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和董洁也是孙子辈。当年进京，还是孩子的兄妹俩，却一手建立了自己的公司并赚来大把钱财，无论什么时候。经济独立的人说话总是有底气，这么出息又有主见的孩子，长辈们再想管教就有种无从下手的棘手感。况且，不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再怎么急欲表示出长辈地关爱，到底隔了一层，人家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便是为人处事上长辈们有不同的意见，说话之前也得三思，郝璐那种说的轻点重点都无所谓的模式不能照搬。
董洁很擅长与上了年纪的长辈打交道。在沈阳时又有跟陈老爷子丁老爷子等人相处的经验，两下里走动时与郝璐比，亲密感是差了一点，倒也十分融洽。而大山。他做了几年生意，手下管着几百号人，人际关系方面早锻炼出来了，根本就不存在相处困难地问题。
然而，唐老爷子说一不二的那种军人作风，却从来没有机会在他身上施展。
毋庸晦言，长辈们一开始接纳兄妹俩，是抱着类似补偿的心态。无论大山的出生和存在，多么出乎他们意料之外。毕竟是历史的阴差阳错，孩子总是无辜的。见面的第一天晚上，兄妹俩分房睡的事情上，以大山的坚持和长辈们的让步结束。
或许一开始就没办法竖立长辈地威严，而再不久。大山就买房搬出去独居。从此兄妹俩相关的大小事，他们这些长辈也就失去了决定权。
大山是个能干的孩子。也是个孝顺的孩子，闲暇时过来部队大院这边走动，总端着一张笑脸，说话做事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因为经济条件好，不仅逢年过节，他每次都不空手，大包小包提上来。这些年处下来，根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之主权威如唐老爷子，始终都没发现，相处地主动权，竟始终都被大山牢牢握在手中。后遗症就是：他和董洁俩个人的事，从来就是自己拿主意，最多比较重大一些的事，做了决定后告知一声，长辈们跟着说说自己的意见。
无论是出国去巴黎参加时装周，还是在上海一连买了数栋花园洋房，以及这次征几百亩土地建农场，都是他自己做的决定，而且不容更改。
“大山，咱们国家不比国外，国情在这儿摆着，地少人多，耕地本来就吃紧，你花大钱弄了这几百亩土地，就为了给自己盖一处居所？这不仅仅是花多少钱的事，实在是——”
唐老爷子自始至终就不赞成这件事。若换了别人，比如唐援朝他们姐弟，或者大山像唐峰这样在他跟前长大，拍桌子瞪眼睛怎么也得认真说道说道，绝不允许孩子这样由着性子来。可，他拗不过大山，哎！
“爷爷，这边的年轻人都进厂做工，很多人在厂里宿舍和城里租房长住，没有人留在家里种地。只要有固定的收入，他们希望像城里人一样生活。我们征地，一方面他们拿到一笔补偿款，而且农场建起来以后，也会需要一部分人手，给他们提供一些做工赚钱的机会，这也算是互惠了。”
“你舅爷爷家地农场，是用来赚钱养家，当生意在做。大山，你和小洁支撑那么大一家公司，天南海北好几家工厂，光正事就忙不过来，还打算经营农场赚钱？先不说你有没有这个精力兼顾，农场要有多大投入，我问你，几百亩的土地，得请多少人看顾？刨去人工费，你能剩下多少？”
唐老爷子放眼望去，这么大的地方，按董洁说的，种果树、挖池塘、铺草地盖房子……好吧，人手要请不少，产出呢？不算建农场的投入，以后每年想要维持收支平衡都不可能！偏偏这两个孩子，等大势抵定才跟家里人宣布。
“爷爷，相信我，会有办法地。”大山笑着安抚老人家，“我是商人呀，而且把生意做到现在地规模，你看我像是会做赔本生意的人吗？”
唐老爷子咕哝道：“难说，聪明人要是犯起糊涂来，一般人可比不过。”
大山笑笑。倘若最终建成地农场，会是小洁和大家都很喜欢的家，有大的空间可以运动玩耍，便是每年都要投进大笔金钱又如何？
雨后土地松软，荒地那边暂时下不去地，太泥泞，而灌木丛林那边，却有工人在劳作。
先清除低矮丛生的杂枝，比较高直也粗壮一些的树，大部分会连根挖掘出来，集中后一起运到绿化林带栽种，算是给它们安个新家。以后农场要用的树因为种类不同，这些用不上。
远一点的空地上有建筑师在绘图，要绘下大概的、标注详细些的地形图。
