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商 作者:[加拿大]阿瑟·黑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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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商 作者:[加拿大]阿瑟·黑利-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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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进来。”他的眼睛调皮地闪着光。“我们就是要让你们忙个不亦乐乎。”
  “是啊,”埃德温娜说:“我明白你们的用意。”
  一位金发碧眼、身材苗条的女记者问:“奥林达先生,你们大伙准备在银行里存多少钱?”
  “不太多,”他乐不可支地回答说。“多数人只带了五块钱。这是银行受理存款的最低金额。我没说错吧?”他朝埃德温娜望了一眼,她点了点头。
  埃德温娜和其他在场的人都知道:有些银行规定,新立帐户至少得一次存入五十元,要建立活期支票户头至少要存入一百元。也有些银行对最低存款额不作任何规定。而美利坚第一商业银行来了个折衷,将最低额定为五元,旨在鼓励小额储蓄。
  还有一条规定:一旦账户开立后,只要留有足以保持账务往来的余额,还可以随时提取这五元本金中的大部分。塞思·奥林达等人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存心要让市中心分行成天穷于应付存取。埃德温娜心里嘀咕,说不定他们这一招还真能得逞哩。
  然而,这里既没有违法越轨的行为,也抓不住他们捣乱滋事、妨碍营业的把柄。
  想到这一点,埃德温娜差点忘记自己的职责,失声笑出来,尽管她刚才还是挺气恼的。她明白自己在这种场合万万笑不得。她又瞟了诺兰·温赖特一眼。后者耸耸肩,不动声色地说:“既然这儿没有什么明显的捣乱行为,我们能做的无非是维持维持秩序罢了。”
  银行保安头子一个转身,对着奥林达口气坚决地说:“希望你们各位能协助我们将这儿里里外外的秩序整顿好。一次可以进来多少人,队伍该排在什么地方,我们的警卫会给你们交待清楚的。”
  对方点头同意,“没问题,先生,我和我的朋友们当尽力效劳。我们也不想闹出乱子。话得说回来,我们希望你们能办事公道。”
  “这话什么意思?
  “我们这儿的人,”奥林达郑重地说,“还有外面的那些人,和来银行的其他人一样,都是这家银行的主顾。我们愿意耐着性子排队等候,可是我们不希望你们给什么人来个特殊照顾,或是让他们一下子插到我们队伍的前头。我的意思是:不管谁来了,都得依次排队,排到队伍后面去。”
  “这一点我们会注意的。”
  “我们也会留神的,先生。因为,要是你们不按规矩办事,那显然是厚此薄彼,有失公允,到时候可别怪我们起哄。”
  埃德温娜看到记者们还在埋头作记录。
  她小心挤过密集的人堆,朝立户专柜走去。那儿除了原来的三张办公桌外。已添了两张;这时还在安置另外两张。
  埃德温娜注意到一张临时设置的账桌旁,坐着胡安尼塔·努涅兹。
  努涅兹迎着埃德温娜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埃德温娜突然记起,努涅兹这女人正是住在东城新区的。她事先可知道今天要向银行发难?她转念一想:管她知道不知道,反正都一个样!
  银行开立账户的业务,现在由两名资历较浅的职员负责照管着;情况明摆着,今天银行的其他工作全都搁浅了。
  就在埃德温娜走过来的时候,第一批进银行来的那个身材魁梧的黑大汉,正好从椅子上站起来。那女职员跟他打过交道以后,不再显得局促不安。她对埃德温娜说,“这是尤弗雷茨先生。他刚刚开了个户头。”
  “迪肯·尤弗雷茨,至少大伙儿都这么叫我来着。”他伸出巨人般的大手同埃德温娜握手。
  “欢迎你到美利坚第一商业银行来开户头,尤弗雷茨先生。”
  “谢谢你,实在太好了,我想,说不定我还可以在这户头名下再存几个子儿呢。”说着,他掏出一把角币,从里面挑出一枚二角五分和两枚一角钱的银币,慢悠悠地往出纳员那儿踱去。埃德温娜问那个开立账户的办事员,“他存了多少钱?”
  “五元。”
  “很好。你接着往下办吧,越快越好。”
  “我尽快办理,多尔西夫人。那人问了一大堆问题,提款啦,利息啦,纠缠了不少时间。他还预先把问题写在纸上呢。”
  “你可曾把那张纸条弄到手?”
