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谷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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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谷幽魂-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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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中年人又道:“阁下和铁雕曾重——”

那年轻人面有不愉之色,不等对方说完,便摆了摆手,道:“家父的名字,不大喜欢人家提起,武林中只称他为铁雕而不名,看你阁下的情形,也是武林中人,如何不知?”

那年轻公子在说话之际,面上一派傲然之色,显然他自恃父亲的声威,目空一切,不将别人放在眼内。

那中年人淡然一笑,道:“原来是曾公子,不知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盗了玉蹄金盏去!”他讲完了这两句话,退了回去,自顾自斟酒饮。

掌柜的向外一指,道:“公子,你看看,外面下那么大的雨,就算你宝马会飞,你又怎能赶得到华山去,还是在小店多歇几天吧。”

那年轻公子还待发作,突然听得一阵马蹄声过处,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停在客店面前,车座之上,一个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人,慢慢地爬了下来,提着马鞭,进了客店,他一进来,斗笠蓑上的水,如一串线似的向下淌,地上立时湿了一大滩。他也不摘下斗笠来,只是沉声道:“往华山去,向前还有多少路,哪一位知道?”那年轻公子一听,“啊”地一声,道:“你到华山去?”那人并不理踩他,又问道:“哪一位肯告诉我,到华山去还有多少里路?”那掌柜的道:“老哥,这种天气,你要上华山去么?我看你还不如找一根绳子,在这里上吊,让大伙看一个热闹的好!”

掌柜的话一出口,立即哄堂大笑,那人倏地向前踏出了一步,手臂一振,手自蓑衣之中,伸了出来,只听得“叮”地一声响,他腕间有两只火红的玛瑙蝎子,碰了一下。

那年轻公子家财千万,好的珠宝不知见过多少,可是这样红的玛瑙,却也未曾见过。他陡地一呆间,那人已将掌柜的抓住,厉声道:“此去华山,还有几里?”那声音凄厉无比,令得大堂中人,尽皆吓了一跳,笑声立时止住,只听得雨点打在青石街道上的哗哗声。

掌柜的面色青白,道:“这……这……”

那人面向着掌柜的,左手又伸了出来,将头上所戴的斗笠,略略一掀,本来他的脸面是被斗笠遮住,看不清楚的,这一掀,能看到他脸面的,也只有那掌柜的一个人,刹那之间,只见那掌柜的面如死灰,双睛突出,如见鬼魅,上下两排牙齿,得得作响,好一会儿才失声叫道:“我的妈呀!”

他一面怪叫,一面已屎尿直流,顿时臭气冲天,那人却仍抓住了掌柜的不放,道:“说!”

掌柜的早已软了,那里还有说得出话来。其时,众人相顾愕然,不知道何以那掌柜的忽然之间,吓得这模样,那个中年人站了起来,道:“朋友,此去华山,约有十余里,暴雨之下,山洪陡发,只怕路途阻塞,十分难行了。”

那人转过身,道:“多谢!”手一松,任由那掌柜的跌在地下。

当那人转过身来之时,每一个人都抱着骇然的心情,想去看一看那人的脸面是何等恐怖,以致于那掌柜的吓得软瘫在地。可是,当那人转过身来之后,他头上的笠斗,又已压得很低,将他的脸面,一齐遮住。

那人讲了一声“多谢”之后,一个转身,便已向外,走了开去,那年轻公子早已看到客店门外的街上,停着一辆马车,那人正是这辆马车的车夫。刚才他向那车夫发问,车夫未曾睬他,他是个高傲已惯的人,心中已经不怎么高兴。

但总算他还知道出门在外,有事求人,不能不低声下气的道理,是以他一见那车夫要离去,便赶上几步,拦住那车夫的面前,勉强行了一礼,道:“这位大哥请了,在下有几句话要说。”他虽然行礼、说话,看来礼数十分周到,但是那种高人一等的神气,却仍然脱不掉。

那车夫身子一停,道:“我有要事赶路,你拦住我做什么?”

年轻公子道:“在下是湖南雪峰山麓,曾家堡堡主……”

他只讲到这里,那人便怔了一怔,陡地道:“你是铁雕曾重?”

年轻公子神态傲然,道:“铁雕乃是家父,在下名叫天强。”他讲完之后,又忍不住冷笑了一下,想是以为对方只不过是个车夫,哪知自己的名头的原故。

那车夫刚才在提起铁雕曾重的时候,语气之中,还有三分敬意,但这时,却还了一声冷笑,道:“我不管你是曾天强,还是曾地强,你拦我去路,意欲何为?”

曾天强道:“我也想到华山去,但给人盗走了我的宝马,是以想坐你的车子顺便带我到华山去。”

那车夫道:“我车中已有人在,你可肯和他同车么?”曾天强剑眉微蹙,道:“出门人不能讲究了,与人同车,自也无妨。”

那车夫侧着头,似乎是在打量着曾天强,他的整个脸部,被斗笠遮着,可是曾天强竟像是透过斗笠,看到了他精光、四射的双眼!

