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神像的碎片(全文完)》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巨神像的碎片(全文完)- 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那一刻,我以为,他就是你。
  我喷着满嘴酒气扑过去想要拥抱他,但是被他推开。紧接着我感到膝盖一痛,腿一软,顿时跌坐于地上,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没多久我就醒过来了,连酒也醒了大半。随后我发现小妞们不见了,我在一座石头砌成的房间里,壁炉旁点着火把。
  搅了我美事的陌生家伙抱着膀子用居高临下的眼神审视我,傲慢的样子真叫我有揍他的冲动。
  借跳跃的火光,我终于看清他的容貌。
  不,他不是,他的肤色太深,发色又太浅,鼻子不够高,嘴唇不够薄……而且,他过于英俊了。
  因此,我很失望,不过不要紧,我早已学会在心情不佳的时刻给自己找乐子。
  “你是谁?这是哪儿?缺钱花了?想拿我换赎金,对不对呀?”我大胆说着自己的猜测,“开个价钱出来!”
  问的同时我笑嘻嘻地冲他挤眉弄眼,丝毫不感到害怕,倒觉得好玩极了。
  他也笑,淡淡的笑,他笑起来有一点点像你。
  “首先我对金钱没有兴趣,其次不知道符什么是谁。我从未使用过该名字,我从前的姓名是埃米尔·艾哈迈德·阿里……后面还有一大串,倘若你需要听。我愿意让你晓得我来自沙特阿拉伯,可这无意义。拿拉达,有伟大的事业等待你参加。”
  你听听吧,他亲口说过,他是沙特人!但现在呢?他……古舒达以为住在东京改成日本名字就能当日本人?荒唐!可笑!
  自此以后我就真的加入了黑暗帝国,你清楚的,就是贝尔……你好象叫她伊斯克拉……领导的那个组织。没有特别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仅仅是太无聊,连活下去的渴望都快没了,这可不行,所以我迫切想要干些新鲜的事。
  古舒达把他们的组织吹嘘得神乎其神,为了使我尽快相信,还辅以种种神奇的即兴魔术表演,我不可能不动心。
  毁掉旧的秩序,创建新的秩序,让地球按照我们设计好的轨道运行,让万物匍匐于我们的脚下,多刺激啊!
  什么人类、正义、前世,我一概不关心。
  贝尔通过古舒达的口许诺说,大功告成之日,我将名垂千古,成为子孙后代永远景仰叩拜的英雄,而且整个北美洲都将属于我。从大西洋至太平洋,由北冰洋到巴拿马运河,甚至西印度群岛,全都是我的!
  北亚美利加洲任凭我管辖,随我爱如何折腾就如何折腾。
  他声称胜利后我必会拥有无穷强大的力量,可以做任何我以往一直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
  比如,复活我的父亲,医治我的母亲。
  比如,打探出你的下落。
  比如,搞到一柄上好的野战刀,
  再比如,命令当今最伟大的歌唱家为我弹唱一首歌曲;要求奥运会射击冠军为我打一堆小鸟,叫名厨把它们烤熟。
  那是多么大的诱惑啊,你不得不承认。虽然我是一位理智的成年人,压根没奢望过有朝一日当上什么□者。但我也认为,既然真主赐予我一个奇迹,就是我的荣耀,我的福气,我便理应珍惜、接纳并努力,而不是傻乎乎地把这样难得的奇迹扔还给他。
  整整三年,我们……我和来自中国黑龙江的混血儿积达、来自芬兰赫尔辛基的绿眼睛美人赛西达,以及古舒达……犹如勤奋忙碌的工蚁般辗转于全球各地奔波操劳,到处收集人们的能量,到处寻找传说中的银水晶。
  我们非常累,不过也很充实,连我当时的日记里都写满了荣誉、奉献、忠诚等后苏联时代再也见不到的字眼。有的时候,我甚至迷迷糊糊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充满希望和憧憬的童年,回到了系着红领巾庄严宣誓要为共产主义奋斗一生的那一刻。
  大伙尽管来自不同的地方,可都怀着相同或者类似的理想:为自己,为亲友,为别的东西,替腐朽的旧世界掘一座墓。
  现在看来这很好笑,是不是呀?你怎么想?根本都是谎言与假象,是痴人说梦!到头来旧世界照样活得很潇洒,丝毫没有要垮掉的迹象,倒是我们四个倒霉鬼,差点就跌进自己尚未挖完的坟墓。
  失败的缘由我懒得再提,无非是月球的小姑娘们,无非是水手战士们,相信你也没兴趣听。
  我要讲的是,生活转了一个大圈即返回起点,我继续花天酒地混我的日子,不过不是在底特律,而是在日本的首都。
  *********
  ……
  ……
  (没有意识。)


☆、Debris。8 东京

  我前生的主人安狄美奥或许不是一名合格的王储,但他确实是个不错的家伙。在他原来的四位侍从武官……我、古舒达、积达、赛西达快要万劫不复的时候,他伸手拉了我们一把,使我们避免了贝尔那样的结局。
  他之后也说出了自己的条件,那并不过分,他仅仅是请求我们留在东京,像从前一般陪他。
  你见过他,你俩还交谈过,他如今是一个名叫地场卫的医科大学学生。
  我理解他并同情他,要知道月球姑娘们乍一看个个赏心悦目,可要长年累月和她们形影不离也够阿卫受的。
  而且另三位伙伴均同意,我并不想搞特殊化。
  于是,我就在东京定居了下来,美国从此少了一个叫做阿卜杜拉·穆哈诺夫的少爷,日本多了一个叫做三条院正人的花花公子。
  至于别的仍是老样子,本性难移的我还是财大气粗、挥金如土,留恋声色犬马,价日里除了炒股票赚钱便是沾花惹草。
  然而我始终没忘记告诉每一名我认识的人,我是旅日的俄裔车臣人。
  偶尔我也会回国走走看看,在莫斯科,在圣彼得堡,在城市繁华的街道旁,在乡下幽静的小酒馆里。我不是没有试图寻找你及其他旧时的亲朋好友,可无法找到。我多么失望!