  “没有。”
  “很可能别人手里也有这玩意儿,想法子搞张来给我看看。”
  埃德温娜心想,是谁策划了这场巧妙的行动,说不定这些纸条倒能提供一点线索。她相信和自己谈过话的那些人里面,没有一个是操纵全局的主谋人物。
  这时,新的情况又冒了头:他们可不单单想从开立账户这一个方面捆住银行的手脚。那些开了户头的人,现在又在出纳柜台面前排起队,存入或提取小笔款子,其速度之慢如同冰河运动一般。他们还向出纳员问这问那,要不就是和出纳员瞎扯淡。
  这一来,银行的老客户不但很难挤进银行大楼,就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进了门,也还会遇到新的障碍。
  她把有人将问题写在纸条上以及自己怎么吩咐女职员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对诺兰·温赖特说了。
  安全部负责人表示赞同:“这些字条我也想搞来看看。”
  “温赖特先生,”一个秘书招呼他,“你的电话。”
  他拿起听筒,埃德温娜听得他说:“这是一场示威,尽管从法律意义说还算不上。不过,气氛倒是挺平和的,所以我们不能草率处置,自找麻烦。我们应尽量避免出现难堪的对抗局面。”
  埃德温娜暗暗对自己说,温赖特头脑冷静,刚强稳健,有他在场确实叫人放心不少。她看着他搁下话筒,突然想起一件事。“刚才有人提到已给市警察局打过电话,”她说。
  “刚才我来这儿的时候,警察也赶到了,是我把他们打发走的。要是需要的话,我们随时能把他们召来。我希望最好别惊动他们。”他先朝电话机,然后又朝美一商总行大楼那个方向打了个手势:“消息已经传到大人先生们的耳朵里了。这回他们着实慌了手脚,顾不上考虑事情的后果了。”
  “现在他们只有一件事可做,就是恢复对东城新区的投资。”
  温赖特来了以后,脸上还是第一次掠过笑影。“我倒也希望真能这样呢。事实上这不可能,银行的钱一旦派定用途,外界再施加压力也丝毫无济于事。”
  埃德温娜刚想说“我看不见得吧”,可是话到嘴边,改变了主意,又咽了回去。
  两人注视着被这群人挤了个水泄不通的银行营业大厅,人群丝毫不见减少,而鼎沸的人声则比刚才更为喧闹。
  银行外面,长蛇阵有增无减,生了根似地一字排开。
  这时是九点三刻。

第四章
  也是上午九点三刻,在离美一商总行三条横马路的地方,不甚显眼地停放着一辆大众牌轿车——就在这儿,马戈特·布雷肯设下了指挥所。
  马戈特曾打定生意,要在那套施加压力的计策付诸实施的过程中远离现场,可是临到头,却怎么也沉不住气,好比一匹惯于驰骋疆场的战马,一闻到战斗的火药味,就乱蹬起蹄子来。她那点儿决心一下子软了半截,最后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而,马戈特毕竟有所顾忌,生怕连累亚历克斯和埃德温娜,所以没有亲临罗塞利广场,置身于行动的第一线。
  她要是在那儿露面,就会被报界人士一眼认出来。她知道他们已经赶到现场,因为是她自己事先将消息透露给报馆,电视台和无线电台的。
  鉴于这层考虑,就由通讯员把现场事态的发展小心翼翼地送到她汽车上来,随后又从她那儿悄悄捎回指示。
  打星期四晚上起,曾进行了一场颇具规模的组织活动。
  星期五,在马戈特拟订总的行动计划的当儿,塞思、迪肯,还有另外几位执委,把东城新区及其附近地段的各街区负责人召集了来,向他们介绍打算要采取的行动。虽然只是很笼统地交待了一下,反响却极其强烈,差不多每个人都主动要求承担任务,还热心推荐一些可以信得过的人。
  到星期天晚上,全部名单汇总起来,共有一千五百人,而且还有新的名字不断迅速报来,根据马戈特的计划,这场行动至少可以维持一个星期,要是大家劲头能一直保持下去,再坚持些时间也没问题。
  在有固定职业的志愿参加者中,有些人,象迪肯·尤弗雷茨,正好临到休假期,他们表示愿意把假期用上。也有一些人说得很干脆:需要的活就不去上班。遗憾的是,好多愿意出力的人都是些衣食无着的失业者,最近适逢淡季,活计不足,失业人数一下子增加很多。
  在参加行动的人们中妇女占大多数,一方面固然因为她们白天比较容易分身,另外,也因为东城新区已成为她们生活中一盏珍贵的、象征着希望的明灯。她们的心情甚至比男人更热切。
  马戈特由于事前和助手们研究过情况,再加上今天早上的情况汇报,对这一点很清楚。
  到目前为止,她所听到的汇报都极为令人满意。
