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说什么？”
“他说他拒绝你了。”
林青青鄙夷地一笑：“嗬，他可真了不起，他也太了不起啦。”
“你和蔡小欣认识，是朋友，对不对？”林青青点头。“那我告诉你，蔡小欣也是这么说的，而且她说是你告诉她的。”
“罗想，你真相信他们和你说的话吗？”林青青一顿，“我和你说真话吧，那次你去蔡小欣家，我也在。”罗想愣了。“我在她家的时候，你正好来电话，我很想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人，就躲在她的卧室里，蔡小欣和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她说我喜欢严立达，我追求他，他拒绝我，你问她怎么知道的，她就说是我告诉她的，你还想问她细节，她说她不想像她妈妈那样乱传话，我说得对不对？说实话当时我有点儿生气，你走以后我还问她凭什么那么说，她说你们家关系复杂，她不想掺和。”
罗想怔怔地看着林青青：“她骗我……”
“不，应该说她是哄你。”
罗想脑子里嗡嗡作响。
“好，罗想，我什么都不瞒你了，本来我说过我想给严立达生个孩子，他也愿意，可后来你怀孕了，他就想和我分手。这个咖啡馆是我和严立达约会的老地方，这儿的人都认识我们，我和他经常坐在那张桌子。”她扭身指了指角落的桌子，“还有，虽然不是我追求严立达，但是我承认我喜欢他，我对他很好，可以说非常好，我送了他无数的东西，他不敢带回家，就锁在办公室的柜子里，他办公室的柜子里装满了我送他的礼物，钥匙就放在他办公桌左边的抽屉里，最里边。”林青青说着和一个服务生熟人似的点头笑了笑，“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看。随你。”
罗想打车来到研究院。径直来到严立达办公室，猛地推开门，办公室里没人。罗想回身来到走廊上，走到隔壁的办公室，敲了敲门。
一个年轻人问她找谁。
“严立达在哪儿？”罗想问。
“严主任今天去开会了。”
罗想退回到走廊，转身走进严立达的办公室，把门关上。她走到办公桌前，看了看，拉开左边的抽屉，伸手在里面摸，摸到了钥匙。
罗想用钥匙打开柜门，她看见了林青青所说的那些礼物，西装、鞋、皮带、手表……她默默看着，忽然扭身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
电话通了，话筒里传出手机的乐声，片刻，传出严立达的声音：喂，谁找我？
“是我。”
“小想，你在哪儿？”
“我要你回家。”
“我在开会呢。”
“你听清了，我要你现在就回家，立刻，马上！”
严立达有些不安：“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了？”罗想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我要死啦！”
严立达是跑回家的，跑进楼门，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梯，用钥匙打开家门，冲进屋子：“小想，小想！”
客厅的地板上，摊着林青青送给他的那些东西，罗想坐在沙发上瞪着他。“这，这是怎么回事儿？”严立达怔怔地问。
“你问我，严立达，你问我怎么回事儿？！”
“你去我办公室了？”
“去了，不然这些东西从哪儿来的。”
“林青青又找你了？”
“不，是我找的她，因为我不能相信你的一面之词，我有权利知道真相。”严立达极力让自己镇定，指着地上的东西：“这些就是真相？”
“严立达，我记得你大学学的是数学，不是表演，你的演技是从哪学来的？”
严立达不说话。
“你不要再装了，你说吧。”罗想痛苦地摇摇头，“其实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你干的事了，都知道了，林青青居然还要给你生孩子。”
严立达惊异：“生孩子，她说要给我生孩子？”
“你又要否认！”
“我否认，我坚决否认，根本没有这样的事，她造谣，她是故意的，因为你怀孕了，因为我要和她分手。”
罗想看着严立达：“天哪，你终于承认了……你一直在骗我，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傻子，是一块木头，告诉你，我的智商比你高，高得多，你骗不了我，你的所作所为只是暴露了你是一个多么卑劣的人。”
严立达无言。罗想更加激动：“你是骗子，道德败坏的混蛋，一个无耻的下流的混蛋！”严立达吸了口气，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这么骂我你是不是觉得特别痛快，心里特别舒服，好，那你就骂吧，接着骂，我洗耳恭听。”
