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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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晋书- 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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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所以抽导幽滞,启广才思。盖以六四有困蒙之吝,君子大养正之功也。昔仲尼列国之大夫耳,兴礼修学于洙泗之间,四方髦俊斐然向风,身达者七十余人。自兹以来,千载绝尘。岂天下小于鲁卫,贤哲乏于曩时?励与不励故也。 
  自顷国遭无妄之祸,社稷有缀旒之危,寇羯饮马于长江,凶狡鸱张于万里,遂使神州萧条,鞠为茂草,四海之内,人迹不交。霸主有旰食之忧,黎元怀荼毒之苦,戎首交拜于中原,何遽笾豆之事哉!然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况旷戴累纪如此之久邪!今末进后生目不睹揖让升降之仪,耳不闻钟鼓管弦之音,文章散灭,图谶无遗,此盖圣达之所深悼,有识之所嗟叹也。夫平世尚文,遭乱尚武,文武递用,长久之道,譬之天地昏明之迭,自古以来未有不由之者也。 
  今或以天下未一,非兴礼学之时,此言似之而不其然。夫儒道深奥,不可仓卒而成。古之俊乂必三年而通一经,比天下平泰然后修之,则功成事定,谁与制礼作乐者哉?又贵游之子未必有斩将搴旗之才,亦未有从军征戍之役,不及盛年讲肄道义,使明珠加磨莹之功,荆璞发采琢之荣,不亦良可惜乎! 
  臣愚以世丧道久,人情玩于所习;纯风日去,华竞日彰,犹火之消膏而莫之觉也。今天地告始,万物权舆,圣朝以神武之德,值革命之运,荡近世之流弊,继千载之绝轨,笃道崇儒,创立大业。明主唱之于上,宰辅督之于下。夫上之所好,下必有过之者焉,是故双剑之节崇,而飞白之俗成;挟琴之容饰,而赴曲之和作;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实在感之而已。臣以暗浅,不能远识格言;奉诵明令,慷慨下风,谓宜以三时之隙渐就修建。 
  疏奏,纳焉,于是始修礼学。 
  代刘隗为丹阳尹。王敦作逆,加左将军。及敦得志,而若思遇害,邈坐免官。敦诛后,拜尚书仆射。卒官,赠卫将军,谥曰穆。子谧嗣,历义兴太守、大司农。 
  周顗,字伯仁,安东将军浚之子也。少有重名,神彩秀彻,虽时辈亲狎,莫能媟也。司徒掾同郡贲嵩有清操,见顗,叹曰:“汝颍固多奇士!自顷雅道陵迟,今复见周伯仁,将振起旧风,清我邦族矣。”广陵戴若思东南之美,举秀才,入洛,素闻顗名,往候之,终坐而出,不敢显其才辩。顗从弟穆亦有美誉,欲陵折顗,顗陶然弗与之校,于是人士益宗附之。州郡辟命皆不就。弱冠,袭父爵武城侯,拜秘书郎,累迁尚书吏部郎。东海王越子毗为镇军将军,以顗为长史。 
  元帝初镇江左,请为军谘祭酒,出为宁远将军、荆州刺史、领护南蛮校尉、假节。始到州,而建平流人傅密等叛迎蜀贼杜彛壚潜肥Ь荨L召┣步饧囊员戎暑壍妹猓虮纪醵赜谠フ隆6亓糁>敬麇阍唬骸邦壦渫税埽从休爸谥蹋峦刂兀嘶垢粗!倍夭淮印5壅傥锿贾荽淌贰n壔菇ǹ担哿纛壊磺玻匆晕鸭谰疲白页な贰V行私ǎ估舨可惺椤G曛宰砭莆兴舅溃滓铝熘啊8醋派缴巳耍夤佟!
