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第十四辑)》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短篇小说(第十四辑)- 第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在董尧面前近乎阿谀的表现,他在董尧面前从没挺直过腰,她为他脸红。成城为了
套近乎,讨好地问到了董尧的妻子和孩子,董尧淡淡地一句了之:“我没有孩子,
季佩的诗人梦还没醒呢,我不想要个半梦半醒的孩子。”这是蒋丽第一次听董尧说
到季佩,凭女性的直觉,她知道董尧对季佩没有好感,或者说十分的不满意。她顺
便问了一句:“她现在在哪里?”董尧好像在说一个与己无关的人:“大概在新疆
吧,她最喜欢把钱花在路上,说是体验生活,寻找灵感。”成城叹道:“难得难得,
在物欲横流的时代她还能坚守阵地,真是难得!我的诗意早被柴米油盐磨光了。”
蒋丽瞪了他一眼,不知为什么,她现在听他的每一句话都很反感。

    事实证明成城让蒋丽到董尧的公司去是正确的,董尧对蒋丽并没有什么出轨的
行为,一切都太正常了,正常得让蒋丽越来越觉得不正常,她分明看出董尧的眼里
有暧昧的内容,但他就是没有实质性的表示,蒋丽吃惊地发现她原来一直在期待着
他有所表示的,她想,生活该给成城一个教训才对,让他知道不管在什么时候,都
要在乎自己的老婆,因为老婆在别的男人眼里,永远都是有魅力的。一个月过去了,
公司正在走向正轨,蒋丽的心却找不到轨道了,难道是她自作多情了?难道董尧并
没有得到她的欲望?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眼里心里在意的竟然是董尧了?
董尧回北京总公司后,她竟然失魂落魄地对一切都提不起神来了:化妆只是敷衍一
下,上班时再也没了期待,如果不是看女儿,她根本不想回家了。

    董尧回北京后不久,蒋丽在重庆看到了季佩,岁月一点也没在她身上留下任何
痕迹,她穿着名牌休闲装,将长发高高束起,正在教一位男子打保龄球,如果不是
认识她,一定会以为她还是待字闺中的十八姑娘。陪客户打球的蒋丽认出那位幸运
的男子正是她的丈夫成城!她在吃惊的同时一股本能的妒意油然而生,她不能做到
像成城那样若无其事地看她和董尧并肩奋斗,她是女人,女人天生就是小气的,但
是她没有惊动旁若无人的季佩和成城。这天,她很早就回了家,并做好了饭,等成
城回来。

    成城回来时,神采飞扬,比炒股赚了30%还精神,“干吗这么高兴?”蒋丽不
动声色地问,她看到他并没有换下季佩给他买的名牌休闲装,冷笑着看他如何解释。
“我遇见发达的老同学了,知道这衣服多少钱吗?连鞋一共三千八!”女儿夸张地
叫起来,蒋丽冷静地双手抱胸:“哟,这么大方的老同学?是谁啊,我认不认识的?
怎么不请人家到家里来吃顿饭?”成城对自己的打扮十二分的得意,左看右看:
“得了吧,上我们家吃饭?人家看得上我们的家常小菜?告诉你们,人家还要请我
出去旅行,体验生活,给我出诗集呢!不出半年,重庆诗坛将出现成城的名字!”
“真的?是谁啊?我得感谢她对我丈夫的栽培呢!”

    “季——佩——”成城大方而自然地说,蒋丽被他的明目张胆所激怒,这分明
是没把她放在眼里嘛,如果他藏藏掩掩,还说明他在乎她的感受,成城真的是对她
毫不在意了!蒋丽气得把筷子一摔:“去吧,你们孤男寡女的快活去吧!游山玩水,
诗情画意,还要老婆和女儿干什么?!”女儿被妈妈突然来的火气吓得躲到房里去
了,成城瞪了蒋丽一眼,抛下一句话也进房去了:“你怎么就那么浅薄了呢?你想
想,你进季佩老公的公司时,我说过什么话没有?都是女人,怎么你就——”蒋丽
不明白成城这话的真实意思是什么,她将桌子一把掀翻,抓起车钥匙跑了出去,成
城没有追出来,她开着车在街上瞎转,眼泪一次次模糊了双眼,她将车停在公园门
口,看到公园里情侣绵绵,她拨出了董尧的手机号,董尧说:“我一星期后到重庆,
有什么事吗?你的声音好像——是不是感冒了?”她忍不住想要哭出来,带着哭腔
说:“我想见你!”董尧像哄小孩一样温柔地说:“好吧,我尽快回来,听话,别
哭喔?”

