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鉴赏大辞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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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词鉴赏大辞典-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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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换头仍紧扣长江水,承上“思君不见”进一步抒写别恨。长江之水,悠悠东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休止,自己的相思离别之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歇。用“几时休”、“何时已”这样的口吻,一方面表明主观上祈望恨之能已,另一方面又暗透客观上恨之无已。江水永无不流之日,自己的相思隔离之恨也永无销歇之时。此词以祈望恨之能已反透恨之不能已,变民歌、民间词之直率热烈为深挚婉曲,变重言错举为简约含蓄。
 
  写到这里,词人翻出一层新的意蕴:“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恨之无已,正缘爱之深挚。“我心”既是江水不竭,相思无已,自然也就希望“君心似我心”,我定不负我相思之意。江头江尾的阻隔纵然不能飞越,而两相挚爱的心灵却一脉遥通。这样以来,单方面的相思便变为双方的期许,无已的别恨便化为永恒的相爱与期待。这样,阻隔的双方心灵上便得到了永久的滋润与慰藉。从“此恨何时已”翻出“定不负相思意”,是感情的深化与升华。江头江尾的遥隔这里反而成为感情升华的条件了。
 
  这首词的结拍写出了隔绝中的永恒之爱,给人以江水长流情长的感受。全词以长江水为抒情线索。悠悠长江水,既是双方万里阻隔的天然障碍,又是一脉相通、遥寄情思的天然载体;既是悠悠相思、无穷别恨的触发物与象征,又是双方永恒相爱与期待的见证。随着词情的发展,它的作用也不断变化,可谓妙用无穷。
 
             ●临江仙·登凌歊台感怀
 
                 李之仪
 
  偶向凌歊台上望,春光已过三分。
 
  江山重叠倍销魂。
 
  风花飞有态,烟絮坠无痕。
 
  ⊙是年来伤感甚,那堪旧恨仍存!
 
  清愁满眼共谁论?
 
  却应台下草,不解忆王孙?
 
               李之仪词作鉴赏
 
  这首词,当作于李之仪居今当涂期间的某年春天。
 
  凌歊台,南朝宋孝武帝曾建避暑离宫于此。实际上,凌歊台并不很高(据《太平寰宇记》载仅高四十丈),只是因周围平旷,才望得很远。李之仪的这首词就是登此台远望之所得。目的借景发挥,借登凌歊台以抒发内心的感慨。
 
  “偶向凌歊台上望,春光已过三分。江山重叠倍销魂。”起首用“偶向”二字,便透露出他平时幽居抑郁的心情。李之仪虽身江南,心犹念汴京和故土(李之仪的家乡今山东无棣)。登高以眺远,自难免引起万千感触。但词人仅用“春光已过三分”一句概括他种种思绪,把无穷的空间感化作有限的时间感,从而收到含蓄蕴藉的审美效果。“销魂”一词,兼有极度高兴和极度伤心两方面的含义。
 
  “风花飞有态,烟絮坠无痕。”飞花、坠絮,本都是自然形态的东西;但经过诗人的渲染,便都变成了含情物。飞花,指他人之乘风直上,舞态翩跹,得意非常;坠絮,喻己身之遭谤被逐,堕地沾泥,了无痕迹。
 
  下片点明题意:“已是年来伤感甚,那堪旧恨仍存!清愁满眼共谁论?”“伤感甚”,指以往岁月里所遭受的政治打击。“那堪旧恨仍存”,意味着此刻、此后仍然“旧恨”绵绵。“清愁”,当指目前所触起的新愁。词人“愁”字下加用“满眼”一词,便使人觉得愁如春天的游丝弥漫空际。至于愁些什么,词人并未明言,因此给读者留下了想象空间。“共谁论”,进一步表明诗人块然独处,竟无人可为解愁。
 
  “却应台下草,不解忆王孙?”却,这里作“岂”
 
  解,“却应”即“岂应”。词人目睹凌高欠台下春草丛生,很自然会联想起淮南小山《招隐士》中“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的著名诗句。但李之仪这里的“王孙”指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词人把归乡不得的怨恨归咎于春草的不解相忆,实乃貌似无理却至情的说法。
 
