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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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血-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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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

初时曾澈对这个老虎机生意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可这几个月的经营下来,除去情报站从中获得了大批活动经费之外,更为重要的是,靠着老虎机这个生意,情报站在北平、天津一带铺开了一条更为密集的情报网,若是将来能把这老虎机带到东三省的话……当然这个念头在曾澈的脑海中稍闪即逝,有些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东北现在是日本人的地盘。

“老板,另外还有一件事,昨天,我刚到天津时,有人找上了门来!”

“哦!”

眉头微扬,王天木略感好奇的问道。

“是谁?”

第六十八章国事私事谁人定

第68章国事私事谁人定一入官门深似海

“袁文会!”

一听这三个字,王天木的眉头便是一皱。

对于袁文会,王天木并不陌生,这人是天津有名的混混,不单他,就是他爹、他爹也都是津门有名的混混,原本袁家在他爹那一辈就已经衰落,袁文会从十来岁时就在袁八的赌局当一名小伙计,以卖崩豆萝卜为幌子,为赌局站道报风。稍长,拜天津青帮头子白云生为师,而白云生在天津开香堂后,袁文会又是其第一批徒弟,袁文会除拜白云生为师加入青帮外,在30年代初更认了两个干爹:一个是李景林部下的军长谢玉田,一个是日租界华捕侦缉队长刘寿岩,从而更增长了袁文会的嚣张气焰。

不过虽是如此,袁文对自己倒也算客气,虽说白云生是“通”字班,二十二辈,袁文会是“悟”字辈,而自己是“学”字辈,他袁文会什么事却也给自己几分薄面,就像一开始摆放老虎机时,若是没袁文会的帮忙,又岂会如此顺利。

利!

想来他之所以差人去找曾澈,也就是为利了,虽说袁文会待自己还算客气,可他却是一个见利忘义之徒,抢宝局、砸汽枪场、占码头,这几年他袁文会为了多拓些财路,可是没少动作,现在,看一眼曾澈。

“他说什么?”

在提及袁文会时,王天木的语气显得很是轻蔑,虽说他小袁文会一辈,可对这种江湖人,他向来都是带着三分轻视,尽管在设立天津情报站时,他同样大量笼络江湖人物,可笼络是笼络、招聘是招聘,那是聚豪杰为国用,可袁文会那种江湖人。

“三成,传话的人说,他想把分成加至三成!”

曾澈回答的非常干脆。

“哦!”

端起茶杯,王天木的心下却早已冷笑起来,三成,真亏他能开得出这口,就是他王天木也不过只拿三成,而且这三成里头,还有一半是国家的,嗯,是情报站的活动经费,过去南京一个月只给五万,只是勉强维持情报站的开支,可现在却和过去完全不同,现在天津站之所以能在迅速招兵买马,甚至就在北平、天津的洋车行里,都有几百名车夫为情报站工作,就是得益到充足的经费支持。

有了钱,办起事来自然顺手许多,可现在袁文会却盯上了王天木视为禁锢的肥肉,他又岂会不心恼。

“映泉,你怎么答复他的?”

“我告诉他,这事需要我回北平后,同董事长商量!”

“哦!”

点下头,王天木喝一口茶,心下却是思索开了,袁文会之所以会差人找曾澈,而未直接找自己,恐怕还是不想和自己撕破脸,或许,在袁文会看来,自己为这个生意出面,不过是拿人钱财罢了,所以才会直接差人找曾澈,试图敲诈公司。

“映泉,这开宏的钱,咱们都是用在什么上面的?”

看着曾澈,王天木并没有给他答案,而是给了一个问题。

“全部用于站务支出!”

曾澈的回答同样很干脆,这几个月,情报站的扩充是有目共睹的,若是没有开宏提供的资金支持,天津站不可能扩充的这么快。

“咱们办事,是为了国家,可有人办事,却是为了私利,最可恨的是这种人……”

双眼一冷,王天木冷哼一声。

“这种人还为日寇所用,在天津,袁文会与郝鹏、张璧、李际春等人都是有名的亲日派,他们活动于日租界,以日本人为靠山,这样的人,若是搁于战时,必定是汉奸,”

王天木的声音显得很是森冷,几乎没有一丝温度。

“对这种人,心慈手软却是不行的,所以……”

直视着曾澈,王天木冷声说道。

“对付这种汉奸,你不知道该怎么办吗?”

站长的话只让曾澈的双目微微一睁,自天津情报站成立以来,除去收集华北军阀及日军情报之外,还有一个任务——锄奸!

但一直以来,所有的锄奸任务,都是针对天津租界内,那些下野的,确定为日军所用的旧军阀,对于像袁文会这样的小虾米,却从未放在心上,这一次……

“好了,映泉,这件事,你去办,我希望三天,三天内,我在报纸上看到新闻!”

端起茶杯继续看着他的戏,和普通看戏者一般,手击着桌面,唇间哼着调,并不时叫着好,而坐在旁边听着戏的曾澈心思却没放在那戏上,此时,他的脑海中不断的思索着一个问题,找谁下手?

