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言的笑了笑,接过钥匙先回家了。
全身都在痛,我实在坚持不住了,将自己紧紧的缩在床上。
老妈回来了,她很开心,与我东家长西家短的聊起天来。
我实在毫无兴致,吃过晚饭,借口有点困躲进房间里。
老妈看了我一眼,并没说什么,自去忙家务去了。
睡了差不多一天,我现在根本毫无睡意,愣愣的站在窗前发呆。
外面有点发白,不知是何时下的雪我却浑然不知。
一辆车驶到楼下,停了下来,一个人走了下来。
天黑了,路灯很暗,但是并不妨碍我看清那个人。
是沈连乔!
他没有打伞,下了车就停在那里抬头看着这边。
我想离开窗户,但脚却像生了根一样,一步都挪不动。
雪一直在下,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这样的雪天,这个时候大概都在睡觉了。
我知道他看见我了。
可我不想躲开。
我想这样看着他。
我竟然还在想他。
我觉得全身发冷,那么,他一定更冷吧。
他会不会冻死?一个念头从我脑中闪过。
他的死活与我何干?
我终于还是离开窗户,关掉灯,躺到床上。
这样,他应该就会离开了吧!
那么,为什么一直没有汽车发动的声音?
孟倾城,你没救了,你竟然还要管他的死活?
当我下楼时,我在心中狠狠的骂着自己。
他没有发现我已经下来,只是站在那里。
头上,身上已积了一点薄薄的雪。
我慢慢的走到他面前,停下来,看着他。
雪化了,顺着他的脸流了下来,像眼泪一样。
“倾城!”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落在他的怀抱里。
真的好冷,他的怀里完全没有以前的那种温度。
“傻瓜,你想死吗?”我在他怀里泪流满面。
为什么我还会心痛,为什么还会为这个人难过?
“失去你,我宁愿死。”
带着他上楼,找衣服给他换上,他只是傻傻的看着我为他张罗。
幸好老妈睡的很熟,连我带个大活人进来都没发现。
他的脸色已不像刚刚那样难看,我示意他在我旁边坐下。
"你知道,我是遗腹子,我妈怕我受委屈,一直都没有再嫁.这些年她过的很苦.我是她所有的希望,我一定不能让她失望的.所以,我想求你一件事."
沈连乔紧张的看着我.
"我想请你,下学期转到其他学校去.以你的条件,这个应该没有什么难度的."
"不行."沈连乔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倾城,你换个条件吧,我都答应,但是我不想看不到你."
"但是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了,你明白吗?"
"我真的没有骗你,我真的爱你的."
"我知道,其实我并不是真的是个傻瓜.你对我的好,我知道,你追到这里来,我就明白你对我并不是没有真心."我叹了口气."我只是不能忍受一些东西.我不能忍受我们在一起时,可能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在猜我们进展到哪个程度.我不能忍受我们之间的隐私全部暴露在别人的面前,我还不能忍受,晚昨我们在一起时,有一堆人在旁边等着看好戏,甚至还在心中意淫我们在一起的场面."沈连乔想说什么,被我制止住.
"沈连乔,你敢说你从来没在他们面前说我们如何在一起的,是到拥抱还是接吻,一点都没有提过?如果不是我今天发现了,过几天你完全不会向他们炫耀我们昨晚如何在一起的?"
沈连乔低下了头.虽然我早已猜到,还是觉得一阵刺痛.
他或许真的没有恶意,他只是争强好胜,不想输掉面子,但却将我的尊严踩在了脚下.
在我觉得最幸福的时候,别人或许只是在想,沈连乔真厉害,真的把孟倾城搞上床了.
我真的受不了.我都快要被这些想法逼疯了.
"连乔,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不能原谅你.感情不是儿戏,从你打赌开始来追我时,就已经注定我们会走到这一步了.所以,你答应我,转学吧."
沈连乔只是摇头.
我苦笑了一下,伸出手轻抚他的脸.
其实才不过一天,他憔悴了好多.
他的表情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其实他有时候真的像个孩子.
"连乔,感情其实很脆弱的,容不得一丝亵渎和怠慢.无论你是为了气沈叔叔还是只是为了面子,都不应该拿这种事来玩.这一次就当个教训吧,你以后再谈恋爱一定要认真对待,不要。。。"
我哽咽住,再也说不下去.
