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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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之路-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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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弄好了。”看看贝贝,还没有醒。她就伏在床边,逗他的小脸,说:“宝宝真漂亮。”邓一群笑笑,心里很得意。事实上他这个儿子长得并不算漂亮,只是营养好,长得比较白胖。他看见薛小娜瓜子一样的脸,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她的身材再次让他想入非非。她的身材是该细的地方细,该鼓的地方鼓。发育很好。她是个健康的女子。她伏着身子,低着头,靠近他的儿子,事实上也就靠近了他。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如此地靠近。过去也有一两次身体的接触,比如在厨房的时候,因为干活身体不经意地碰在一起。他感觉她有很好的乳房。她还是年轻的姑娘。她从家乡一出来就是帮城里一户老太太做保姆,那个老太太孤身一人。他相信她的乳房一定还没有被人触摸过。她才二十来岁,有些东西已经懂了,内心里正开始产生对“情”的渴望。一个如花似玉的年纪。他比她大十几岁,感觉上像个叔叔。当然,他还不够做“叔叔”的年龄。他内心里对她有一种渴望,只是一闪念。产生这样闪念的原因,除了他作为一个男人,天生地具有好色的本能外,还有就是肖如玉对他的冷淡。她不再喜欢同他做爱了。 

  她的脸很白。如果她打小生活在城市里,皮肤一定更好。她用奶瓶上的奶嘴,触碰着孩子那粉嘟嘟的嫩嘴唇。邓一群闻到了她头发上的香味。他忽然感觉到一种冲动。他猛地就去摸了她的头发一下,说:“你的头发真好。”声音是干干的,他都感觉得到自己的紧张。这是在岳父母家里,他怎么这么胆大?他自己把自己吓住了。她红了一下脸,稍稍直起身子,轻声说:“像我妈,我妈的头发才叫好,村里有名的。”他不再敢去碰她。这样的关系是很危险的,他在心里说。她又伏下身子逗起孩子来。他说:“让他吃奶吧。”说这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很色情。他抱起孩子,有意触碰了她的胸部一下。她看了他一眼。 

  眼里全是情。 

   外间传来岳父在客厅里咳嗽的声音。邓一群这才消除了想法。他刹那间甚至有些后悔自己那样,这种事是连想也不该想的,他怎么能为一个小保姆而犯错误呢? 

   不能。他的理智控制了他自己。 

  一路上都是邓一群熟悉的景象。 

  他想:到了基层以后,还是要脚踏实地地做一些事情,帮助县里的那些贫困乡镇做点事情。只有这样,他才能向单位交待。这是不能含糊的。 

  私生活算不了什么,他可以克服,他想。他要把握好自己,决不能在生活作风上犯错误。事实上到今天为止,他也并没有犯什么错误。林湄湄和葛素芹,只是他作为一个男人,在一生的生涯里,并不突出的小小风流。而他同邓阿姨的关系,他觉得那主要是她的问题,他是次要的。没有人知道他过去的那些事情,于是,他的履历里也就是一片清白。 

  他是一个清白的男人,一个清白的年轻国家干部。 

  中午,车子经过市里。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同志出来接见他们。对于政策研究室的苗得康主任,他们很熟悉。他们要求扶贫工作组留下来,歇一天再走,但苗得康不同意。于是,市里让一位姓冯的副市长陪他们一起往县里。 

  下午4:40,车子到了县里。 

  县里的书记、县长,四套班子(即党委、政府、人大、政协,谓之“四套”)的所有领导都出来迎接。 

  扶贫工作组的人都集中住在县里的招待所。 






九十六




  邓一群被安排在苗得康的隔壁,不过他是和另一位组员住在一起。这一位组员姓钱,是省交通厅的一位处长,已经四十多岁了。他叫邓一群“小邓”,邓一群则叫他“老钱”。 

  晚上县里的领导摆欢迎宴。 

  邓一群那天晚上喝了不少酒。那天情绪特别好。感觉不一样了,又是回到家乡。那些书记、县长对他们这些人客气有加。那种场面,过去想也不敢想啊!县里的那些同学,还不知道他的情况。这样的场合,他们现在还没有资格参加。世上的事情难说得很,谁能想得到呢?过去自己对分配到县委、政府机关里的那帮同学多么羡慕啊。在酒桌上,邓一群对着那些家乡的“父母官”,说了不少客气话。那些领导则也回敬了他不少恭维话。他不知不觉就多了。 

  他是有点晕乎,随着工作组的其他人回到招待所里。对他的过量,他们也都能理解,到了家了嘛。 

  [69] 

