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女秘书的一个夜晚》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厂长女秘书的一个夜晚- 第1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部长的脸和脖子蓦地变得通红,连声问。 
  “你装什么糊涂!德晓他活着的时候为了能当上玻璃厂的办公室主任,不是送你一万元吗?事没办成,人已死了,这钱你应该还的!” 
  “没这事的,确实没有这事。小牛,你可不能胡说呀!” 
  “我胡说?你是说我空口无凭血口喷人?” 
  “你总得有个根据呀!你怎能随便污人清白呢?”部长明显的有些愤怒了。 
  牛玉梅愣住了,她愣了半天,撂下一句话“算我们倒霉,那时就没向你要张收据!”,便扬长而去了。 
  组织部长气得面如金纸,抓起桌上的反贪内参,狠狠的摔了一下:“无赖!没见过世界上还会有这等无赖!” 
  牛玉梅气冲冲的走出市委大院,疯疯癫癫的走上公路,将手举得高高的挡住一辆出租车,一溜烟直奔市政府,找到经贸委主任的房间,猛劲地砸了两下。 
  门开了。开门的正是经贸委的刘琳主任。 
  刘琳以为是本单位的哪个科室打麻将三缺一来调兵遣将,才将门砸得那么响。他一边喊着“来了”,一边摸着口袋中的零钱。等他开了门,却见是前些日子死了丈夫的牛玉梅,便赶紧收住脸上的笑容,问:“小牛,你来了,有事吗?” 
  牛玉梅汲取在组织部长那儿的教训,准备给刘主任来个措手不及。她冷笑一下说:“刘主任,郑德晓已经死了。人死了,你就是给他个玉皇大帝他也不当了。那么,他生前给你的那一万块钱,我想你早应该还回来了。可是我等了这么多天,等得我望眼欲穿还是不见你的影子,今天,我就是来取那钱的!” 
  刘琳主任像迎头挨了一闷棍,被牛玉梅这一通话弄了个蒙头转向。他连声问:“什么一万元?干什么的一万元?你说清楚呀!” 
  “你装什么糊涂?就是他送给你的一万元!如今,他人死了,你竟然想赖帐?!”牛玉梅提高了嗓门,放大了声音。她想,反正你刘主任马上就要退休了,秋后的蚂蚱也蹦跶不了几天了,我也不怕惹了你。 
  “你说清楚!他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为什么给我送钱?!”刘琳也发火了。他的脸涨得通红,喊声震得房子都颤起来。 
  “他人死了,你才这样问我。反正他就是将一万元送了你。至于送你干什么,你心里清楚!我给你说清楚,你如果昧着良心吞了这钱,你就不得好死!你会断子绝孙!” 
  “你这个泼妇!你这个无赖!你诬陷好人!你犯了诬陷罪!我不和你说,咱们法庭上见!”刘琳气得浑身筛糠般地抖,他声嘶力竭地喊。 
  几个科室的人闻声赶来,看到这般情景,赶紧将牛玉梅拦住。牛玉梅见来的人多了,就更来了劲儿,一蹦一跳地喊:“刘琳,你这个贪官!你这个无赖!你吃人都不看看对象,连死人的钱你也贪!你不得好死!你断子绝孙!你……” 
  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连拉带扯将她拖出门去。一直拖下院子,拖进一辆小车,她还在喊:“我要找市长!我要告刘琳这个贪官!刘琳,你等着瞧,你不得好死……” 
  两个小伙子一直用小车将她送回家,还对她说了刘主任的许多好话,说刘主任是个廉洁的领导,从不贪财。她想,他们都是一伙儿,官官相向,官官相护,官官相捧,其实都不是好东西。 
  两万元丢了,一分都没找回来,反惹得她生了一肚子的恶气,她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来劲儿,越有了追回这钱的信心和决心。 
  她想着新的办法。 
  她突然就想起了那两个牵线的人——你看咱这人糊涂不糊涂,放着唐王不追却去追敬德,难怪碰得头青面肿。 
  她知道,前一次之所以在那两个家伙那里那样理屈词穷,那两个家伙之所以那样嚣张那样混账,就是因为自己手中没有证据,让人家抓住了咱的弱点。这一次,咱一定要拿出证据来。 
  证据在哪儿?哪儿有证据?她苦思冥想。这种事,只能单线联系,只有当事人是唯一的证据,可是郑德晓他死了。他死了,这证据也就跟着他消失了,还能在哪儿找到什么证据呢? 