'我这辈子只会爱一个人."他将唇贴在我的手上,眼泪一滴滴落到我的手上.“倾城,你不要假装坚强好不好,你其实那么的脆弱。”
"别傻了,一辈子太长,我们谁都不知道明天会怎样,又怎么敢讲只爱一个人这样的话."
命运真奇妙.
昨天,这个人是我最亲密的人,我们从肉体到心灵紧紧契合在一起.今天早晨,我却是恨不得杀了他来泄愤.而现在,我竟然能用对待陌生人般的态度和他说着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我不理会沈连乔是否有在听,只顾着不停的说下去.
有什么东西从我脸上爬过,痒痒的,凉凉的,对面的沈连乔变的模糊起来.
"对不起,倾城."他伸出手抚上我的脸.
"不要碰我."声音很冷,很平静.
我站起来,从衣柜里找出一床被子.
"今晚你先睡这里,明天在我醒来前就走,以后也不要来了."我将被子放在床上.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希望.
'不要误会,这样的天气,我不想出人命."我脱衣,上床,背对着他.
沈连乔默默的上了床.
很久以后,他轻轻的掀开我的被子,从后面抱着我.
"我不会做任何事,你那么怕冷。。。"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我知道他又哭了.
我没有动,由着他抱着.眼泪一点点流了下来.
'沈连乔,你为什么要打如此无聊的赌,为什么要将我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
心痛的无以复加,我猛的转身抱住他,拼命的吻下去.热烈而绝望.
他没有动,他应该是不敢动.
"再抱我一次,最后一次."话刚说完,身上猛的一重.
这件事不是应该快乐到极至吗,为什么我却感到深深的绝望?
我回应着他每一个吻,随着他的律动摇晃着身体,紧紧的拥抱他。
我们离的这么近,完全没有距离,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却觉得我在渐渐的失去你?
沈连乔,我爱你,我只爱过你。
即使我不能原谅你,但我的心欺骗不了自己,我还在爱你。
终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朦胧中,听到有人在说“对不起,我爱你.”
醒来时天还没亮;身边一片冰凉,看来他已走了很久.
全身痛的要命,我不禁后悔昨晚一时情绪失控,竟完全没想过后果,如果昨晚被妈发现了,那我简直是罪该万死了.
幸好我妈什么都没有发现。
当时这是我最大的安慰,但后来直到我妈去世时,我都不清楚她到底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和沈连乔的事,可惜我已没有机会问她了。
我无意识起身,走到窗口边.
那辆车竟然还在!
雪早已停了,外面一片雪白,昏黄的路灯下,一个人影在那里,孤单而凄凉.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下去的,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如此固执.该说的我都说了,他还想怎么样?
幸好房间没开灯,隔着窗帘,他根本看不到我.
我缩回被子里,全身却不住的发抖.
沈连乔,你为什么要如此的逼我?
不行,我一定要在妈醒这前打发他走!
我胡乱的套上衣服,蹑手蹑脚的下了楼.他并没有发现我的出现,只是站在那里,仰着头.
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虽然我已放到最轻,却还是惊醒了他.
我在离他2米多远的地方停下来.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想迎上来,又硬生生停住了.
"你。。。到底。。还想。。怎样?"我竟量让声音平静一点,但刚刚下来的匆忙,衣服穿的不够,冷的直发抖.
"我们到车里谈,好不好?我很冷,倾城."
明知道他多半只是为了我才这样说,但我也不想揭破他,只是这样的小心思再也打动不了我.
车在外面放了一夜,里面并不比外面好多少.
我缩在座位上,眼睛茫然的看着前方."你怎么还不走?"
"你真的不能原谅我?"
我咬咬牙,点了点头.'
"我真的就那么不可原谅?倾城,你明明是爱我的,为什么不肯原谅我这一次,我对你是直真心的.我。。。"
"感情不是儿戏,沈连乔,难道你现在都还不明白吗?"我打断他.怎么到现在他还认为这只是个玩笑,开的过火的玩笑.
"你走吧.不要因为昨晚的事就认为还能挽回点什么,晚晚已经过去了.以后。。。以后,。。就当我们。。。从来没认识过."
手还未碰到车门,人就被他死死按住.
惊觉到他要做什么,我拼命的挣扎.
"你疯了,你还要这样对我."
他完全不理会我的挣扎,只是不管不顾的拉拉扯着我的衣服,没头没脑的吻我.
他简直像真的疯了.
这个样子的沈连乔让我很陌生。
但或许这才是直正的他.
