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二)〔法〕大仲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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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伯爵(二)〔法〕大仲马-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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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人都请来参加。 德丽莎非常想参加这次舞会,罗吉去请求那位作他的保护人的管家,允许他俩夹杂在村中的仆役里参加舞会。 这一点被答应了。 伯爵最钟爱他的女儿卡美拉,这次的舞会就是为讨她喜欢而开的。 卡美拉的年龄、身材和德丽莎恰巧一模一样,而德丽莎也和卡美拉一样漂亮。 舞会的那天晚上,德丽莎尽或许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戴上她那极灿烂的发饰和最华丽的玻璃珠链;她穿着弗拉斯卡蒂妇女的时兴的服装。 罗吉则套着罗马农民在假日才穿的那种非常漂亮的服装。 他们两人都混在——他们只能如此——仆役和农民队伍里。“这一场宴会真华丽,不仅别墅里灯火通明,而且还有几千只五颜六色的灯笼挂在花园里的树上。 不多时,宾客们就从府邸里跑到露台上,从露台拥到花园的走道上。 在小径的每一个交叉口上,都有一队乐队,桌子四散摆开,上面堆满了许多饮料和点心。来宾们停住脚步,组成四对一组的舞队,各自随意选了一块地方跳起舞来。 卡美拉打扮得象一个松尼诺农妇。 她的帽子上绣着珍珠,她的金发针上镶着钻石,她的腰带是土耳其绸做的,上面绣着几朵花,她的短衫和裙子是克什米尔呢子做的,她的围裙是印度麻纱的,她胸衣上的纽子都是大粒的珍珠。 她那两位同伴的服装,一位象内图诺农妇,另一位象立西阿农妇。 那四个男子都是罗马最有钱和最高贵的人家的家伙,他们身上充分表现出意大利式的浪漫,关于这一点,世界上任何其他国家都比不上。 他们都穿着农民的衣服,代表阿尔巴诺,韦莱特里,契维塔卡斯特拉纳和索拉四处地方。 或许说,这些农民的服饰,也象那些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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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样,是灿烂耀目地缀满了金银珠宝的。卡美拉想跳一次清一色的四对舞,可还少一个女的。 她看看四周,但来宾中没有一个人的衣服和她或她的舞伴的相似的。 圣费里斯向她指了指农民队里那挽住罗吉臂膀的德丽莎。“您同意我吗,父亲!”卡美拉说道。“当然啦,”伯爵答道,“我们不是在度狂欢节吗?”卡美拉就转过去对那个同她说话的青年讲了几句话,并用手指了指德丽莎。 那青年人朝着那只可爱的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鞠躬表示服从,然后走到德丽莎面前,邀请她去参加由伯爵的女儿所领舞的四对舞。德丽莎感到有一团火掠过了她的脸,她望了望罗吉,罗吉不得不表示同意。 他慢慢松开了德丽莎的手臂,那本来是夹在自己的手臂底下的,而德丽莎,在她那位舞伴的陪伴下,极其高兴地站到了那贵族式的四对舞中她所该站的位置上。 当然罗,在艺术家的眼里,德丽莎那种古板严谨的服装,与卡美拉和她同伴的比较起来,确实风格很不相同。 可德丽莎原是生性轻佻而好卖弄风骚的,所以那些刺绣呀,花纱呀,克什米尔呢子的腰带呀什么的,都令她目迷心醉,而那蓝宝石和金刚钻的反光几乎令她的脑子晕眩起来。“罗吉觉得他的头脑里浮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那种感觉象是在一口口地痛咬他的心,然后又毛骨悚然地透过他的骨脊,进了他的血管里,弥漫到了他全身。 他的眼睛紧盯着德丽莎和她的舞伴的每一个举动。 当他们的手挽在一起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都快要晕过去了,他的脉搏剧烈地跳着,象是一只钟在他的耳边大敲特敲。 当他们交谈的时候,尽管德丽莎只是低垂着眼,胆怯地听她的舞伴一个人讲,但从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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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貌的青年男子的热情的目光里,罗吉看得出他是在讲赞美她的话,他只感到天昏地旋,种种地狱里的声音都在他耳边低语,叫他去杀人,去行刺。 他恐怕这种强烈的情感令他无法克制自己,于是就一手抓住他身边靠着的那棵树的丫枝,另一只手则痉挛地紧握住他腰带上那把柄上雕花的匕首,时时不自发现把它抽出鞘来。 罗吉吃醋啦,他觉得,在她的野心和那种爱出风头的天性的影响下,德丽莎也许会抛弃他的。“那个年轻的农家女,起初很害怕,德丽莎是漂亮的,但漂亮两个字还不足以形容她。 德丽莎具有那种娇美的野草闲花的魅力,比我们矫揉造作的那种高雅的仪态更诱人得多。那次四对舞的风头几乎都被她一个人抢去了,而说她在妒嫉圣费里斯伯爵的女儿,我可不敢保证卡美拉不妒嫉她。 她这位漂亮的舞伴一面向她竭力恭维,一面领她回到他邀请她的地方,就是罗吉等她的地方。 在那次跳舞的时候,这位年轻姑娘不时地瞟一眼罗吉,而每一次她都看到他脸色苍白,情绪激动,有一次,他的刀甚至已经有一半出了鞘,那寒森森的刀光刺得她眼花。因此当她重新挽起她情人的臂膀的时候,她几乎有点发抖了。 那一次的四对舞跳得非常成功,自然大家热烈地请求再来一次。 只有卡美拉一个人表示反对,可是圣费里斯伯爵对他女儿的要求太恳切了,她最后也同意了。 于是有一个舞伴就赶紧去请德丽莎,由于没有她就组不成四对舞,但那年轻姑娘却已不见了。 实际上,罗吉再也没有力量来多经受一次这样的考验了,所以他半劝半拉地把德丽莎拖到花园的另外一边去了。 德丽莎不由自主地任他摆布着,但当她看到那青年人的激动的脸色时,她从他那沉重和颤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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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里了解得他的心里肯定在乱想。 她自己也禁不住内心的激动,虽然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事,却总感觉罗吉应该责备她,什么原因,她也不知道,她总觉得,她是该受责备的。 但是,使德丽莎大为惊奇的是,罗吉却仍旧哑口无言,那天晚上他始终没再吐一个字。但当夜的寒峭把来宾们从花园里撵走,别墅的门户都关上,举行室内的宴会时候,他就带她走了。 他把她送到了家里,说道:“德丽莎,当你在圣费里斯伯爵的小姐对面跳舞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想,”年轻姑娘生性就是十分坦率的,因此就回答说,“我情愿减一半寿命换得一套她所穿的那种衣服。”“你的舞伴对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这就看我自己了,只要我说一句话就得了。”“他说得对,”罗吉说,“你真是象你所说的那样一心想得到它吗?”