  这些天,她的头发落了许多,人也消瘦了好些。他一直在想,想,想。上班想,下班想,睡觉也想。她已经失眠好些日子了。 
  她每天晚上睡不着觉,一遍又一遍地想着和丈夫生活这些年的日日夜夜,让那些甜蜜的场景像电影似的在大脑的屏幕上一遍又一遍的上演,那辛酸的泪便一个劲地流。心中的悲哀无法排遣,她便打开录音机,将那哀乐一遍又一遍地放。她希望丈夫在冥冥之中也能听到这幽怨哀伤的音乐,能听出她揪心断肠的哀思。 
  这一夜,在她打开录音机准备播放哀乐的片刻,她突然生出一个想法。她有了这个想法便开始激动。她抽出录音机里的哀乐磁带,拿在手上左看右看,开始只是手有点颤抖,接着全身都颤抖起来。她上了床,躺下,将那个磁带按在胸口上。她的心在突突直跳。她激动得一夜没有合眼。 
  第二天一早,她先去车间主任家请了假,才回家洗脸梳头。等到八点,便随身装了那盘磁带,骑了自行车直奔市委组织部。她在组织部找到那个副科长。 
  办公室只他一个。他正在用拖把拖地。 
  见牛玉梅进来,他先是一怔,然后赶紧放下拖把,笑容可掬的给她让座。等她坐下,他便赶紧关了房门。满脸诡谲的问:“大嫂今日来可有啥事?” 
  “少说废话。你还我丈夫给你的一万元吧!” 
  “大嫂,哪有这事?大哥从来没给过我什么钱呀!” 
  “小伙子,你休想抵赖!当时,我丈夫郑德晓给你送钱时可是秘密地录了音的。这不,录音带我已经复制了五盘,你找个录音机来,再把你们单位的人全集中过来,我放,让大家听听。你小伙子可清醒点儿,你若继续赖帐,我就只好拿这录音去法院了!” 
  副科长的脸上、头上顿时汗珠子滚滚下落。他左擦一把,右抹一把,然后带着哭腔凑近牛玉梅说:“大嫂,奥,阿姨,请你不要声张,我马上还你。”说着打开书架,从一排书的缝隙中取出一个鼓鼓的信封,双手送到牛玉梅的手上:“阿姨,我一分都没花,全在里面,您收着吧。您千万不要声张。声张出去,我的饭碗就完了。我求求您了,阿姨。” 
  牛玉梅接过信封,掏出钱数了数,心想,这么大点蟊贼都敢这样,这还了得。 
  她出了科长的门,便去找部长赔情道歉了。 
  牛玉梅乘胜追击,又去了经贸委,用同样的方法从那个干事手中追回了一万元,并去刘琳主任那儿道过歉。 
  回家的路上,她有着凯旋的快乐感。她骑在自行上自言自语着:“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们两个小小蟊贼竟想跳出我如来佛的掌心?自不量力!” 
  过不几天就听说,组织部和经贸委先后辞退了那两个人,并以诈骗罪将他们移交司法部门查处。人们便议论纷纷: 
  “那两个小蟊贼算得什么?贪污受贿几十万上百万的,在这座城里少说也有上百个,他们还都把持着重要的领导岗位,逍遥法外哩!” 
  “民不告,官不究嘛。” 
  “贪官们能将人绊倒,可是有关部门却绕道走!” 
  “没想到吧,咱们的郑大烈士也干那鸡鸣狗盗的事情。” 
  “牛玉梅那女人真厉害!” 
  …… 
  10 
  一号家属楼爆炸了,二单元三户职工的住宿问题成了火烧眉毛的当务之急。成了摆在玻璃厂领导层面前的重中之重的紧急工作。 
  爆炸发生两小时后,厂办公室就在院子的黑板报上写出通知:十一点召开厂领导紧急会议。 
  几个厂领导早就到齐了。愁云笼罩着每个人的脸,他们的眉头紧锁,额头的皱纹明显的加深,个个心事重重的样子。从前烟卷不离嘴的副厂长杨锐,今天连一根烟都不抽。他不抽,别人也就没人抽了。会场上没了那悠悠缭绕的烟雾,就失去了以往那种轻松悠闲祥和的气氛,变得死气沉沉的,给人一种压抑感。 
  十分钟后,高登进来了。他手里拿本塑料皮笔记本,一进来就直直地走到主席台的中心、前面竖着一面国旗和党旗的那个位子上坐了。他的气色和神情与以往没有任何二致。他说话了:“今天,我们召开一个紧急会议。是这么件事,昨天,市委组织部、市经贸委分别将我叫去,通知我,通过他们的深入考察和严格审查,确定了我厂办公室主任的候选人,要求我们务必于今天打个报告。组织部和经贸委一致认为,李大河同志年轻有为,作风正派,工作积极,群众基础好……” 
  “高厂长,咱们厂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目下有一人死亡,三户人家住房被毁,面临无家可归的境遇,我们是不是先研究一下这件事。至于办公室主任的事嘛,我想是不是可以稍往后推一下。”副厂长杨锐打断高登的话说。 
  “那可不行。组织部要求今天就要将李大河的材料报上来。所以,今天的会议集中解决这一个问题。至于厂里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故嘛,我想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么大个厂,一千多近两千号人马,这么多年死一半个人有啥。再说,死人的事咱们管不着,有的是公安。至于三户人家的住宿问题,后勤科想办法处理一下不就完了?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都扯到会上来,这会还能不能开完?” 