    在董尧还没到重庆时,季佩就带着激情迸发的成城出发了,有钱,想去哪里都
可以。他们去的是西藏,当然不是只有一个目的地,他们是沿途观光,成城雄心勃
勃,未出发时已诗兴大发了,这使蒋丽相信这些年他不是失去了写诗的才能,是毫
无诗意的生活将他的灵感掩埋了,她想他一定会让季佩满意的,她更愿意相信季佩
是文化投资,而不是重拾旧梦。她不再跟成城吵,因为她明白这是徒劳的,他的心
已经飞到即将谋面的新奇世界里去了。蒋丽没有去给他们送行,但在走之前,她强
装平静地见了季佩一面,对这个没有忘记自己丈夫的女人,她的心情很复杂,但季
佩却很坦然,她感觉季佩活得太轻松乐观了,一点忧郁感也没有,这样的人一辈子
也做不了一个真正的诗人,或许她有自知之明吧,所以她来找成城了。蒋丽希望季
佩能给她一个安慰性的承诺,那就是,我会把你的老公完整地还给你的。但季佩没
有,她甚至没有提起董尧,还是蒋丽忍不住了说:“你们真会享受,也不要个孩子!”
季佩说了一句让她想吐的话:“我这一辈子都献给诗了,诗既是我的爱人,又是我
的孩子。”

    成城和季佩走后,蒋丽老在想同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会不会发生那种关系,
蒋丽一直安慰自己不在乎,实际上她还是非常在乎的,谁叫她是女人呢?她一想到
这个问题就好像有无数条妒忌的小虫在咬着她。成城走前那晚两人在床上折腾得很
卖力,还破例亲吻了,之后,蒋丽就问他会不会背叛她,成城搂着她说:“我不会
那样做的。”她听出他的语气重心放在“我”上,便追问:“若是她要跟你睡一起
呢?你拒绝不?”成城卖了个关子:“我只对自己有把握,别人我不管。”蒋丽对
他的回答很不满意,但又无可奈何,她在静夜里叹道:“怎么会这样呢?”成城劝
她不要多想:“我这个发诗梦的人都变实际了,你怎么还这样浪漫?我们都走完了
人生的一半路,剩下的我们等不起了,我们要抓住机会,抓住每一个机会。你读书
时就爱做官,喜欢别人对你俯首称臣,所以我就放开你的手,让你接受了董尧的邀
请,我也想过你们会不会——但你们现在不是什么事也没有吗?大家现在都成熟了,
不会胡乱搞到一起的。再说我吧,环游世界,写诗作赋是我从懂事起就有了的理想,
只是这些年我把它放到一边了,但我并没有忘记,既然我自己没有能力做到,为什
么不能接受别人的帮助呢?我们不能为了一些私心杂念放弃难得的机会,知道了吗?
睡觉吧,我会每天向你报告我的行踪的,我没有把握向你承诺什么,但我可以告诉
你,无论如何,我不会离开你和女儿的。”成城是个对蒋丽绝不说谎的人,在这个
时候,蒋丽宁愿他像那些花言巧语的男人一样对她说无数让她放心的话,但她还是
失望了,不过这样也好,她不用担心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董尧来重庆后,蒋丽约他到了一间酒吧,她忍不住要同他说说他的老婆季佩了。
“季佩现在在哪,你知道吗?”董尧说:“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她来了?老实告诉你,
我差不多一年没见到她了,她到底在哪我也不知道,我们说过,互不干涉的。我们
连电话也很少通,因为我们无话可说,要真说起来,对彼此都是一种伤害。”“你
们可真是超现代婚姻了,既然如此,怎么还让婚姻关系存在?你们都是优秀的人物,
要重新组合并不难。你真的不知道季佩前两天来过重庆?”

    “不知道,应该说不会是找我的,第一她不知道我在重庆有事业,第二我上月
刚往她的户头上存了一笔款。”“不错,她不是来找你的,但她把我的老公带走了,
你知道吗?既然她还是你名义上的老婆,你就有责任管管她!”董尧只是笑着喝酒,
弄得蒋丽也有了喝酒的欲望,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很快就晕晕乎乎,分不清东南西
北了。最后两人只得舍私家车而打的回去,回哪里?蒋丽没有说,车到了她的楼下
她也没有下车的意思,一张脸像三月的桃花,粉红粉红的。董尧扶着她进了帝王酒
店,这一晚,蒋丽睡在了董尧的床上。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看见自己赤身裸体地被董尧搂着,她除了一点点不好意思
外,没有意外的感觉,好像这一幕在上辈子就出现过,她对昨晚的事并无特殊的记
忆,或许男女之间就那么回事吧,并没有特别,差异只在彼此对幸福的感觉上而已。
现在,董尧对她说:“我感到很幸福,我终于和我喜欢的人同床共枕了。你问我为
什么不离婚,是因为我没有找到你,与其重蹈覆辙,还不如将就。你愿意嫁给我吗?”
蒋丽不禁想起丈夫,现在,她没有那种被小虫子吞咬般的难受了,她从季佩的丈夫
这里获得了心理平衡,管他们上不上床呢?她不在乎了,但是也没想过离婚,更没
想过再结婚,她将头埋在董尧怀里,问:“你说他们是不是像我们一样睡在了一起?”
董尧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为了诗连心都可以献出来,何况身体呢?我不在
意,你在意吗?”蒋丽悠悠地说:“难道十五年前,我们选择错了?”“错了可以
改,现在还不晚,我想只有你才会给我家的感觉。”蒋丽没想到董尧对自己原来是
这么认真:“这不公平,我有一个八岁的孩子,你却没有。再说,我未必就适合你,
说不定还不如季佩,我肯定没有她大方。”