从开源宝局里赌了两把出来时,嘴里叼着牙签的青年人临出门时,却是伸手朝着宝局内端茶送水的女服务员的屁股拧摸了一把。

“妮子,屁股挺翘的啊!要不晚上陪陪爷!”

占了些便宜,青年便嘻笑着走出了这开源宝局,谁都知道这开源宝局是袁文会的地盘,这里头的女服务员,手边嘴上占点便宜行,可若是来真的,动强的,那可就是折了袁爷的面子,所以,大家至多也就是嘴边的调笑罢了。

走出开源宝局,青年看一眼头上的太阳,嘴边便嘀咕着。

“奶奶的,又是一个大晴天!”

显然,这虽说穿着身白衬衫、灰白薄西裤,却又是满身江湖气的青年并不喜欢这晴天,这显是和其它人不太一样,虽说这入了秋,晴天还是大热的天,可晴天总好过雨天不是,但若是有个行家在这,听着这话,再瞧着他身上的那股江湖气,顿时也就明白这青年为啥不喜欢晴天,这也是一行家。

嗯,应该说是贼偷,而且还是翻高墙的行家里手,这种活讲究的夜高风黑,天热,人难入睡不说,月亮星星的悬在头上,那可就近着脸、显出影来了,自然的,别说津门,就是这中国的地界上,又有几个翻墙的行家会喜欢这晴天。

若是晴天阴夜的,没准,今夜又不知那户大户人家遭了贼,失了财,不过今天,显然这青年是要失望了,在那挂着“张府”的大门前的吃摊上盯了半晌,直到那天色暗下来,瞧着那映白了天空的星月,青年便长叹口气,丢下两个银角子在小食摊人,人摇着头便离开了这白天方才赢了他五百大洋的人家里头。

“输死你个孙子!”

在临行时,青年又是一笑说一句,先前等了半天,没见那人回来,显然是在赌场里赌上了性。于是才有了这般的咒。

待青年走过几条街,余光朝着路边的一处茶馆扫去,看到茶馆墙边贴着的广告纸,脸色却是一变,忙走了进去。

“等了你三钟头!”

布帘子刚一掀开,曾澈便笑了一句。

“段哥,你这是考我耐性啊……”

曾澈口中的“段哥”,便是段云鹏,这人早年从过军,后来拜侠盗“燕子李”为师,苦练了一身轻功,离开军界后,混迹于江湖之,沦为惯偷。屡此在平津地区作案,曾夜入天津市长官邸、德国公使馆偷盗,可谓是不逊其师的平津“飞贼”。

不过,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个人,在上个月,却因为曾澈的一句“不咎既往”成了北平站的特务,说来曾澈能认识段云鹏,也是机缘巧合,段云鹏有几个警官朋友,而其中一人,正是曾澈兄长,至于曾澈则是看中了他那当飞贼的身手,用在暗杀、破坏上的潜力。

“嘿嘿,曾老弟,瞧您说,我这不是……”

眼睛一转,段云鹏嘻笑道。

“刚从花店里出来嘛!”

“哟,那我可得和段哥您讨个方子,趴在女人身上,我至多也就是袋烟的功夫!让我也在花店里扬扬名!”

虽说年青,可曾澈和段云鹏打起混来,却全没有一丝怯场之意,甚至于,三言两语的,就让段云鹏的脸红了起来,连段云鹏都奇怪,在这个比自己小八岁的小老弟面前,他就像是孙猴子似的,全是见着了如来佛一般。

“别,小三子,您可别坑我,让你哥知道了,他还不得给我一枪!”

说笑间,段云鹏坐在椅上,见曾澈脸上的玩笑色消失了,便知道有任务了,在加入北平站之后,虽说作为北平站的特务,可却没有具体的事物,现在,肯定是……嗯,考验自己的时候到了!

“这个人!”

从公文包中取出一张照片,曾澈将照片向前一推,看着段云鹏说道。

“干掉他!”

“是他!”

双眼猛的一睁,诧异的看着曾澈,段云鹏的脸上尽是不可思议之状。

“他,他不是……”

在平津两地闯荡江湖多年,虽说作为一个“飞贼”并不需要去拜香堂,但对于照片上的人,段云鹏并不陌生,毕竟,即便是做贼,有些人也需要避着,以免招来什么麻烦。

“没错,就是他!”

点头看着段云鹏,曾澈却是微微一笑,

“怎么段哥怕了?”

“不是怕,是……”

看着照片,段云鹏如实的问道。

“想不通,为什么……”

“他投靠的日本的特务机关,为日本人收集情报,为日本间谍提供掩护,这个理由够吗?”