  马戈特再三叮嘱过:任何时候,尤其在同行方代表直接打交道的时候,东城新区队伍中的每个人,务必保持友好而谦恭的态度,且要装出前来帮助补台的样子。为此,马戈特特地杜撰了“希望之举”这个词,而且还设计出这样一种形象:一群热心肠的人,虽然财力有限,却乐于前来“资助”一时“陷入困境”的美一商银行。
  她也真鬼,一下子摸准了对方的痛处,知道只要稍微一暗示美一商银行陷于困境,就会使它跳起来。
  尽管不必隐瞒东城新区与这次行动的联系,但任何时候千万不能搞公开威胁,不得发表“不恢复全部工程贷款,就让这家大银行一直瘫痪下去”之类的言谈。马戈特曾向塞思·奥林达他们面授机宜,“让银行自己去得出这样的结论。”
  在前几天布置任务的碰头会上,她反复强调,必须避免出现任何威胁和恫吓的言行。到会的人都作了记录,会后又把这些话向大伙儿传达了。
  同时传达下去的还有一系列打算在开户头时提出来的问题。这也是马戈特准备的,一共罗列了几百个合情合理的、任何人在同银行打交道时完全有理由提出来的问题,只不过其中大部分,人们没想到要问罢了。
  提这些问题也能进一步减慢银行的营业速度,使它差不多完全陷于瘫痪。
  到时如有机会,塞思·奥林达将出面代表大伙儿讲话。马戈特编写的台词也无须花多大功夫排练。奥林达心有灵犀,稍加点拨就烂熟于心了。
  派给迪肯·尤弗雷茨的角色,是在队伍里打头阵,银行一开门第一个进去开立账户。
  此外,行动人员的具体活动时间和地点,也归迪肯负责安排通知。
  (迪肯究竟是他的教名,还是该地区某个非正统教会授与的职衔,谁也说不上来。)有一大批副手协助他开展工作,他们就象蜘蛛网里的经脉似地向四面八方散布开来。
  星期三上午,为了打响第一炮,来个先声夺人,一定保组织大批人马涌到银行。但是每隔一定时间,就得换一批人下来休息。一些尚未出场的人,得留作下午或以后几天调用的后备力量。
  为了能使这一切得以顺利进行,他们充分利用当地的公用电话,拼凑起一个联络网,由另外一些守在各条街道上的助手负责接听。由于估计到临时仓促通知可能会出纰漏,他们又考虑了一些应急措施,所以总的来说,通信联络工作进行得相当顺利。
  有关这些以及其他情况的报告,全都陆陆续续汇集到马戈特那儿,她就在那辆大众牌轿车的后座稳坐钓鱼台。她掌握的情况有:排在队伍里的人数、银行立个户头需要的时间以及临时增设的账台数目。另外,银行内挤得水泄不通的情景,还有塞思·奥林达和行方高级职员之间的对话,她也全知道了。
  马戈特计算了一下,随后向刚来的通讯员嘱咐几句。这个通讯员是个细长条子的小伙儿,这时正坐在轿车的前座等候传话。她说,“告诉迪肯暂时别再叫其他人来,看样子,今天余下的时间里,我们的人已足够了。让排在银行外面的人替一部分下来,休息一会,不过每次不要超过五十人。关照他们回来领午餐。对了,说到午餐,还得再提醒大家一下,别在罗塞利广场随地乱扔东西,也别把吃的、喝的带进银行去。”
  一提起午餐,倒使马戈特联想起经费问题,前几天这可是个大问题。
  星期一,从迪肯·尤弗雷茨透露的情况来看,显然有好多人很乐意参加这次行动,苦就苦在囊中空空,拿不出那五块钱——在美一商银行新开户头所需要的最低款额。新区住户协会手头实际上也是一文不名。
  一时间,他们的计划眼看要落空了。
  马戈特随即挂了个电话,是打给工会——美国店员、出纳员及办事员联合会——的。一年前得到过马戈特帮助的那些机场看门人和清洁工就是属于这个工会的,现在它总算能代表他们讲话了。
  工会肯不肯借笔款子,发给手头拮据的志愿者每人五块以解此燃眉之急呢?工会头头开过紧急会议,表示同意。
  星期二,工会总部派来一些雇员,协助迪肯·尤弗雷茨和塞思·奥林达分发现款。有关人员心里明白,一部分款子再也收不回来;现在发放的这一笔笔五块钱款子,有些不到星期二晚上就会被花掉,至于这钱原该派什么用场,早已忘得一干二净,或者干脆被置诸脑后。不过大部分钱,他们相信,还是会用在刀口上的。从今天早上的成绩来看,他们没估计错。
  也是这个工会,表示愿意出资供应午餐。这个建议被接受了。马戈特怀疑,工会如此慷慨是否在打它自己的小算盘,不过她想来想去,觉得反正不会影响到东城新区的目标,自己也不必操这份心。
  她继续叮嘱那个通讯员:“在下午三时银行关门之前,我们一定不能让队伍散掉。”
  她想,报纸、电视记者很可能在银行结束一天营业时,抢拍几个终场的特写镜头,所以在今天余下的时间里显示一下实力,很有必要。
  明天的行动方案可以到晚上再加以调整,基本上还是重复一下今天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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