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说说你的疑惑吧。”
“大人，属下主要是对江宁营的行军路线，有些疑惑，江宁营没有坚守岳阳县，好像是离开了平阳府，进入了沁州了，难道大人认为，张献忠会直接到沁州，攻打沁阳州城吗。”
“张献忠不会攻打沁阳，可他一定会经过沁阳，他的目的，是攻打辽州。”
“这、这，大人是从哪里得到的情报啊。”
苏天成轻轻摇头。
“这是分析出来的，依靠着江宁营诸多将士的判断，你看看地图。”
苏天成拉开了遮着的白纱，一张标明江宁营行军路线的地图出现在贺人龙的眼前。
贺人龙仔细看了看，瞠目结舌。
“大人，江宁营到沁州武乡县去了，这、属下实在有些不明白啊。”
“这里面的原为很多，一时间难以解释，张献忠恐怕想着再铸辉煌，在辽州继续取得大胜，江宁营将在武乡县齐岳山这个地方设伏，争取在这个地方，全歼张献忠这一股流寇，你到岳阳县来了，任务也是很明确的，江宁营的行动必须要保密，要做到出其不意，这样才能够保证最大的胜利，江宁营的大营设在岳阳县，若是所有人都离开了，可能会引发众人的怀疑，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张献忠若是得知情况，也可能起疑心的，所以说，你带领五千军士，在大营里面驻防，要搞出来声势，表示大军依旧驻扎在这里。”
“此外，你还要注意，若是张献忠真的冲着岳阳县这个地方来了，你需要抵挡住他们，不能够让他们通过岳阳县，江宁营将在最快的时间回防。”
贺人龙听得云里雾里，他做梦也想不到，江宁营会直接到武乡县的齐岳山去设防，这是一般人不敢想象的，也不敢做出来这样的决定。
刹那间，江宁营中都大捷，浮现上他的心头，那个时候，任何人也不会想到，流寇居然有胆量，直接去攻打中都，也是江宁营做出来准确的判断，提前设好了埋伏，一举歼灭了流寇最为精锐的力量。
说不清楚是震撼还是敬佩，贺人龙忽然觉得，他对苏天成的看法，显得太肤浅了，苏天成在布置战术的时候，居然想到了崇祯五年，张献忠曾经在辽州取得大胜，依次做出来了判断，张献忠将去攻打辽州。
前后结合起来，这样的分析确实是有道理的。
有些事情，捅破了窗户纸之后，显得特别的清晰，但难得就是看透这一层，做出来准确的判断，能够做出来这样的判断，显示出来苏天成的不一般。
苏天成最后给他的安排的任务，他听明白了。
“大人，属下、属下是来打仗的，不是来驻守的…”
贺人龙急的脸通红，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他不能够在苏天成的面前发脾气，毕竟自己直接归苏天成节制，必须要服从命令。
“贺将军，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你的任务很明确，坚守岳阳县大营，还要不断透露出去消息，表示江宁营再次坚守，一定要歼灭张献忠这一股流寇。”
听见苏天成这样的语气，看着苏天成坚毅的神情，贺人龙着急了，要是守在岳阳县，这一次的战斗，与自己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情急之下，贺人龙单膝跪地，抱拳给苏天成行礼了。
“大人，属下恳请参与杀敌，属下率领的军士，可以驻守在大营，属下请愿做先锋，冲锋在前，恳请大人给属下机会。”
苏天成看了看贺人龙，没有扶起来贺人龙。
“贺将军，你是不是想到上次的惨败，内心一直都有些不服气啊。”
“恳请大人给属下机会。”
“知道你为什么会到岳阳县来吗，孙大人为什么派你过来，你需要认真思索，吃过大亏，想着挽回来，这种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在战场上，憋着一股气杀敌，爆发出来的力量是巨大的，但你是军官，指挥着几千上万的军士，你需要考虑的全局，不是个人痛快的杀敌，运筹帷幄才是你的职责。”
“大人，属下真的憋不下这口气啊，恳请大人给属下机会，属下请愿做一名普通军士。”
苏天成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来孙承宗是早有预料了，将这个难题丢给自己了。
“贺将军，我只是在提醒你，日后的征伐机会很多，你现在是千户，接下来可能成为卫指挥使、总兵，你要时时刻刻明白自己的身份，这样才能够真正的打胜仗，流寇称呼你为贺疯子，说明你确实骁勇善战，让流寇畏惧，但你不能够总是这样啊。”