  在县里的两天,县里开了隆重的欢迎大会。这期间,苗组长代表省委扶贫办,向当地领导汇报开展工作的基本思路。县里自然是一片叫好声。 

  然后组长苗得康向大家分配了工作任务,下去分头搞调查。他听说邓一群老家就在县里的乡下,他就叫他回去看看。邓一群说:“那怎么行呢?回来是参加扶贫的,不是回去探亲。”苗得康说:“老妈妈年纪大了,还是回去看一看,再说回去也可以做调查嘛。你就看看你们那个乡的情况。”邓一群这才同意,当然这也是他所希望的。 

  邓一群那天早晨没有去县城的那个公共汽车站,而是向他在县卫生局的一位同学要了一辆车子回去的。悄悄地,没有惊动苗得康。 

  苗得康五十多岁,快近六十了。五短的身材,有一颗看上去与身材很不相称的大脑袋。头发都花白了。他表情严肃,不太爱讲话。文章自然写得好。内秀。外表很不讲究,看上去简直就像一个乡村小学教师。邓一群后来知道,苗得康这一生经历过很多的坎坷,对政治斗争之类的看得非常清楚,但是由于久经考验,所以他已经习以为常,很多事情看得很淡,唯有认真地工作。他对工作毫不含糊。 

  邓一群的聪明,苗得康是看在眼里的。一个这样年轻的副处长,肯定有些不同寻常的过人之处。但他同时根据直觉判断:这个年轻人,一定还有不少不够成熟的地方。 

  小车子很快(从县城往镇上的是一条国道,还是比较好走的),邓一群到镇上的时候,才七点多钟,有些起得晚的店铺才刚刚打开店门。镇子还是那个样子,而且看上去比原来更破旧。这么些年怎么一点变化也没有?邓一群感觉到一种沧桑。时代在变,社会在变,一切都是那么快地发生着变化,而这个地方仿佛孤立于世界之外。事实上它也在变,镇民的思想肯定同过去不一样了,他们也能感受到外面世界的变化,接受到各种信息,但他们却不愿去改变。是环境,让他们看不到有变化的可能。车子经过小镇只是一瞬间的工夫。过了镇子,面前就是一条黄泥小路,很不好走。邓一群记得过去上学时是经常走的,那时候觉得它很宽,现在在眼里怎么这么糟糕呢?司机笑笑,说:“它还是过去那个样子,只是你现在见过的东西多了,城里的马路看惯了,所以觉得它变窄小了。”邓一群想想,觉得他说的还真是那样的一个道理。 

  这条小路年久失修,到处坑坑洼洼。有些地方看得出可能是在雨天时有农用拖拉机或牛车陷进去,有一道道深深的挣扎过的车辙印。红色的桑塔纳只是小心地绕着弯开,那速度比牛车还要慢。邓一群坐在上面有坐在轿子上的感觉。那种颠簸晃荡里,邓一群感觉很好。司机知道他是从省里来的工作组干部,一路上对他很客气,并且说了很多恭维的话,比如年轻有为啦,前途无量啊,说像他这样的年纪,将来当省长、省委书记都是可能的啦,让邓一群感觉很受用。邓一群想:省委书记、省长的目标太远,不过最保守的估计也是副厅。一个人的将来谁能预料得到呢?当年在大学校园里,他还在为自己的前途担忧呢。 

  要尽早地解决掉正处级这一问题,他在心里想。但愿他能在一年的扶贫后,回到厅里能解决这个问题。在他临下来的前一天晚上,他再次去了龚厅长家,向龚厅长表示了决心,说了些一定好好干,为他增光之类的话。龚长庚也对他说了不少鼓励的话,让他下去安心工作,并在言语里暗示,只要他干点成绩出来,将来回到机关,一定是能够提拔的,甚至位置都已经明摆在那的,那就是科技处。 

  邓一群心里当时那个激动啊,心“怦怦”直跳。的确,其他处室的正处级都还没有到极限,只有科技处最合适,而且他本身是科技处的,提起来名正言顺。 

  他已经看到了希望。 

   司机看上去比他年龄要大,他说他过去在部队就是开车子的,到卫生局开车也已经有十多年了。邓一群问起他那个同学的情况,司机说他现在是办公室的副主任,景况还不错。司机说:“你们是同学,你到县里后对他肯定有好处。”邓一群说:“我们是高中时候的同学。再说我到这里只是挂职,扶贫。不过问人事的。”想到县里,他就想了解一些情况,但那个司机只是笑着不肯说。邓一群说:“你放心,我不会说。”那个司机迟疑了半天,说一句:“其实现在哪都一样。”邓一群想想也是,哪里都会有一堆问题,只是问题的程度不一。问清了,也是无益。 

   太阳升起来,红红的一片。田野里荡着一层浅浅的白雾。他看到了那个远远的小小的灰色村庄。他在那个村庄里生活了近二十年的时间,但他却发现自己对它并没有培养出什么感情。如果他不是读书考上大学,那么他今天还在这个村子里,过着和别的村民一样的生活,甚至比他们还要糟糕。他现在是“超然物外”了。 

