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显克维奇:十字军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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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5显克维奇:十字军骑士-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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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所有的俘虏都吊死在岛边么?正因为如此,斯寇伏罗才要吊死他所有的俘虏。”
    “对!我们吊死了他们。但是他们都是异教徒。”
    他的回答中有一种羞耻的感觉;分明他并不完全赞同那种做法。
    这时候兹皮希科克制住了自己,用一种安静而威严的态度说道:
    “德·劳许!你我都是从同一双手里接受我们的骑士腰带和踢马刺的,你也很
清楚,对我说来,骑士的荣誉比生命和财富更珍贵。听着,我向圣杰西起誓,跟你
说几句话:这个民族中有许多人并不是昨天才信天主教的,那些没有信教的人正在
向着十字架伸出双手,祈求拯救。但是你知道,是谁妨碍了他们并且阻止他们获得
拯救和受洗呢?”
    这个玛朱尔人把兹皮希科的话全部翻译给德·劳许听,德·劳许疑惑地望着这
年轻的骑士的脸。
    “是日耳曼人!”兹皮希科说。
    “不可能,”德·劳许喊道。
    “我凭着圣杰西的矛和踢马刺起誓,是日耳曼人!因为如果十字架的宗教在这
里传布开来的话,他们就会丧失侵犯、统治和压迫这个不幸的民族的借口。你是很
熟悉这些事实的,德·劳许!你最明白他们的行径是否正直。”
    “但我以为日耳曼人在同异教徒的战斗中,所以要驱逐他们,正是为了使他们
能够受洗。”
    “日耳曼人用剑和血,而不是用拯救的水让他们受洗礼。请你读读这封呼吁书,
你马上就会相信你自己就是害人者和掠夺者,你就是为那些对抗宗教信念和基督之
爱的地狱魔王服务。”
    接着他就把时母德人到处散发的、写给各国国王和公爵的那封信交给了他;德
·劳许拿了信,在火光下迅速读了一遍。他大吃一惊,说道:
    “这一切会是真的么?”
    “愿圣明的天主帮助你和我,我不但说的是真理,而且也在为正义效劳。”
    德·劳许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我是你的俘虏。”
    “把你的手伸给我。”兹皮希科说。“你是我的兄弟,不是我的俘虏。”
    他们彼此握了手,一起坐下来吃晚饭,这是捷克人吩咐仆人去准备的。
    德·劳许感到很吃惊,因为他听说兹皮希科尽管带了大团长出的证件,还是没
找到达奴莎,而且那些“康姆透”居然以战争的爆发为借口,拒绝了他护身的证件。
    “现在我懂得你为什么在这里了,”德·劳许对兹皮希科说,“我感谢天主把
我交到你手里,因为我想,十字军骑士团将会拿你所要的人来交换我。否则,西方
就要到处喧嚷,因为我是一个重要的骑士,而且出身于有势力的家族。
    这时候他突然拍了一下帽子,喊道:
    “凭阿克维茨格兰的全部圣物起誓!率领援军到高茨韦堆去的人就是安诺德·
封·培顿和齐格菲里特·德·劳夫老头。我们是从寄给城堡的信中知道的。他们被
俘虏了吗?”
    “没有!”兹皮希科激动地说。“最重要的骑士一个也没有俘虏到!但是天主
在上!你告诉我的这个消息是重要的。看在天主分上,告诉我,我是否可以从别的
俘虏身上打听到一个消息——齐格菲里特是否随身带了什么女人?”
    他叫仆人给他拿燃着的树脂片来,赶紧奔向斯寇伏罗命令集中扣押俘虏的那个
地点。德·劳许、玛茨科和捷克人都跟着他一起去。
    “听着,”德·劳许在路上向兹皮希科说。“如果你凭我的誓言'注'解放我的
话,我一定跑遍全普鲁士去找达奴莎,一找到她,就回到你这里来,你可以用我来
交换她。”
    “但愿她活着!但愿她活着!”兹皮希科回答。
    转眼间他们已经来到斯寇伏罗集中俘虏的所在地。只见那些俘虏有的仰天躺着,
有的站在树桩附近,他们是被细树枝缚在这些树桩上的。松片的明亮火焰照亮着兹
皮希科的脸。因此所有的俘虏都望着他。
    森林里边突然传来一声恐怖的喊声:
    “我的爵爷和保护人!哦,救救我!”
    兹皮希科从仆人手中抢过两片燃烧着的树片,跑进森林,向着发出喊声的方向
走去,他举起烧着的树片,喊道:
    “山德鲁斯!”
    “山德鲁斯!”捷克人也惊奇地说了一遍。
    但山德鲁斯的双手被绑在树上,只能伸长了脖子,再叫了一遍。
    “发发慈悲吧,……我知道尤仑德的女儿在哪里!……救救我!”