“属下感谢大人的教诲，今后一定会注意的，只是这一次，不仅仅是属下，属下带领的军士，也是憋着一股气的，一定要和流寇厮杀的，他们失去了太多的兄弟，心有不甘啊。”
苏天成站起来了，他真的有些为难了，若是贺人龙跟随出征，自己的部署就需要做出来调整，江宁营必须有一部分的军士，留在大营了。
其实这样的安排也是不错的，留下一个江宁营的千户，在这里主持大局，做出来必要的形势，迷惑张献忠，若是强留下贺人龙，效果不一定很好。
很短时间，苏天成做出来了决定。
“贺将军，你起来吧，去准备一下，天黑之后，随我出发，不过，你带来的五千军士，必须留下两千人，驻守大营，你迅速去安排，不要耽误时间。”
秦睿进入中军帐，很快黑着脸出来了，他想不到，自己居然要带领两千兄弟，驻守在大营，不过这是苏天成安排布置的任务，包括贺人龙留下的两千人，统一归他指挥，这是军令，绝不能够违背的军令。
第四百二十一章 布置
位于武乡县的齐岳山，山高林密，地势复杂，在这里伏击，好像不是最好的选择。
孙传庭、毕懋康、熊子健、贺人龙等人，齐聚在中军帐。
孙传庭已经禀报了前期准备情况，在大山里面埋伏，不是很困难的事情，只是选择在这里伏击，不是最好的地方，缺陷是明显的，地势不开阔，流寇逃跑的地方多，一旦进入了深山峻岭之中，接下来的追捕就显得很是麻烦了。
毕懋康的意见也是差不多的，炮兵营和神机营，最好是能够在开阔的地方展开，这样提前布置了，能够给予流寇最大的打击。
包括孙元坤等人，也有这样的看法。
贺人龙没有说话，孙传庭的大名，他也是知道的，人家参与了中都之战，不仅仅是孙传庭，眼前这些军官，悉数都参与了多次的战役，有着丰富的经验。
贺人龙奇怪的是，江宁营讨论作战步骤，好像是集思广益，苏天成很注意听取众人的意见，最终做出来决定。
众人都说完之后，苏天成开口了。
“选择在齐岳山打伏击，确实不是最好的选择，为什么会选择这里，相信大家也是明白的，开阔地带，我们无法埋伏，更无法保住不走漏消息，打伏击重在出其不意，若是我们惊动了武乡县县衙，甚至是百姓，大家想想，这样的消息能够保密吗，一旦张献忠获得了情报，他会马上改变行军路线，我们所有的努力，悉数白费了。”
“山高林密。流寇善于在这样的地方作战，江宁营一样习惯在这样的地方作战，每次的大比武，我们都安排有野外生存训练，这是什么目的。就是要应对现在这种形势的。”
“军械和火器很重要，但这些东西，都是需要将士来操作的，归根结底，将士的勇猛才是最为重要的。”
“这次征伐流寇，炮兵营是第一次参加。毕大人，熊大人，你们是炮兵营的营指挥和副指挥，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该要发挥炮兵营的作用了，江宁营对炮兵营是非常关注的。你们打得越好，将士们就能够保证少流血，这次炮兵营携带的，悉数都是虎蹲炮和弗朗机，齐岳山的地形，正好适合，刚刚孙大人已经安排。炮兵营已经做出来了部署。”
苏天成说着话，走到了沙盘的前面。
这一次，沙盘发挥出来重要的作用了，齐岳山的地形，在沙盘上面，准确的表露出来，包括山坡、树林、河流等等，一眼看上去，清清楚楚。
苏天成用木条指着道路开口了。
“通过齐岳山，只有这样一条成型的道路。其余道路，张献忠不会选择，毕竟他率领有五万流寇，这不是小数目，流寇不可能飞檐走壁。只能够沿着这条道路穿过齐岳山，炮兵营的位置，在齐岳山进口，我想，这个安排，是诸位仔细考虑过的。”
“虎蹲炮和弗朗机的射程，都不是很远，但威力还是不小的，设置在进口的地方，我不反对，但相关的安排，还是要提醒一下，炮兵营的任务，不仅仅是炮击流寇队伍，还要炸毁这条道路。”
看着苏天成指着进入齐岳山的道路，众人有些吃惊了。
要知道，炸毁了这条道路，江宁营的行动也不方便了。
“诸位可能会吃惊，我为什么做出来这样的安排，我早就强调，江宁营需要包饺子，全歼流寇，不是赶鸭子，炸毁道路，就是将流寇困在齐岳山里面，不能够让他们逃出去，这个时候，将士手里的燧发枪，就能够发挥决定性的作用了。”
“开阔地带作战，炮兵营和神机营有着更大的优势，可目前没有办法做到，再说了，开阔地带，老百姓多，很有可能伤及无辜，正是春耕时节，流寇与老百姓混合之后，我们短时间也是无法分辨的。”
“这一战，对江宁营是最大的考验，检验将士平日里训练的效果，若是能够在深山密林里面从容作战，打好了这一战，江宁营就能够面对任何的环境。”
“江宁营还要考虑最坏的情况，那就是张献忠不走这条路，该走其他的路线，各营要时刻准备好，做出来必要的调整。”
孙传庭等军官的前期布置，苏天成没有多说，不评论就是认可了这样的布置。
