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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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无双-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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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男子浇土祭灵。杀神之名,再次扬威。
慕容晓端着药膳缓步进了重兵把守的庭院,未及房门,就听到一阵压抑的咳嗽,他清俊的眉毛微微皱了皱,眼底闪过一丝忧色。
轻轻敲了敲槭木雕花门,“宸姨,我可以进来吗?”
王宸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笑意传了出来,“晓晓,进来吧。”
有人先他一步挑起了蝶穿花的怀素纱帘,慕容晓一愣,直直望进了一双静静含笑的眸子中。
这是当日别后,他第一次见到王瑀。见她一袭缠枝莲花素锦长衣,轻袍缓带,眉目含笑,心中没来由的一闷。
绕过王瑀,把托盘放在桌子上,“宸姨,开饭啦。”
王宸坐在黄梨木四出头官帽椅上,故作惊讶,“晓晓,你不认识王瑀了?”
慕容晓轻哼一声,“奇袭函谷关,力劈金元珠,我们天朝新出炉的小神将,谁人不认识?”
王瑀清冷的眉目因笑意变得柔和,瞅着他缓缓说道:“我却是不知,原来你这般关心我。”
慕容晓又羞又恼,横目嗔道:“休要胡说,谁……谁关心你?”
王瑀但笑不语,眼神明亮的像刚刚破云而出的皓月。
慕容晓脸一红,声音就渐渐的低了下去。
王宸看着他这种小男儿神态,不由“扑哧”一笑。伸了个懒腰,走到桌前,“看看晓晓做了什么好吃的?嗯,茜草炖甲鱼、人参富贵香酥雀、糯米鲶鱼、花生枣泥粥,今天的午膳真丰盛啊!只是,”她摸了摸下巴,“好像都是补血的菜吧……”
慕容晓玉面一窘,急忙说道:“师傅说,宸姨这几天大动肝火,心神受损,需要益气补血。”
“哦——”王宸故作恍然。
意味深长的看了王瑀一眼,“瑀儿,你帮帮姨娘的忙吧。这么多菜,我一个人很难完成任务啊。”
王瑀淡淡一笑,“将军有令,敢不从命?”拉把椅子就坐了下来。
王宸又问慕容晓,“晓晓吃了没?”
慕容晓用青花碗帮她们盛好饭,闻言点点头,“我陪师父吃过啦。”
走到书桌前,随手帮王宸整理一下杂物,看着她们一大一小你争我抢的吃饭,时不时会心的微笑,心里突然变得异常宁静祥和。
“臭丫头,那条鲶鱼是我的!”
一阵用力咀嚼的声音,半晌才含含糊糊的说:“鲶鱼头给你。”
猛的一拍桌子,“不孝女!”
饭后,老少俩都摸着肚子半躺在椅子上。
慕容晓收拾好碗筷,对王宸说:“宸姨,我要去善堂啦。”
善堂是大军进城后召集医生建的救治伤员的地方,梅珈师徒三人都在里面帮忙。
王宸摆摆手,“去吧。”
王瑀一声不响的站了起来。
王宸诧异的问:“瑀儿也走?”
王瑀点点头,语气淡淡的说:“我有个部下受伤了,我去善堂看看她。”说完,对慕容晓微一颔首,“慕容公子,你能给我带路吗?”

