王爷，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我也需要为今后考虑啊，你我都是皇上的奴才，一切都为皇上所效力，看看孔有德的家人，下官在皇上面前说过好几次了，有意无意都在提及，皇上很是重视，要求善待孔有德的家人，可惜有些时候，皇上也为难啊，皇上下旨了，下面办事情的，都是满族权贵，皇上不可能时时刻刻关注孔有德家人，皇上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考虑，如此的情况下，孔有德家人的遭遇，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啊。”
说到这里，范文程摇头叹气。
这件事情，触及到了耿仲明的心思，以己度人，若是有一天，自己也在战场上捐躯了，家人怎么办，总是要有妥善的安置。
所以他也开口了。
“大人，我也是明白的，皇上是怜惜孔有德，可朝廷里面的有些人，就不一定了，说起来，我也是这样想的，虽说皇上信任，可有些人，对我是不感冒的，我是清楚的，但也不能够表露出来，否则就没有好果子吃啊。”
“王爷说的是啊，你我效忠皇上，可总要想到身后的事情啊，这些事情，若是你我不努力，恐怕没有谁会考虑的。”
“大人是什么意思，尽管说就是了，我是粗人，想不到那么多，按照大人说的做就是了。”
范文程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
“王爷，先前下官说过了，大清国组建水师，下官提出了建议，想不到得罪了礼亲王和睿亲王，这件事情，王爷可不要小看啊，虽说话是下官说出来的，可礼亲王和睿亲王可不会将这件事情，仅仅算在下官的头上，王爷也参加了那天的讨论，虽然没有发言，可礼亲王和睿亲王是如何看的，王爷应该是明白的。”
“这件事情，大人不说，下官也是知晓的，礼亲王和睿亲王离开的时候，看我的眼神，我就明白了，这些年来，我也注意了，礼亲王和睿亲王，对我们汉人是不好的，从骨子里看不起我们，正红旗、正白旗、镶红旗和镶白旗的军士，的确是骁勇，不是汉军所能够比拟的，那日商议水师组建事宜之后，其实我也是担心的。”
这个时候，范文程的神情再次的严肃了，其实他知道，商议水师组建事宜之后，耿仲明曾经派人专门去拜访多尔衮和代善，可惜门都没有能够进去，这样机密的事情，耿仲明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那个时候，他是非常鄙夷耿仲明的，都到了这样的地步了，你派人去解释有什么用，代善和多尔衮是什么人，人家看重的是利益，岂能相信你几句话的解释，人家本来就看不起你，你这样做，岂不是更加的作践自己吗。
“王爷说的是啊，如此的局势，你我是无法改变的，不要说你我，恐怕皇上一时间也无法改变的，如此的情况下，你我就要学会自保啊，不过大清国是满族权贵的大清国，你我个人是没有什么能力的，唯有抱成一团，相互照应，才有可能苟延残喘啊。”
耿仲明点点头。
“大人说的很是有道理啊，我们的力量本来就薄弱，若是能够相互关照，情况肯定是好一些的，不过我们这样做了，皇上会怎么看啊，会不会大怒啊。”
“王爷想到哪里去了，你我都是效忠皇上的，都是皇上的奴才，皇上怎么可能有什么意见啊，你我不过是为了保护自身的利益，皇上是一代明君，岂会看不透这里面的道理啊。”
“大人，我早就说了，自己是粗人，什么都不懂，幸亏大人提醒，要不然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啊。”
“王爷不要这样说，王爷长期带兵征战，很少回到沈阳，遇见这样的事情，一时间想不到这上面来，也是很正常的，再说朝廷里面的情况，王爷也不一定是完全了解的。”
“大人这样说，我倒是想到一件事情了，大人在朝廷里面，时时刻刻都在皇上的身边，尚可喜与我就不同了，我们都是在外征战的，说不定什么时候，离开沈阳，到其他地方去了，如此一来，我们还要恳请大人照顾啊。”
“这是自然的，能够在皇上面前说话的地方，下官自然是要说的，不过王爷若是得知了什么消息，也要及时通吧啊，下官知晓了情况，才好做出来分析，也才能够尽力啊。”
“这没有问题，我若是知晓什么情况了，一定会及时告知大人的，过几天，我就要到旅顺去了，皇上说到抽调汉军加入水师的事情，马上就要着手办理了，我还要挑选熟悉水性的军士，送到水师去的，见到尚可喜之后，我会专门说到这些事情的。”