  车子开进了村里。红色的小车再次引起村民们的注意。乡政府是没有这种高级小车子的,县里的车根本不会开到这里来。邓一群感觉已经好几年没有回来了。在这个村子里,他应该算是一个大人物。这个村里的人做梦也想不到,他邓一群能够回到老家来挂职,他想。在车窗里,他看到外面有好多好奇的路人在盯着这辆车子。那些人他都认识。可以说,他是在那些人的目光注视下长大的。然而,今天的邓一群,不再是过去的邓一群了。 

  一群羊堵住了路。邓一群看见自己家的那幢房子,三间瓦屋,外墙的石灰已经剥落了,露出灰旧的砖块。用茅草盖顶的屋檐下挂了一排冰凌。两扇木板门是关着的,上面的红色对联已经有一半被风吹掉了。邓一群对司机说:“我下车了,到家里去坐坐吧。”司机说:“不用了,我要赶紧回去,下午局里还要用车。”邓一群说:“好吧。”司机问:“那我什么时候来接你?”邓一群想了想,说:“不用了,回去的时候我叫乡里的车。” 

  村里的房子建得很散。邓一群家的房子在村子的东边。一排房子有六七家。一些老人看见了邓一群,邓一群同他们打招呼,大爷大妈地叫。那些人的脸上现出敬畏的神色。农民们还是怕当官的,不管我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了多么长时间,他想。在门外,他叫了两声“妈”,但屋里却没有人回答他。 

  家里没有人。 

  村里阳光灿烂。 

  隔壁的邻居王三嫂看见他,说:“你妈妈到你父亲坟上去了。”邓一群满心的狐疑,她到坟上去干什么呢? 

  他步行经过了很多沟沟坎坎,过小桥,翻坡地,来到村里的坟场,果然听到他妈妈在他父亲的坟前哭泣。远远地看见他妈妈的后背,已经佝偻得不像样子了。她那蓬乱的白发,在风里飘着。 

  这样的景象让他心酸。 

  与他相比,妈妈的生活是多么地沉重啊! 

  这样的场景也让他回想了自己的生活,他在心里问自己:我是个人物吗?或者只是我自己以为是个人物?在肖家,他并没有什么地位。他是个小女婿。与肖国藩和他的那位连襟相比,他的成就还是小的,而且是依赖于他们那个家庭。在那个家庭的眼里,他只是个出身贫苦然而一心想向上奋斗的一个青年而已。肖如玉一家都是国家干部,而他邓一群一家除了他本人,其他都是农民——没有见识的农民。逢年过节,他们不懂得向这个尊贵的家庭问候(为这事,邓一群受到过岳母的批评。事实上他们根本不懂农民)。她家从来也没有把他家当回事情。 

  邓一群感到精神上受到了压抑。 

  应该说,这种感觉,过去没有,是他今天当了处级干部,才有的。 






九十七




  那天邓一群也哭了,他陪他妈妈哭了一场。事情并不复杂,去年冬天他妈妈在雪地里摔了一跤,躺在床上不能动了。邓一群的大哥和老二商量了一下,就把她先接到老大家里住,住了半个月,邓一群的大嫂刘正菊就叫她搬到老二家去。在老二家住了半个月,腿还没有养好。正在这时老二和刘正菊为了去乡里交粮食平摊的车钱不合理吵了架,老二就拿母亲出气,赶她到老大家去。住到老大家里又是半个月,腿养好了。过了春节没有几天,老二的那个小女人,借口老大家的鸡吃了他们家的油菜子,又吵了一架。老太太在中间很为难。想想日后的生活,老太太就忍不住跑到丈夫的坟上痛哭一场。 

  邓一群本来并不伤心,到了坟上一看他妈妈老成那个样子,当时的坟场景色又很荒凉,想到自己这些年来的努力,想到自己平时工作和生活上的一些委屈,想到自己许许多多不能负起的责任,真的就伤心了。 

  他哭了,哭得很伤心。他都记不起来自己过去什么时候哭过。他过去是不会哭的。这样的哭连他自己后来都感觉奇怪。他现在活得很好,却那么痛哭。而在哭过之后,他忽然感觉到灵魂上轻松了很多。 

  在老家,他住了一个多星期。 

  过去,他从来没有住过这么长时间。 

  [70] 

  邓一群住在老家的第二天,天气就变了,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谁也想不到,竟然下起了大雪。 

  那天晚上,邓一群在家里主持召开了一场家庭会议。在会议上,邓一群同志用非常严肃的口气批评了老大邓一彬和老二邓一明。邓一群是城里人,又是一位领导干部,说话自然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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