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锄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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锄奸-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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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听见了刘猛在门外大呼小叫。
  曹刚兴奋地冲了出去,差点儿和奔进来的刘猛撞个满怀。
  曹书记一把扯住刘猛:说,你去哪儿了?害得我到处找你。
  刘猛嘿嘿一笑道:一会儿再告诉你。
  说完,三步并作两步地进了屋,把药交给白冬菊:这是消炎和退烧的药,快给她吃了。
  这才浑身轻松地从屋里退了出来,一边走,一边笑嘻嘻地说:小月这回有救了。
  曹书记正在院门口来来回回地走着。
  刘猛了解曹刚,一遇到事情,他就是这副样子,走一趟又一趟的,在前面晃来晃去,弄得人头晕。他没事人似的凑过去:咋了,又出啥事了?
  曹书记停下脚步,声音沉重地说:刘猛同志,你违反纪律了。
  刘猛用手指着自己,一脸无辜的样子:俺?!然后,马上又接着说:曹书记,今天这事是这样的,昨天胡小月同志为治俺的腰伤去山上挖药,才弄成这个样子,你说我能袖手旁观吗?是,我走之前,没有按规定和你商量,可我说进城,你能同意?这事也就只能先斩后奏了。
  曹书记不理他,顾自说下去:咱们是县大队,是地方的正规武装,是有纪律的。你这样、他那样,这支队伍还怎么带?
  刘猛马上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我检讨,我一定做深刻的检讨。
  说完,回过头,又冲屋里喊:咋样,药吃下去了没?
  白冬菊在屋里道:药已经吃了。俺们正在洗伤口,你们不要进来。
  刘猛这才回过头,冲曹刚的背影挤了挤眼睛。走过去,拍拍曹刚的肩膀说:走,咱们回去,我马上召集支部的人,向大家做检讨。
  你的检讨在支部大会上还不够,要在全大队面前检讨,这样才能引起足够的重视。
  行,你说咋办就咋办,听你的。刘猛的脸上一点不见愁色。药搞来了,小月的病就有治了,现在让他干什么,他都没有怨言。
  胡小月一连躺了三天。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刘猛一有空就来看胡小月。
  第三天一早,胡小月就醒了,烧也退了,就是摔伤的腿还动不了。
  刘猛一见胡小月就说:你可醒了,真把人给吓坏了。
  胡小月勉强地欠起身子:大队长,听说你为俺去城里搞药,都犯纪律了?
  说到这儿,胡小月的眼睛就湿了,哽着声音再也说不下去了。
  刘猛忙扶她躺下:纪律不纪律的,咱先不说。只要你病好了,我就放心了。你是为我的腰伤才弄成这样的,我不救你,那就太不够意思了。
  胡小月喊一声:大队长。眼泪便流出来了。
  刘猛一见到女孩子的眼泪,就搓着手,不知如何是好地说:别哭,别哭嘛。
  胡小月把眼泪抹了,蒙咙地望着刘猛。此时的刘猛,也正痴痴地望着胡小月,两双目光碰在一起时,胡小月就躲开了,脸微微地泛起了红。
  刘猛又作出大咧咧的样子说:那啥,你先休息,我出去看看。
  胡小月的伤除了牵动着刘猛,第二个最上心的人就是李彪了。他已经无数次地出现在胡小月的面前,他一进屋,就把手放在了胡小月的头上,然后弯下腰问:小月,好受点儿没?
  小月就点点头,望着李彪,淡淡一笑。
  李彪每次过来,白冬菊就一脸的不高兴,她自己也说不清为啥不高兴。
  她先在门外把李彪拦下,白着脸说:小月睡了。
  李彪就小声说:俺看一眼就走,不惊动她。
  白冬菊就无话可说了。她亲眼看着李彪坐在胡小月床前,一次次地把手探向小月的额头,还端了水,在自己的唇边试了试。
  李彪在做这一切时,白冬菊的心都要碎了。她瞥了一眼,又瞥了一眼,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接过李彪手里的碗:胡小月就不用你操心了,你们锄奸队的事大,就不劳你大驾了。
  李彪不明就里地说:不碍事,现在俺没事。
  白冬菊接过水碗,用身子把李彪挤到一旁。李彪干干硬硬地站了一会儿,又站了一会儿,才说:小月,你安心养病。等下午,俺再来看你。
  李彪一走,白冬菊就把这股怨气撒到了胡小月的身上,她话里有话地说:小月,你行啊,人缘这么好,大队长亲自来看你,还冒着生命危险给你弄药。李彪也一次次地来,咱这门槛都让他给踏平了。
  胡小月就笑笑,把认识李彪的经过说了。
  白冬菊听了,嘴里“啊”了一声:俺说嘛,他对你这么上心。俺还以为他对你有那个意思呢。
  胡小月的脸就红了。
  白冬菊马上又说:小月,那你是不是对李彪有意思啊?