国内的建筑师，对农场基本上没有什么研究，大山请他们绘图，然后寄到国外，请有这方面经验的建设师规划设计，包括布局和居住的庄园的建筑风格、以及林间的小木屋、马廊等，这都需要专业人士的参与和指导。大山和董洁当然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但大的布局上还是听专家的，具体的细节到时候根据实际需要再做变动。
董洁没有跟着大山一道过来，她陪姜红叶布置新居去了。
新居是楼房，六层楼中的第四层，三室一厅的格局，宽敞也明亮。董洁不是室内设计师，不过她这方面懂的也不少，算是半个专家。
姜红叶二十六岁，是大龄青年了，她和陈群收入都高，而陈群十年如一日支持他牺牲战友们的家庭，战友们留下的孩子，差不多已经长大成人，他如今的收入，这些不再构成负担，该是考虑个人问题的时候了。
他们准备明年结婚。
姜红叶忽然想起她跟董洁在巴黎时的约定，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雪也来帮忙，她打趣道：“红叶，要做新娘了，这么开心？是不是早就盼着这一天啦？要不，我跟陈群说说，索性把日期提前，今年就结，怎么样？”
“小雪姐姐！哎呀，不是，你说什么呢。”姜红叶羞红了一张脸，赶紧摇头，她问董洁道：“小洁，记得吗？你说要与我一同结婚，现在有没有改变主意啊？”
第二百七十六章 早婚
“跟你一起结婚？”
陈雪吃了一惊，转头叫道：“小洁，红叶最迟明年做新娘，跟她一起结婚？你还是孩子呢，开玩笑的吧？”
“小雪姐姐，我已经长大了，明年虚岁也满十七了。”
董洁纠正道。在陈雪这样看着她长大的人眼里，她是不折不扣的小孩子，跟结婚扯不上关系，可，她真的长大了。
成长是一件无法拒绝的事，一年中大多数时间困守在家中，董洁对年龄并不敏感。很小的时候，她有成年人的心态，这许多年习惯了以一个孩子的身份说话做事，她渐渐在心理上认可了自己是一个孩子，而孩子，会长大。
孩子的身份，曾经给她带来太多便利，也为她赢得世人瞩目的成就，她曾经盼望过长大，并且与姜红叶做约定，约定一起出嫁做新娘。此刻旧事重提，也强调了年龄，董洁却忽然有种恍忽的不真实感，现在是真的长大了？
“红叶姐姐，我当然记得这个约定。时间过的真快啊，我们说这话的情景、那天的天气和你穿的衣服我都能很清楚的想起来，像发生在昨天一样清楚，可是，呵呵，都是两年多前的旧事了。”
董洁眨眨眼，摸到旁边的椅子上坐好，“那个时候真的很笃定，下定决心，想着无论如何一定要早些嫁给哥哥，所以……”有了这个约定。
姜红叶和陈雪坐到她对面，“怎么，现在后悔了？是不是不想这么早嫁人啦？”
“肯定是。”陈雪笑道：“我听人家说，世界上折旧率最高的就是新娘了，头天还是新娘，第二天就变成别人的老婆。小洁，你和大山年龄都不大。结婚的事着啥急？”
“不，也不是，”董洁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她只是有一点心慌。很奇怪，一直嚷着要早些嫁人，可真要把这事提到日程——
董洁在心底唾弃自己，慌什么呀，有什么可慌的？现在和哥哥的亲密度除了那个啥，咳咳、最后一层窗户纸。他们同食同寝跟结婚的小夫妻有什么不一样地？结婚，最多就是多了一张纸而已。
“反正早晚都要结婚，早一点有什么不可以？我、我想和红叶姐一起做新娘，那样也热闹些嘛。”
“呵呵，真是小孩子，结婚也讲究扎堆？说起要嫁给哥哥当新娘，这么大大方方就说出来了，一点都不脸红？”
陈雪凑近董洁，悄声问道：“你们俩打小到现在睡一张床，小洁。你老实说，是不是大山他——等不急了？”
姜红叶怔了一下，回过味来，双颊袭上一抹艳色，啐她一口道：“姐，你说什么呢？”
“哎哟，奇了怪了。这该脸红的一脸坦然，红叶，你替人家羞什么？哦。我猜猜，陈群今年三十了吧？你们俩可正经是老大不小的大龄青年，是不是——”陈雪挤眉弄眼，笑的捉狭。
姜红叶急的伸手去捂她的嘴，“小洁在呢。你胡言乱语教坏小孩子，回头被大山知道，肯定不会再准许你接近她十米之内！”
陈雪一边躲一边笑，“哪个是小孩子，都要嫁人了还小孩子……”
董洁支起下巴笑道：“小雪姐姐这张嘴最不饶人。红叶姐。咱不理她，你越介意她越来劲。”
三个人笑闹了一会儿。方收心谈正事。
“小洁，你真的打算明年跟红叶一起结婚？”
董洁很认真的点头，“虽然再往后推两年也没关系，不过，哥哥和我早晚是一家人，结婚后他会对我更好。”
最重要的是，她不要哥哥再辛苦地压抑，甚至在冬天的时候去冲冷水澡。十七岁的新娘有什么关系？只要晚点做母亲就可以了，而且，虽然长辈们嘴上不说，但董洁知道，他们一直不赞同她跟哥哥俩个同屋同床而居，尤其这两年她渐渐长成少女，长辈们很担心大山哪天会做出不该做的事，妈妈曾私下很隐晦的问过。好吧，结婚吧，省得大家总挂着是块心病。“这个我们不怀疑，大山对你怎么样，我们都看得到，那绝对是没说的。”陈雪问她：“你们谈过？大山也是这个意思？”