“你，你真不要脸！”罗想气急败坏。
“好，我不要脸，还有什么？”
罗想咬紧牙：“严立达，我就问你一句话，我希望能听到真实的回答。林青青说没说过要给你生孩子？”
严立达回答得很艰难：“她……她是说过，但那是说着玩儿的，根本就不可能，我当时就说不可能。”
“行，我明白了，你不用解释了。”
“我要解释……”
“不，你解释也没有用，我已经决定了。”她顿了一下，“我要和你离婚。”
严立达愣住：“不，我不同意离婚。”
“你不是已经爱上别人了？”
“我没有，那个林青青，我并不爱她。”
“那你和她怎么回事儿？”
“是……是男人的软弱吧，我承认我软弱。”严立达低下头。
“你说得多么轻松啊。”严立达抬起头，看着妻子：“我从来也没有想过和你离婚，我对你有感情，我要和你一起生活，我们要有自己的孩子，要好好生活。”罗想拼命忍住泪水：“是啊，本来我也这么想，可现在完了，一切都毁了，让你毁了。”
“你听我说小想，我是欺骗了你，但是……我的话并不都是谎话，有些是真的。”
“是吗，我怎么能分辨哪句真哪句假呢。”
“我……如果是我追求她，怎么会有这些礼物？确实是她主动，这些东西我根本没动过，就往柜子里一塞。我已经和她分手了，我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了，你能原谅我吗？”
罗想拼命忍住不让眼泪流下来：“但是她说了要给你生孩子。”严立达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我一直坚持，可后来……”
眼泪涌出来，罗想什么也看不清了。
朱朋石从表姐那里知道了罗想和严立达的事，他觉得应该让朱西子知道，就打电话告诉了她。朱西子在电话里就骂开了：“好哇，这个混蛋，竟敢干这种事！”
朱朋石叹气：“是啊，真让人气愤。”
“爸，先不说了，我要打个电话。”
电话是桂雅丽接的。朱西子向对方通报了自己的姓名，说找罗湛。桂雅丽有点儿发愣，朱西子“喂”了两声，桂雅丽赶紧答应，朱西子说：“你是桂雅丽吧，你应该知道我。”
桂雅丽说知道。朱西子说你好。桂雅丽也说你好。朱西子请桂雅丽叫一下罗湛，桂雅丽告诉她罗湛不在家，出去了。朱西子问上哪儿去了，桂雅丽说去买东西了。朱西子又问什么时候能回来，桂雅丽回答说不好说，问朱西子有什么事。朱西子说有要紧的事儿。桂雅丽问：“能不能转告他？”朱西子说：“算了，再打吧。”“咔”地挂断了电话。
桂雅丽放下话筒，心里挺生气：还挺凶，讨厌，管得着老罗上哪儿去了吗。
罗湛手拿一摞报纸回到家门口，摸出钥匙正准备开门，门一下从里面打开，吓了罗湛一跳：“你怎么知道是我。”桂雅丽说有人来电话找他。罗湛问谁。桂雅丽说朱西子，说有要紧事。
“什么事？”
“她没告诉我，不告诉我。”
罗湛“哦”了一声，没说什么，走进客厅，坐下看起报纸来。桂雅丽跟着他坐下，问：“朱西子找你有什么事呀？”
“我没接到电话，我怎么知道。”
“你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问问。”罗湛说待会儿再说。桂雅丽坐了一会儿，起身做饭去了。罗湛又看了一会儿报纸，抬眼看看电话。那边，桂雅丽在厨房一直支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罗湛站起身，进书房去了。
罗湛拿起书房的电话，听了听外面的动静。隔着书房门，桂雅丽也在屏息谛听。罗湛把话筒放下。桂雅丽听到“咔嗒”一声，赶紧跑，匆忙中脚碰到花盆上，疼得她忍不住“哎哟”一声。罗湛从书房里走来。
“你在干什么？”
桂雅丽忍住疼痛，直摇头。
“你是不是侦查来了？”
桂雅丽一咬牙：“对，我是侦查来了，怎么了？”
“你想知道什么。”
“你是不是要给朱西子打电话？”罗湛说是。桂雅丽问：“干吗不在客厅打，非要躲到书房里打？”
“我在哪打电话你也要管吗！”罗湛转身走回书房内。桂雅丽犹豫了一下，跟进去：“你打呀，怎么不打了？”
“现在不想打。”罗湛语气生硬。
“你干吗这么厉害？！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难道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桂雅丽又气又委屈，扭身走开。罗湛想叫她，但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叫出声。一会儿工夫电话又响了。桂雅丽不接。电话铃一声声响着。从厕所里传出罗湛的声音：“电话！接电话呀！”
桂雅丽拿起话筒“喂”了两声，没人说话，刚想挂，听到朱西子的声音：“桂雅丽吗，又是我，罗湛回来了吗？”桂雅丽一声不吭，放下话筒：“老罗，你电话！”
