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园曲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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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园曲径-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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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支使田荣的把戏。田荣,咬定王成毅有罪恶。面对冤案,还是革命的军人有革命心。革命的军人有水平。他用一分为二的观点看自己的妻子,因为她不是少女更不是幼女。她,正在青春时代。她,甚至是主动者。军人,不由从腰间“嗖”地拔出手枪逼住了田荣。
  “你混一个不行!还混了两个,我看你两个也不在话下!快!好好交待我,你究竟混了多少?否则,宰了你!”
  田荣被吓坏了:“谁,谁也没怎咱。我就是吃了那个头领的两次亏。成毅校长是被陷害者、陷害者哪!”
  成毅是冤枉的,田荣是糊涂的,沈谋汉是阴险毒辣的,人民的军人是才德兼备、忠孝双全的。他为了尊重父母的意见,为了止住一双儿女的哭泣,更为了团结两个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他,饶恕了妻子。向成毅伸出了热情友谊的手,并暗暗压下了对坏头头的深仇大恨。
  沈谋汉感激得向军人频频叩头。
  成毅赞成军人明察秋毫,不愧为是人民的子弟兵。
  之后,成毅与军人整日整夜地促膝谈心。当军人归队的时候,成毅给他背着行李远送一程,并久久地紧握着双手不想分开。
  文星叹息着听完了兄长的叙述。
  “哥哥,我与成毅已一年有余未见面了,我还以为他坐了大官;不料;他几乎坐了牢房?”
  文星嗤笑一声又说:“哥;您没有问问他被人诬陷的滋味儿好受吗?”
  兄长觉得小妹的讲话阴阳怪气,断定他们夫妻之间必有缘故。想问个明白,但又看着妹妹阴云密布的脸子加唉声叹气,不便追问。
  兄妹俩长时间地沉默着。
  出乎兄长预料的是小妹突然主动滔滔不绝地向兄长诉起冤屈来。冀华瑜听完妹妹的哭诉,毫不在意地眨眨眼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夫妻之间狗皮袜子没反正。妹妹,你快去看看他吧。”
  文星瞟了兄长一眼痛苦地摇摇头。
  “哥啊!这条红线已被他拉断了。我;我可不会接它。”文星说着“哇哇”地哭起来。
  冀华瑜真想去成毅那儿探听探听他与妹妹的情感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是不便行动。因为他救成毅是保密的。怕的是事情调解不成,反而株连九族。
  冀华瑜叹了口气:“三十出头的人了,竟能与亲人自相残杀!好像你喝了迷魂汤,还替奸人说话?我走了,你看着办吧。”
  他对妹妹斥责一气,又劝解了一番。之后,出着粗气“啪啪”拍了两下膝盖上的土,沉着脸子走了。
  文星紧撵至校门前的石崖上,望着兄长的背影消失在丛林曲径中,簌簌的泪水纷纷而下。
  “兄长啊!您要知道,人世间,夫妻关系用X光也照不出他们谁是谁非。因为他们之间那条火热的红线,经常会被寒光冷却,暗刀斩断。”
  文星想着想着,两只泪汪汪的眸子,直愣愣地凝视着对面山头上的一棵孤松,长时间地立在那儿。
  “冀老师,请您给大队接一下报纸。”
  路旁,突然传来邮递员的喊声。
  文星接住了报纸,同时也接住了一封信:
星妹见字如面:
  今日姐姐请人代笔写信,你可能有些不理解吧?妹妹,这不难懂,因为在特殊时期写特殊的信件嘛。
  因为:
  代笔是光明正大的表现。
  代笔是对革命的忠诚。
  代笔是咱富户子女规规矩矩接受再教育的实际行动。
  代笔是为了改造你姐夫这个旧人员和成毅走资派的同恶相济。
  妹妹,造反派要我做一个能与家庭划清界线、立场坚定的革命者,姐姐听之心悦诚服。
  为了……我……
  文星看不下去了。
  她耳膜里还没有消失成毅那令人胆颤的腔调,眼帘下又突然出现了姐姐这使人痛彻心腑的言语。她可怜她,她模糊的眸子下的姐夫姐姐该是多么令人心酸落泪啊!文星仰天吐了一口气:“天哪!求助我坚强起来哇……”随即;她又直视着那棵孤松,立刻将这孤独和凄凉的心情化为力量;擦干了眼泪,蓦地迈开矫健的步伐向学校走去。
  
  王成毅在明君的相助下,又一次获得自由。说起自由,也真够自由。领导不给他派任何工作;他就自找着扫院、扫街、扫茅房。帮助灶房担水、抬炭、洗碗、做饭。却没想到灶房对他来说也是机密机关,领导觉得他靠不住。
  “赶他出灶房!这儿哪敢用他?”