曾天强的心中,不禁一凛,但是,他仍然未将那车夫放在心上,那车夫一摆手,道:“那你就请上车。”两人一齐跨出了门外,到了檐下,曾天强道:“借你斗笠,给我遮雨上车。”

那车夫一声不出,摘下了斗笠,交给曾天强,曾天强接了过来,遮在头上,一步跨到了车门之旁,拉开了车门,跨了进去,转过头来,道:“还你斗笠!”他这四个字一出口,本来是准备立时将斗笠还给那个车夫的,可是当他一个转身之际,只见那个车夫,立在檐下,没有了斗笠的掩遮,脸面巳可看得十分清楚,曾天强一看之下,不禁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见那车夫的面色,铁青,而且,瘦到了极点,铁青色的皮肤,紧包着骨头,深陷的眼眶之中,一对白多黑少的眼睛,闪着绿幽幽的光芒,竟等于是一个人的头上,生着一只骷髅一样,堪称骇人之极!

曾天强虽然初在江湖上行走,所见世面不多,但是他究竟是良家弟子,心中固然骇极,也不致于像那掌柜的一样叫出妈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心想天下之怪,当真是什么人都有,连好端端的人,竟生着一颗黏髅头的奇事也有!他定了定神来,手一挥,将斗笠挥了出去,人也钻进了车厢之中,将车门合上。

只觉得车身立时开始震动,蹄声得得,马车又向前疾驰了开去。

车厢之中,十分黑暗,曾天强依稀觉出,车中不止一个人,在自己人的对面,似乎有两个人坐着,而在旁边,也有着一个人,连自己一共是四个人之多。他咳嗽了几声,也没有人去睬他。曾天强心中十分无聊,便打开了车门,向外看去,外面漆黑一片,暴雨飘洒,除了水光之外,什么也看不见,车子越向前去,山洪的奔流之声,听来也格外清晰。

曾天强又合上了门,道:“看来,要到华山是难的了,除非下车来拣路走,各位以为可行?”

他讲了几句话,车厢中的另外三个人,仍是没有一个人睬他。

曾天强的心中,不禁大是有气,心想这辆马车,当真可以说是古怪到了极点!赶车的生得和骷髅一样,这且不去说他,怎地连三个搭客,也何以一声不出?

他一面想着,一面便待去推他身边的人。可是,也就在此际,他突然听得,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人,像是发出了一下呻吟声来。

曾天强“咦”地一声,道:“朋友,你不舒服么?”

他对面的那个人,仍不回答,只是又呻吟了一下,那种呻吟声,听来低微之极,若不是曾天强和他相隔极近,也根本听不出来。

曾天强连问了几遍,那人都不回答,曾天强实在忍不住了,伸手向前摸去,他手才一伸出,便碰到了一只冰也似凉的怪手。

那只手似乎在微微发抖,而手中却抓着一件什么东西。曾天强的手才一碰到那只怪手,那怪手便将那件东西,塞到了曾天强的手中。

曾天强猛地一呆,道:“这是什么?”

坐在他对面的那人,却仍不回答。就在这时,车子猛地颠簸了一下,曾天强只觉得一条人影,向自己迎面压了下来,曾天强连忙伸手推去,将那人推开,可是他碰到那人身子的手上,却冷冰冰,湿腻腻地,已经沽了一手将冷未凝的血浆!

直到这时,曾天强才觉得那车厢之中,有着浓烈的血腥味。

曾天强大吃一惊,忙又去推他身边的那人,道:“不好了,车中有人出事了!”

他推了一推,身边那人,竟向他的怀中,倒了下来。曾天强连忙侧身才让,他的肩头,“嘭”地一声,将车门撞了幵来,大雨洒进,水光掩映之中曾天强看到他身边的那人,乃是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子,只不过那女子的头顶已被连发带骨,削去了一片,血污满面,双睛怒凸,早已死去,而且死得令厉之极!

曾天强这时,心中的惊骇,实是难以形容,他手在车座上一按,巳石车厢之中,倒射了出来,在雨中掠出了丈许,方始站定,叫道:“喂,车夫,你……你车厢之中那三个,怎么全是死人?”

那车夫在车座之上,发出了桀桀的怪笑之声,他手中的长鞭挥动,发了惊心动魄的“啪啪”之声。那辆马车的去势,陡地加快,转眼之间,便已没入黑暗之中,蹄声也为雨声所掩,瞬间不见了。

曾天强呆呆地站着,因为刚才的事情,实在太令他吃惊,他忘了身在水中,全身皆湿,好一会儿,才吁了一口气四面看去,只见左首处,黑黝黝地像是一座林子,他奔进了林子之中,停了下来。直到这时,他才觉察,手仍握着一件事物。

