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的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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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敢的船长-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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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去弄钱。”

    “我最好不去办公室而去干打扫的活,有些大亨不就是这么开始的吗?

    再说现在就弄些钱,总比……“

    “我知道,我们原都这么认为。不过我看清扫工人我们要多少就能雇多少。
我自己就犯过同样的错误,太早就开始去弄钱。”

    “为了三千万美元,犯个错误也值得,是不是?我想为这个冒冒险。”

    “我失去了一些东西;当然我也得到了一些东西。我来跟你说说。”

    切尼扯了扯胡子,看着静静的水面,笑了笑便背对哈维说了起来,哈维马上
意识到父亲要谈他过去的生活故事了。他的声音很低很平稳,没有手势也没有表
情:但是这段历史正是十几个名记者所乐于知道的,哪怕花许多钱打听也在所不
错。还没有人写过这个四十多年的故事,而这个故事同时也就是新西部的故事。

    故事的开头是一个举目无亲的孩子在得克萨斯到处流浪,异想天开地不断地
改变生活和职业,从西部的这个州转到那个州,从一些一个月里蹦出来,三个月
里就销声匿迹的城市转到荒野上的营地,在那里进行一些冒险活动,如今这些营
地上铺起了马路,建立了兢兢业业的市政府。故事还讲到了三条铁路的建筑和第
四条遭到别人蓄意破坏的铁路,讲到轮船,自治市,森林,矿藏和来自天底下各
个国家的许多人,讲到如何用人,如何创业,如何伐木,如何开矿等。还说到有
些得到巨大财富的机会就在眼前,你却视而不见,或只是因为时间或交通不凑巧,
你与它失之交臂;还说到整个疯狂的变迁,在各行各业中进进出出,来来去去,
有时骑在马背上,更多的时候是靠双脚步行,有时富有时穷,在船上帮工,在火
车上帮工,当过承包人,寄宿舍的管理员,记者,机匠,旅行推销员,不动产的
经纪人,政客,讨帐的人,酒商,矿主,投机商,或流浪者。四处为家的哈维。
切尼,他义机灵又沉着,始终在寻找自己的目标,同时,像他所说的那样,也始
终在寻找他那个国家的繁荣和进步。

    他讲到了即使穷困得走投无路几乎绝望的时候,信心也始终没有离他而去,
这种信心来自他对人生的理解。他好像在跟自己说话一样,详细说了自己一向具
有过人勇气和智谋的情形。这些事情在他的脑子中十分清晰,因此他叙述起来甚
至声调都始终如一。他描述了他如何击败对手或原谅对手,正犹如在当年那些无
忧无虑的日子里他们击败或原谅他一样。描述了他如何为①了那些城镇、公司和
辛迪加的长远利益,对他们又是恳求,又是哄骗,又是威胁;描述他如何一路闯
过来,在身后牵出一条铁路线来,那铁路线有时绕山爬行,有时穿越山岭,有时
钻入山岭的底下,到了最后,他如何站稳了脚跟,而那些杂乱无章的联营机构却
把他那本来就支离破碎的名声撕得粉碎。

    这个故事讲得哈维屏息静听,头微微歪向一边,眼睛始终盯着父亲的脸,这
时暮色渐渐浓重,雪茄发出的红光照在他布满皱纹的脸颊上和浓密的眉毛上。哈
维仿佛觉得自己在看一个火车头,那火车头正在黑暗中穿越原野,每隔一英里打
开炉门便是红光一片;但这个火车头却会说话,而且字字句句都震撼和激荡着男
孩的灵魂深处。最后切尼丢掉了烟蒂,两个人坐在黑暗之中,下面的波浪在拍打
着桥桩。

    “以前我从来没有限任何人说起过,”父亲说。

    哈维喘了口大气。“那可是世上最最了不起的事情!”他说道。

    “那就是我所得到的东西,现在我要讲讲我所没有得到的东西。这点你听上
去也许觉得没啥道理,不过我不希望你像我一样上了年纪才发觉。当然我会管理
人,我在自己一行里也不是一个笨蛋,不过我跟受过教育的人无法相比。我只是
在人生的道路上偶而学到了一些东西,我看,这一点别人在我身上一眼就看得出
来。”

    ①贷本主义社会企业的联合组织。

    “我就从来没有看出来过,”儿子愤愤不平地说。

    “可将来你会看出来的,哈维。你会的,你从大学毕业以后就会看出来了。
难道我自己就不知道吗?难道这里人大声招呼我的时候心里想我不过是个没有受
过教育的大老粗,我就不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出未吗?我可以彻底打败他们,是这
样,但是我不能报复他们,以他们对我的方式击中他们的要害。