出诊

王宸现在居住的宅院是蜀州富商颜余之的一处私宅,虽遭抢劫,但园中陈设大多完好。
栖凤梧枝叶繁茂,白石铺成的甬道上光影斑驳。
王瑀与慕容晓一前一后,谁也没有说话。
微带湿意的风拂起王瑀的衣摆,银线绣成的玉莲叶泛着细细的光芒。衣袂翩飞,宛若一只张翅的蝶。
看着她右手随意的提着紫竹食篮,一步一步走的轻松惬意,慕容晓的心底一寸寸的柔软下来。
这些日子,常常在夜半醒来,总会想起那一支洞穿左肩的翎箭。别人议论战事时,以往的他总会远远走开,可现在他总会把手里的活计放慢些,只是想多听一些她的消息。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王瑀的安危已隐隐牵动了他的心。
王宸端着一杯牛乳红茶,将视线从金漆彩绘雕花窗棂中收回。
一阵低咳,苍白的脸上浮出潮红。慢慢的合上双目,唇边有一抹苦涩的笑意。
多么美丽的年纪,就像数九过后第一缕破冬的阳光。刚刚萌发的心苗会在它的照射下飞快的生长,坚硬的土地,恶意的践踏,都不能阻挡它的成长。
瑀儿,这么可爱善良的男孩,你一定——要珍惜。
从大门出来,宁静的心境瞬间阴霾起来。
可容四辆马车并驾齐驱的宽阔街道上空旷无人,空气中弥漫着焚烧之后的焦糊味。隐在古木之后的朱红大门紧紧关闭,几乎每家门前都悬挂着白纱扎成的宫灯。
两人正欲翻身上马,忽听一个声音厉声叫道:“慕容公子留步!”
慕容晓转身,见一人急匆匆打马奔来。未等马停,就从马上滚了下来。
来人是一个中年女子,身穿天青色短布衫,容长脸,对着慕容晓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哑声说:“慕容公子救命!”
慕容晓一急,就要上前。王瑀前迈两步,正好挡在了他的面前。淡然开口,“你是何人,为谁所求?”
中年女子见她气宇非凡,当下咚咚磕了两个响头,急切的说:“小人是涨团练的管家,想求慕容神医救救我家公子。我家公子……他……投缳自尽,虽抢救了下来,但却人事不省!”
堂堂女子,趴在地上,已是泣不成声。
王瑀闻言神情一动,“张团练,可是西林攻城之日殉城而死的张怀章?”
中年女子抬起头来,满脸涕泪横流,嘶声说:“正是小人家主。”
慕容晓已是按捺不住,翻身上了马,“救人要紧,你头前带路。”
中年女子大喜过望,从地上爬起来,策马就往回跑。
慕容晓正欲打马追上,一双猿臂伸了过来,稳稳把他抱到身前,耳畔传来王瑀清冷的声音,“事情紧急,应当权宜。我的马快,带你一程。”
一声轻叱,照夜狮子白撒蹄狂奔。
慕容晓被她双臂圈得动弹不得,心中羞恼怒急,百般滋味。终是救人之念占了上风,咬着银牙忍了下来。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明明占人便宜还这么理直气壮。
这可是大街上,就算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在她的打击下越来越强硬,也不免心中忐忑。
张管家正在打马狂奔,忽听身后马蹄得得,一匹白马已电闪而过。马上两人白衣飘飘,恰似芝兰玉树,正是慕容公子与那位让人心生畏惧的清冷女子。
张管家大急,疾呼,“慕容公子,慕容公子——”
慕容晓一双玉手无意识的踩着照夜狮子白长长的鬃毛,半晌才问:“你认得张府?”
王瑀轻轻一笑,把鬃毛从慕容晓手里解救出来,“你弄疼大白了。”
慕容晓“噌”的一下转过头去,怒声说:“王瑀……”
转的太快了,他的脸颊几乎挨着了王瑀高挺的鼻尖儿,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见王瑀嘴边含笑,一双眼睛直直的瞅着自己的嘴唇,脸慢慢的凑了过来,慕容晓吓得连忙往后闪。
王瑀一紧胳膊,拉回他差点掉下去的身形。语气微含宠溺,“怎么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慕容晓连做好几次深呼吸,方将狂乱的心跳压了下去。勉强维持住面上的平静,故作漠然的转过脸去。
照夜狮子白跑的很快,夏风撩起的发丝拂在王瑀脸上。鼻唇之间全是那种清清洌洌的草木之香,看着慕容晓的耳垂慢慢被红晕泅漫,王瑀悠悠开口,“张怀章是一个真女子。蜀州城破那日,她第一个率众冲出了城门,身中五刀十箭。西林破城之后,她合家上下都没有能够幸免。她家的大公子……”想起金元珠私帐之内被铁链拴住脖子,像狗一样蜷曲在地上的赤/裸男子,王瑀的声音不禁低沉了几分,“是我从西林人那里救出来的。”
慕容晓心头一紧,王瑀的语气中藏着淡淡的悲悯,那张公子的遭遇恐怕是寻常人难料的凄楚。这类病人,治好了肉体上的伤,心上的创伤如何医治?