“恩，下官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大人，想到什么，尽管说就是了，我耿仲明别的话不敢说，但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还是知道的，要是这一点都弄不明白了，我也羞于活在世上了。”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下官想到了，王爷马上就要到旅顺去，而且是带着部分的汉军到水师去，下官认为，这挑选军士，特别重要，王爷尽管将自己的心腹，派到水师里面去，切不要将那些平日里看不惯的军士派去啊。”
“大人为什么这么说啊。”
谈话到这里，看见耿仲明的这种见识，范文程是有些寒心的，如果说前面耿仲明看不清楚形势，有些墙头草的意思，还可以理解，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能够明白，那就是没有长脑子了。
“王爷，这里面的道理是很简单的，皇上是非常看重水师的，假以时日，水师将是我大清国最为重要的力量，甚至会强于八旗军的，如此的情况下，水师的军士，就显得特别重要了，若是素质都不行，或者是不能够适应，皇上会怎么看啊…”
范文程还没有说完，耿仲明对着自己的胸口捶了一下，站起来了。
“大人不要说了，我可真的是愚笨啊，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能够明白，我们想要在大清国立足，就要展示自身的力量啊，我们越是强大，根基岂不是越是稳固啊…”
“王爷慎言，这些话语，可不是随便能够说出来的啊。”
范文程这样说了，耿仲明更加的感激，他刚才是灵光一现，想到了这个道理，没有思索就说出来了，想不到范文程还提醒自己注意，可见范文程是真正为自己考虑的。
第七百一十八章 精准的分析（1）
孙承宗的去世，同样引起了皇太极的高度重视，几次在大殿之上，看见范文程红着眼睛，他就知道，范文程正在绞尽脑汁思考，看看这件事情，对大清国是不是会有什么影响。
皇太极熟悉这个孙承宗，虽说从来没有见面，在他的内心里面，孙承宗的印象，比较苏天成，是差不了多少的，当年孙承宗建议修筑大凌河城，稳固关宁锦防线，这些都是抓住了大清国的要害，正是因为孙承宗的这些建议和决定，给大清国造成了极大的困难。
孙承宗担任大明朝的内阁首辅，全力支持苏天成，这些事情，在情报里面，都是有所反映的，如今孙承宗去世了，杨嗣昌出任了内阁首辅，是不是会出现什么变化。
苏天成稳固大凌河城防御的同时，开始重建登州和莱州，皇太极本来有些看笑话的味道，多尔衮毁掉了登州和莱州，苏天成没有办法，只能够是去重新建设，这需要消耗大量的白银，而且恢复的过程是漫长的，也会耗掉苏天成大量的精力，但得知苏天成准备组建水师之后，皇太极笑不出来了，苏天成一手创建的江宁营，成为了大清国最大的梦寐，如今又要组建水师了，这岂不是对准大清国的水师吗。
登州和莱州的情况，皇太极也逐渐知晓了。
他万万想不到，苏天成有着那么大的手笔，能够搬迁几十万人到登州和莱州，而且这些到登州和莱州的人。身份都是不俗的，特别是江宁营将士的家眷到登州和莱州落户。令皇太极嗅到了危险的信号。
登州和莱州的发展，出乎了皇太极的预料，发展的速度很快，人员越来越多，城池也慢慢建立起来了，苏天成凭什么做到了这样的速度，凭什么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建设好登州和莱州。情报还显示，大明朝廷，将青州也划归苏天成管辖了。
登州距离旅顺是很近的，若是苏天成建设好了水师，攻打过来怎么办。
对着地图看了好长的时间，皇太极开始为大清国的防御感觉到头疼了，以前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情的。八旗军可以随意入关劫掠，但明军不敢踏入八旗军控制的地域半步，就是守在辽东，也是龟缩在城池里面。
现在的情况不同了，苏天成带领江宁营，拿下了大凌河城。攻打了黑山，而且都取得了胜利，皇太极内心是清楚的，面对江宁营的时候，八旗军没有任何的优势。而且在江宁营的训练之下，大明边军的战斗力明显开始增强了。苏天成在稳固了辽东之后，裁撤看十几万的边军，开始走精兵的路线了，这样可以减少开支，最大限度保证军士的军饷，能够提升战斗力，目前这一切都变成了现实，八旗军对面的关宁锦防线，变成了铜墙铁壁了。
一旦苏天成缓过气来，恐怕就不是驻守辽东那么简单了，恐怕就要直接威胁大清国了。
这个时候，皇太极不得不考虑大清国的防御了。
时代的变化就是这么奇怪，几年前，皇太极根本不需要考虑防守的事情，袁崇焕斩杀毛文龙之后，大清国就没有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