    我并不是说他们比我高明不知多少,可不知怎么的,我仍然觉得非常非常不
舒服。要说,你的机会就不同了。你不得不埋头在所有周围的学问中,跟一大群
做同样一件事的人生活在一起。他们做这件事最多一年为了赚几千元钱,而你做
这件事是为了几百万。你要学习法律,足以在我过世以后保护你自己的财产,你
不得不争取市场上最出色的人来援助你(他们在你以后的生活中是很有用的);
最最要紧的是,你一定要改掉一般单纯的学习态度,不能光坐在那里,下巴搁在
胳膊肘上啃书本。像这样学习不会有什么收效,太不合算,哈维,你瞧着吧,在
我们的国家,无论商业方面也好,政治方面也好,必然会一年年越来越重视知识。


    “在这笔交易中我这一头没有什么好果子,”哈维说。“要在大学里耽上四
年!我看我还不如选择随从和游艇!”

    “没关系,我的儿子,”切尼坚持自己的主张。“你正在把资金投到可以带
来最大利润的地方去;我想当你准备掌管我们财产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份财产是
决不会缩小的。你考虑一下,明天早晨跟我说说。赶快!我们吃晚饭快要迟到了!”

    因为这是一次“生意”上的谈话,哈维没有必要把它告诉母亲,切厄也自然
持有相同的观点。可切尼夫人看在眼里却有些提心吊胆,也有一点嫉妒。

    她那个一个向跟她胡搅蛮缠的孩子不见了,代替他的是一个脸上常有严肃表
情的青年,沉默寡言得反常,而且多半只跟父亲说话。她懂他们谈的是“生意”,
是一桩不该她管的事。要是她还心存疑惑的话,也早就让切尼去波士顿给她新买
一枚镶钻石的戒指消释了。

    “你们俩在那里千什么?”她说着脸带淡淡的微笑转向灯光。

    “谈谈,光是谈谈,孩子妈;跟哈维没关系的事情。”

    然而这不是事实。小伙子自有他自己的打算,他提出了一个条件。而且他一
本正经作了解释,他对铁路、伐木、不动产或矿产都不感兴趣。他内心渴望和追
求的是管理父亲新买的船舶。要是在他认为合理的时间内答应他这个要求,他这
方面便可保证四年或五年在大学里勤奋学习,生活节制。在假期中要答应他尽量
接触有关航运的一切细节,他可能会提上两千多个问题,从他父亲保险箱里最最
机密的文件到旧金山港口里的拖船什么都要问。

    “这是一笔交易,”切尼最后说。“当然,在你离开大学以前你的想法可能
会变上一二十次。不过要是你完完全全掌握了这方面的知识,而且到了二十三岁
还不改变主意的话,我可以把这件事交给你。哈维,你看怎么样?”

    “不;让一个进行中的事业分离开来总没有多大好处。不管怎么说,这个世
界上竞争太剧烈了,屈劳帕说过,‘亲骨肉应该团结互助’。他的那伙人从不背
叛他。他们的捕获量那样大,就是这个原因。听说‘海上号’星期一要起锚前往
乔治斯。他们在岸上耽不久,是不是?”

    “我看我们也该走了。我过去一向让东海岸和西海岸的事务各自为政,现在
是把它们重新联结起来的时候了,虽说我讨厌这样做。像这两天那样过假期是我
二十年以来从来没有过的事。”

    “不能走,我们还得给屈劳帕送行呢,”哈维说,“再说星期一是纪念日。
我们说什么也得过了那天再走。”

    “那是什么样的纪念日?他们寄宿舍里也一直在谈论这件事,”切尼口气里
也想留下。这几天他过得很开心,并不急于走让大家扫兴。

    “嗯,据我所知,那是一种唱歌跳舞的活动,避暑的客人也有份参加。

    屈劳帕不大赞成这种活动,他说一部分募捐来给寡妇和孤儿的钱让他们花掉
了。屈劳帕总有一些跟大家不一样的见解。你有没有注意到?“

    “嗯,是的。有一点。在某些方面。这么说来这是一种城镇的义演活动?”

    “是一种夏季的集会。他们宣读一年来淹死或失踪者的名单,还有什么演讲,
朗涌等等。然后,屈劳帕说,各个救济协会的秘书在场子里四出活动,争取捐款。
他说,真正的义演活动在春天举行。说那时牧师都来插手,还没有什么避暑的客
人。”

    “我懂了,”切尼说,他非常清楚自小生长在城市里的人往往对城市的一些
东西十分引以自豪,所以十分重视这种活动。“那我们目下来参加纪念日的活动,
下午再走。”

    “我想到屈劳帕家里去,让他启航以前带大伙一起来。我当然得跟他们一起
行动。”

    “啊,原来如此,”切尼说。“我不过是个避暑的客人,而你是……”