  太兴初,更拜太子少傅,尚书如故。顗上疏让曰:“臣退自循省,学不通一经,智不效一官,止足良难,未能守分,遂忝显任,名位过量。不悟天鉴忘臣顽弊,乃欲使臣内管铨衡,外忝傅训,质轻蝉翼,事重千钧,此之不可,不待识而明矣。若臣受负乘之责,必贻圣朝惟尘之耻,俯仰愧惧,不知所图。”诏曰:“绍幼冲便居储副之贵,当赖轨匠以祛蒙蔽。望之俨然,斯不言之益,何学之习邪,所谓与田苏游忘其鄙心者。便当副往意,不宜冲让。”转尚书左仆射,领吏部如故。 
  庾亮尝谓顗曰:“诸人咸以君方乐广。”顗曰:“何乃刻画无盐,唐突西施也。”帝宴群公于西堂,酒酣,从容曰:“今日名臣共集,何如尧舜时邪?”顗因醉厉声曰:“今虽同人主,何得复比圣世!”帝大怒而起,手诏付廷尉,将加戮,累日方赦之。及出,诸公就省,顗曰:“近日之罪,固知不至于死。”寻代戴若思为护军将军。尚书纪瞻置酒请顗及王导等,顗荒醉失仪,复为有司所奏。诏曰:“顗参副朝右,职掌铨衡,当敬慎德音,式是百辟。屡以酒过,为有司所绳。吾亮其极叹之情,然亦是濡首之诫也。顗必能克己复礼者,今不加黜责。” 
  初,顗以雅望获海内盛名,后颇以酒失。为仆射,略无醒日,时人号为“三日仆射”。庾亮曰:“周侯末年,所谓凤德之衰也。”顗在中朝时,能饮酒一石,及过江,虽日醉,每称无对。偶有旧对从北来,顗遇之欣然,乃出酒二石共饮,各大醉。及顗醒,使视客,已腐胁而死。 
  顗性宽裕而友爱过人,弟嵩尝因酒真目谓顗曰:“君才不及弟,何乃横得重名!”以所燃蜡烛投之。顗神色无忤,徐曰:“阿奴火攻,固出下策耳。”王导甚重之,尝枕顗膝而指其腹曰:“此中何所有也?”答曰:“此中空洞无物,然足容卿辈数百人。”导亦不以为忤。又于导坐傲然啸咏,导云:“卿欲希嵇、阮邪?”顗曰:“何敢近舍明公,远希嵇、阮。” 
  及王敦构逆,温峤谓顗曰:“大将军此举似有所在,当无滥邪?”顗曰:“君少年未更事。人主自非尧舜,何能无失,人臣岂可得举兵以协主!共相推戴,未能数年,一旦如此,岂云非乱乎!处仲刚愎强忍,狼抗无上,其意宁有限邪!”既而王师败绩,顗奉诏诣敦,敦曰:“伯仁,卿负我!”顗曰:“公戎车犯顺,下官亲率六军,不能其事,使王旅奔败,以此负公。”敦惮其辞正,不知所答。帝召顗于广室,谓之曰:“近日大事,二宫无恙,诸人平安,大将军故副所望邪?”顗曰:“二宫自如明诏,于臣等故未可知。”护军长史郝嘏等劝顗避敦,顗曰:“吾备位大臣,朝廷丧败,宁可复草间求活,外投胡越邪!”俄而与戴若思俱被收,路经太庙,顗大言曰:“天地先帝之灵;贼臣王敦倾覆社稷,枉杀忠臣,陵虐天下,神祇有灵,当速杀敦,无令纵毒,以倾王室。”语未终,收人以戟伤其口,血流至踵,颜色不变,容止自若,观者皆为流涕。遂于石头南门外石上害之,时年五十四。 
  顗之死也,敦坐有一参军樗蒱,马于博头被杀,因谓敦曰:“周家奕世令望,而位不至公,及伯仁将登而坠,有似下官此马。”敦曰:“伯仁总角于东宫相遇,一面披襟,便许之三事,何图不幸自贻王法。”敦素惮顗,每见顗辄面热,虽复冬月,扇面手不得休。敦使缪坦籍顗家,收得素簏数枚,盛故絮而已,酒五甕,米数石,在位者服其清约。敦卒后,追赠左光禄大夫、仪同三司,谥曰康,祀以少牢。 