  三位副厂长、一名纪检书记和一名督察员一改过往顺风跑的习惯,也都争相发言,要求改变会议主题,立即拿出意见,对三户受灾职工的住宿问题做出妥善的安排。 
  高登愤然作色,提高了嗓门:“大家头脑往清醒点,现在实行的是厂长负责制。在一个工厂,厂长就是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威。今天的会议是我召集的,我说干啥就干啥!” 
  几个人都默然无语了。 
  副厂长杨锐脸涨得通红。他掏出一支烟,点燃,猛吸了两口,抬头说:“高厂长,咱们厂里死了人!人命关天呀!眼下,厂里人心惶惶,几户受难受灾的职工哭哭啼啼,三户人家房屋坍塌,无家可归,这直接影响着人民的生活和厂里的稳定,直接影响着生产。是关乎我们厂稳定的大事情,你怎能把这当成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所以我提议,现在,要么我们大家分头行动,挨家挨户的去做职工特别是受灾难职工的思想工作,要么就抓紧时间开会,研究出一套具体的应急办法,解决这些职工面临的实际困难。” 
  其他几位参会者热烈响应。 
  高登轻拍了一下桌子,制止了大家的讨论,说:“这有什么好研究的?我早已经想好了。让后勤科派人去街上买几米塑料篷布,将六楼的顶子苫上,风吹不进去,雨下不进去就行。然后给六楼的王二毛家和五楼的姚春家各给几块木板,让他们在客厅塌落了的地方搭个天桥,能走进住房里去不就行了?” 
  杨锐还是不甘示弱,他接上高登的话说:“在关乎人民群众根本利益的大是大非问题上,我们可不能这样轻率!玻璃厂尽管穷些,工人们工资低些,可是他们都是人,他们需要有一个人的起码的生存和生活环境。在他们的生存和生活环境遇到威胁、出现困难的时候,我们这些靠当领导吃饭的人,就要千方百计地为他们着想,解决他们的困难,解除他们的危机。这时候,不仅仅是这些人,还有全场的所有职工都看着我们哪!我们一定要通过这件事树立我们在人民群众中的形象,换得民心,温暖人心,赢得大家的信赖与信心。” 
  除了高登之外的几个人都热烈的鼓起掌来。 
  高登拗不过,只好退让。他声音低沉的说:“那就讨论一下这事吧。” 
  他想,他不是拗不过这几个人,而是要明哲保身。当杨锐将这件事提高到政治的高度一分析,特别是提高到与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相关的高度一阐述,他怕了——这可是当前一个最响亮的政治口号呀!他不愿意在政治上有任何闪失。这几年,组织部门每年都要对各单位的领导干部进行一次考核和民意测验。前些年,他的考核成绩都不好,组织上曾几次给他亮了黄牌,打算免了他这个厂长,多亏了自己信息灵,知道消息后采取了紧急的补救措施,加上顶头上司刘琳主任的全力保护,才将这个位子保留了下来。如今,刘琳眼看着就要退休了,一退休,他就失去了一个强有力的靠山和保护神,上面就再没有一个能够像刘琳那样的铁关系。加上政治上犯了错误,是谁也保不住、谁也不敢保的。万一他拗着不松口,不管这事,不将这事处理好,不要说厂里的职工,也不要说受了灾难的那几户人,就是在座的这几个家伙,也都极有可能将这事捅出去…… 
  会议的主题转过来了。通过热烈的讨论,他们很快地形成了以下决议: 
  1、责成统计科在三小时内对受灾职工家庭的各类损失进行摸查统计,拿出准确数据。 
  2、责成财务科、购销科、供应科根据需要立即采购面粉、食油、被褥、衣物、药品等生活必需品,对受灾受难的职工家庭进行慰问。 
  3、立即将厂部的两个会议室一个接待室腾出,打扫好卫生,布置好环境,组织搬运队协助受灾家庭搬家安家。 
  4、组织基建科立即勘查事故现场,掌握房屋塌陷情况,尽快拿出修补方案,搞出预算,做出修补计划,力争早日修补。 
  5、职工食堂要为受灾职工及其家属办好伙食,在房屋未修补结束、这些职工未搬回原住处之前,免费供应一日三餐。伙食标准不能低于中等家庭的日常生活水平。 
  以上工作与会的几个人分头负责,各把一关,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追究相关负责人的责任。 
  这些事情研究完毕,已经十二点半了,厂里吃午饭的时间早已过了。高登厂长还念念不忘他的头等大事:“下来咱们讨论今天会议的中心议题。就是关于李大河提拔任职的问题。我就先说几句吧。李大河同志,年轻有为,遵纪守法,爱厂如家,团结同志,尊敬领导……” 
  “高厂长,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