如何作战方面，苏天成重点考虑的是大的方向性问题，至于说具体的布置，他不会考虑那么多，自己并不擅长这个方面，也就不要多说了。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贺人龙率领的三千军士，究竟怎么安排。
这是之前没有考虑到的。
贺人龙率领的三千军士，与江宁营将士的素养，可能存在一定的差距，这也是实际情况，毕竟江宁营将士的待遇，不是其余卫所军士可以比较的。
“孙大人，贺将军率领的三千军士，协助江宁营一同来剿灭流寇，具体如何安排，你考虑一下，马上做出来布置，从现在开始，具体作战的部署，你来负责安排，我一样听从指挥，所有将士，都要听从孙大人的安排部署，军令如山倒，谁都不许违背。”
苏天成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贺人龙，其实这话是说给贺人龙听的。
苏天成不是很了解贺人龙，但贺人龙急迫的心情，他是知道的，一旦上了战场，总是想着表现出来个人英雄主义，出现事情了，事后不好说的，提前打招呼，相信贺人龙能够明白其中的意思的。
江宁营的部署，基本上都到位了，哪个营在哪个位置，沙盘上悉数都标注出来，可这上面，没有标注贺人龙所率领的三千军士的位置。
这也说明，贺人龙所率领的三千军士，可有可无。
贺人龙的脸色有些红了。
“苏大人，孙大人，属下听从安排，只是有一个要求，一定要上阵杀敌。”
苏天成看了看贺人龙，有了一种不同的感受。
贺人龙并非是心机深沉的军官，如此的场合下，若是有些含而不露的军官，多半是不会开口的，有什么想法都是闷在心里，想不到贺人龙闷不住，看来长期征战，心思还是单纯一些的。不知道为什么，苏天成想起了吴三桂，若是吴三桂遇见了这样的场合，表现一定是不相同的，要么是完全支持，要么是沉默不语。
贺人龙这样的军官，总体上来说，苏天成还是赏识的。
任务布置落实了，众人陆续离开中军帐，孙传庭和熊子健留下来了。
熊子健重点负责后勤保障，毕懋康要去布置炮兵营的任务，时间所剩无几。
贺人龙也离开中军帐，到外面去等候了。
孙传庭开口了。
“贺将军率领的军士，如何安排，还请大人示下。”
“你先前是什么想法？”
“我考虑，让贺将军率领三千军士，跟随炮兵营行动，这样能够最大限度的保护炮兵营的安全，流寇一旦四散开来，接下来的任务是很重的，其余诸营，不可能专门来保护炮兵营的，正好贺将军可以完成这个任务。”
苏天成轻轻摇头。
“如此安排有些不妥，贺人龙率领的三千军士，大都是上次在驿马关遭受屠戮、拼死突围的军士，这些军士，曾经遭遇惨败，内心是有着很大怨气的，这股怨气，需要疏导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和流寇面对面厮杀，依我看，还是让他们加入到前锋营的队伍里面，在炮兵营和神机营最大限度打击流寇之后，参与冲锋。”
“大人，冲锋的任务，骁骑营直接负责的，想这三千军士，绝大部分都是步卒，难以跟上节奏，若是拖累了整体的冲锋，恐怕不是很合适啊。”
“这还不简单啊，冲锋的时候，骁骑营在前面，贺人龙率领三千军士跟随在后面。”
孙传庭皱着眉头，似乎觉得，这样的安排没有必要。
“孙大人，我前面说过，这些军士，曾经遭遇重创，内心有怨气，要发泄出来这股怨气，就要在战场上杀戮，击败对手之后，他们内心的阴影，自然就消散了，江宁营还是要给人家这样的机会的。”
“我知道了，大人，我马上去安排。”
“嗯，具体的任务，你直接给贺人龙布置下去，最好是你亲自带着贺人龙，到布防的阵地上去，我先到炮兵营去看看。”
看着苏天成准备离开了，孙传庭连忙开口了。
“大人，还有一件事情。”
“哦，还有什么事情啊？”
“大人刚才说了，这战术部署的事情，是我负责的，既然如此，大人也要听从我的安排，这一次的厮杀，大人不可上阵杀敌了，尽管在中军帐指挥。”
苏天成有些恼火，孙传庭的意思，要自己坐在中军帐里面，估计外面还守着一千亲兵。
“孙大人，我是主帅，将士杀敌，难道我不能够去看看吗？”
“不行，大人刚才已经说了，一切具体的部署，都是我负责的。”
苏天成看着孙传庭，说不出话来了。
一边的熊子健也开口了。
“孙大人说的是正确的，大人还是要服从的。”
苏天成无奈的点头，他想到了，孙传庭和熊子健都这样说，这里面是不是有王芙蓉、柳如是和顾横波的影子啊。
第四百二十二章 炮兵营的威力（1）
斥候接连不断的送来了情报，张献忠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