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你请客？”
“因为我就在北京啊？你一定是从你们省过来的对不对？”
“呵呵……你一直在北京吗？我是从金港过来的。”
“呵……是的，一毕业就来北京了，我家就在北京的，你忘了？”
“哦，真的差点忘了。呵……”
“呵……我们进去吧，位置好像是指定的，赶紧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会议结束我们一起吃饭。”
“嗯，你拿着我手机，拨一下你的号码就行。”
“好。”
第202章 第202章 红酒的杯子，几次拿起，几次放下
202，又如果安琪没有和姐姐遇上……
会议结束时已是傍晚五点，坐着童安琪的车子直接来到饭店。这个时候，在北京碰上对方，已是让对方都太感慨的事情，一肚的话想说，不管是蓝芳还是童安琪，过去没有明白而应该明白的，今天已全明白。
“怎么样？估计你的口味不重，不过点的都是北京很有特色的，我还记得你们三个都不吃辣。呵呵……”
“呵……是的，她们两个也不吃辣。”
“喝点酒吧，太难得了，好吗？”
“好。红酒吧。”
“cheers！”
“cheers！”
“结婚了吗？”童安琪问蓝芳，这个年纪，这么漂亮温柔娴静的女子必是抢手的。
“呵……嗯，去年10月份。”
“恭喜你，他一定很爱你。”
“呵……他很爱我。安琪，你呢？”蓝芳已知道童安琪当年喜欢蓝天的事情，那天在郊区碰到她，看到她给蓝天把衣服全洗了出来，自己还傻傻地在宿舍里找衣服去洗……
现在想来当沙颖知道是童安琪洗了蓝天的衣服，沙颖定是紧张又难过的，就是那晚，沙颖围着蓝天跳了让人无法忘记的《爱如潮水》，那天还有喜欢蓝天的许浩明……今时今日面对童安琪，似乎多年前的事情就在眼前，容颜略变，不知那份情怀有没有变……
“我……还没有。呵……不急。”她低下了头，在微笑，却已是蓝芳很理解和熟悉的悲伤和孤独。
“那……有男朋友吗？”千万别还站在喜欢蓝天的那个原地……
“呵……也没有。来，cheers。”
“cheers。”不否认妹妹的出色，但如果居然让这个女孩走不出那份念想，无疑是世间又一份悲情。
“叶玉呢？她好吗？”
“她很好。可以网上搜一下宏远集团，呵……她接任了她父亲的企业，现在已是上市公司的主席。”
“哇……就知道她不简单，那她结婚了吗？我记得是你哥哥喜欢她，怎么样？好事成了没？”
该告诉她吗？或者……有必要瞒她吗？蓝芳低下头想了一下。
“cheers。”还是先干一杯再说，品一下这酒的滋味，再全部告诉安琪。
“cheers。”
“01年的三月，她和我哥提出了分手，当时她和我，和小天，我们三个人还在一起上班一起下班。”
“分手了？为什么？”
“必须分手，因为她，喜欢上了小天。如她的话，她不想做小天的嫂子，只想做小天的小玉。”
安琪的笑容慢慢收起，觉得听到一个并不意外但还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芳，那现在呢？现在？”
“她们在一起。”
“你说什么？她现在和小天在一起？是这样吗？”童安琪的神情开始着急。
但是蓝芳心里全是蓝天和叶玉，她完全忽略这份着急。
“嗯。她从未真正喜欢过我哥，细想想，她看似总把事情乱七八糟，却独对一份真情她思虑周全。和我哥分手后，她努力让小天接受她，小天……没有拒绝她。小天的事情，你知道，她和沙沙分手了，她能走出那段日子，多亏了非常理解她的小玉，我这个姐姐却在那些年，当了那份感情的刽子手。呵……我很可恶是不是？”
童安琪眼睛紧盯着蓝芳，事实是蓝芳后面的话她全都听不进去。
“安琪？你怎么了？别这么看着我。”
“不！”安琪唇际迸出一个字来。
“不，你听我说，听我说……”她依然忽略那份着急，想着童安琪可能还对蓝天念念不忘，但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还是把事情告诉她，“很不容易，真的不容易。如果你再见到小玉，你会非常心痛地看到她永远都只有一条腿走路了。”
“一条腿？”
“在她和小天两个人真正相爱的时候，飞来横祸，小玉一家三口全部出了车祸，小玉的爸爸妈妈双双去世，并且为了挽救小玉的生命，锯掉了小玉的左小腿。”
“什么？”
“是这样……那年发生的事情，太多，太不幸，而最不幸的，是当小玉在病房里醒过来时，小天又伤心地发现，小玉已不记得深爱着她这件事了，小玉失去了整整七年的记忆，大学的后四年，工作的三年，她全都不记得，甚至连家里的药箱放哪里她都不记得了。”
