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唐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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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唐演义-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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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何必把高低尊卑分得那么仔细?请在前面带路,你我一同进城。”
  “请老皇叔上马,臣愿意为您牵马坠镫。”
  “不必了,你我一路同行!”
  看这个样儿,还真是冤家宜解不宜结。现在,这两位死对头互敬互让,真象一对老朋友一样。谁也不骑马,一路步行,到城里一看,大街上一路是黄土垫道,净水泼街,道路两旁的买卖铺户也都是悬灯结彩。看热闹的老百姓人山人海,很多军兵在那儿站着岗哨,倒也是秩序井然。这两个人一边走,还一边向两旁的百姓招手致意,慢慢就来在了帅府的辕门以外。进了辕门,再往里走,没上大堂,直接就来在了客厅。到这儿一看,这里面也布置得非常隆重,既显得富丽堂皇,又显得庄严肃穆。正中间两张黑漆描金的高脚座,后面各放一张虎皮椅。往两旁看,八仙桌摆了两行,后面全是高背靠椅,确实象个招待贵宾的样子。
  由于老王爷怀有戒心,这一路之上虽然满面笑容,却一直在暗暗地观察两边的形势。到了这儿,他更加留神观看。看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他才慢慢地放下心来:看起来,朱温是真心相请.并没有什么恶意,我多心了!
  朱温殷勤相让,与老王爷在正位上分宾主坐定。十二位太保与朱温手下的将官分为左右,在两厢陪坐。朱温吩咐献茶,吃茶已毕,便吩咐摆酒。同时,他又吩咐在外面备酒,款待老王爷带来这三百卫队。工夫不大,酒宴摆下,这里里外外就吃上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昧,朱温便开始说话了:“老皇叔,当初在河中府,我朱温对您多有不恭,如今时常想起,总不免痛悔万分。唉!只怪我那时统兵灭齐心切,又自命武艺高强,能担复唐大任。以为老皇叔的驾前无能人,才做此憾事。”
  “咳!!事情已然过去,还提它做甚?”
  “老皇叔,我是怕您记恨在心呐!”
  “梁王,你我都是唐室重臣,又是骨肉至亲,当初为灭齐复唐,各怀报国之志,互相多有误会,才做出不快之事。想来,此事也不怪你我,皆因万岁传旨不明,话未说清,才酿成一乱,此事又能与你何干呢?”
  “老皇叔,话虽如此,我朱温也难逃大过。那时,我因一时恼怒,带走二十万大兵,削弱了您的实力。倘若那时您率兵追我杀我,我朱温又怎能活到今日?多亏老皇叔宽容大度,高抬贵手,我朱温才有今天。”
  “梁王,你休提此言。想当初我儿存孝鲁莽,一怒之下,将你扔下三楼。要不是有荷池在下,险些送了你命。如今你能不记此仇,对本王如此厚待,足见你腹能撑船,胸能容海,心怀君子之德呀!”
  “老皇叔,您实在是过奖了!也好,既然您能宽恕于我,咱们此话休提。老皇叔哇,您挥兵西下,直取长安,灭齐复唐,夺回半壁江山,将万岁的圣驾接回长安,重登宝殿,真可谓功高盖世!”
  “梁王,你也不必过奖。想当初,本王挥兵西下,要不是你在河南牵制住齐兵强敌,我又怎能无牵无挂;勇往直前?要说灭齐复唐,功劳应该有你一半儿。”
  “哪里哪里!看如今江山复得,尚未稳固,我愿与老皇叔协力同心,安定中原。”
  “此言甚是,你我正该如此。哈哈哈………”
  两个人互相吹捧,互相打气,越说越热乎,那个近便劲儿就甭提了,真好象亲叔亲侄,至爱亲朋久别重逢那样。
