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魂者- 第55部分

“不，那家伙真的来了。我能感觉到那家伙毫不掩饰的暴戾杀气，还有，好浓重的血腥味！不好，快逃。”

达米安话音刚落，一条人影撞开了庭院的大门，直直地飞到了院子中的一棵大树上才被拦了下来。这个已经不能被称作是人了，浑身上下一片血肉模糊，活像一个被砍碎的布娃娃。最让人惊讶的是，他身上精钢制成的铠甲仿佛纸糊的一样，被砍得破破烂烂的，完全不成样子了。

一条孤傲的黑色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庭院的门口。他的大半脸庞都被一块黑布蒙了起来，只余下一双阴森森的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人。当他看到达米安时，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

达米安也仿佛有所感应似的，几乎同一时间拔出剑，迎了过去。

“我就知道，洗练的刺杀技巧，干净利落的攻击手法，只有同样身为刺客世家的人才能做得到！是你，要离！！！不过，你出现在这里便说明了一件让同伴伤心的事，就是你背叛了我们！曾经的第一刺客，曾经的英雄，现在也沦为了侵略者的走狗么？”黑色影子说完，也朝向达米安冲了过去。

达米安把凯文护在身后，对着蒙面人说道：“四年了，战争早就已经成为过去，难道你还没有从那无聊的束缚中解放出来吗？清醒过来吧，告诉我，从战争中活下来的只有你吗？”

“原来我们之间的羁绊在你眼里只不过是无聊的束缚啊，这样也好，我砍你的时候也就不会有什么负罪感了。”

说着的同时，两人的剑已经交击在一起。两条人影在黑暗的庭院中飞速地移动着，眨眼间，已经对拼了十多剑。斗气并没有从两人身上闪现，但他们的交战却丝毫不逊色与任何高级武者之间的对决。刀剑每一次交击都会传来巨大的响声。两人的进攻时机，攻击手法，就连对拼以后后退的身法都一模一样，仿佛是在与另外一个自己在交手似的。

达米安握剑的手腕微微发抖，如果留意看的话，他后退的距离比黑色影子要远上一点点。尽管只是一点点，但高手交战，这一点点的距离往往就是胜败的关键。

黑色影子看起来若无其事，他皱着眉头说道：“啧，你真的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死神要离’吗？是因为安逸太久了所以已经渐渐遗忘掉战斗的本能吧？现在的你实在太弱了，无聊得直叫我打呵欠。”

“达米安！”终于反应过来的凯文对他大喊了一声，示意他按原定的计划进行。

黑色影子这才从对峙中反应过来，他瞟了一眼凯文，对达米安说道：“虽然和你交战很有趣，不过我还是先把碍事的蝼蚁打发掉吧。”

“休想！”从黑色影子的动作中读出了他的行动，达米安第一时间就采取了行动，但黑色影子却仿佛忽然间从他的感官中消失掉了。

下一个瞬间，黑色影子出现在凯文的面前，挺剑砍到了凯文的身上。巨大的冲击力把凯文直轰进房子里面，黑暗中也看不清楚他是死是活。

达米安双目呢圆睁，瞳孔渐渐一下子扩大，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被释放出来。他用和黑色影子一样，不，是更快的速度靠近，双手持剑猛地劈下去。

一种极为危险地感觉涌上黑色影子的心头，这种感觉对多次徘徊于生死边缘的他来说绝对不会陌生。他想也不想，回手一剑朝身后挥了过去。

预想中剑锋相交的脆鸣声并没有响起，横挡的剑锋直直地被削断，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刀锋并没有直接砍中他，但是迅猛的挥剑速度刮起的风压却在他身上刮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达米安剧烈地喘息着，嘴里吐出了白色的雾状气体，但两三个呼吸以后喘息便平复下来。只是看向黑色影子的眼神中，夹杂着一丝难以名状的疯狂。

黑色影子虽然在达米安的突然发难之下受了轻伤，但他却没有恼怒，脸上反而透出了兴奋地表情。

庭院的外面传来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这让黑色影子不禁皱了皱眉。他看了看达米安，又看了看手中只剩半截的剑锋，以遗憾的语调说道：“这个状态的你还有点意思，不过现在看来没法好好地打上一场了。等着吧，我会再来找你的。”

说完，他身体倒退着往后轻轻一跳，人就彷如树叶般往墙头方向飘过去，很快地消失在夜空之中。

达米安也没有追赶，他用力地甩了甩脑袋，眼里慢慢地恢复了清明。在确认黑色影子已经离开以后，急急地走到了凯文身边。凯文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黑暗中看不清楚他的伤势，但他身上的血腥味并不重，因此达米安也安心了不少。