心情瞬间低落下来,望着路两旁一闪而过的断壁颓垣,慕容晓轻轻开口:“为什么一定要有战争?”
王瑀的眼神幽深喑暗,半晌才淡淡开口,“因为,她们都比你贪婪。”
纵使已有心理准备,见到张凤兮时,慕容晓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葱绿撒花绸被之下,躺着的人苍白羸弱。两颊深深地凹陷下去,露出的手臂不堪一握。细细的眉毛紧紧的蹙在一起,四肢不时抽搐。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雪白的脖颈上那一道深紫的勒痕。
慕容晓急忙上前,手指抚上他纤细的手腕。凝神片刻,方轻轻吐出一口气。转身对张管家说:“没有大碍。只是一口气郁结于胸,短暂昏迷。帮我准备一盆净水,我为他施针之后,就能清醒。”
“那就好,那就好。”张管家不住喃喃。转身小跑着出了房门。
慕容晓对站在一旁的王瑀说:“你先到隔壁等一下,我要为张公子施针。”
王瑀果真转身就走,临到房门,忽又停下。淡淡说道:“若是你把他救活后,他还要寻死,你待如何?”
慕容晓张了张口,沮丧的发现自己一点主意也没有。
王瑀静静等他半晌,方开口道:“给他找点事干,让他知道还可以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仇恨,比任何东西更能让人坚强。
一会的功夫,张管家就端来了温水,又躬身退下。
慕容晓静了静心,将手在盆里仔细的洗过。摊开金针,伸手解开床上人的衣襟。
白玉般的胸膛上,到处是青青紫紫,还有不少啮咬的齿痕,甚至下身还传来阵阵腥臭。
闭了闭眼,压下胸中涌起的不适。手下金针沿着水沟、百会、合谷、内关、足三里、太冲、涌泉一路扎下。
又在手心倒了一点苏合酒,轻轻揉搓他的胸口。
半晌,方听床上人幽幽吐了一口长气,睁开了眼睛。呆滞的眼珠慢慢转了一圈后,又合上了眼帘。
慕容晓呆了呆,想起王瑀静静幽深的眼神,“若是你把他救活后,他还要寻死,你待如何?”。
起身取过一白玉小盒,将淡绿药膏轻轻的涂到伤痕上。连私/密处也用清水擦拭,重新换药包扎。
身躯在他指下轻颤,干瘦的手指紧紧抠进了床单,却始终未发一言。
收拾完之后,慕容晓重新为他盖好被。搬过一个海棠花杌凳,就静静的坐在了床前。

情敌

隔壁花厅。
高挑敞亮的房间里,异常空旷,只有两把镂雕的官帽椅和一张红木茶几,墙壁之上还能见到剑劈刀砍的痕迹。
王瑀坐在椅子上,张管家垂首肃立在一旁,慢慢的诉说着当日的情景。
“那天西林军冲入府内,见人就砍。夫君把小小姐塞给了我,让我一定要保全家主的这一点血脉。小小姐大哭着要娘,我匆忙中带着她躲进了一口废弃的枯井。死死按住小小姐的嘴,躲在井里,听了一夜亲人的惨呼和西林人的狂笑……”
痛到极处,已经有些麻木,她几乎是机械化的继续往下讲,“等到一切都平静后,我才敢带着小小姐出来。院子里全是尸体,女的还好些,大不了一刀毙命。男的,男的几乎全被□。而夫主他们……”深吸一口气,止住声音的颤抖,“我终于在大公子的闺房里找到了他们,张府的男主子除了大公子之外全在里面。”
她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声音逐渐变得凄厉,字字啼血,“那群天杀的西林畜生,小公子……小公子才刚十岁呀!”