  初,敦之举兵也,刘隗劝帝尽除诸王,司空导率群从诣阙请罪,值顗将入,导呼顗谓曰:“伯仁,以百口累卿!”顗直入不顾。既见帝,言导忠诚,申救甚至,帝纳其言。顗喜饮酒,致醉而出。导犹在门,又呼顗。顗不与言,顾左右曰:“今年杀诸贼奴,取金印如斗大系肘。”既出,又上表明导,言甚切至。导不知救己,而甚衔之。敦既得志,问导曰:“周顗、戴若思南北之望,当登三司,无所疑也。”导不答。又曰:“若不三司,便应令仆邪?”又不答。敦曰:“若不尔,正当诛尔。”导又无言。导后料检中书故事,见顗表救己,殷勤款至。导执表流涕,悲不自胜,告其诸子曰:“吾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幽冥之中,负此良友!”顗三子:闵、恬、颐。 
  闵字子骞,方直有父风。历衡阳、建安、临川太守,侍中,中领军,吏部尚书,尚书左仆射,加中军将军,转护军,领秘书监。卒,追赠金紫光禄大夫,谥曰烈。无子,以弟颐长子琳为嗣。琳仕至东阳太守。恬、颐并历卿守。琳少子文,骠骑谘议参军 
  史臣曰:夫太刚则折,至察无徒,以之为政,则害于而国;用之行己,则凶于乃家。诚以器乖容众,非先王之道也。大连司宪,阴候主情,当约法之秋,献斫棺之议。玄亮刚愎,与物多违,虽有崇上之心,专行刻下之化,同薄相济,并运天机。是使贤宰见疏,致物情于解体;权臣发怒,借其名以誓师。既而谋人之国,国危而苟免;见昵于主,主辱而图生。自取流亡,非不幸也。若思闲爽,照理研幽。伯仁凝正,处腴能约。咸以高才雅道,参豫畴咨。及京室沦胥,抗言无挠,甘赴鼎而全操,盖事君而尽节者欤!顗招时论,尤其酒德,《礼经》曰“瑕不掩瑜”,未足韬其美也。 
  赞曰:刘刁亮直,志奉兴王。奸回丑正,终致奔亡。周戴英爽,忠谟允塞。道属屯蒙,祸罹凶慝。 
************列传第四十 
        应詹 甘卓 邓骞 卞壸(从父兄敦 刘超 钟雅) 
  应詹,字思远,汝南南顿人,魏侍中璩之孙也。詹幼孤,为祖母所养。年十余岁,祖母又终,居丧毁顿,杖而后起,遂以孝闻。家富于财,年又稚弱,乃请族人共居,委以资产,情若至亲,世以此异焉。弱冠知名,性质素弘雅,物虽犯而弗之校,以学艺文章称。司徒何劭见之曰:“君子哉若人!” 
  初辟公府,为太子舍人。赵王伦以为征东长史。伦诛,坐免。成都王颖辟为掾。时骠骑从事中郎诸葛玫委长沙王乂奔鄴,盛称乂之非。玫浮躁有才辩,临漳人士无不诣之。詹与玫有旧,叹曰:“诸葛成林,何与乐毅之相诡乎!”卒不见之。玫闻甚愧。镇南大将军刘弘,詹之祖舅也,请为长史,谓之曰:“君器识弘深,后当代老子于荆南矣。”仍委以军政。弘著绩汉南,詹之力也。迁南平太守。 
  王澄为荆州,假詹督南平、天门、武陵三郡军事。及洛阳倾覆,詹攘袂流涕,劝澄赴援。澄使詹为檄,詹下笔便成,辞义壮烈,见者慷慨,然竟不能从也。天门、武陵溪蛮并反,詹讨降之。时政令不一,诸蛮怨望,并谋背叛。詹召蛮酋,破铜券与盟,由是怀詹,数郡无虞。其后天下大乱,詹境独全。百姓歌之曰:“乱离既普,殆为灰朽。侥幸之运,赖兹应后。岁寒不凋,孤境独守。拯我涂炭,惠隆丘阜。润同江海,恩犹父母。”镇南将军山简复假詹督五郡军事。会蜀贼杜畴作乱,来攻詹郡,力战摧之。寻与陶侃破杜彛诔ど常糁薪鸨σ缒浚惨晃匏。ㄊ胀际椋惶局T奂僬步ㄎ浣醵赜稚险布喟投蹇ぞ拢途趄Q粝绾睢3氯送醭逵抵诰V荩胤裁淌贰U惨猿宓任蘩担鼓掀剑逡嗖辉埂F涞萌饲槿绱恕Gㄒ嬷荽淌罚彀投嗑U仓隹ひ玻渴食岛牌袅邓!