  “鬼人操鬼心,谋害人的怕人害。哼!”厨师瞪了头头一眼暗咒。
  成毅得知这消息,连灶房的门坎也不敢一人迈进了。
  他对他的办公室更操起心来;不时仔细查看一番;生怕定时炸弹的爆发。他每逢翻箱倒柜,掀床铺、展褥被的时侯,总是:看看窗前,瞧瞧门后,嘹嘹院外,瞅瞅暗处,不时又像戏台上的木偶人,飞跑到屋外听听街上的动静:“唉唉!要让人家看出自己的心理活动,又不愁落个‘不相信群众干部’的罪名。”他拍拍自己的脑袋恨声恨气。
  这日清晨,万里晴空。大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早霜。没过一个时辰,一轮仲秋的红日犹如春光普照万物,霜化气温,令人没有丝毫的寒意。
  成毅坐在办公室窗前,只听得院子里众口交攻:
  “快!快走!今天非让这个败类,尝尝我们这两个拳头。”
  “对!咱们先问问他的那把交椅是谁给的?”
  “好!咱们先落实落实白翠云为什么又为霍和谦喊冤?”
  接着就是一阵哄堂大笑。
  成毅听得声音渐渐远去,就怯生生地从窗口往外探头,只见大灶师傅一人立在灶房门前。成毅这才放心慢慢地走到厨师跟前悄声问:“他们去哪儿了?”
  “批斗刘德良去了。”
  “可是,刘德良是造反派呀!”
  “看来,他们百分之九十九的,还是坚持正义主持公道的。他们的眼光更是尖锐的。”
  “师傅,您是怎样看他们的?”
  “嗨!造反派有了错误,也同样在批斗呗?这还不说明他们的首领明镜高悬吗?”
  成毅点点头。
  厨师深深地吸了一口旱烟,又长长地吐出一口环绕的烟柱。
  “听说白翠云父女俩,为以前被捕的霍和谦老师伸冤呢。”
  “伸冤?”成毅惊问。
  “嗯!据说,姑娘大了,认识水平高了,懂得问心有愧了。她,不怕刘德良了,所以才吐了真情。”
  “师傅,快说,真情在哪儿?”
  “唉!听说……”厨师傅瞅瞅整个院子,又疾步去关上一扇大门,回头坐在一个小凳子上,抽上一袋烟又“咳!咳!”咳嗽了两声压低声音说开了:
  自从和谦被捕,女学生白翠云差不多每夜做噩梦。每次惊梦初醒,她总是大喊大叫,心同急打的钟鼓“咚咚”震耳,身如烈日下的重体力劳动者汗流浃背,唇似风吹的树叶颤抖得说不出话来。每逢这时,她的父亲总是跑到女儿跟前问长问短。翠云听之总是不言不语,翻个身子又呼呼入睡。
  这次,她却脱口说梦话:“爹!爹!他屈!他屈!他……”
  “谁屈?谁屈?有屈鬼缠我闺女吗?快说,说了就好了。”
  当翠云一清醒过来:“爹,有啥鬼?是我胡梦颠倒呗!”