“你说什么？”
“安琪……”
两个人一起红起眼眶，看着对方喝下杯中一小口关于命运的苦酒。
“悲剧的是，大一大二的那两年，她正喜欢着我，安琪，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童安琪微微点头看着忧伤的蓝芳。
“失去了爸爸妈妈，失去了一条腿，更失去了那份最最珍贵与小天相爱的记忆，病房里，除了我，她排斥所有人，还好，她不是特别排斥小天，因为她还记得小天喜欢着沙沙，那是一份她一直想要保护着的爱情。
那个时候我和张洋就是我现在的丈夫，已领了结婚证，可是面对完全不堪的小玉，我不得不和小玉在一起，于是开始了我和小天小玉三个人的生活，我不可能一个人照顾她，为了恢复她的记忆，小天也必须和她待在一起，身体永远残缺的事实，她本是那么爱漂亮的一个人，让她看淡那条腿，谈何容易……
最重要的还有一件事，就是小玉爸爸的宏远集团，再脆弱再无能力也必须扛起，于是，我哥，张洋，小天，三个人一起硬是把她扶起来坐上那个位置，一切从头学起，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作为张洋妻子的我，并不知道那样日夜陪着她的日子要持续多久，又让我没想到的事情是，她的记忆没有恢复，却在日夜与小天相处的点点滴滴里，她再次爱上了小天，这是一件让我们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小天会说法语，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睿智，集团里危机四伏时，她机智地帮助小玉度过所有难关，就是这样小玉再一次爱上了她，也松开了我的手。
……”
丰满的回忆，把两道月湾变得深有内涵，人们总说要忘掉一些事，而事实上发誓要忘的，往往是植在了心底的，翻出来，是那么容易，也是那么清晰的事。她不知道究竟花了多久才把蓝天和叶玉的事情说完，她笑中裹泪，红酒的杯子她几次拿起，几次放下，一口口下去，她只在体会一份真情，嘴里余味，尤如岁月的沉淀，娓娓细述，她似走过了一辈子，妹妹的，小玉的，可能也有她自己的……
“……
直到现在，她们两个还在一起，很相爱，很幸福，真的很幸福，这个世上没有第二个理由可以说服她让她离开小天，她对我说过除非沙颖回来。”
童安琪独自喝下了一口酒，早知道叶玉不是一个普通女孩，却是悲剧集去了她一身，永远失去一条腿，对于童安琪记忆里那么自信和爱美的叶玉是一件不可想象的残忍事情，只是曾经那么爱着沙颖的蓝天，真的会爱上叶玉吗？有时候接受是一回事，爱上是另一回事，安琪印象中的蓝天，根本是个会拿一生记一份情的人。
“小天……真的爱小玉吗？”
“呵……应该是。”
“应该是？为什么说应该？”
“她是一个痴情的人，不然当年也不会为了沙沙而不愿出国，她不可能轻易放下，沙沙是她喜欢的第一个人，沙沙也是为了让她出国去和听了我的一些话才出下策嫁给别人，她们分手后因为她奶奶就在我们院里病逝，所以她们见过一次面，如果不是沙沙当时已怀了宝宝，她们必会仍然不管不顾地在一起。那个宝宝还不是沙颖自愿怀上的，是她的丈夫孙前换走了她的避孕药，听到这样的事情，小天是痛不欲生的……可是沙沙不舍得打掉这个宝宝，小天也不可能开那样的口……所以她们再一次地分开了，也永远地分开了，一直到现在，我想这个宝宝一定已会走路在叫妈妈了。”
“那个宝宝在01年的4月28日就流产了。”童安琪已是泪光闪烁在眼眶，朦胧看着蓝芳。
“你说什么？安琪？？你刚才说什么？？”蓝芳激动地直觉自己一定听错了！
她不得不想一下，是否要告诉蓝芳……或许她的直言，又将改变许多事情。
“……既然小天已和小玉在一起，我该告诉你吗？那么一定是她还没有回去，或者回去了也没有去找小天，如她所说她要给小天一个真正合适的人生，结婚，孕育，作为一个女人该经历的幸福，而她只会拖累她，所以她不愿意再去找她。”
“安琪？你和沙沙是不是有联系？你知道她的情况？她和孙前？”
她摇头，她否定自己的善良，她必须要说，纵是世间只有一个蓝天……
“……他们早在01年的5月底就离婚了。那个宝宝的流产手术还是我给她做的。那是她一段不堪回首的婚姻，她根本从未接受过孙前，结婚那么多年，她和孙前根本几乎没有在一起过，她会和孙前有一个宝宝那完全是个意外，沙颖没有跟你们说对不对？”
“没有！没有！”
“她当然不会说……那么……让我来全部告诉你。