    “是的。”“好吧,那么,你就会得到的!”

    “年轻姑娘非常惊奇,抬起头来望着他,可他的脸是那样的阴沉可怕,以致她的话一到嘴边就僵住了。 罗吉这样说了之后就走了。 德丽莎一直目送他在黑暗中消失,才长叹一声走进了她的房间。”那天夜里发生了一件很大的意外事故,无疑的是因为某个仆人的大意,没有把灯熄灭而引起的。 圣费里斯的府邸起了火,起火的房间在可爱的卡美拉的隔壁。 她在黑夜里被火光惊醒,跳下床来,用一件睡衣罩住身体,想从门口逃出去,可是她想逃走的那条走廊已经充满了烟火。 于是她只得回到房间里,拼命大声呼救,突然,她那离地二十尺高的窗户开了,一个青年农民跳进房间里来,抓住了她的两臂,用超人的技巧和力气把她带到了草地上,一到那儿,她就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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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她的父亲已在她身边。 所有的仆人都围在四周,服侍她。 这场大火烧掉了府邸的一整排厢房,但既然卡美拉安然无恙,又算得了什么呢?大家到处找她的救命恩人,可是那个人却不见面了;到处打听,但谁都没见过他。卡美拉由于自己当时没看他,心里感到老大的不舒服。 伯爵极其有钱,只要卡美拉脱了险,从她这样神奇地脱险这一点看来,他感觉并不是真正遭祸,反而倒是上天新赐的一次恩惠,火灾的损失在他不过是一件小事。“第二天,还是那个时间,这个年轻农民又在树林边上相会了。 罗吉先到。 他兴高采烈的向德丽莎走来,好象已把昨天晚上的事完全忘记了。 那姑娘显然在想心事,但看到罗吉这样高兴,她就装出一副微笑来,当没有兴奋的情绪来打扰她的时候,这原是很自然的。 罗吉挽住她的手,领她到地洞门口,停下来。 那青年姑娘觉察到一定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了,就怔怔地望着他。”德丽莎,“罗吉说,”昨天晚上你告诉我说,你情愿拿世界上一切来换取一套伯爵的女儿所穿的那样的衣服。“”是的,“德丽莎惊讶地回答说,”但我仅仅是说说玩玩的“

    “而我回答说,很好,你就会得到得。”

    “是呀,”姑娘回答,罗吉的话愈来愈使她惊奇了,“但你那么说当然只是为了让我高兴罢了。”“我答应你的话已经办到啦,德丽莎,”