第六十九章杀人何需燕留行

第69章恶霸恶行行已欢杀人何需燕留行

夕阳西下的晚霞映红了西方的天际,西落的太阳,懒洋洋地从海河的尽头落下去,灰褐色的暮霭似一方吓人的帷幕,慢慢地将天津卫覆盖起来。

华灯初上,天津租界内的霓虹灯刚一亮闪,街上便出现许多小商小贩,头顶木盘卖干果蜜饯的,提着木箱卖臭豆腐老豆腐豆腐丝的,推着独轮车卖青萝卜的……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下,除去做买卖讨饭吃的平民,那西装革履的绅士、一袭短打的帮众以及喝歌的歌女、舞女等各色三教九流中的人物,这会都纷纷出现于市街上,他们或是坐着马车、亦或是做着人力车、或乘汽车,当然步行的更多,朝着天津各大的的舞场、酒会赶去,这夜间的营生,从来都是如此。

一区的紫竹林饭店,在天津日租界中,名气颇盛,可以说是日租界最负盛名的舞场,每到夜时,日租界的士绅名流加之帮派人物都会云集于此,在舞女诱人的身姿及那欢快的音乐中度过一夜,莺歌燕舞从来都是如此,似乎这时局、这世道从不会改变这天津租界内的莺歌燕舞之声。

众所周知,这紫竹林饭店虽说是华商所建,可因其“沾偏带腥”的生意,和其它舞场一样,同样有一个后台,而这饭店的后台便是在天津风声正劲、名声正显的袁文会,而在饭店之中则有一套最大的客房为袁文会长期包租,虽是包租,却是不需要付钱的。

每次袁文全“驾临”此地时,派驻此地的青帮头子张玉棠都为他安排七八个舞女,妓女,供他享乐,可通常袁文会却不乐间如此安排,相比于安排来的舞女、妓女,他更乐意在二楼包间内朝楼下看着,然后看上谁,让谁留下陪他过夜,谁就得依从,当然,那些良家妇女、甚至知名交际花之类的人物,他却是不敢亦不愿招惹,他所看中的大都是舞女,若是那个舞女不愿,自然躲不过张玉棠的一顿“教育”……

又是一个欢歌夜,虽说暮色浓得像墨,但依如往日一般,这紫竹林饭店外的霓虹灯映亮了天幕,虽是如此,在附近的一个巷弄里,却依然是漆黑一片,黑暗中,看到一辆汽车驶来时,依着墙角而站的段云朋一双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彩。

如往常一般,袁文会乘着他的新款别克汽车来到紫竹林饭店,汽车在饭店大门外刚一停稳,早就等在台阶处的张玉棠便迎了上去,亲自把车门打开。

“会爷,您来了!回请!”

拉开车门后,张玉棠鞠着腰,躬身着迎着袁文会。原本在津城以开妓院为生,这些年共开设秋香、联香、阔大别墅三处妓院,不过众所周知,那些妓院的幕后老板实际上是袁文会,张玉棠不过只是其爪牙罢了,如此,张玉棠自然每次都希望把老板给“侍候”舒服了,老板舒服了,他才能舒服不是。

“三爷,您可来了,玉春可想死您了!”

不过是开门的功夫,一阵香风中一穿着海式旗袍的舞女却已经依到袁文会的怀中,声中带媚,身若无骨的献着嗲耍起媚来。

“玉棠,我早就说过,不要这么客气,咱弟兄们,没那么多虚的!”

虽说张玉棠的恭敬着实让人舒服,可袁文会还是面上带笑的提醒着,虽说嘴边上提醒着,但人却是颇为受用的朝里走去。

“今个有什么好玩的吗?”

“三爷,你还记得那玛丽生的杂种妮子吗?那身材可是和她娘有一拼不说,那皮肤嫩的一掐一股水不说,嘿,身上都见不着汗毛……”

张会棠的脸堆着讨好的笑容,那杂种妮子是他新近刚收来的,正准备献给会爷。

“这不刚到咱……”

就在张会棠说着什么杂种串货妮子时,袁文会这会却已经有些走神了,原来另一边台阶处,一个男子携着一脸蛋极是出众,身段更是优美至极的妇人走进了这紫竹林饭店,缕缕灯光,柔和似水,淡淡的,似要把人融化,粉红色的缎子旗袍散发着幽幽香味儿,原在紫竹林饭店做妓女的张凤娇,虽已从良嫁人,今天恰是闲来无事,便携丈夫来紫竹林饭店吃饭。

当张凤娇从袁文会身边经过时,她那优美的身段,那白皙晳的皮肤,那黑樱桃似的眼睛立刻引起袁文会的注意,他推开怀中的玉春,有些急色的问道身旁的张玉棠:

“这位小姐是谁?”

捞了这么多年的偏门,对于女人袁文会只需扫一眼,便知这女人是什么样的女人,那女人单看那步姿,他便一眼瞧出来,虽是这会她一身妇人打扮,可实际上却是却也是窑姐出身,若非被那千人骑、万人压的,那媚态又岂会行于眉目间,显于步态上。

一见老板对这女人有了兴趣,张玉棠连忙说道:

“回三爷话,她叫张凤娇,过去是咱们紫竹林饭店的姐儿,现在已经从良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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