  胡小月依旧红了脸道:你说啥呀?俺咋听不懂。
  白冬菊见胡小月真不明白,就直通通地说下去:俺是说你是不是想嫁给李彪?
  胡小月用手推了一下白冬菊:胡说什么呀,这兵荒马乱的,现在谁有心思想那个呀。
  白冬菊仍不甘心地追问:俺是说以后。
  胡小月侧过身子,难为情地说:以后?谁知道以后呢。
  这时的胡小月想到爹的惨死,脸上的神情暗了许多。
  白冬菊听了,心暂时放了下来,看到一脸神伤的胡小月,惊道:小月,你怎么哭了?


第十四章 白冬菊和李彪
  白冬菊亲眼看到大队长刘猛这么关心胡小月,她打心眼里是高兴的。再见刘猛望着胡小月的眼神,她心里就有了底。凭着女人的心思,她明白刘猛是喜欢上胡小月了,但感情还是要看双方的,仅凭刘猛喜欢胡小月,还不行。得想办法,让胡小月也喜欢上刘猛才行。她这么想,一切都源于她对李彪的态度。
  如果胡小月也喜欢上刘猛,那李彪也就彻底没戏了。没戏的李彪就会对自己有戏,这种局面是皆大欢喜的。这么想过后,白冬菊就开心了许多。
  白冬菊不是只想不干的那种人,她想到了,就要落实在行动中。
  她开始找各种合适的场合,在胡小月面前表扬刘猛。
  她对胡小月说:小月,刘猛才三十多岁就当上大队长了,他可不是一般的人。他是从延安来的,是毛主席派来的,连毛主席都知道他。
  她还说:小月,刘猛大队长可是参加过长征的人。听说到达陕北的红军只剩下几千人了,这可是革命队伍的宝贝。
  她又说:小月呀,刘大队长生得浓眉大眼,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三十多的人了。还没个女人疼女人爱的,看上去怪可怜的。
  胡小月不解其意,疑惑地望着白冬菊:冬菊,你是不是喜欢上刘大队长了?
  白冬菊见胡小月想歪了,马上纠正道:哪儿呀,俺是说给你听的。你没看见刘大队长看你的眼神,他是喜欢上你了。
  胡小月兀自红了脸,用手捣着白冬菊:别瞎说八道了,就不怕让人听见?
  这怕什么。喜欢就是喜欢,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胡小月也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她知道大队长刘猛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从敌人的眼皮底下为她弄来救命药,为此,还违反了纪律,在全大队的人面前做了检讨。当然,这些也都是白冬菊后来说给她的。
  知道这一切时,她不能不流泪了,在心里一遍遍地说:是俺害了大队长,真要是在城里有个好歹,俺可咋向队里交代呀。
  也就是在这一刻,刘猛大队长走进了她的心里。以前,刘猛在她的心里就是大队长、她的领导,她还知道他是参加过长征的老兵,屡立战功,是党中央派他来这里开辟革命根据地的。
  那时她在心里是仰望着刘猛大队长的。没想到,就是他,为了自己的病,竟亲自去县城搞药。想到这儿,心里一阵麻酥酥的,最后就有一股暖流,从头到脚地在周身滚过。
  这两天,白冬菊又不停地在她耳边大队长长大队长短地絮叨,她的心里就不能不多想想大队长刘猛了。
  她正在想刘猛的时候,刘猛就来了。
  刘猛一进院子,就问坐在院子里的白冬菊:小白,小月的病好些了吧?
  白冬菊斜着眼睛,笑嘻嘻道:好多了。多亏了大队长,要不是你,小月的病还不知咋样呢!你快去看看吧,刚才她还睡着,这会儿八成醒了。
  刘猛就嗵嗵有声地走进来。
  胡小月正在想着他。他的突然而至,令她不自然起来,先是心脏快速地跳了一气,接着,脸就红了。
  他一进门,她就坐了起来,两只眼睛水汪汪地望着刘猛。
  刘猛亮着嗓音说:小月,你可吓坏我了,你要是有个好歹,我以后的腰伤怕是没人给治了。
  胡小月不知说啥好,红着脸,低垂着眼睛:谢谢大队长,这次亏了你。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要谢,我还得谢你。你要不是为我去挖药,就不会摔伤。看你好了,我就放心了。以后又有人给大家看病了。
  刘猛说完,就朗声大笑。
  胡小月的头低得更深了,她嗫嚅着:听说你违反纪律,还做了检讨?
  笑着的刘猛,拍一下大腿道:只要能救你,别说是检讨一次,就是检讨十次,也值。
  刘猛的话,像重锤一样,猛地击在胡小月纤细的心上,她听得忽悠忽悠的。
  刘猛也不多停留,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两个梨,放在胡小月面前:那你歇着,有空我再来看你。
  还没等胡小月说什么,刘大队长转身就走了。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去看看训练的战士们。
  胡小月望着刘猛走出去的背影,心里暖暖的。
  傍晚的时候,李彪也来看胡小月了,手里用毛巾包着几颗枣。
  他人还没有进门,就让白冬菊拦住了。她有些神秘地把他拉到一边说:人家大队长来看过胡小月了,你还来干啥?