    罗吉得意洋洋地说,“到洞里去把衣服穿起来吧。”说着,他就移开那块石板,指着洞口让德丽莎看,洞里已点着两支蜡烛,每支蜡烛旁边都有一面很精致的镜子。 在一张罗吉亲手做的古色古香的桌子上,放着珍珠项链和钻石发针,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放着其余的服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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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丽莎喜出望外地叫了一声,也不问这套服饰是哪儿来的,甚至也不谢谢罗吉,就钻进了那个已经变成一间更衣室的洞里。 罗吉把石板给她盖好,由于这时他看到一座介于他和派立斯特里纳之间的近处小山顶上,有一个骑马的旅客,在那儿呆了一会儿,象是不知道该走哪条路似的,在淡青色的天空下,可以很清楚地看出他的模样。 他一看到罗吉,就纵马疾弛,向他跑来。 罗吉没有猜错,此旅客是从派立斯特里纳到蒂沃利去的,已走错了路。 罗吉就把路指给了他,由于从那儿出去四分之一里的地方,道路就分成了三条,到了那三岔路门,旅客也许又会迷路,所以他就请求他给他带一段路。 罗吉把他的大氅扔在地上,摆脱了这件笨重的衣服,他扛起马枪,迈开山里人那种马都赶不上的飞快的步子跑在旅客的前面。不到十分钟,罗吉和那旅客就到了那个交叉路口。一到那儿,他就用一种皇帝般的神气,严肃地用手指着一条旅客该走的路。”那就是你的路,大人,现在你不会再弄错的了。“

    “这是你的报酬。”旅客说着,摸出了几个小钱给那青年牧人。“谢谢你,”罗吉羞怯说道,“我是给你帮忙的,不是图你的钱的。”

    “好吧,”那旅客似乎看惯了都市里人的奴隶性和山里人的骄傲,深知其间的区别似的,他就说道,“如果你不肯接受钱,送你一笔礼或许是肯收的吧。”“啊,是的,那是另一回事了。”“那么,”旅客答道,“收下这两个威尼斯金洋吧,给你的新娘叫她自己去买一对耳环吧。”“那么也请你收下这把匕首,”青年牧人说道,“在阿尔巴诺和契维塔卡斯特拉纳这一带,你再找不到一把比这雕刻得更好的了。”“我接受了,”旅客答道,“但那样我可占便宜啦,因为这把匕首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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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仅仅值两块金洋呢。“

    “在一个商人,或许如此,但在我,这是我亲自雕刻的,它还值不了一个毕阿士特呢。”“你叫什么名字?”旅客问。“罗吉。 万帕。”那牧人回答说,他答话的那种态度,就象他在说“我是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一样。“你呢?”“我,”旅客说道,“我叫水手辛巴德。”

    弗兰兹。 伊皮奈非常惊讶。“水手辛巴德?”他说。“是的,”讲故事人说,“那旅客对万帕就自称这名字。”

    “咦,你为什么要反对这个名字,”阿尔贝问道,“这个名字漂亮极了,说实话,叫这个名字的那位先生,他的种种冒险的故事我在小时候可是很有兴趣的。”

    弗兰兹不再多说了。 水手辛巴德这个名字大约已唤醒了他的种种记忆。“讲下去吧!”他对店主说道。“万帕大模大样地把那两块金洋装进了口袋里,转过身慢慢地向来路走去。 当他走到离地洞两三百步的时候,他觉得听到了一声喊叫,仔细听了听,想辨别这个声音从哪儿来的。所以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是在喊他自己的名字。 那声音是从地洞那面发过来的。他象一只羚羊似的跳向前去,一边跑,一边在他的马枪里装上了弹药,一会儿,就到达了一座小山顶上。 这座山正和他看见旅客时所站的那座遥遥相对。 一到那儿,喊救命的声音就听得更清晰了。他用目光四下里搜索着,看见一个人在抢德丽莎,正象尼苏斯抢蒂茄美拉一样。 这个人正向树林里急忙奔去,从地洞到树林的这一段路他已经走了四分之三。 万帕估计了一下距离,那人至少比他多走了两百步,想追上他是不可能的了。 这青年牧人站住了,脚下象生了根似的,他们马枪的枪扛在肩头,瞄准那个抢人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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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枪口跟了他一秒钟,然后开了枪。那抢人犯忽然停住了脚步,膝一弯,就和抱在他怀里的德丽莎一起倒倒在地上。 那青年姑娘马上爬了起来,而那个男的却躺在地上,在临死的痛苦中挣扎着。 万帕急忙向德丽莎冲过去。 由于她刚离开那临死的人几步远,两腿就支持不住跪了下来,因此这个青年人恐怕那颗打倒他敌人的子弹也伤着了他的未婚妻。万幸的是,她连皮也没擦破一点,德丽莎只是受惊过度。 罗吉看到她确实平安无恙以后,才转身向那受伤的人走过去。他刚刚断了气,只见他握紧了拳头,嘴巴歪在一边,头发直竖,满头大汗。他的眼睛仍然恶狠狠地睁着。 万帕走近尸体,认出他正是古古密陀。“这强盗自从那天被这两个农家青年救了之后,就看中了德丽莎,发誓要把她娶来。 从那时起,他就在暗中盯着他们,利用她的情人为旅客领路只剩她一人的时机,来抢她了,他认为终于把她弄到手了,却想不到青年牧人那万恶的子弹射穿了他的心。 万帕定睛望着他,脸上毫不动容,而德丽莎却正巧相反,她的手脚在发抖,不敢走近那已被杀死的匪徒身边。 可她还是慢慢地走了过去,从他情人的肩后向那死人畏缩地瞟了一眼。 突然间,万帕转向他的情人。”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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