终是忍不住,哭倒在地。“大人,张府满门百口,只剩下了我们主仆三人。我舍不下她们孤儿寡女,只能厚颜乞求大人,替张府,替蜀州报这血海深仇。”
王瑀低叹一声,温言相慰,“起来吧,这仇,一定能报。教养好你家小小姐,不要坠了她娘一世英名。”
张管家被她清冷目光一触,忍不住止了哭泣,哽咽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等慕容晓从房里出来时,已是日过中天。
王瑀见他眼眶微红,眸中盈盈水意,更显黑白分明,便知定是陪着张凤兮大哭一场。
走到他跟前,将他额前的发丝抿了回去,温言说道:“好了吗?”
慕容晓心中积郁难平,恨不得立刻找地大哭一场,也顾不上理会王瑀的行为。对张管家说道:“你家公子已经醒了,待会给他煮一碗软软的稀饭送过去。时候不早,我也要去善堂。若有事,你再来找我。”
张管家大喜过望,公子自被人送回家中后,滴水不沾。昨晚丧礼结束后,更是想要悬梁自尽。若不是她放心不下,深夜探视,恐怕已是香消玉损。如今竟想进食,她的心总算放下一半。
“慕容公子,你真是神医啊!”
张管家把两人送至门外,王瑀执缰对她说:“张团练为国捐躯,朝廷理应照顾她的子女。稍后军部派人来,你只管接着,有什么需要,就向她们提。”
张管家扑通跪下,头磕在青石板上“咚咚”作响,“小人替两位主子谢过大人!”
慕容晓亲手把她扶起,软言说道:“老人家不必多礼,这本是她分内的事。”声音一顿,踌躇一番又开口,“能把府上的马借我一用吗?”
张管家抹了一把眼泪,苦笑说道:“公子,你折杀老奴。你救了我家大公子,就是要我赴汤蹈火,我也不会皱皱眉头。”
亲手牵来树荫下的枣红马……将马缰递给他。
慕容晓眼露感激,清声说道:“多谢。”
王瑀等慕容晓翻身上马后,向张管家微一颔首,“回去照顾你家公子吧。”
轻磕马腹,双人双马驰骋而去。
王瑀驭马与慕容晓并驾齐驱,打量一番他暗含忧色的眉宇,出言问道:“你应了他什么条件?”
慕容晓向来明澈的大眼布上了一层阴云,闷闷的看了王瑀一眼,语气沮丧,“我答应他在蜀州的这段日子教他用毒之法。”
学医之道是为了救人,他今日所作的诺言已大大违背了祖师爷的初衷。如果张公子被仇恨蒙蔽了内心的纯善,岂不是会害了更多无辜的人?
王瑀目视着前方,语气之中淡淡柔和,“不必介怀,你只管治病救人。张公子还有幼妹,行事不会走极端。”
她的话有一种奇异的安定人心的力量,慕容晓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马蹄得得声中,有一种谐和安详的气氛悄悄流转。
善堂设在蜀州城右侧的演武堂,为的是那里庭院宽敞,能容纳更多的伤员。
已经可以看到演武堂门檐之上蹲着的兽头,王瑀忽的开口,“回去之后帮我准备一些驱蛇毒的药物。”
慕容晓一怔,手中缰绳一紧,马速就慢了下来,又要出征吗?“什么时候要?”
王瑀也放缓了马速,“晚饭前后,我派人来取。”
“好。”声音淡淡的,尾音袅袅。
到了善堂大门,就见萧逸正在原地转圈。慕容晓开口唤道:“师姐。”
萧逸见他二人并辔而来,眼里明显闪过一丝恼意,嗔怪道:“去哪了,怎么到现在才来?”伸手挽过缰绳,左臂一伸,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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