  俄拜后军将军。詹上疏陈便宜,曰:“先王设官,使君有常尊,臣有定卑,上无苟且之志,下无觊觎之心。下至亡奏,罢侯置守,本替末陵,纲纪废绝。汉兴,虽未能兴复旧典,犹杂建侯守,故能享年享世,殆参古迹。今大荒之后,制度改创,宜因斯会,厘正宪则,先举盛德元功以为封首,则圣世之化比隆唐虞矣。”又曰:“性相近,习相远,训导之风,宜慎所好。魏正始之间,蔚为文林。元康以来,贱经尚道,以玄虚宏放为夷达,以儒术清俭为鄙俗。永嘉之弊,未必不由此也。今虽有儒官,教养未备,非所以长育人才,纳之轨物也。宜修辟雍,崇明教义,先令国子受训,然后皇储亲临释奠,则普天尚德,率土知方矣。”元帝雅重其才,深纳之。 
  顷之,出补吴国内史,以公事免。镇北将军刘隗出镇,以詹为军司。加散骑常侍,累迁光禄勋。詹以王敦专制自树,故优游讽咏,无所标明。及敦作逆,明帝问詹计将安出。詹厉然慷慨曰:“陛下宜奋赫斯之威,臣等当得负戈前驱,庶凭宗庙之灵,有征无战。如其不然,王室必危。”帝以詹为都督前锋军事、护军将军、假节,都督硃雀桥南。贼从竹格渡江,詹与建威将军赵胤等击败之,斩贼率杜发,枭首数千级。贼平,封观阳县侯,食邑一千六百户,赐绢五千匹。上疏让曰:“臣闻开国承家,光启土宇,唯令德元功乃宜封锡。臣虽忝当一队,策无微略,劳不汗马。猥以疏贱,伦亚亲密,暂厕被练,列勤司勋。乞回谬恩,听其所守。”不许。 
  迁使持节、都督江州诸军事、平南将军、江州刺史。詹将行,上疏曰: 
  夫欲用天下之智力者,莫若使天下信之也。商鞅移木,岂礼也哉?有由而然。自经荒弊,纲纪颓陵,清直之风既浇,糟秕之俗犹在,诚宜濯以沧浪之流,漉以吞舟之网,则幽显明别,于变时雍矣。弘济兹务,在乎官人。今南北杂错,属托者无保负之累,而轻举所知,此博采所以未精,职理所以多阙。今凡有所用,宜随其能否而与举主同乎褒贬,则人有慎举之恭,官无废职之吝。昔冀缺有功,胥臣蒙先茅之赏;子玉败军,子文受蔿贾之责。古既有之,今亦宜然。汉朝使刺史行部,乘传奏事,犹恐不足以辨彰幽明,弘宣政道,故复有绣衣直指。今之艰弊,过于往昔,宜分遣黄、散若中书郎等循行天下,观采得失,举善弹违,断截苟且,则入不敢为非矣。汉宣帝时,二千石有居职修明者,则入为公卿;其不称职免官者,皆还为平人。惩劝必行,故历世长久。中间以来,迁不足竞,免不足惧。或有进而失意,退而得分。莅官虽美,当以素论降替;在职实劣,直以旧望登叙。校游谈为多少,不以实事为先后。以此责成,臣未见其兆也。今宜峻左降旧制,可二千石免官,三年乃得叙用,长史六年,户口折半,道里倍之。此法必明,便天下知官难得而易失,必人慎其职,朝无惰官矣。都督可课佃二十顷,州十顷,郡五顷,县三顷。皆取文武吏医卜,不得挠乱百姓。三台九府,中外诸军,有可减损,皆令附农。市息末伎,道无游人,不过一熟,丰穰可必。然后重居职之俸,使禄足以代耕。顷大事之后,遐迩皆想宏略,而寂然未副,宜早振纲领,肃起群望。 
  时王敦新平,人情未安,詹抚而怀之,莫不得其欢心,百姓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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