  李彪不明白白冬菊为什么要这么说,就用眼睛瞪着她:他是他,俺是俺。咋的,刘大队长能来,俺就不能来了?
  白冬菊忙说:俺不是那个意思,俺的意思是刘大队长对小月很好。
  李彪还是不懂她的话:他是大队长呀,对谁好都是应该的。
  白冬菊就急赤白脸道:俺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哎呀,跟你说不清,你愿意看,你就去看吧。
  李彪望一眼她,疑惑地向屋里走去。
  白冬菊不知道两个人在屋里说了什么。不一会儿,李彪就出来了。
  白冬菊还在院门口等着李彪。
  见他出来,就很复杂地望了他一眼。
  李彪也看了眼她,仍没看出什么来,正要从她身边走过去。
  白冬菊忽然下了决心似的,喊了一声:哎——
  他立住脚,望向她:有事?
  白冬菊低了头,把背在身后的一双鞋垫拿了出来。那是一双做工精细的鞋垫,上面绣着鸳鸯和一些花草。她把鞋垫递给他:你们男人穿鞋费,给你的。
  李彪把鞋垫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做这么精细,得费多少工夫?还是还你吧,我们男人好对付,有块布垫就够用了。
  说完,又把鞋垫推了回去。
  白冬菊再推回给他:说给你的就是给你的。俺们女人哪用得上,又没那么大的脚。
  李彪终于接下鞋垫,看看说: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你啊白冬菊。
  向前走了几步后,想起什么似的,又停下了,回过身道:以后再做鞋垫,可别这么费事了。有这工夫,可以给全大队的人一人做一双了。
  这才嗵嗵地走了。
  白冬菊呆呆地望着李彪远去的背影,有几分失落,也有几分惆怅,心里一时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白冬菊就是白冬菊,她不想让自己的心思白白地煎熬。没有尽头的事,会让她吃不香、睡不下,她要让李彪真正地明白自己的心思。她要主动出击了,这么想过后,一颗飘荡的心暂时踏实了下来。
  晚饭后,县大队没有什么活动,她就来到了锄奸队的宿舍。
  县大队的游击生活居无定所,每到一处就借住在老乡家里。
  她的不期而至,让锄奸队的人都张大了嘴巴,还是李彪先反应过来:白冬菊,你有事?
  白冬菊“啊”了一声。
  李彪看着她:那就说吧。
  白冬菊抬眼直视着他:李彪队长,请你出来一下,有件事俺想和你谈谈。
  在这儿就不能说?
  不能,俺只能单独和你说。
  李彪正在和队员商量锄奸的事,他看了一眼屋里的人说:那你们先商量着,看有没有更好的方案。我先出去一下。
  白冬菊在前,李彪随后走出了院子,李彪站住了:白冬菊,你谈吧。
  白冬菊摆摆手,看也不看他:咱们边走边说。
  李彪随着她向前走去。
  白冬菊一副散淡的心境,她抬头向夜空望去,嘴里说着:李彪,你看这月亮多圆、星星多多啊。
  李彪终于忍不住了:白冬菊你说正事,跟我扯这星星、月亮的干啥?
  白冬菊的心就忽悠了一下,但她忍不住了,仍往前走了几步,这才说:咱们打小就算认识吧?
  对。那时候我们老到你家捣乱,你还提个烧火棍子撵我们。
  白冬菊没有去看他,继续道:那你觉得我这个人咋样?
  挺好,革命意志坚定。
  白冬菊显然不满意这样的评价,继续追问:还有呢?
  李彪抓着头皮,想了想说:你这人敢说敢做,勇敢。
  说到这儿,忽然醒悟过来,不解地问:说正事,没事说这些干啥?
  白冬菊不搭他的腔,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俺爹让日本人杀害了,这里就剩下俺和娘两个。
  李彪看看她,点着头:你说的这些,俺都知道。
  林振海那个王八蛋,把俺抢到山上,但他没对俺咋样,俺是清白的。
  李彪似乎明白她要说什么了,忙打住她的话头:你要想参加锄奸队,俺跟你说过了,俺说了不算。你得去找大队长,去找曹书记。
  白冬菊不听李彪的话,自顾自地说下去:俺打小就是个穷、丫头,没人疼没人爱的,李彪你——
  说到这儿,她的眼里已经含了泪水。
  李彪看她这个样子,忙说:县大队的人都是穷苦人。你到了县大队,咱们就是一个集体,以后就得互相帮助。
  那你得帮助俺?
  帮助。咱们是同志,都要互相帮助。
  白冬菊又说:要是俺像胡小月那样受伤了,你也像对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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