  纪昀《四库全书总目。姑溪词提要》谓李之仪“小令尤清婉、峭伞患跚毓邸!笨晌揭挥镏械模芾死钪切〈实奶氐恪U馐状示褪敲髦ぁ
 
              ●忆秦娥·用太白韵
 
                 李之仪
 
  清溪咽。
 
  霜风洗出山头月。
 
  山头月。
 
  迎得云归,还送云别。
 
  不知今是何时节。
 
  凌歊望断音尘绝。
 
  ◆尘绝。
 
  帆来帆去,天际双阙。
 
               李之仪词作鉴赏
 
  这是一首写景抒怀的小词。
 
  上片写景:有清溪,霜风,山月,还有山月下随风飘动的流云。一个“咽”字,传出了“清溪”哽哽咽咽的声音;用个“洗”字,好象山头月是被“霜风”有意识地“洗”出来的,这个“洗”字,也使山月更加皎洁。山高月小,霜风斜峭,再配上哽咽的流水,给人以如置空谷,如饮冰泉之感。“霜风”句中,暗藏一个“云”字:无云则山月自明,无须霜风之“洗”。换句话说,山月既须霜风“洗”而后出,则月下必有云遮。这样上片结句中“云归”、“云别”出现就不显突兀。迎、送的主语是“山月”,一迎一送,写出了月下白云舒卷飘动的生动形象。“云归”、“云别”两句,又将“霜风”的“风”字暗暗包容句中。
 
  云归云别,烘云托月,使皎洁的山月,更见皎洁。上片写景如画,幽静深美。着一“咽”字,以动衬静,更觉其静。
 
  下片,词人触景生情,怀念帝乡之感油然而生。
 
  从“凌歊”一词看,李之仪写这首词的时候,盖太平州编管之中。“凌歊”,即凌歊台,因山而筑,南朝宋孝武帝曾登此台,并筑离宫于此,遗址今当涂县西,为当地名胜。李之仪姑溪时,思想上是苦闷而消极的,且僻居荒隅,远离朝廷,更见悲苦。但从结句的“双阙”看,词人仍未忘朝廷。“双阙”,古代宫门前两边供瞭望用的楼,代指帝王的住所。作者把国事系于心头,盼望朝廷下诏起用,故“望断”云云,即是这种心情的形象反映。“天际”一词,暗示了词人盼望帝京之切;而“音尘绝”则可见词人的失望与怅惘。
 
  这首词词史上有其特定意义。词题明确揭出“用太白韵”,是为和李白《忆秦娥》而作。李之仪是北宋人,与苏轼同时代,写这首词的时候,也不过是崇宁三年(1104)前后,这首和词,全依太白《忆秦娥》韵,可见当时这首词已流传比较普遍,可证其作者是李太白。
 
                ●谢池春
 
                 李之仪
 
  残寒销尽,疏雨过,清明后。
 
  花径敛余红,风沼萦新皱。
 
  乳燕穿庭户,飞絮沾襟袖。
 
  正佳时,仍晚昼。
 
  著人滋味,真个浓如酒。
 
  频移带眼,空只恁、厌厌瘦。
 
  不见又相思,见了还依旧。
 
  为问频相见,何似长相守?
 
  天不老,人未偶。
 
  且将此恨,分付庭前柳。
 
               李之仪词作鉴赏
 
  这首《谢池春》用通俗浅近的语言,写离别相思之苦,其中可以看出柳永“市民词”的影响。
 
  开头三句,点出节令,中间隔过四句之后,又说“正佳时,仍晚昼”,继续点出黄昏时分。这样,所谓“正佳时”的“佳”字,才算有着落,有根据。可见章法针脚之绵密。上片写景,以“花径敛余红”等四个五言句子为主体的。这四句,笔锋触及了构成春天景物的众多方面,又各用一个非常恰当的动词把它们紧密相联,点得活生,有声有色,有动有静。“飞絮沾襟袖”一句里,已经暗示了“人”的存,为过片处的“著人滋味,真个浓如酒”作一铺叙。著人,是“让人感觉到”的意思“:”滋味“究竟是什么,却不能说得具体,只好用酒来比喻,而且又用”浓“来形容,用”真个“来强调,以诱读者尽量用自己的感受和经验去理解那种”滋味“,从而把这个比较抽象的概念变得可以体会、可以感悟。
 
  过片后的四个五言句,是这首词抒情部分的核心内容了。这四句写得深,写得细,它把“不见”和“相见”、“相见”和“相守”逐对比较。冠以“为问”
 
  二字,表明这还只是一种认识,一种追求,只能祈之于天、谋之于人,可是“天不老,人未偶”,仍然不得解决。“天不老”,本于李贺的名句“天若有情天亦老”,反过来说,天不老也就是天无情,不肯帮忙,于是“人未偶”,目前还处于离别相思的境地,实没有办法,只好“且将此恨,分付庭前柳”。分付,有交托之义。将相思别恨交付庭前垂柳,则留下了各式各样的思索的余地,正所谓含蓄而隽永。 


 

                                                        


舒亶词作鉴赏  
 
                生平简介
 
  舒亶(1041…1103)字信道,号懒堂,慈溪(今属浙江)人。治平二年(1065)进士,授临海尉。神宗时,除神官院主簿,迁秦凤路提刑,提举两浙常平。后任监察御史里行,与李定同劾苏轼,酿成“乌台诗案”。进知杂御史、判司农寺,拜给事中,权直学士院,后为御史中丞。以屡次举劾株连,朝野怨望。
 
  崇宁元年(1102)知南康军,翌年卒,年六十三。《宋史》、《东都事略》有传。近人辑有《舒学士词》一卷。
 
                ●菩萨蛮
 
                 舒亶
 
  画船捶鼓催君去,高楼把酒留君住。
 
  去住若为情,西江潮欲平。
 
  江潮容易得,只是人南北。
 
  今日此樽空,知君何日同!
 