  其实,她是口里难谈吐;心头好愧疚。模糊的眼下晃动着和谦的冤魂;闪过一幕幕刘德良的恶相。这个忆境是正在花开五陆月的时侯,翠云不幸像含苞待放的时花惨遭狂风骤雨:
  一阵敲门声,吓得翠云和十岁的妹妹直叫唤。一阵儿,她听得声音熟悉,大胆开开门一见是老师,就热情礼貌地接进家来。
  “老师,有事么?俺爹正好不在家。”
  “我是来看看你学习上有困难吗?如有,我来帮助。”刘德良嘻嘻笑着说。
  “刘老师,天晚了,您回吧,明天我去学校寻霍老师指导就行了。”
  “他要调走了,以后就由我来管你们。”
  姑娘圪嘟着嘴不坑声了,刘德良又温情叙话一番,姑娘虽然一言不发,但内心里对于老师感到是神秘的、高大的、可敬的,而且是任何人比不了的。她向他,眨着一双美丽的凤眼,他看出她心中有意,就大胆地握住了她的双手。姑娘由于失去了母爱,又受着严父的管教,此刻能有这样温情脉脉的人爱怜她,虽然才十六、七岁,敢比花开五六月。不觉春风满面,情之所钟,羞答答地斜着身子依坐在窗台前。
  这时,她的小妹已呼呼入睡。
  刘德良觉得时机已到;将灯一吹;正要享受她的软玉温香;却被门外“嗖”地闯进一个人来,将他按倒在地就是一顿好揍。这个来人,是翠云隔壁邻居二十大几的哥儿,曾经追求过她,现在又托媒给他俩接红线。今知她爹出外不回来,看着翠云不由情动,也计划早来尝她的美味。一出门,恰巧眼角里扫见一个人,也向翠云家走,他跟踪而来,默默站在窗台前静听。越听越气,特别是这灯光一灭之际,急得他一个箭步窜进屋里。他俩犹如唱“三岔口”戏;瞎打了一气;谁也没弄清对方的身份。
  刘德良挨了一顿好打,翻身急跑。棒后生撵他出街,将大门一关,将家门闩儿一闩,可怜翠云这朵似未完全开放的红牡丹,竟如棒打花落,青枝绿叶顿时如旱天的苗子。
  刘德良跑远了,突然停住脚步,定了定神。他,恶鬼生恶计:“嗯,也好,就说和谦……”
  看看!
  世人的妒心赛钢刀。
  世间的情色胜法绳。‘
  霍和谦正在危难之际,二十三条明策的令箭,击落了对准他胸前的“洋黑枣。”
  他,得救了。
  “嘿嘿!刘德良偷鸡不着蚀把米。特别是那颗心毒胜蛇蝎。唉唉!王老师;您想;刘德良简直牲口里边还缺根尾巴呢!”老汉舒了口气又笑道:“其实,翠云的花儿是她的女婿保了,同时,也是她的女婿早摘了呗!嘿!人世间的事,真是千奇百怪,包罗万象啊!”
  成毅也不由嘻笑欢乐起来。
  “嗨哟!刘德良真够得上是个聪明的才子哩!他竟能顿时计上心来借刀杀人啦!师傅,您想我对他的评价如何?”
  厨师没有回答,只是突然握住王成毅的双手“唉”了一声:“看看怕不怕?世间,竟会有人面兽心的怪胎。王老师,可得小心,小心的啊!”师傅举目环视了一下整个教师宿舍又说还是好人多。还得放心地活着哩!心要连米粒大也没有的话,这人群里哪敢在嘞!那就得早早面朝天喽!
  “你说死?哼!我们还不到面朝天的年纪呢。我们还要活,还要为人民干事业罗!”
