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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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血- 第5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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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电车的自动车门打开后,便有两位学生模样的青年跳下电车,他们冲着车上的同学或者朋友挥了挥手,说了声。

“下午见!”

两人便直奔票房,去打门票了。

这两个青年人从颐和园正门,也就是从东宫门进入园内,又从仁寿殿绕到高耸着戏楼的德和园,路过临湖的宜芙馆、玉润堂、乐寿堂等处,从邀月门踏上长廊。

盛夏时分颐和园的湖光山色,正是全年最秀丽宜人的时节,加之正值暑假,这园内的游人如织一般,而在园内又有不少有钱的达官贵人,寓居这里避暑消夏,而更多的却是有闲的红男绿女,逍遥此处谈情说爱。

不过他们看起来倒是不像是有钱的人,也不像是有闲的人。他们倒是与普通的游客并没有什么区别,在长廊上漫步,时而停步观赏枋梁上的油饰彩画,时而向昆明湖上的旖旎风光投去一瞥。他们走得很慢,全是一副悠闲神气之状,而脖间挂着相机的青年,则时而拿相机拍着长廊中的彩画。

长廊东起邀月门,西至石丈亭,全长一里半,共分二百七十三间,中间有留佳、寄澜、秋水、清遥四座八角重檐的亭子。东段有一道短廊伸向湖岸,衔接着对鸥舫,西段有一道短廊伸向湖岸,衔接着鱼藻轩。鱼藻轩北面又有一段短廊,连接着八面三层的山色湖光共一楼。长廊两侧古柏夹道,花木繁荫,北依万寿山,南临昆明湖,蜿蜒曲折,穿花透树;在长廊的每根枋梁上,画工们用他们那支生花妙笔,绘制了一幅幅令人赏心悦目的彩画,有西湖风景,有山水人物,有花卉翎毛,共计一万四千多幅,将长廊装饰成五彩缤纷的画廊,真像一道九天落地的彩虹。

终于这两位大学生走到长廊西端的石丈亭,他们没有在石舫停步,从清遥亭向北,穿过听鹂馆外茂密的翠竹,踱过劳桥,沿迎旭楼下的幽静石路,来到湖滨船坞。

在售票亭买了船票,他们走出栅栏门,沿石阶下到水边,跳上一叶扁舟,起了错,轻打双桨,小船便向绿波荡漾的昆明湖划去,全如一般的游客一般。

“林坊青,来拍张照片,这可是乐凯的彩色胶片,一盒在五角钱!若不是来游这皇家园林,我可真舍不得!”

身穿淡青色衬衫的,王辉祖笑着说道,因为放署假的关系,他才会从北方高等专科学校来到北平,来找中学时的同学一同游玩。

“哎,你倒是自在,我今晚就要登车去山东支教,心情拳拳,可没有游山玩水的兴致。”

支教,这是文科大学生的职责,每年暑假的时候,他们都要去农村支教,向农村的学生传授知识,从而帮助他们更好的学,在过去的几年间,华北的大学生早已经惯了这种“半强迫”式的“志愿活动”。

“哎,坊青,那你回头可要给我介绍一个向导啊!”

笑眯着眼睛,王辉祖笑着说道。

“我可是难得的一个月的长假,下个月就要返校了。”

“返校?怎么?要参加什么项目吗?”

“回校参加军训,我学的是土木工程,这和国防科目有关系,所以,要接受军训,没准的话,将来要上战场的!”

“上战场,上内战的战场吗?”

林坊青似嘲弄的一笑,换来的却是王辉祖的一阵沉默,此时这昆明湖上碧波如镜,一艘艘小游船上,不时的传出青年男女的欢笑声,这里确实是一处谈情说爱的好去处。

他们这只小船,桨声咿呀,像一片飘萍,驶出港汊,进入了三千亩昆明湖的南湖。抬头仰望,只见从北岸一座瑰丽的牌坊起,经排云门、排云殿、德晖殿层层上升,好像平步青云,直达万寿山最高的突出点佛香阁。七月的阳光下,佛香阁金碧辉煌,雄壮而富丽,四外古本参天,天上朵朵白云。

掩映在绿柳垂杨中的西堤,自南向北六座桥,而玉带桥则是六桥之冠,桥身用汉白玉和青石砌成,洁白的桥栏望柱上,雕刻着千姿百态向云中飞翔的仙鹤;弧形高拱,形若玉带,半圆的桥洞与水中的倒影,构成一轮透明的圆月,四周桥栏望柱的倒影参差水中,在轻泛涟漪的碧波中浮动荡漾,风景奇丽动人。

小船穿过玉带桥北上,是一片湖中之湖的水泊,一只只红蜻蜒,落脚在枝枝绿荷上。小船轻轻、擦着荷叶划行,看看将到自风桥,突然从远远的天边响起了沉闷的隆隆声,蜻蜒惊飞而起。

放下手中的手中的相机,王辉祖自言自语地说了声。

“打雷?难不成要下雨了?”

“你睁大眼睛看!”