    其实在成城宣布要去浪迹天涯时,蒋丽就以离婚相要挟过,可后来还是不了了
之,原因是她得考虑女儿的幸福,离婚受到伤害最大的是女儿,何况女儿已经懂事
了,她会恨他们的,她打定主意,为了女儿,决不会离婚,想必成城也有这样的想
法,他走前不是说过不会离开她们母女吗?她已经习惯了和成城过平淡如水的日子,
她还真无法想象和董尧的日子如何过。以前她以为她和成城的没钱日子不好过,现
在她才知道,也许和董尧的有钱日子更难过,因为她感觉到,自己和董尧,心灵之
间缺少了一种自由相通的桥梁,她可以一眼看透成城的五脏六腑,而董尧呢,她只
知道他有钱、潇洒而已。

    对蒋丽的拒绝董尧并不感到意外,他说:“其实我并不在乎婚姻的形式,只是
年纪渐渐大了,想要一个孩子,想要一个属于你和我的孩子。”

    蒋丽吓了一跳,失声道:“我绝不会再生孩子了,你还是让季佩生吧,她还年
轻。”“你不也还年轻吗?为什么你害怕生孩子?”“不,我不想把母爱从女儿那
里分一半出来,我不会的,再说,我不想生孩子了,你不是女人,你不懂。哦,我
该上班去了。”蒋丽慌忙地从董尧怀里挣出来,匆匆穿衣洗漱,董尧一直光着身子
坐在床上看着她。蒋丽逃也似的离开了帝王酒店,一路上她在想:是不是玩得过火
了?她只想让自己心里好受点的,结果却弄得这么复杂,如果她让董尧失望了,他
会不会收回总经理的宝座?唉,听天由命吧,她此时极渴望接到成城的电话,但是
成城没有打电话来,她只得拨了季佩的手机,接电话的却是成城:“喂,我在拉萨,
知道吗?我已经写了五十首诗了,我们都很满意。”蒋丽突然想哭:“昨晚你睡哪?”
不善说谎的成城沉默了一会,说:“我回来再说吧,你要好好照顾女儿啊。”

    帝王酒店同床之后,蒋丽和董尧还像以往一样保持着同学与同事之间的友好,
两人都不再提感情之事,董尧照例每月回北京一次,每次再回重庆,两人都要单独
聚一聚,然后默契地睡觉,如果说第一次因醉酒没有感觉的话,那么以后就有感觉
了,那种感觉很放纵,但过后,蒋丽又无法解释是激情还是生理需要,她想,如果
成城在身边,她会不会忍不住要跑到董尧房间里去呢?

    一晃半年过去了,成城还没有回来,他的诗集却寄回来了,蒋丽看了,还真的
不错,她从诗里还看到了季佩的影子,她不用再追问成城晚上睡在哪里了,没有一
个男人能在老婆不在身边时躲得过另一个同样出色的女人的激情攻势的。她唯一当
心的是,成城会不会昏了头要和她离婚?而自己对和董尧的结合并不看好,甚至还
有恐惧,因为她害怕失败,说实话,她发现自己还是了解成城多,对董尧,她真的
捉摸不透,虽然他是一个魅力四射的成功男人。可是不离婚他们还能彼此接受吗?
她真的不敢想,甚至希望生活就这样以现有的局面继续下去。

    蒋丽发现自己得了一种难以启齿的妇科病,下身奇痒难耐且散发出一股难闻的
酸臭味,她从没得过这种病,起初不以为意,以为是内分泌失调,便到药店买了点
药吃,谁知毫无结果,捱不过,只得去看医生。医生开了两张处方的药:“什么病
啊?要这么多药?”蒋丽问医生,医生冷眼盯了她一下,大声说:“什么病?风流
病,自己做的事还不知道?”蒋丽的脸红了,恨不得拂袖而去,最终还是默默地在
众目睽睽之下低着头拿了药方去取药了。在服药用药期间,董尧说了几次:“我想
你。”她都拒绝了,她不想传染给他。

    蒋丽从没想过自己这病是怎么来的,直到有一天她无意中从电视上看到一条新
闻:风流丈夫在外嫖妓,可怜妻子糊涂染性病。她突然可怕地想:“天啊,我得的
是性病?!一定是董尧传染的。但董尧看起来是个那么干净高贵的人,他会那么贱
吗?可如果他没有其他女人,季佩常年不在他身边他是怎么过的?”蒋丽胡思乱想,
无法平静下来,这种事又不能直接去问,最后,她有了主意,先观察董尧再说。

    世上无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