  
  半月后。
  厨师悄没声地溜到成毅办公室。
  “王老师,告诉您个好消息;霍和谦老师释放了。新旧领导可对他好嘞;都给了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
  师傅朝屋外努努嘴忽然又笑着说,刘德良被贬到一个遥远的单人岗位去了。人们都说邢东俏求她表哥祁斌给刘德良的交椅早该坐翻了。
  王成毅听之与师傅对视着,同时幽默地笑起来。
  须臾。
  师傅从灶房里取来个长凳子。
  “坐坐,王老师,我还想提醒你一下。”
  “提醒?”
  “您觉察到了没有?听说刘德良和邢东俏去年还在周围监督你的行动呢。”
  成毅听之脑海里突然闪过:公社门前的大字报和他俩紧跟告话的表情……
  啊!中计中计。
  文星,冤枉冤枉。
  自己的头脑,简单简单。
  成毅悔之晚也,只好慢慢捉摸挽救的良策。
  
  王成毅由于惊吓与忧悒成疾,躺倒床榻好几天了。
  “成毅,快!快到他校去接受再教育。你,你别溜之乎也。”侯其林的喊声惊吓着王成毅。
  这是初春的一个阴沉沉的傍晚,个别头领别出心裁,要成毅一个人去20里外的中心校去主动要求批斗,此刻的王成毅真够可怜见。一来,病魔缠身,二来眼看天要下雨,这20里山路可怎么走。但他不敢吐一个不字,否则,不知又有什么罪名。他,只好强撑病体,踏上了路途。
  细雨霏霏,很快将他的衣服湿透,浑身淋淋水下。山路泥泞坎坷,跌倒了,爬起来又走。从山坡上滑下去,昏晕过去了,被冰凉的雨水浇醒,咬紧牙关又走。他已成了泥人儿,一步不敢停下。如果误了批斗时间,又是一罪。况且在这山沟里,到哪儿喘气呢?说不定遇着狼虫虎豹。
  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王成毅又冷又饿又怕,上牙敲着下牙响。一步一滑,有时简直就是爬行。直到凌晨3点,才算到达目的地。
  在归途中;却有二人相送。美其名曰是送行;还不如说是押犯的差使。三人慢步行进,一个陡坡忽至眼前。
  “哎呀!又一个长坡!鳖罪又来了。哈哈!可是咱们还没吃午饭呢。”成毅爽脱不拘道。
  王成毅禀性直爽,对人从不怀有戒心,今天仍谈笑自若,无所用心。因而,又应了人们的一句笑话:一句话说不对,做了个警备队。
  “鳖罪”二字和“没吃午饭”之言,又让成毅饱尝了几次批斗。
  
  王成毅的噩梦好不容易等来了鸡鸣;王成毅的厄运总算缓缓而过;王成毅艰难漫长的岁月终于熬到了头。他,从水深火热中转向光明大道。王成毅站出来了,三结合领导班子产生了:群众代表,解放军,革命的领导干部。成毅的办公室里,分外明亮,分外温暖。室内,充满着三结合领导班子的团结气氛。窗前,传送着各位新旧领导成员的欢声笑语。令人闻之喜不自胜。你们听吧!张英又和林学士驳嘴呢。
  “嗳!林副官,咱俩可不够领导成员的资格哪!因为你我曾搞过不团结。”张英嘻逗道。
   “哼!我够,你不够。因为那时你的眼珠褪了光,抓住人头当鬼打哪!是你闹不团结呗。”林学士笑道。
  “哼!要说够不够,是该我够你不够。那时,你向自己人抡的炮弹更厉害!”张英捂着嘴咯咯笑。
  “哈哈!那可不是炮弹,而是治眼病的良药蛋儿。嗳!英姐,以后你可要擦亮眼睛,站稳立场,千万不敢学唱‘三岔口’戏哪!”
  林学士不由又手舞足蹈起来。
   他说刀来箭去,瞎打一气。天明看时,伤的却是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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