那个温情脉脉的沈连乔或许一直都是伪装出来的,反正他一直都很善于作戏.
我想起高一那年亲眼目睹他打架的情景,他像困兽一样的表情和现在极其相像.
我开始后悔下来了.
"沈连乔,不要让我恨你"
"随便你,反正你也不会爱我了."他冷冷的说.
我一下子失去所有挣扎的力气,放弃了抵抗.
"沈连乔,这个才是真正的你,对吗?"我轻轻的开口.
他全身一震,停了下来.
维持这样的姿势良久,他松开我,替我理好衣服.
"对不起,你上去吧,我走了."
我起身,打开车门,走了出去,自始至终没再看他一眼.
后面几天我一直精神不振,下雪给了我借口,总算没让老妈疑心到什么.因是年关,虽然天冷,生意倒还不错,我跟在老妈后面帮手,听着她有意无意的在人前提起那衣服,夸我有孝心.我的心被狠狠的刺了一下.
其实并没有相隔多久的时间,却已是物是人非了.
第 15 章
几天后意外的收到沈连乔的来信.
想不到他竟然会用如此与他格格不入的最原始的通讯方式。
我捏着那封信许久,才将它打开.
信上只有很简单的八个字,日期是他从这里离开的那天..
对不起,我爱你.连乔.
我顺手要撕,但最后还是没有动手,慢慢的折好放回信封,锁进抽屉里.
日子无聊而单调,就连过年也不能让我快乐起来.
信是每天一封,从不间断.
〃妈;你可不可以和我说说爸爸?〃年三十的晚上;我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这个问题是个禁忌;我只是很小的时候才问过;看到妈妈不开心;以后也没问过了。
但现在;我真的很想知道;家里连他一张相片都没有;我对他的印象全部来自想像;可以说是融合了很多个父亲的特点而合成的。甚至包括沈亦天。我最近对父亲的想像很多时候都是他那样的。
妈停下筷子皱了皱眉头。〃都去世那么多年了;有什么好讲的。而且我都不太记得他长的什么样了。你长的像我;真要论起来;可能就是眼睛像他;都是内双。〃
妈长叹了一口气。
〃想不到这么快;你都这么大了。他不在的时候;你还没出世呢;当时以为以后的日子过不下去了;结果还不是熬出来了;你都快要上大学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
〃人死如灯灭;有什么好想的;想了也不会回来的;只是自己受苦;妈到了这个年纪;什么都看开了;生活;还不就是生存和活着;其他的都不是最重要的。〃
妈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样的话;以前都是我和她说校的趣闻;她多数只是听;并不多说。
我忽然觉得,妈的内心是不是也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小镇并不禁烟花爆竹,我躺在床上,听着周围不时传来的放烟花的声音,忽然有点伤感起来。
是不是越是美好的事物,就越是短暂,就像烟花,灿烂到极至,却又短暂到极至。
妈走了进来。
“倾城,还没睡呀,妈想和你聊聊。”
她走过来,在我旁边躺了下来。
我和妈已好久没有这样睡在一起了,假如爸爸在,我就可以缠着他和他睡到一张床上。
“我的倾城也长这么大了。”妈抚摸着我的脸,轻轻的说。她的手很粗糙,但很温暖。“难怪妈老了。”
“妈你哪里老了,你看起来还很年轻呢?”我知道我是在安慰妈,常年的操老,早已消磨掉她曾经美丽的容颜,像沈亦天那样的,才可以说真正的不显老。
“傻孩子,妈自己心里难道还没数?”她的话那么轻柔,手仍在我脸上摩挲着。
窗外有烟花在空中散开,室内有一刹那的明亮,我看到妈的眼中亮晶晶的。
“就算真老了又什么关系,我还是你的儿子,以后我会养你的。”
妈轻轻的笑了。
“倾城,你和沈连乔是不是关系很好?”黑暗中妈忽然开口。
我措手不及,脸色肯定万分难看,幸好是黑暗中,妈发现不了。
“一般朋友而已,妈你怎么好好问这个?”当时我心中最担心的是那晚妈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但总觉得不会有看到,要不然当时怎么会一点动静也没有。
“有钱人家的,未必靠得住。”
我心中一惊,好半天勉强接口道:“我又不是女孩子,难道还怕他骗我感情,管他靠不靠得住,我们就只是朋友而已,等过段时间上了大学,分开了,谁还会记得谁。”
妈好像松了一口气,“是啊,你又不是女孩子,妈真是老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