               舒亶词作鉴赏
 
  这是一首惜别词。作者词中以一推一挽之情劝住对方的眼泪,这种抒写伤离恨别心绪的表现手法,与宋词中写离别时常见的缠绵悱恻、肝肠痛断、难舍难分的情状有所不同。
 
  这首词从送别写起。捶鼓,犹言敲鼓,是开船的信号。船家已击鼓催行,而这一边却楼上把盏劝酒。“催”,见时间之难以再延。“留”,见送行人之殷勤留恋。一“催”一“留”,就把去和住的矛盾突出出来了,并且带动全篇。“去住若为情,即由首二句直接逼出,欲去不忍,欲住不能,何以为情?这一问见别离之极度苦人。”西江潮欲平“的好处于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由前面击鼓催客、高楼把酒的场面推出一个江潮涨平的辽阔场景。句中的”欲“字包含了一个时间推进过程,说明话别时间颇长,而江潮已渐渐涨满,到了船家趁潮水开航的时候了。
 
  换头就江潮生发,潮水有信,定时起落,所以说“容易得”,然而它能送人去却未必会送人来。一旦南北分离,相见即无定期故云“今日此樽空,知君何日同!”结穴处一笔宕开,颇值得玩味。“此樽空”,遥承上片次句“把酒留君”,“樽空”见情不忍别,共拚一醉。但即使饮至樽空,故人终不可留,所以结尾则由叹见面之难,转思它日再会,发出“知君何日同”的感慨。
 
  宋代曾季貍《艇斋诗话》评这首词“甚有思致”概因此词借江潮抒别情,不仅情景交融,同时还显出情景与意念活动相结合的特点。词“去住若为情”这样的思忖后,接以“江头潮欲平”,看上去是写景,实际上却把思索和情感活动带进了景物描写,那茫茫的江潮似乎融汇着词人难以用语言表达的浩渺的情思。
 
  下片“江潮容易得,只是人南北”仍不离眼前景象,而更侧重写意念,以传达人物的心境。结尾二句虽然表现为感慨,却又是循上文章活动继续发展的结果。
 
  所循的思路应该是:今日樽空而潮载君去,但未知潮水何日能复送君归来。依然是情景和思忖结合。词中以回环往复的语言节奏,来表现依依不舍、绵长深厚的“思致”。
 
              ●虞美人·寄公度
 
                 舒亶
 
  芙蓉落尽天涵水,日暮沧波起。
 
  背飞双燕贴云寒,独向小楼东畔倚阑看。
 
  浮生只合尊前老,雪满长安道。
 
  故人早晚上高台,赠我江南春色一枝梅。
 
               舒亶词作鉴赏
 
  此词为词人寄赠友人黄公度之作。词的上片写主人公傍晚小楼上欣赏秋景,下片写作者冬日的长安,盼望老友送梅来到,字里行间隐晦地传达出作者因触犯当政者王安石而被撤职后既苦闷孤独又渴望得到帮助的心情。
 
  上片写日暮登楼所见。“芙蓉落尽天涵水,日暮沧波起。”芙蓉,即荷花。荷花落尽,时当夏末秋初。秋风江上,日暮远望,水天相接,烟波无际;客愁离思,亦随烟波荡漾而起。这两句视野开阔,而所见秋风残荷、落日沧波等外景,则透示出一派苍茫萧索的情调。“背飞双燕贴云寒”,视角由平远而移向高远;正当独立苍茫、黯然凝望之际,却又见一对燕子,相背向云边飞去。“背飞双燕”尤言“劳燕分飞”。《玉台新咏》卷九《东飞伯劳歌》云:“东飞伯劳西飞燕,黄姑(牵牛)织女时相见。”后即用来称朋友离别。
 
  “贴云寒”,状飞行之高;高处生寒,由联想而得。着一“寒”字,又从视感而转化为一种心理感受,暗示着离别的悲凉况味。“独向小楼东畔倚栏看”是补叙之笔,交代前面所写,都是小楼东畔倚栏所见。把宏阔高远的视线收聚到一点,对准楼中倚栏怅望之人。“独”字轻轻点出,既写倚栏眺景者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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