林坊青的语气中显然带着一些不快。

话音未落,两架航空队的战斗机带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和令人毛骨惊然的呼啸声,从他们头上低飞掠过,甚至都可以看到机舱里的驾驶员,两架飞机似乎是在底空进行缠斗,飞机先后飞过时带起一股强风,只吹得湖上荷叶和岸边杨柳随风摇曳着。

这时高速掠过的飞机远去去,还在湖面上留下久久不能消失的回声。

“真是的!”

忿忿地扣着船舷,林坊青用不满的口气说道。

“那些航空队的人,难道就不知道,这样低飞有扰民之嫌吗?他们就这样在头顶上炫耀,有本事和日本人……”

“日本人不是他们的对手啊!苏联人也不是!”

相比于林坊青心情的烦郁,王辉祖却显得有些兴奋,他望着远去的战机,满目尽是羡慕之色。

“现在航空队的训练这么频繁,肯定是有所行动了……”

“把炸弹投到咱们自己的身上……”

或是因为话不投机的原因,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并没有辩解什么的王辉祖接替林坊青划桨,穿过界湖桥,就是后湖了。

万寿山后山和昆明湖后湖的风光景色,跟前山南湖大不相同,具有秀丽清新的江南色彩,充满鸟语花香的自然情趣。夏日,后山上下,树木葱定,山花似锦,几座小巧玲珑的古寺、亭阁、红墙黄瓦,在万绿丛中时隐时现。忽宽忽窄的后湖,回环在山峦之间,两岸浓荫迎地,古树上爬满野花藤萝,碧水中倒映着岸边的柳丝花影,清风拂拭着层层片片的浮萍。

“坊青,明天你就要走了,要不,咱们到岛上看看,让别人给咱们拍张和影吧!”

虽说两人在一些观点上有所分歧,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两人的友情,王辉祖笑指着后山说道。

“嗯,”

点点头,林坊青便将船划去岸边,在两人上岸后,便开始找寻起帮他们拍照的人来,在不远处的花木丛中,一片青石之中,坐着一位身穿白色西服,戴着宽玳瑁边茶镜的中年人,正半躺半坐在帆布折椅上,手持一根鱼竿,静静地于湖边垂钓。在他身边,站立着一位俏丽的青年妇人,身穿绸质花旗袍修出了她那娇小窈窕的身姿。她的头发乌黑卷曲,秀眉弯弯,一双笑吟吟的豆荚眼,右手拿着雪白的草帽,左臂上挎着个小小的手提包。

“你好,这位先生,可以麻烦您一件事吗?”

林坊青走上前去,轻易询问道。

正在钓着鱼的中年先生,连忙站起身,看着面前的两个青年,和蔼地笑说道。

“有什么事吗。”

跟在后面的王辉祖连忙走向前去轻轻鞠了个躬,然后开口说道。

“先生,能不能麻烦您帮我们拍个照片。”

“嗯,拍照?”

那看起来似乎有点面熟的中年人脸上,浮漾起一个亲切的微笑。

“没问题!”

中年人从王辉祖的手中接过相机,看了一下。

“凤凰f1相机?北方光学的镜头质量可是堪比蔡司啊!机身又不逊于莱卡,这可是凤凰相机的成名之作,好东西啊!”

拿着相机中年人一语道破了这架相机的优点,

“先生,您也喜欢f1?”

王辉祖礼貌的询问道。

“民二十三年凤凰光学推出f1的时候,一个朋友送了一架!”

中年人便熟练的调试了一个镜头,然后,便为两人拍了张合影。

“谢谢你,先生!”

礼貌的道着谢的时候,王辉祖这才注意到周围隐隐传来的新闻声,朝着中年人垂钓的坐处看去,却看到一个词典大小的黑色盒子,似乎是……王辉祖的眼前不禁一亮。

“咦?半导体收音机?”

“你认识这个?”

杨永泰诧异的看着面前的青年人,这半导体收音机可是还没有上市。

“我在学校的试验室里见过它的样品。”

好奇的走到那台收音机旁,听着收音机中传出的话声,王辉祖隐约觉得这人怕不是普通人,若不然又岂能拿到这还是样品的半导体收音机?再次回头看着那中年人,就在王辉祖思索着这有些面熟的中年人在什么地方见过时,收音机中传出的新闻却让几人无不是一愣。

“现在插播一条特别新闻,今日凌晨三时二十分,日本关东军从绥芬河、满洲里一带向苏俄发起进攻……”

第三十六章北进!

虎头,是吉林省的一个边陲小镇,坐落在完达山的余脉虎头山上,面临乌苏里江,与江对岸的达利涅列琴斯科市隔江相望,尽管这里被遍地的沼泽湿地所包围,但在某种程度上,这里却又是一处兵家重地,至少对于日本人而言,这是一处兵要之地。

八年前,在日军侵占虎头后,随即派出兵要参谋对虎头一带进行测绘、勘探,次年开始在这里住扎重兵,并秘密修建虎头地下要塞。当时以苏俄为假想敌的关东军司令部认为,“虎头恰似正对符拉迪沃斯托克和乌苏里斯克咽喉的匕首,又像直插苏联滨海边疆区心脏部的长矛枪尖。不能不看到虎头作为天然的桥头堡,凭借周边的大沼泽地带,完全可以抵制敌人的奇袭和机动作战”。