“唔，哥哥当然也想早点结婚，只是，”董洁手指轻叩桌面，皱眉道：“时间没有定，我还没跟他说是明年。”两年前她跟哥哥提过说要和姜红叶一起结婚，哥哥当时笑着点头。那个时候时间没有具体定下来，总觉得结婚是一件很近却也很遥远的事。
姜红叶皱眉，她偏头跟陈雪说道：“我想，明年的话大山应该不会赞成。”
陈雪点头，“嗯，我也这么看。小洁，大山认为的早点结婚，最起码应该是等你满十八岁吧？国家明文规定，女孩子二十周岁、男孩子二十二周岁才允许结婚。明年的话大山年龄是够了，你可差着好几岁。”但，姜红叶和陈群不可能再把结婚日期向后挪，他们岁数实在不小，也没有推后地余地了。
“十七岁十八岁，差上一年半载有什么打紧？”
董洁摆手，不以为意道：“伊朗的法定结婚年龄是九岁，荷兰法定结婚年龄是十二岁，俄罗斯规定十四岁，法国是十五岁，中国台湾、香港和英国、韩国、日本、菲律宾、巴西都是十六岁，美国有些州允许年满十四岁的男孩、年满十二岁的女孩结婚……”
董洁一一说来，如数家珍。咳咳，家里仍然有长辈，结婚是大事，长辈们的意见也很重要，打定主意早婚后，董洁查过一些资料，准备有需要时拿出来用。
“弄了半天，就中国的年龄大啊？”姜红叶是第一次听说，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摇头道：“九岁？十二岁？十四岁？……国外的人可以那么早就结婚？”
董洁笑道：“是吧，照这些规定来说，明年我早就够年龄啦。。
“可是，这里是中国，违反法定地结婚年龄可以吗？”
“咱们国家的法定的结婚年龄差不多是最大地了。”
董洁皱眉，“可能是因为要考虑人口增长的问题，怕早结婚早生育，导致人口增长太快，现在咱们已经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了。其实，哪有必要规定的这么严啊，当事人什么时候想结婚就叫他们自己做主好了，红叶姐，你看，在城里生活呢，没有条件他们自己就不会去结这个婚，对不对？而在一些偏远的地方，十六七、十七八结婚地也有的是，咱们老家那边很多人就在法定年龄之前就结婚了。
“结婚早了有什么好？”陈雪摇头道：“我们国家订的最合理。小洁，远的不说，你在全国扒拉扒拉，你和大山这种因为幸福想要早些结婚的才占多点儿？许多人年纪太小，什么都没弄懂就匆忙结婚，然后早早做了母亲，稀里糊涂过一辈子。有那不想认命地就离婚，里外里苦地是孩子，这是拿谁的一生在开玩笑呢？”语气中透着一股索然无味。
姜红叶和董洁对视，后者摊开手表示不解。然后再一起看向陈雪，她——不快乐？
董洁故意苦着脸叫道：“小雪姐姐，你可别把我和哥哥想地太好。我们俩一天到晚粘在一起，我都担心，会不会有一天产生审美疲劳。想想呢，还是红叶姐和陈大哥这种情况比较好，一年中有将近一半的时间分开各忙各的，然后会很珍惜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啊，对了，小雪姐姐和姐夫也是这样，哪，是不是分开的时候彼此牵挂，聚在一起就是小别胜新婚，感觉特别好？”
“红叶和陈群怎么样不知道，我自己反正没这种感觉。平平常常也就那样了，又不是新婚，哪来的许多热情？我忙，你姐夫工作也忙，我们俩都顾不上家。”哎，事业成功了，家庭方面总要稍微做出点牺牲。
陈雪淡然的面孔下有一抹无奈。正沉浸在新婚憧憬中的姜红叶没有察觉，但仔细留意她神情的董洁却敏锐的捕捉到。
“其实哪个不忙呀？咱们都是忙惯了闲不下来的人。”呃，这话说的，有一点心虚的感觉，这种评价放她自己身上实在不怎么合适。董洁赶紧道：“赵哥和翠花嫂子不是一样各忙各的？感情一样好的很。对了，赵哥现在也在广州，他离姐夫近，要不要——”
董洁想了想，闭嘴不说了。陈雪和邱鹏飞关系怎样，她所知不多，感情的事，外人插不上手的，不了解情况还是不要胡乱建议为好。
“要个孩子吧，”姜红叶轻声提议，“有个孩子才像一个完整的家。姐姐和姐夫年纪都不小了，也该有个孩子，要不，姐夫都该把家当成旅馆了吧？”
第二百七十七章 孩子
“不行！”
董洁看了看陈雪，坚决反对，“现在是九十年代了，咱们都有自己的事业，不像老一辈的女人，一旦结婚生活重心就放在家庭，把生儿育女儿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