  只过了八、九年罢了,你们竟就这样轻易消失于茫茫人海,被岁月汹涌的洪流冲刷得干干净净,连一丝痕迹都不剩下。
  你能不能理解我,我的符拉季连?一切记得我的,皆不知所踪;而一切我记得的,都无从寻觅。加入黑暗帝国前,我作为阿卜杜拉活了十六年,将近五分之一个世纪呢,结果我居然见不着任何能证明这十六年不是虚构的证据。
  我造梦也没料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
  荒唐啊!荒唐!你们……它们如同我的影子,现在影子没了,你说,你回答我,没有影子的人能够算是人吗?哈哈!
  阿卫总劝我别对从前念念不忘,要多想想以后,放眼将来,努力振作起来开始崭新的人生,翻开生命的新篇章。倘若我有需要他的地方尽管开口,不用有顾虑,他必会号召大家竭尽所能助我克服困难。
  他最擅长讲漂亮话。他发表这番言论时语气很诚恳,目光很真挚,恰似我的姨父与姨妈。
  我能说什么呀?我惟有保持沉默。
  遗失了过去的人,也不可能拥有未来。我认为。
  没人有能力帮得了我。他们给我的,我都不需要;我需要的,他们都给不起。这不是我的错。
  因此我心安理得地放纵自己。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这几句中国的唐诗恐怕是我那时的真实写照,葡萄美酒夜光杯,当然,更缺不了若干美女。
  谁也不清楚和平还能维持多久,第二个野心勃勃妄图称霸世界的贝尔会不会出现。谁也不晓得战争是否将再次来临,今晚闭住双目入眠的人们还有没有机会见着明天的太阳。那么我有什么可顾忌的?
  责任……在死人面前,毫无意义。请尽情享乐吧!
  我无限快乐地沉沦堕落着,一天又一天,对所有人的提醒与说教嗤之以鼻,视众人的摇头叹息为赞许,我甚至常常能听见自己的青春及健康在这种荒淫、奢靡的生活中慢慢腐烂碎裂的声音。不过我不在乎。良宵苦短,幸运的我至少尚有能力把握眼前。
  ……啊哈,谈到这里我忍不住要聊聊东京的女人们了,她们的品种不如底特律的丰富,好在味道和手感都挺不赖。
  不过我不喜欢太小的,无论年龄或是身材,那样的寡淡寡淡的,没什么滋味。
  况且那些小丫头的思想大多不成熟,万一无法接受,容易招来麻烦,再说技术也不熟练。过于老的嘛,自然更不行,啃都啃不动。
  你呢,符拉季连?高的?矮的?中等的?胖的?瘦的?还是不胖不瘦的?你中意什么类型的异性?我是说现在。
  *********
  ……
  ……
  (没有意识。)


☆、Debris。9 谈谈贝尔

  本来我不愿提她,但既然说到你对女人的品味……看样子你对她有好感,别否认,只要不是瞎子和白痴,谁都能瞧出来。好吧,我承认实际上她没有人们想象得那么坏,可我就是不明白你究竟喜欢她哪一点。
  她叫什么?对,伊斯克拉,她今生的名字是伊斯克拉·谢尔盖耶芙娜。
  我不晓得你俩是如何结识的,反正我见到你时你应该已和她相爱,以前我一直不好意思问,不过眼下我真的十分想知道原因。
  假如在前世倒可以理解,毕竟人家曾是我们金色王朝菲利希迪王后的外甥女,你想攀龙附凤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但如今一切往日的富贵荣华皆化作过眼云烟,她什么都不是了。论容貌不及美奈子,论聪慧不及亚美,论贤惠更比不过我的真琴,论可爱也不及阿兔,充其量不过是一个风韵尤存的老太婆!连阿卫都瞧不上,你到底爱她什么呢?我真是不明白,莫名其妙!