第一次在北京见到沙沙，就是在我院里，她是被孙前抱着送来的，因为她吞了整瓶安眠药，因为她想跟孙前离婚，孙前不同意，所以她想死，但是没想到孙前早已把一大部分安眠药换成了维他命丸，连避孕药也早已被孙前换掉，所以她只睡了一会儿就醒了过来，也是在醒过来时才知道她已怀孕一个多月。
为了这个宝宝，确实，她不再想离婚，孙前也对她百般地好，但是沙颖的奶奶去世，孙前和她一起去金港，孙前定是见到了小天脖子里的戒指，和沙沙一直不愿摘下来的戒指是一模一样的，以前只知道是奶奶送的，但自那次以后回到北京，每每见到沙沙抚摸那枚戒指他就受不了非常非常的难受，爱不上他没有关系，但是可不可以别再想那个人，孙前请求她换一条项链，她不同意，就是那年4月28日为了小事再次吵起来，孙前用力拉下那枚戒指直接扔去楼下，沙沙极度难受又急急地要下楼找，在楼梯上摔倒……
在孙前把沙沙又一次抱来医院的时候，沙沙还在哭着喊着说戒指……她的戒指……她拉着孙前的手大哭着哀求孙前一定要把戒指找回来……她就是那样求他而她的身下已在不断大量流血……她根本不听我们的劝告安静下来她就是一定要找到戒指……是我对孙前说快去找，一定要找到，孙前看着我，又看着痛哭的沙沙他不得不回去找那枚戒指……
而当他千辛万苦地找到戒指回来时，他和沙颖的孩子已经没有了……他万分绝望地把戒指放到还在挣扎着等待的沙颖手里，孩子没了，沙颖难过，戒指回来了，她放在胸口痛哭不止，院里所有的医生护士全都清楚地记得沙沙，她的容颜，她的眼泪，那枚戒指究竟有多重要……
……后来我曾去过她和孙前的家，许多事情还是孙前告诉我的，我也在后来见过几次沙沙，才知道这几年那段婚姻其实非常不幸，就在小天回国后，她也曾去金港找过小天，但是她听说了你们院里的流言，她看到你们副院长正在追求小天，她觉得那才是小天该有的幸福，那个卓副院可以让小天有一个正常的家，并且在事业上能帮助小天，而她，她觉得她实在什么都给不了她所爱的人，所以，她再次选择了离开，她只远远地看到她爱的人，而并未走近。
最后一次见到沙沙，还是去年夏天，她说她马上要回去金港老家，和我一起吃了一次饭，辞去了少年宫的工作，之后再没有见过她。我曾问她是否会回去找小天，她笑笑说不会，只是想离小天近一些，近一些就可以了，听她的话和看她的眼泪是那么让我感觉到心被绞痛，那是一份不容打扰又好可惜的感情，我不明白爱到这种程度怎么还会是这样的结果，现在你又说小天已和小玉在一起，同样是和一个女子，为什么不是和沙沙？”
“安琪？你……你还有沙沙的电话吗？”
“北京的号码早已打不通，我觉得她应该是如她所说回金港了。所以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她从未找过我们，我们三个，她都没有联系过。”
“芳，不得不想说一句，如果她知道她那么爱的人竟然还是和一个女生在一起……一定会再死一次。我有直觉。
她的一生只能爱一个人，这是我对她的了解。孙前想方设法迁就她，她也努力让自己接受别人，但是她做不到，所有努力全是白费，孙前撕碎过小天从英国寄给沙沙的一张明信片，还是辗转几番地两年以后沙沙才收到的，孙前撕碎那张名信片后，沙沙第一次提出了离婚，但是孙前的忏悔让沙沙心软收回决定。第二次提出离婚，是沙沙回金港找小天后回来，她回到家时发现孙前倒在沙发上已酒精中毒……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害了这个男人，在医院里无微不至地照顾了孙前一个星期，回家后便与孙前提出离婚，孙前答应了，但要求她陪孙前过完2001年的春节再办离婚手续，沙沙同意了。
也就是在孙前的老家，孙前提出既然要离婚，可不可以最后在一起，就当是对他这几年的补偿，沙沙同意了，可也就是那两个晚上，沙颖怀上了那个宝宝，当时一定是根本不知道药已被换走，所以过完年从无锡回到北京，她要求与孙前去办理离婚手续，可是她没想到孙前反悔了，他们很激烈地争吵，于是她想以死终结此生，没想到的是她不但没有上去天堂，反而怀上了与孙前的孩子……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她和孙前之间，无半点幸福可言，可以说此生她遇上你妹妹之后，她便再没有真正为她自己活过……与小天分手之后，她连舞都跳不下去，因为自从……爱上你妹妹，她编排的每一支舞，都与蓝天有关，是那份爱给了她无数灵感，所以才会有《爱如潮水》，之前我还以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