    “一个纽芬兰浅滩的渔民,地地道道的渔民,”哈维跳上了一辆电车,朝后
面嚷嚷道,而切尼依然陶醉在将来的梦想之中。

    屈劳帕不喜欢这种进行募捐活动的公共集会,但是哈维劝他说,要是“

    海上号“不在集会上露面,就他个人而言,荣誉就要受到损失。于是屈劳帕
提出一个条件。他听说——海边有什么事人人都知道,这真是怪事——有一个费
城的女演员要来参加演出,他担心她会演唱”船长艾尔逊的航行“。就他个人而
言,很少跟女演员和避暑客人打交道,但公道总是公道,尽管他自己在判断一件
事上摔过交(丹听到这里格格地笑了),在这件事上却不能迁就。所以哈维又特
地去了东格罗萨斯脱,花了半天工夫,向一个在东西两海岸都有很大名气的女演
员作了解释,那女演员觉得很有趣,仔细考虑了过去弄错的事实,承认屈劳帕所
说的话很公道。

    切尼根据以往的经验,对这次集会的盛况已有所估计,还觉得任何公众事务
的实质是人类灵魂无上的乐趣。那天一大早天就很热,晨光熹微中只见一辆辆电
车匆勿向西而行,满载着身穿颜色鲜艳夏服的妇女和头天还在波士顿办公的男人,
他们头戴草帽,脸色都很苍白。他还看见邮局门口停着一大溜自行车;匆匆忙忙
来来往往的职员相互打着招呼;彩旗在稠密的空气中缓慢地招展着,发出啪啪的
响声:有一个神气活现的男人拿着水龙带,正在冲洗砖砌的人行道。

    “孩子妈,”他突然说,“你还记得吗,西雅图烧掉以后,他们是怎么使它
重建的吗?”

    切尼太太点点头,用挑剔的目光看着那些弯弯曲曲的街道。她踉丈夫一样,
很了解西部这一类集会,并且把这个集会跟它们相比。渔民开始在市政厅门口附
近跟人群混成一片,有下巴发青的葡萄牙人,他们的女人要么不戴帽子,要么头
巾遮掉了大半个脸;有眼睛清亮的新斯科舍人,以及来自加拿大沿海各省的男人
;有法国人,意大利人,瑞典人,丹麦人,外围还有许多水手,都是在这里停靠
的双桅船上下来的;各处都是穿着黑衣服的寡妇,带

    着既优郁又骄傲的神态互相招呼,因为这天对她们说来是一个了不起的日子。
那儿还有许多教派的牧师,有最大教区的牧师,带着日常工作的神职人员在海边
度假,有山上教堂的教士到大胡子的前海员路德教派会员,跟二十几条船上下来
的人特别亲热。还有双桅船船队的主人,他们是各个协会最大的捐赠者,还有一
些小人物,他们为数不多的船舶已经抵押出去,还有纽芬兰浅滩的渔民和海运保
险公司的代理人,拖船的船长,内河船舶的船长,索具装配工,装配钳工,码头
装卸工,盐工,造船工,箍桶匠以及沿海地区所有混杂的居民。

    他们在一排排座位中挤来挤去,嘲笑避暑客人的服装,其中有个市政官员满
头大汗,在四处巡视,纯粹出于市民的骄做,出足了风头。切尼几天以前曾跟他
有过五分钟的会面,这会儿他们俩好像已经成了至交。

    “喂,切尼先生,你对我们的城市印象如何?是的,太太,你愿意坐哪儿就
坐在哪儿。我想你们在西部也有这种活动吧?”

    “是的,不过我们那里没有你们这里历史悠久。”

    “那当然。我们庆祝二百五十周年的时候,你们真该来看看。我跟你说,切
尼先生,我们这个古老的城市确实是很光荣的。”

    “这点我听说过。是值得纪念一番。不过怎么回事,这个城市到如今还没有
一个第一流的旅馆?”

    “往左走,就在那儿,彼特洛,有许多座位让你和你的人坐下来。你说什么,
这正是我跟他们一直说的,切尼先生。

    这得花很大一笔钱,不过我看这些钱对你来说只是小事一桩。我们想要的是
……“

    一只很沉的手搭在他那高级绒面呢的肩头上,一个来自波特兰脸色红润的人,
这人是一个专在沿海做煤和冰贸易的船主,让那位官员转过身去。“

    你们这些家伙在城里拍拍手通过法律,而让所有体面的人都在海上颠簸:这
究竟是怎么回事?嗯?城里干燥得要死,而且气味闻上去也比我上次来差劲。好
歹你总给我们留了个客厅好喝喝饮料吧?“

    “卡森,别做出一副今天早上有谁妨碍你增加营养的样子。政治咱们回头再
谈。你在门边找个座位坐下,想想你的论点,等我国来找你。”

    “提出论点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在密克隆岛香滨十八美元一箱,而……”
那个船主挤进一个座位坐下,这时乐队奏起了前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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