朱西子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罗湛的声音：“我是罗湛……”她很不满意：“你在干什么，怎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
“你说，什么事？”罗湛尽量简短。
“她在吗？”
“谁？”
“你的夫人。”
“当然，刚才不是她接的电话吗。”
“我知道，我是问她在不在旁边。”
“没问题，你就说吧。”
卧室里有个分机，桂雅丽轻轻拿起话筒，话筒里传来朱西子的声音：“……下一步该怎么办，我觉得有必要和你面谈……喂，罗湛，你怎么不说话？”罗湛说他在考虑。
“你能不能和我见面？”罗湛没做声。“你是不是说话不方便？”罗湛说很方便。朱西子说：“那你来吧，说个时间。”罗湛又没声了。
“好，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这个做父亲的自己看着办吧。”朱西子要挂电话了，桂雅丽赶紧挂了电话。
罗湛说：“等等，那就明天上午吧。”
第二天罗湛来到前妻家，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前。罗湛说：“这两天心里非常别扭。”朱西子冷笑道：“别扭，仅仅是别扭？”
“你让不让我说。”
“好，对不起，你说。”
“以前小想和我谈过她的婚姻，我甚至也和严立达谈过话……”朱西子很惊讶：“怎么，你早就知道？”
“雅丽和我透露过一点儿……”
“对，你们都被严立达骗了，我是被你们骗了。”
“谁骗你了？”罗湛问她。
“我一直被蒙在鼓里，不是吗？”罗湛语塞。“可我是罗想的妈妈，桂雅丽是什么人？”
“她是我的妻子。”朱西子狠狠地冷笑。“你冷笑什么？”
“我说我觉得她不幸福，他们的婚姻是在凑合，我不赞同这么凑合下去，你就反对我。不，你不光是反对，你还指责我，说我破坏女儿的婚姻，我简直就是罪该万死。”
“你不要太夸张了。”
“我夸张了吗？不，一点儿也没有，你说我是孤家寡人。这句话我永远也忘不了！”罗湛不由低下头。“现在怎么样，你的好弟子，你的好下属，你的好女婿，他干的好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啊？！”罗湛猛地一拍桌子：“够啦！”朱西子浑身一哆嗦，对前夫怒目而视：“你还跟我拍桌子，我也会！”
朱西子更加用力地猛拍桌子，手都拍疼了，可她咬牙忍着。这对前夫妻敌人似的彼此瞪视，忽然间罗湛泄了气，难过而又沮丧地摇头叹息。朱西子也沉默了。半晌，她骂起来：“这个混蛋，他敢欺负小想！他算什么东西，他哪点比得上小想，小想没把他甩了就不错，他还敢不老实，流氓，混蛋王八蛋！”
罗湛看着狠毒咒骂的前妻，扑哧笑了。朱西子问他笑什么，罗湛感叹一声：“到底还是亲生父母啊。不一样啊。”
“什么意思？”
罗湛说桂雅丽一直瞒着他，虽然他知道她没有恶意，是好心。
“但愿吧。”朱西子不以为然。
“她确实是好心，她觉得小想能怀孕不容易，她希望不要出乱子。”
“那她就眼看着小想被蒙在鼓里，被人欺骗。”
“她也有她的难处。”
“你啊罗湛，你刚说了一句真话这就缩回去了。你说得一点儿不错，不是亲生父母就是不一样，不可能一样。”
“既然不可能就不要再说了。”
朱西子叹口气：“好，不说了。咱们说说小想该怎么办。你还觉得他们不该离婚吗？难道你还希望小想维持这个婚姻？”
“我当然不想，我恨不得……”罗湛咬咬腮帮子，“我对严立达的气愤不亚于你，更甚！但是我觉得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小想怀着孕啊。”朱西子不说话了，沉思默想了一会儿：“那我也主张离婚。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欺骗。”
“对，我也是。”罗湛赞同。
“很好，那咱们俩意见一致。”朱西子提议和小想严肃地谈一次。罗湛也赞同。那么是两个人一起谈还是一个人谈。商量的结果还是朱西子先和女儿谈，罗湛提了一个要求，希望她不要提桂雅丽。
“我告诉你，你完全是瞎担心，我从来不认为桂雅丽和小想有什么关系。”罗湛欲言又止，朱西子问他还有什么要求，罗湛说：“注意态度。”
严立达坐在咖啡厅角落的桌旁，低头沉思。一只手伸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发，猛抬头，林青青已经站在面前。“你来了……”
“你叫我来我能不来吗。”林青青在他对面坐下，“你怎么没叫喝的呀，想喝什么？”说着抬手招呼服务生，吩咐道：“给这位先生一杯白兰地咖啡……严立达不想喝，服务生迟疑地看看他们。林青青说：“那就两杯，我也要。”
服务生走开，林青青对严立达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