一语道破了日军的天机,这里是进攻苏联的桥头堡。虎头被日军侵占后,按照关东军对苏作战的计划,不能不把这里视为军事要地。特别是虎头的地形在军事上更为重要,虎头镇北的猛虎山由三个山丘构成,远眺,有虎尾、虎身、虎头之分,如凶猛的卧虎之态,形象极为逼真,高昂的虎头,隔江雄视着的达利涅列琴斯科市、达利涅列琴斯科铁道桥、西伯利亚铁路及苏联的萨里斯基军事区。这里可以直接渡江进攻苏联;可以支援绥芬河、东宁正面的日军主力向苏联海参崴地区进攻;可以阻止从伯力南下增援的苏军;可以切断对面苏联的铁路、公路、水路运输。

日军在虎头区域主阵地的猛虎山是由东、中、西三个山丘构成,周围是沼泽地带,形成难以通行的天然屏障。猛虎山阵地为虎头要塞的中枢部,日军虎头国境守备队司令部所在地。地下工事以中猛虎山为中心,由山底向东、西猛虎山延伸,长达8公里。之后,延伸到虎北山和虎啸山,形成了巨大的地下隧道网络。隧道宽、高约3——4米。所有覆被,均用3米厚的钢筋水泥浇铸,工事上面的自然植被茂密,不见一点人工痕迹。在山地的表面开有出入口、枪眼、炮眼、反击口、换气孔、观测所等几十条横竖通道,像蜘蛛网一样的山底下向各处延伸。

尽管此时,这要塞远还未完工,但是由大坂陆军兵工厂生产六fq300毫米“丸一大炮”却已经完成部署,被称之为“丸一大炮”的七年式要塞用榴弹炮,实际口径为305毫米,射程超过二十公里,而其部署在虎头要塞,却是为了从虎头要塞对苏联沿乌苏里江环形铁路实施炮击,在战时可以破坏远东的铁路系统,切断海参崴与伯力之间的陆地联系,这样滨海区的苏军便会被分割成为孤军。

7月7日,凌晨时分,在绥芬河以及满洲里的山地、草原上的四十余万关东军、三千多余辆战车以及数千门大炮,在黑暗的静寂中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时,而在灯火通明的虎头要塞内,此刻是凌晨3点l2分。要塞内的每个人都在看着时间,每个人都觉得喉咙发紧,所有人的心脏都在砰砰地跳动着。此刻的沉寂令人难以忍受。

3点15分,要塞司令苍茂周藏少将又一次紧张的看着手表。但随着分针在表盘上的移动,针对前方处在一片寂静和黑暗中的苏联的这场战争不可避免地逼近了。

“测量准确吗?”

又一次苍茂周藏少将大声询道,像是怕电话员不清楚他的命令似的,他又一次追问道。

“丸一大炮的测量准确吗?”

他所指的测量自然是指对西伯利亚铁路的咽喉——达利涅列琴斯科大桥的测量,那座大桥距离要塞不足20公里,正好在要塞炮的射程之内,而根据命令,在对苏进攻的同时,虎头要塞即以密集火力,对达利涅列琴斯科铁路大桥实施准确炮击,从而切断海参崴苏军与后方的铁路交通,随后方才以密集火力攻击铁路。

能否一炮击中达利涅列琴斯科铁路大桥,直接关系到整个战役的实施,作为要塞司令官的苍茂周藏少将这会自然显得极为紧张,他生怕炮手们不能准确测量,从而打偏的炮弹。

在苍茂周藏少将紧张的询问时,在要塞炮炮台上,巨大的弹丸被推车推至炮尾,由吊轮装进炮膛,当炮手们忙活着装填炮弹的时候,几名炮兵军官则在灯光下,进行着最后的图上作业,当他们进行图上作业的时候,在炮台前方,一名军官放出了一个气球,同时,他又观察着风速仪,以确定风速。

在漫长的准备过程中,风速、风向被一一测定出来,而所有的这些数据都被汇集到炮台台长的那里,经过严格的纸上推算之后,瞄准的参数被计算出来,要塞炮粗重的炮管随之被缓缓摇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的炮身,直指向满天的星斗,那幽冷的金属光泽似乎是在警告着人们,它即将向江的对岸挥洒着死亡的咆哮。

3点19分。在满是杂草的边境沼泽地之中,那座高达米木制嘹望塔幽灵般地映衬在天际中。在第一道苍白的曙光出现在地平线上。死一般的沉寂依然笼罩着这片整个区域。森林沉睡着,沼泽之中更是一片寂静。在这种死一般沉寂之中,在木制的嘹望塔上,一名炮兵少尉的双眼则紧贴着炮队镜,在炮队镜中,不到十公里外的那座由意大利工程师设计的钢制铁路桥,隐约的映入他的视线中。

就在这时,炮兵少尉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在仔细对过的手表上,秒针转动着,在指针跳到了3点20分的瞬间,就像是一个电闸猛地抛出了一道剧烈的闪光撕裂了夜空,自虎头要塞发射的各种口径的大炮同时喷发出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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