                               第二十一章

    仆从们立即给山德鲁斯解了绑,但是他的四肢已经冻僵,一解了绑,就跌倒了;
他们把他扶起来以后,他还是接连昏过去了好几次。尽管兹皮希科吩咐把他抬到火
堆旁边,给他吃喝,用脂肪摩擦他全身,然后盖上暖和的兽皮,山德鲁斯的神志依
旧没有清醒,而是昏昏沉沉地睡着,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捷克人才把他叫醒。
    兹皮希科迫不及待地走向山德鲁斯。但并不能一下子就从他那里打听到什么消
息。或者由于这一场可怕的经历,或者由于生命的危险虽然已经过去,但体质本来
软弱而不免脱力,总之,山德鲁斯竟不自由主地大哭起来,好半晌都回答不出问题。
他抽抽噎噎,气都透不过来,嘴唇发抖,泪水如注地从脸颊上流下来,仿佛生命本
身也跟着泪水一块儿流出来了
    最后他总算稍稍克制住了自己,喝了一点马奶酒来提提神,这种提神的方法是
立陶宛人从鞑靼人那里学来的。他诉说起“魔鬼的儿子”用矛枪狠狠地把他戳得全
身没有一块好肉;说他们抢走了他的满载无价之宝的圣物的马匹;最后他们把他绑
在树上,让蚂蚁叮着他的脚和身体,真使他觉得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一定会被蚂蚁
咬死。
    兹皮希科再也忍不住勃然大怒,打断了山德鲁斯的话,说道:
    “你这流氓,快回答我要问你的问题,留神要说实话,否则要你好看。”
    “离这里不远就有不少红蚂蚁窝,”捷克人插嘴说,“爵爷,吩咐他们多弄些
蚂蚁来放在他身上,包管他嘴里马上就会长出舌头来。”
    哈拉伐这话并不是当真说的;甚至说这话时还笑了一下,因为他对山德鲁斯很
有好感。可是本来已经吓破了胆的山德鲁斯却大叫道: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给我再喝些异教徒的饮料,我一定把我看见的和没有
看见的全部情形都讲出来。”
    “如果你说谎,只要有一句假话,我就用一个楔子钉到你牙齿缝里去,”捷克
人说。
    他们又给他拿来满满一皮囊马奶酒;他一手接过来,像婴儿吸母亲的奶似的,
把嘴唇紧紧凑着囊口狂饮起来,不住地把眼睛张开又闭上。喝了半加仑左右,晃了
晃身子,把皮囊放在膝盖上,仿佛听天由命似的说道:
    “狗东西!……”接着就转向兹皮希科说,“现在,救命恩人!问吧。”
    “我的妻子是不是在你们那一支部队里?”
    山德鲁斯的脸上露出惊惶的神色。事实上,他听说过达奴莎是兹皮希科的妻子,
但他们是秘密结婚的,而且她随即就被绑走,因而他一直把她当做尤仑德小姐。
    但他急忙答道:
    “是的,‘伏叶伏大’!她在那里!但齐格菲里特·德·劳夫和安诺德’封·
培顿冲破了敌人的队伍逃跑了。”
    “你看见过她么?”兹皮希科问,心里别别跳。
    “我没有见过她,阁下,但是我看见过一只用柳树做的、遮盖得严严的担架,
吊在两匹马中间,里面好像有人,由那个两脚蛇——就是邓维尔特派到森林行宫来
的骑士团的女仆人陪同着。我也听到那担架里发出来的悲哀的歌声……”
    兹皮希科激动得脸都发青,在树桩上坐了下来,好久提不出别的问题来。玛茨
科和捷克人听到这个重大消息,也非常激动。捷克人也许是想到了他的留在斯比荷
夫的敬爱的小姐,认为这个消息是对于雅金卡的命运的判决。
    沉默了一会。最后,老练的玛茨科(他本来不认识山德鲁斯,先前也差不多没
有听说过他这个人)怀疑地望着他,问道:
    “你是什么人?你在十字军骑士团里是干什么的?”
    “我是什么人,大骑士?”山德鲁斯回答道。“让这位英勇的公爵替我答复吧
(说到这里,他指着兹皮希科),还有这位豪侠的捷克贵族也早就认识我了。”
    马奶酒显然在山德鲁斯身上发挥作用了,因为他活泼起来了,对兹皮希科说话
的声音也大了,一点看不出先前那种衰弱的神情。
   “阁下,您救了我两次命。要不是亏了您,狼不吞掉我,那些误听了敌人话的
主教也早就惩罚我了。(哦,这是一个多么邪恶的世界呵!)他们发了一个命令追
捕我,说我贩卖假圣物,这不过是因为他们把我当作了你们的人。可是您,爵爷啊,
收留了我,我应该感谢您,您使我没有给狼吞掉,没有遭到他们的迫害。我同您在
一起,从来不缺少吃的喝的——比这使我恶心的马奶好的食物有的是,我喝马奶,
是为了表明一二个穷苦而虔诚的香客,多么能够忍受各种各样的艰难困苦。”
    “说得快点,你这个走江湖的;快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诉我们,别装傻,”玛茨
科喊道。
    但山德鲁斯又把皮囊举到了嘴边,把它完全喝光;他显然没有听到玛茨科的话,
只是转向兹皮希科说:“这是我爱戴您的另一个理由。(圣经)上记载着,圣徒们
在一个钟头里犯了九次罪,因此山德鲁斯有时候也要犯法,但山德鲁斯从来不是、
将来也不会是忘恩负义的人。所以当您遭遇不幸的时候,阁下,请记住我告诉过您
的话;我说过,‘我要从这个城堡到那个城堡,一路上向人们打听。我要为您找寻
失去的人。’我有谁没有问过?我有什么地方没有去过?——我得花很长的时间才
能告诉您。——但是,总而言之,我找到她了;从那个时刻起,芒刺粘住外套还不
及我钉齐格菲里特钉得那么紧。我做了他的仆人,从这个城堡到那个城堡,从这个
‘康姆透’那里到那个‘康姆透’那里,从这个镇市到那个镇市,始终钉着他,钉
到最近这次战役发生为止,从来没有停顿过。”
    兹皮希科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说道:
    “我很感谢你,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可是现在回答我的问题。你能否以自己灵
魂的得救起誓,说她还活着么?”