他自然记得,那事物是在那车厢之中,他对面的那个发出呻吟之人给令的。从他伸手一推,便沾了一手鲜血这一点看来,只怕那人多半将东西一塞到他的手中,便巳死去了。

在林中雨势没有那么急,曾天强摊手掌来,凝神看去,只见那是大如来掌,晶光茎然的一块白玉。虽然林中十分黑暗,但是那一块白玉,却在隐擦放光,要以看得出,在玉的表面上,凹凹凸凸,刻着许多花纺图样,但是看仔细,却也不易。

曾天强只看得出这块白玉的质地极佳,是一块宝玉。然而他家中,珍与山积,这样的宝玉也不是没有,他也不会稀罕,想要顺手抛去,却又想到辆车,太以神秘,说不定在这块宝玉上,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在,因之又费入了怀中。

这时,他离那小镇已经远了,除了索性向华山赶去之外,也别无他法可想。他身形展动,转出了林子,又奔出了三五里,只见前面,数十百银光闪闪,湍急无比的山洪,从山中涌了出来。曾天强只能在未为山洪用淹的汴地上跳跃前进,等到到了天亮,雨也渐渐地小了,可是天色仍是霾无比,曾天强早已进了山中,只见所有的峡谷低洼之处,全是湍急无的水流。

曾天强找到了一个山洞,走了进去,那洞地势高,洞中十分干燥,曾强望着洞外,心中不禁十分鋳躇,他本就未曾到过华山,也不知天狗峰在什么地方,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当然也没有法子找人去问路的了。

他只盼雨快停,山洪泄走之后,自己可以慢慢地寻找天狗峰。他在洞口,站了片刻,只听得水声轰发发,忽然之间,从前面的山角处,淌下一匹全身漆黑的死马来,曾天强一见,便陡地一惊,认出那正是他的宝马“玉蹄金盏”!

他连忙一跃而下,站到了一块石上,一俯身,捞住了一条马腿。

那死马向下淌来的势子极急,曾天强一拉住了马腿,那股力道一扯,几乎将他也扯进了水中,曾天强一拉住了马腿,看到了白蹄、金掌,更是毫无疑问。这匹宝马,乃是他父亲心爱之极的物事,这次他离开曾家堡时,未得父亲的允许,便偷了这匹宝马出来,一路之上,耀武扬威,他也出足了风头。可是如今这匹宝马却死在此处,曾天强想起父亲一知道这件事,必然大发雷霆之怒,不禁苦笑不已。

也就在此际,只听得山角那面,又有呼喝叱骂之声,传了过来。转眼之间,只见一株小树,顺着山洪,急速地淌下,而在小树之上,却站着一个人,那人豹头环眼,身形高大,一只衣袖已被撕裂,手中持着一柄蓝殷殷,如同兽爪的怪兵刃。

曾天强并不认得那是什么人,他看到自己的宝马,玉蹄金盏死在华山之中,一口气已无处出去,陡地看到有人,便一声大喝,道:“兀那汉子,我的马可是你害死的么?”

那以“登萍渡水”绝技,站在小树之上,顺水淌下的,不是别人,正是天豹子柳僻风,他突然之间,听得身后有人呼喝,不禁呆了一呆,但是他却并不转过身来观看,反到扬起手中豹爪,向前猛地发出了一抓。

这时雨势虽已小了许多,但仍未停止,柳僻风那一爪抓出,卷起一股劲风,将雨点带得向前猛洒而出,每一滴雨水,就像是一枚暗器一样!

紧接着,只听得山角处,也传来了一声怪晡,一个身形矮小,头发披散的道士,双足踏着一根老粗的树枝,也已顺流而下。

那道士手中,握着一柄又细又长的长剑,正是武当掌门,灵灵道长,只见他手抖处,荡起一片剑影,拦在他的身前,将飞溅而来的水珠,一起倒送了开去。

曾天强一见两人出手不凡,忍不住大声叫好。

当曾天强刚一开始向柳僻风喝间之际,柳僻风还是背着曾天强的,但是因为水流湍急无比,所以在柳僻风一招发出之后,早又滑下了丈许,他巳经越过了曾天强所站的地方了。

恰好这时,曾天强又叫了一声好,柳僻风抬头看去,只见是一个年轻公子,那显然是初出江湖,凭着长辈在武林上有些名头,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他自然不会去多加理睬,只是从鼻子眼中,“哼”地一声。

曾天强在喝了一声采之后,伸手一指,道:“喂,你们两个,谁是盗马贼,从速招来!”

当他讲出那句话的时候,灵灵道长恰好到了他的身前,反手一剑,“嗤”地一声,剑气向他直袭了过来,曾天强又惊又怒,足尖一点,跃高了三丈,避开了灵灵道长发自剑光的内家真气,怪叫道:“贼老道,盗马的定然是你了,不要走,吃我一剑!”

他右手反探,“锵”地一声,长剑已然出鞘,双足一点,人已斜斜自石上飞下,向下扑去。这正是他家传的一式“雁落平汉”,曾天强使来,也十分中规中矩,剑尖向着灵灵道长的肩头,疾刺而到。

灵灵道长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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