十来个全副武装的弓弩手闻讯赶了过来，看到昏迷不醒的主子以后都大吃一惊，连忙请了医师过来，经过一番救治以后凯文这才慢悠悠地醒过来。

“痛死老子了，刚才那一下子差点把我的灵魂都抽出来了，那家伙可真厉害啊。不过他也被你宰了吧？”凯文一边说一边从胸前扯出一块淡绿色的玉坠，上面满是细小的裂纹。看来是护身用的一类宝物，刚才一击的大部分冲击力都被它吸收了，因此凯文才侥幸地活了下来。

达米安神情肃穆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不过应该不会再来找你了，这应该算是个好消息吧。好了，这件事算是完了，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你就好好歇着吧。”

“等等。”凯文伸手一把拉住他，但这一动弹，牵扯到的伤痛让他直咧嘴。他没有放开手，只是皱着眉头说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你被那家伙给盯上了吧？”

达米安没有作声，只是轻轻地拨开了手，默默地站起来准备离开。

“达米安！我们是朋友吧？”凯文说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正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我不想再看你受到这样的伤害，懂了吧？那家伙的实力我很清楚，虽然只是短时间的接触，但我感到那家伙已经不是我熟悉的伙伴了。在杀戮与鲜血的洗礼中，他在修罗之路上已经渐行渐远了。这样的家伙不是你能够应付得来的，再胡来的话，你一定会没命的。”达米安轻轻地拨开了他的手，站起来准备离开。

凯文无奈地叹了口气，想了想，从脖子上扯下了那玉坠，说：“至少带上这个吧。”

达米安闻言伸手接过，来心里一暖，笑了笑，说道：“瞎担心什么，我会回来实践一起喝酒的承诺的。”

第六章：同伴

（我等，现在将前往决战之地，相信吧！我等刀刃将不会碎裂！相信吧！我等决心将不会受挫！就算无法常相左右，钢铁般的心终将同在！立誓吧！我等，就算大地将要崩裂，也会存活下来，并再次重聚在一起！）

（为什么犹豫？我也不知道。应该说，我连为什么而战斗也不知道。为了我们的尊严？为了守护水深火热的同胞？可笑，真他妈可笑！你们看看那些受苦的人们，再看看我们失去了多少同伴，我们得到的是什么！）

（我……大概也要……死在这里了……我好害怕……连名字都没有的我们……谁都不会记得我们的存在……不要忘记我啊，要离……）

（要离，看着这一排排没有名字的墓碑，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像从未作为一个人真正存在过。从前并肩的兄弟也许只剩我和你了，如果我死了的话，帮我刻一块有我生平的墓碑好吗？）

达米安的思绪飞回到了数年前战火纷飞的日子里，不自觉地眼睛就慢慢地湿润起来。他揉了揉发红的双眼，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中回到了庄园中，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了，至少应该与他们打一声招呼吧。老爹，如果我还能活着的话再实践我们的承诺吧。”达米安叹了口气，轻轻地推开了庄园那锈迹斑斑的门走了进去。

当他习惯性地看向旁边的大树时，发现了树干上钉着一把银亮的小飞刀，旁边还有数道奇怪的刻纹。

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达米安飞快地闯进房子里面，发现小静一个人坐在房子的角落里，抱着头低声抽泣着。

小静一看是达米安，连忙伸手擦去眼角的泪水，焦虑地说道：“墨菲斯不见了，从早上到现在都没看见他，我把庄园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找遍了，还是找不到……”

达米安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没事的，我只是临时有事叫他帮忙办一下而已，就是怕你担心，所以现在回头跟你说一声。他很快就会回来了，在此之前，你要乖乖地呆着不要乱跑哦。”

“真的吗？”小静这才破涕为笑，说道：“那你们快一点回来吧，一个人呆着这里很孤单寂寞。”

达米安轻轻的抚mo了一下她的头发，然后说：“好了，我也差不多该走了，不能让墨菲斯等太久。”说完，达米安转过身向外头走去，在转身的一刹那，他的眼神就被愤怒所覆盖，浑身上下也隐隐冒着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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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暗号的指示，达米安来到了一处荒无人烟的断崖上。不过几个小时时间过去了，对方还是没有出现，这让达米安也有些不耐烦了。

不过他还是按捺住让自己平静下来。杀手讲求的是一击必杀，让外物影响到自己的心境的话就很容易失去了冷静与平常心，那么等着自己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夜幕慢慢地开始降临了，当最后一缕夕阳没入地平线时，一条人影由远而近慢慢走了过来。

达米安抱着怀里的剑站了起来，神色没有多大变化，平静地说道：“你终于来了，老四。”