  那位说;朱温真的变了吗?不!这个老小子完全装的是一副假相。他请老王爷干什么来了?他要搞一个骗局,设一顿酒宴,先消除对方的疑惑,然后趁着对方麻痹之机,他就要下手了,为什幺朱温要在此时杀害李克用?前回书说过,在西岐州的时候,田令孜与十三太保争高下,让田彪在银安殿上与李存孝当殿对拳。结果,上去之后,没用三招两式,就被人家一拳打死了。唐僖宗不但不心疼,反而乐了,并当场封李存孝为安唐忠孝王。田令孜立刻就明白了:皇上的心里再也没有他田家了!所以!他顿生反心,表面上,他什么也没有表示出来,在暗地里,立刻跟朱温取得了联系。朱温正缺这么个人呢,他自己找上门来了。便立即表示:只要田令孜把皇上杀死,把玉玺拿到手中,送给他朱温,朱温就立即改朝换代,在汴梁称帝。到那时,定让田令孜再当宰相,保他一生荣华富贵。田令孜被旧主子抛弃,又找到了新主子,他也就满口答应,暗中行事。老王爷一起兵,他又派人给朱温送了信,告诉他李克明到了汴梁之后.就要夺取他的兵权。朱温一接到书信,赶紧想好了应对之策,他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说了一遍,叫田令孜在那边立即动手。然后,他就在开封做好了准备,等候着李克用的大兵到来。现在,李克用来到了,他就按计而行,把老王爷请进开封,就要杀害。如果他这步棋成功,号令一下,还可以把李克用的全部大兵夺到手里。到那时,有玉玺在手,大兵在握,江山不也就由姓李而改为姓朱了嘛!李克用也真上了当,把一家人全都带来了,唯独缺少一个李存孝。李存孝在河北向开封进军,他朱温不知道吗?知道,那也不要紧:只要我江山在手,大兵在握,你一个小小的十三太保,又只是一个放羊娃娃出身,还能反得了天吗?另外,他已在暗中派了人了,谁?后文书自有交代。咱们闲言少叙,还得说这场宴会。
  老王爷哪里知道朱温为他设下的这个陷井,还以为朱温真的知错改错,要与他合力安天下呢。所以,他越喝越高兴,把来时那些戒备之心全放下了。与朱温你吹我拍,交杯换盏,大吃大喝。他一边吃还一边做着美梦:圣上让我到汴梁与朱温合兵,并担当全军的统领。我还以为会遇到麻烦,担心他不肯放弃兵权呢。这回行了,朱温回心转意,要与我合力安天下,待会儿我把圣旨拿出来,并当场封他为全军副统领,我们叔侄二人都统大唐兵将之后,就可以打遍天下,所向无敌!他越吃越喝越高兴,都有点儿忘乎所以了。连连举杯!“梁王,大唐朝有你我叔侄二人齐心扶保,江山永固,万岁他可以安枕无忧了!”
  朱温“哈哈”一笑,说起话来弦外有因:“哈哈!江山永固,高枕无忧,此乃天意也!”突然,他高声传下一令:“骠骑将军李猛听令!”
  随着这声令下,进来一员小将。在朱温的面前抱腕一施礼:“元帅,末将在!”
  朱温说:“李猛,我与老王爷在此饮酒,没有笙管丝竹伴奏,就命你在酒席宴前舞上一阵宝剑,为我们叔侄助兴。”
  “遵命!”李猛一声答应,又来到老王爷的面前深施一礼:“老王爷,未将武艺不高.招数不巧,今奉元帅之命在您面前献丑,还望老王爷不要见笑。”说完话,抽出腰间宝剑,就在老王爷的面前舞了起来。
  李猛这一舞剑,把老王爷的酒吓醒了一半。忙问朱温:“梁王,我听说昔时楚霸王鸿门摆宴,范增让项庄在宴前舞剑,可是意在沛公啊!”
  朱温一听,脸上的肌肉就哆嗦丁一下,不过,他立刻就止住了。微微一笑:“怎么?老皇叔,您以为侄儿今天设的是鸿门宴吗?”
  老王爷眨了眨眼:“哦!率王并非此意,只是想起一个典故来。我想,昔时鸿门宴上舞剑,乃是对舞,今日只此一人,也难免扫兴。”说罢,向后面一回头:“待卫官,你上去与他对舞,以助酒兴更浓!”
  “遵命!”
  随着一声答应,从老王爷的背后上来一人。见这个人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上下。个头儿不小,能有九尺开外,细腰爹臂,双肩抱拢。亮银盔,亮银甲,足蹬一双五彩战靴。往脸上看,面如白玉,两道卧蚕眉,一对豹子眼,鼻直口方,颔下无须。好一位英俊的小将!这位小将是谁?他叫石敬瑭。黄巢进京赶考的时候,他曾露过一面。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一晃这几年过去了,他已经长大成人。因为生逢乱世,他又是个习武之人,便报名投了军。只可惜他没有遇到立功的机会,这几年过去,他只当了一个侍卫官。您还别小瞧这侍卫官,一般人还当不上呢。因为给王爷当侍卫,不但要有眼力见儿,把王爷侍候好,还得有一身的武艺,给王爷当好保镖。要是王爷的身边突然发生了什么意外,他就得奋力上前去救。这样的人。百里挑一不够用,那得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所以说,这位小将也不是一般的人物。自从老王爷进了汴梁,到在王府,入了宴席,他就一直静静地站在老王爷的身后,为什么?侍卫官嘛!那就得寸步不离。人家在那吃酒,他在那看着,不但不能入席,还得随时注意四周,什么时候也不能松懈自己这两只耳朵和眼睛。现在一听老王爷让他上来舞剑,忙答应一声,“噌!”就蹿上来了。从肋下拔出宝剑,“唰唰唰”这么一舞,好嘛!相比之下,比李猛强出去一倍还多。席上的人看了,不由自主地发出喝彩之声:“好!好剑法!”