    “我凭着我灵魂的得救起誓,她还活着,”山德鲁斯态度认真地回答。
    “齐格菲里特为什么离开息特诺?”
    “我不知道,阁下。但我猜想,他所以要离开息特诺,无非是因为他从来不是
息特诺的‘斯达罗斯达’;也许他害怕大团长的命令,据说,大团长命令他要把那
羔羊还给玛佐夫舍朝廷呢。也许那封信就是使他逃跑的起因,因为为了要替罗特吉
爱报仇,他的灵魂痛苦得要命。他们现在都说,罗特吉爱是齐格菲里特的亲生儿子。
我说不出那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齐格菲里特仇恨得神经错乱了,发疯了,决定只
要他活在世上一天,就一天不交出尤仑德的女儿——我意思是说,这位年轻的夫人。”
    “这一切使我觉得很奇怪,”玛茨科突然打断他道。“如果那老狗那么恨尤仑
德和他的亲人的话,那他早就会杀害达奴斯卡了。”
    “他本来要这么做的,”山德鲁斯回答,“但是他突然出了什么事,病得很厉
害,快要死了。他的手下人对这件事议论纷纭。有的说,有天晚上,他到塔楼里去,
正打算杀害这位年轻的夫人,忽然遇见了魔鬼——有的说他是遇见了天使——唔—
—总而言之,他们发现他躺在塔楼前边的雪地上,完全没有了生气。现在他一想起
这件事,头发就像橡树似的根根竖了起来;因此他自己才不敢去触犯她,甚至不敢
叫别人去触犯她。他随身带着息特诺那个哑巴刽子手,但不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那个刽子手和别的刽子手一样,都不敢去伤害她。”
    这些话给了大家很深刻的印象。兹皮希科、玛茨科和捷克人都向山德鲁斯身旁
走去,山德鲁斯在身上画了个十字,继续说下去:
    “我跟他们在一起并不好过。我不止一次听到和看见许多使我毛骨悚然的事。
我已经告诉过您爵爷,那个老‘康姆透’总是神经出了什么毛病。嗨!否则地狱里
的精灵怎么会去找他呢。只要他一个人的时候,他身旁就仿佛出现了一个什么喘不
过气来的人似的。那就是被可怕的斯比荷夫的爵爷打死了的邓维尔特的鬼魂。于是
齐格菲里特向他说:‘你要我怎么办呢?我没有办法为你报仇;你打算要得到什么
利益呢?’但是另外那个(魔鬼)却咬牙切齿,气喘咻咻。罗特吉爱常常显灵,房
间里并且可以闻到硫磺味道,于是‘康姆透’就和他长谈。‘我不能,’他说。
‘我不能。等我清醒了,我就干,可现在我不能。’我也听见这老头子问:‘那样
能安慰你么,亲爱的儿子?’以及其他类似的话。每逢这种情形,这个老‘康姆透’
便一连两三天不同任何人说话,脸上显出无限的苦楚。他本人和骑士团那个女仆聚
精会神地看管着那只担架,使得那位年轻的夫人永远见不到任何人。”
    “他们没有折磨她么?”兹皮希科声音嘶哑地问。
    “我要把确凿的真相告诉您,爵爷,我没有听到鞭打或哭泣的声音;只听到从
担架里传出凄凉的歌曲;有时候我觉得好像是那种又动听又忧郁的鸟儿的惆嗽声……”
    “我真难受,”兹皮希科咬紧了牙关说。
    但是玛茨科打岔了,不让他再问下去。
    “这件事谈够了,”他说。“现在谈谈这次战斗吧。你可看见他们怎么逃走的,
他们的结果怎样?”
    “我看见的,我要老老实实地说一说,”山德鲁斯回答。“起初,他们战斗得
很凶猛。后来看到四面八方都被包围住了,就只想到逃跑。安诺德骑士是一个真正
的巨人,他首先冲破了包围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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