这位名叫老四的人年纪和达米安差不多，长着一副清秀的脸孔，外表看起来与一个文弱的少年无异，但只要看过他那恐怖的战力的人，恐怕都很难把他与文弱两个字联系起来。

“老四么？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人这样称呼过我了，已经有差不多五年了吧，要离。”老四说着，把手中提着的一大坛酒高高举起朝嘴里猛灌，小半坛酒下肚以后才停下来，把坛子朝达米安抛过去。

“其他人……还有活下来的其他人么？”达米安接过酒坛子，喃喃地问道。入手处的触感他再熟悉不过了，因为这是五年前他们参战前自己亲手埋起来的。约好了的，再见时要和并肩的好兄弟们一起把它痛饮掉的。

“既然你都猜到了，何必再问呢？”老四说完，脸上罕见地露出伤感的神色。

是啊，约好了，兄弟们再见时才能开封的，想来其余的人已经不在人间了。达米安闭上眼睛痛饮起来，但酒却一边喝一边从眼角渗出来。

达米安随手擦了擦眼里的泪水，冲着老四问道：“老四，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盯上我的朋友！”

老四的伤感已经消失，看向达米安的眼神里一片冰冷：“朋友？刺客是行走暗之路的人，身边只有生死与共的同伴，并没有什么同伴，看来你真的堕落了。刺客出现的目的当然只有一个，就是杀人！”

他的眼里渐渐地透出了一阵阵的狂热，说：“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新时代的序幕快要掀起了，我现在只是加把劲推波助澜而已。如果一切顺利地话，很快就能雪回几年前战败的耻辱了。回头吧，要离，只要你变回那个天才刺客，我们还是有机会并肩的。”

达米安一把把酒坛子砸在地上，愤怒地对老四说道：“你疯了吗？难道你忘记了那场无谓的战争从我们手里抢走了多少宝贵的东西吗？你变了，变得那么的疯狂，不再是我熟悉的老四了。从修罗之路上走回来吧，你应该很清楚，刺客迷失了本心有什么结果。从前并肩的兄弟现在只剩下你了，不要逼我亲手把你葬送掉。”

老四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说道：“背叛了同伴的你没资格说我！虽然我们曾经有着同样的起点，但现在看来已经站到相反的极端上去了。从你选择逃离战场的那一刻，我们就不再是并肩的兄弟。拔剑吧，能活下去的只有一个人！”

达米安的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起来，说道：“你要走什么路是你的自由，要打架的话我来奉陪，但是你不应该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把我的弟弟交还出来！”

“嘿嘿，这可不行。如果少了这‘调味料’的话，那么丰盛的大餐也会变得索然无味。想要回重要的东西？很简单，用你手上的武器来取吧。当然，也要先问过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说着，便从腰间抽出长剑，剑锋在淡淡的月光下闪着摄人的寒芒。

看来自己的这位兄弟已经彻底沉沦于修罗道中，已经不是用语言就能够挽回得了的。达米安没有再说话，拔剑向他砍了过去。两剑猛地磕在一起，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们的身体都止不住地向后倒倾，但几乎是镜像般的同时站稳了身子，手上的剑如暴风雨中向对方猛攻过去，在如此近的距离中，他们不躲不闪，在自己身上受到创伤时也在同时对方身上留下伤口。

在两人再次分开时，浑身上下都已经血淋淋一片了。

这一波的攻势平分秋色，谁也占不到优势。达米安的神色有些异于平常，双眼中透出了淡淡的血红色，呼吸也有点絮乱。

“即使用上了狂化术也仅仅只是如此吗？太让我失望了，你真的是我记忆中的那个要离吗？那个以莫可抗御的力量成为第一刺客夺得‘死神要离’称号的你到底哪里去了？是被那无聊的东西牵绊着吗？”老四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满，他提高了音调，朝远处的丛林喊道：“把那小子给宰了，对了，顺带回去把那小姑娘杀掉，一把火把那里烧掉吧。”

“你敢！”达米安又惊又怒，其实从刚才开始，达米安就感觉到有几个人的气息在树林里面，只是不知道老四却是这个打算。

他以最快的速度朝树林飞奔过去，老四却比他还要更快一些，拦在他面前和他缠斗在一起。虽然心急如焚，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去。

第七章：两头野兽

随着那几条黑影的渐渐远去，达米安的心逐渐变得冰冷起来。他冷冷地对老四说道：“看来你真的已经完全失去了作为‘人’的心了。虽然我答应过别人，永远也不要再变成一只只会杀戮的野兽。但是对付野兽，也许同样化身为野兽会更好上一些。”

达米安说着的同时，眼中的最后一丝清明也消失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疯狂。

“还真敢说！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