  *********
  别称她为老太婆吧,好吗?看在……不,不是上帝,更不是安拉,是我,看在我的份儿上,亲爱的。是的,她比你大六岁,我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可是你难道忘记了吗?我也比她大两岁。
  倘若你坚持这么叫她,那我岂不成了老头?呵呵,这不行,我不答应。
  你把我的那枚戒指抢走了,你当着我的面把它扔得无影无踪,而且她早已经死去。你何必又提起这事?
  九年了,你还是一点都没变,仍然是原来那个蛮横任性的小子。
  看见喜欢的就一定要千方百计弄到手,发现不合理的就一定要千方百计摆平,一旦达不到目标,便大发雷霆、哭闹不休。永远以自我为中心的你,什么时候试着站在他人的立场上考虑过问题?你何曾顾及别人的想法?
  既然你谈到我们的相识,我不得不回忆起与你第二次见面的情景。你有印象吗?如果有,你理当感到羞愧。我记得,当时你恰似一头发了疯的狼崽,嗷嗷叫着扑向我又踢又打又咬又抓,仅仅因为我没能带来你要的刀子。
  你的力气并不是算大,然而那股狠劲令人恐惧。
  我有些慌神,于是我道歉、安慰、恳求、命令以至责备,不料均不奏效。
  结果我发了火,决定给你点颜色瞧。我抓住你的胳膊将你摁在草地上,固定好你的手脚使劲咯吱你,你才终于老实了。
  她一开始没有注意到我的左手,但一段时间以后她便发现订婚戒指不见了。她问起我,我只好回答说我也不知道掉在什么地方。
  伊斯克拉十分生气,这可以理解。
  “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没心没肝的伪君子,你早就盼着这一天了,不是吗?”她气势汹汹地脱去自己的戒指丢到地下,冲我大叫大嚷,“滚你的!现在,你自由啦,可以永久地摆脱我了!你干吗不一刀宰了我然后去你的主人那里表功?!”
  我试图纠正她的一个可怕的认知错误:“安狄美奥王储并非我的主人。”
  然而我的话使她更加愤怒,准确地讲是恼羞成怒……阿卜杜拉,你看看,你给我惹了多大麻烦。
  但我有办法对付。
  我应该庆幸她尚未把我吃掉。通常,依据我的经验,假若我保持沉默,至多半小时,她便基本能冷静下来。
  在她捡回戒指捂着眼睛跑进卫生间洗脸的时候,我由后面搂住她,绕过她的耳环吻她的唇,她没反抗。那证明一切已然平息。
  你问我为什么爱她?我不知道。倘若连伊斯克拉都不敢确定她究竟爱不爱我,我又有什么理由认为自己爱她呢?
  寂寞,或许不过是寂寞罢了。寂寞的人总会干些傻事。
  因此你应该了解我为何不在符拉迪沃斯托克规矩规矩呆着,非要孤身一人来东京碰运气,以致牵扯出一串纷繁复杂的纠葛。
  倘若有机会开口讲话,我此刻便可以告诉你: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没有阴谋,没有强迫,完完全全是两厢情愿。
  那天是大年夜,我却没有地方去。
  因为我本人的不走运而招惹来的大批警察正严密监视所有我出现过的场合,包括我的住处。我不是傻瓜,不会自投罗网。
  然而不庆祝传统节日总归是不妥的,于是为了避免给朋友们添麻烦,我去了贝尔……伊斯克拉那里。
  我来得很是时候:壁炉内的柴火烧得通红,整件屋子暖洋洋的;紧闭的窗帘,没开灯,星星点点的烛火摇曳着照亮了精巧雅致的银餐具;布丁、巧克力、涂满黄油夹着奶酪的黑面包、番茄酱……各种甜食散发出一股股诱人的香气。
  什么都已经准备妥当了,什么都不缺了,除了……我这不请自来的客人。
  “上帝!你看,我怎么说来着?第二套餐具果然没有白摆!”我的出现令伊斯克拉万分惊喜,“快坐,符拉季卡!”
  我微微一笑,把冒险去商店买的两瓶葡萄酒放在桌上。
  不过我想我们不用喝它了,我于高脚酒杯旁发现了一瓶刚启开盖的威士忌。
  披着一头红发的她宛若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轻快地跳到我的面前,我们说了一些祝对方新年快乐的吉祥话并相互拥抱。
  “我真高兴今晚有人陪……但我们为什么而干杯?”她倒好酒,递给我一杯,端起另一杯,问。
  不知怎么的我瞬间忆起一部熟悉的老电影《办公室的故事》,于是回答:“为了……我和您的健康吧……”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