  朱温为什么让李猛舞剑?这都在他的计划之内。如果李克用不加提防,李猛就会利用这个机会突然上前杀了他。等李克用的人头一落地,这就是信号,手下的将官发一声喊,暗藏的刀斧手往外一冲,李克用带多少人,杀多少人,那就算大功告成。可是,李克用人虽实惠,却并不傻。一看喝着喝着,怎么上来人舞剑了?莫非这里摆的是鸿门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不管是真是假,先防患于未然,就不动声色地把石敬瑭派出去了。石敬瑭这一出场,当即就压倒了李猛,朱温也就知道这一计不能得逞了。他见老王爷已有所警觉,不敢再多加耽搁,忙使第二计。第二计是什么?摔杯为号,让两廊中埋伏的刀斧手一拥而上,突然进攻,以多胜少,那也是十拿九稳。就见朱温突然站起身来,脸色一变,“啪!”把手中的一个杯子摔在地上。随着这一声响,两廊之中突然冲出二百多个短刀手来,上来不干别的,专要杀人。还有人当即发出信号,让外面的人也一齐动手,杀斩老王爷带来的这三百卫队。说时迟,那时快,并不是朱温的刀斧手上来杀了老王爷,而是老王爷的侍卫官手疾眼快,上前一步就揪住了朱温。把手中宝剑在朱温的脖子上一横:“朱温,他们哪个胆敢动手,我就先抹了你的脖子。快传令,让他们退下!”
  朱温万没想到,石敬塘会突然来了这么一招。当时朱温的魂都快吓飞了。赶紧传下一令:“别动手!都撤下去!”下面这些刀斧手也真听话,一听朱温不让动手了,那就赶紧撤吧!一个个灰溜溜地全撤回去了。
  这时,十二位太保都急了, “唰啦啦”把随身佩带的宝剑都亮了出来,掀翻桌案,就要上来杀人。朱温手下那帮人哪,因为想靠刀斧手取胜,谁也没带兵刃。这回,刀斧手一撤,他们全完了。一个个呆若木鸡,想跑都不会跑了。
  老王爷高叫一声:“众位太保,不要动手!”回头问朱温:“梁王,这是怎么回事?”
  “这……!”朱温张口结舌,一时连话都不会说了。想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老皇叔,侄儿我不慎将杯落在地上,他们以为客厅里出了事,才过来看看,并非是我有意安排呀!”
  “哼!”老王爷把雌雄眼一瞪:“朱温,你真是狼子野心.禽兽一个。你想暗害本王,好大的胆子!告诉你,莫以为本王好欺负,会轻易上你的当。你可知道,本王与你开怀畅饮,故作不知,这叫引蛇出洞,诱敌上钩。想不到你白活了这么大年纪,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自以为得计,上来找死。”听着没有?他还吹上了:“朱温,你快快传令,放我们出城。如果你敢说出半个不字,本王我一声令下,定让你立见阎王。”
  这阵儿,朱温哪还敢有半点儿反抗?立即传令:“把道路闪开!让老王爷出城!”
  外面的军兵听令, “唰!”把道路闪开了。石敬塘仍不放手,依旧用手紧紧地抓住朱温,让老王爷在头前上了马,他在后面紧紧跟随,后面就是老王爷带来这三百卫队,出王府,奔城门。工夫不大,这一行人马就来到了城门。守门的军兵早把城门开放,谁也不敢上前一步,眼看着这帮人往城外走。刚到城门,朱温的脑子里就又转开了鬼点子:我要是就这样跟他去,到在他的营中,老王爷不杀死我,也得扒我一层皮。不行,我得想法儿逃跑。怎么跑?有了,我给他来个金蝉脱壳,定能逃脱。这小子冷不防一回身,照着石敬塘的脸面就是—拳。石欹塘虽有防备,突然发生了这种意外的变故,他也不能不暗吃一惊。就在他扭头一躲这个工夫,朱温使尽了全身之力,突然把身子猛地一扭,就听“咔哧”一声,身上那件团花皂罗袍就撕开了。迈开大步就跑,几步就钻入人群。等石敬塘看准了手中只剩一件衣服的时候,朱温早就没影儿了。
  这突然的变故,被老王爷看得清清楚楚。心知不好,赶紧传令:“不要管他,快快出城!”三百多人听了,哪敢怠慢? ”“噌噌噌噌”迈开了大步,一眨眼的工夫,就全到在城外了。
  不提李克用带人往大营里跑。但说朱温金蝉脱壳,逃离了险境之后,他哪肯善罢干休?连忙传令:“众将官,上马!追!”这些将官都在后面跟着来看,一见梁王已脱险了,又传令让他们追,过劲头儿又重新上来了。连忙取兵刃,上战马,一窝蜂地追了上去。有人早把朱温的马也牵了过来,刀也进了过来。这朱温羞上加恼,恼上加怒,飞身上马,也在后面追赶。这帮人撒开了战马,象疯了一样, “嗒嗒嗒嗒”一个劲儿地紧追。不到半个时辰,早就追上了老王爷这帮人马。朱温暗暗高兴:老奸王,我看你还往哪里逃?剐要吩咐上前厮杀,就见对面上又来了一彪人马。正中间一杆大旗,上面书写五个大宇:“安唐忠孝王”。朱温一看:哎呀!这不是李存孝嘛!他这一来,就没我的好了。这就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朱温一见李存孝带兵来到,尿都快吓出来了。传一声令:“撤!”这帮人调转马头,“喏嗒嗒嗒”一阵风,回转了汴梁城。
  李存孝怎么来的这样及时?书中交代:他奉命在黄河北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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