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第23期- 第10部分

　　
　　我走过来的时候
　　她转过头看了我一眼
　　然后，继续打她的盹
　　于是，我开始荡秋千
　　
　　我荡得很快
　　奶奶睡得很沉
　　我觉得她真是慢极了
　　几乎一动不动
　　
　　她一个人在阴暗里呆着
　　我以为她在照看孩子
　　可是，周围没有一个孩子
　　孩子们尚未放学
　　
　　她最后的光阴
　　并不难熬
　　她的时间不紧
　　她甚至懒得着急
　　懒得消磨时间
　　她慢慢地瞌睡
　　心无旁鹜
　　
　　我想起我的奶奶
　　她已经故去三十八年了
　　
　　宁夏·圣咏之书
　　侯赛尼·泾河
　　
　　一面贯以祈雨之旗垂首
　　月的阳面在滴鲜奶。青铜的器皿里
　　半张脸熟悉的默立是长风过林后空寂的默
　　立
　　
　　叩首以西是鲜花与废墟
　　
　　他把双手摊平又摊平
　　他的双手里是自己的鲜花和别人的废墟
　　他把鲜花留给别人，把废墟留给自己
　　
　　我受赐别人的鲜花。确实，受赐鲜花之人是被
　　爱之人
　　金盏之野，一片海水涨到天堂
　　
　　那么，该有一段真诚的言辞说出
　　打开汤瓶的水中圣咏的言语。绿旗之下的人呵
　　我已被点化成经文里蹩脚的一串字符。我被人
　　念出时
　　我就是你的圣咏之书。深藏在光明的黑暗里一
　　块酥油的灯焰
　　滑出火红的泪滴
　　
　　灯焰傲放。冥想的宫殿开启。你不睁开眼睛
　　只是一条倒流到心里的小溪。
　　倒流到人心深处的小溪啊，不热不冷，不急不
　　躁
　　平静地聚敛着
　　
　　给爱人
　　柯健君
　　
　　很熟悉。很平淡。很像树上的两颗果实
　　风吹落叶片，吹翻我们简单的素衣
　　我，喜欢薄暮、三江口和你拖过地面的影子
　　爱上一门失传已久的手艺
　　你的男人，不会买玫瑰
　　没有海盗的胸膛，水手的嗓门，石匠的力量
　　只会沉默，只会写诗
　　只会在冷霜的檐下看一场无端的风
　　怕你的泪水，慢慢滴洒
　　
　　没有你想象中坚强
　　没有权力、金钱，另一个美女
　　放弃讨好，地位，夜幕下的霓虹和纸醉
　　爱灯影下的孤独，爱牵着你和孩子
　　漫步。爱草丛间一条懒懒的虫
　　角落里胆小怕事的蚂蚁
　　
　　我想过要给你最辽阔的幸福
　　做你一生的海洋。想过
　　你能在人前炫耀——嫁给了一个诗人
　　想过我们老了，只能说说爱了
　　躺在坡上晒从前的太阳
　　给异乡人指路
　　
　　趁着有风，有阳光
　　我们在微凉的黄昏里再多站一会
　　不久，夜色就要包围
　　两只归巢的鸟
　　
　　什么样的河流不挟带泥沙
　　敕勒川
　　
　　我见过许多河流，大的如黄可、长江，小的
　　如我家门前的西河，最深时也不过一尺，更小的
　　就在我的身体里流淌，我卑微的身躯
　　刚好能容下一条小河的呼吸
　　
　　我见过的河流都挟带着泥沙，也挟带着
　　命运、爱情和星辰，有些鱼
　　会逆流而上，它们会被闪电的鱼钩
　　钓到天上，成为龙
　　
　　什么样的河流不挟带泥沙？你看时间
　　汹涌着多少生命的尘埃滚滚而去，当它遇到
　　一个真正的心灵时，就会翻起骨头般的浪花
　　当它最终抵达，它——平静如大地
　　
　　隔着一场大雨
　　余笑忠
　　
　　隔着一场大雨
　　我看到一个人对着另一个人喊。他们之间
　　隔着一场大雨
　　
　　隔着一场大雨
　　我听到一个人对着另一个人哭。他们之间
　　隔着一场大雨
　　
　　隔着一场大雨
　　我看到负伤的，赴死的。他们之间
　　隔着一场大雨
　　
　　隔着一场大雨
　　我听到一个人唱花若离枝。她和歌声之间
　　隔着一场大雨
　　
　　波涛不舍昼夜
　　上游和下游从来没有这么近
　　但是，船停了
　　
　　井水——要否认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