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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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太太-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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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此,乔果想到了她和她的丈夫,以及她和卢连璧。
    过山车在乔果联翩而至的浮想中启动。它起初是缓慢的,小心翼翼,体贴备至。它在观察着你的举动,它在调动着你的情绪,它在寻找着、适应着你的反应能力。不知不觉中,它悄然地加速,它沿着一个坡道提升着,渐高渐快,渐强渐猛……于是你的心跳、你的血流也渐疾渐速,春潮般地随着它涌升而起。
    它升到了一个高峰,你的心被高高地提在峰顶。那峰顶是一枚针尖,你的心是被顶在针尖上的光溜溜的鸡蛋。你就要掉下来,你害怕掉下来,于是你被剌激得头晕目眩。它向下俯冲了,那不只是肉体的俯冲,那是精神的俯冲,那是灵魂的俯冲,这一刻,你觉得在人世上拖累你的肉体忽然之间消失了,你变成了一根轻飘飘的羽毛——你兴奋得惊叫起来!
    它懂得一张一弛,它懂得如何使快乐延续得更长,保持得更久。于是,它再次变得平稳,再次显得从容不迫。它回旋着,变换着角度,更改着方向,迂回曲折地重新积聚力量,重新酝酿快乐。
    好了,它再次带着你腾升,比上一次更快更猛。
    在到达新的峰顶时,你再次兴奋得尖叫。比上一次更强烈,更恣肆。
    就这样,它带着你一次又一次地平飞、攀升、滑翔、俯冲。你一次又一次地缓和一次又一次地绷紧一次又一次地在晕眩中化羽化风。
    最终的高潮毫无疑问地留在最后的高度上。你从那高度冲决而下,一泄如注,如狂如梦,欲仙欲死。
    ……
    涌动的岩浆静止了,慢慢地凝固了。扩音器再次响起来,告诉人们这轮游戏已经结束。乔果静静地瘫在座位上,她觉得精疲力尽,心满意足。她忽然发现,这过程这感觉都有点儿象是在做爱。
    乔果偏转身体,这时她又看到那个戴墨镜的女人和她的伙伴正抱在一起,犹如一对情侣刚刚做爱完毕,温柔地依偎着、回味着,慢慢地平息着那份激情。
    在以后的日子里,乔果无数次回忆起这快乐的过山车,回忆起这游戏中无比的快乐。这种时候,她就会默默地陷入沉思。游戏是人类的天性,寻求快乐是人类的天性。当人类的性爱剔除了生育目的之后,性爱也就成了一种快乐的游戏。
人类的天性,人类本真的可爱和顽皮,都在这快乐的游戏中显露无遗。
    这快乐是与生俱来的;那么,每个人也就与生俱来地拥有这种快乐的权力。
    这种快乐,属于她和卢连璧。只有当他们俩在一起齐心协力,他们才能共同营造出这种快乐。那无疑是让人销魂的时刻,在那一刻,乔果清楚地看到了赤裸的本真的自己。有时,她会痛斥自己太“淫荡”,并且提醒自己要克制、克制、克制。但是,有时她又想,如果一种冲动是必须用强力才能克制的话,那就是说,她是生就的如此。假如剔除了“淫荡”这个词所包含的道德的褒贬,那么这个词所表述出来的只不过是一种事实,一种本质罢了。
    毫无疑问,乔果在肉体上已经无可逃避地被卢连璧所吸引。那么,刘仁杰对于乔果,则是一种精神上的吸引。乔果已经渐渐习惯了刘仁杰在电话里的那种诉说,对方那种风入幽谷般的声音,犹如无形的翅翼,带着她从汗津津的肉欲中升起,飘向那些如画如诗般的意境里。那些意境是缥缈的,不可触不可及,然而唯其如此,才显得那么空灵那么丰富那么美妙。
    如果谈及爱和感情,在这三个男人中,乔果对丈夫阮伟雄无疑是最有感情的,丈夫对她的感情也是过之而无不及。乔果爱丈夫、爱孩子、爱这个家,相濡以沫的依恋,割舍不断的亲情,无可推卸的责任和义务,紧紧地维系着他们。
    然而,乔果却无法从丈夫那里得到性的快乐。乔果拥有快乐的权力,这种权力,即便是丈夫阮伟雄,也不应该对她剥夺吧?
    是的,快乐无罪,快乐是天性,快乐是权力。但是,面对着社会的禁忌,面对着家庭、孩子、丈夫、责任、义务……,她还有这个权力吗?
    乔果深深地困惑着,她无法解脱。
    理智告诉她,不能为。本能却控制着她,驱使她奔向人类那无可替代的最本真的快乐。
    于是,卢连璧和她的幽会,就成了不可抗拒的魔鬼的召唤。
    “喂,果果,我想运动运动。”卢连璧在电话中对乔果说。
    “运动”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暗语,乔果听了,立刻问道,“什么时候啊?”
    “现在。”
    “你疯了,现在怎么行。”
    “那就明天。明天我安排好了地方,再告诉你。”
    “好吧。”乔果答应了。
    第二天是星期天,阮伟雄在阳台上给那些新做的家具刷油漆。阮伟雄是个很顾家的男人,因为顾家而格外喜欢收拾家,摆弄家。那情形就象恋窝的鸟喜欢衔草做窝,爱巢的蚂蚁要不停地把巢做来做去一样。他改装过起居室吊顶上的射灯,他更换过浴室里的浴盆,他增设了厨房里的电子排风扇……,这几件新家具是照着家具杂志上的英式家具做的,再刷刷漆,就大功告成。阮伟雄怕油漆味儿熏着乔果,一大清早就把那几件家具弄到了阳台上。
    乔果呢,头天晚上就给丈夫打了招呼,说是公司明天上午要加班。第二天早上起来,乔果先把儿子宁宁爱吃的带鱼收拾好用作料喂上,然后去浴室洗澡。她趿着拖鞋往浴室走,忽然注意到阳台上传来刷刷拉拉的响声。过去看时,见丈夫浑身汗津津地半蹲在那里,脑袋半勾着,正用砂纸使劲儿打磨着家具。乔果心中一动,身子就蹲了下来。她也拿起一张砂纸,和丈夫干。
    阮伟雄用胳膊在脸上蹭了蹭汗说,“果果,你就别干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做这些事。”
    乔果不说话,砂纸在手下刷刷地响。
    阮伟雄又说,“果果,走吧走吧,你不是要去公司加班嘛。”
    望着丈夫那张脸,乔果很想说,“我不去了”,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就站了起来。
    乔果去搬来一个小凳子,塞在丈夫的屁股下面,然后又找到一个口罩,把它套在丈夫的脖子上。她关切地叮嘱道,“等一会儿刷漆的时候戴上它,别让油漆熏住了。”
    做完这些事情,乔果似乎安心了许多。她先去冲了个澡。然后又坐在化妆台前,把自己的门面装修了一番,这才出门去赴约。
    卢连璧将幽会的地点选在南方假日酒店,是用了些心思的。南方假日酒店远离市区,远了就与这个城市中熟悉他们的人们远一些,在感觉上安全系数就要大得多。
    乔果不能不认同选用宾馆是明智的决策。那一次她执意要去卢连璧家,在他们夫妻的大床上颠倒了一番,事后弄得卢连璧差点儿在太太面前过不了关。那天晚上罗金凤和她大姨在二舅家吃完饭,就到剧院去看戏。卢连璧和乔果推算过,那戏七点半开演,两个小时结束,再加上路上的时间,罗金凤应该是十点钟左右才到家。乔果是九点半钟离开卢连璧家的,还留了一点儿提前量。结果,她前脚走,后脚罗金凤就带着大姨和丹琴进了门,那情况真是惊险得很。原来丹琴不喜欢看戏,戏还没有演到一半儿,孩子就嚷嚷着要回家。罗金凤坚持了又坚持,还是提前退了场。如果当时丹琴在剧院里闹得狠一点儿呢?那家里的这出戏可就热闹了。
    虽然没能堵门抓住贼,贼味儿还是被人抓到了。上床躺下,脑袋刚刚挨上枕头,罗金凤忽然坐起来,不停地抽着鼻子说:“不对呀,什么味儿?谁来过——”
    卢连璧说,“嚷嚷什么呀,谁会来。”
    罗金凤摇摇头躺下去,偏了偏身子,忽然抓住枕巾说,“你来闻闻,来闻闻,这摩丝味儿冲得很!”
    卢连璧不动声色地抵赖着,“谁用摩丝呀,还不是你自己。”
    罗金凤不依不饶,问了又问,审了又审,最后只得做为无头案暂且搁下了。
    事后,卢连璧将这些情况讲给乔果听,乔果只是笑了笑。其实呢,想想也有点儿后怕。真让乔果时常上门到人家的鹊巢去,只怕乔果还做不了那只鸠。
    说狡兔三窟也好,说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也行,乔果跟着卢连璧,已经换过好几个宾馆了。乔果在心里自嘲:瞧这样子吧,真成了地下游击队。
    南方假日酒店在潢阳市称得上是独具特色的宾馆,小桥回廊,流水假山,颇有南国园林的韵味。几座仿古的楼房在掩隐的绿树中散落着,更平添了几分幽秘。
卢连璧慎而又慎,先一步赶来订好了房间,此时就在那套房间里等着他的情人。
    乔果是独自坐出租车来的,她上了小桥,望得见二号楼的檐角了,胸腔里忽然跳得快起来,脚步也有些不稳。那桥是拱形的,往下走时,二号楼的檐角就淹在了绿色里,乔果收束不住,几乎要往下跑。忽然,对面的绿荫中传出谈笑声,旋即闪出四五个男人来。迎面走来的这些人也是要过桥的,桥上有人,而且是一位养眼的女人,他们便情不自禁地驻足,将目光一齐投向乔果。
    “小乔!——”
    那是刘仁杰,他的脸上露出意外相逢的惊喜,眸子也炽热地亮了一亮。
    “刘市长,你也在这儿。”乔果的面颊腾地红了。
    “来了客人,来看客人。”刘仁杰拖着惯常的声调,沉稳地问,“你也在这儿住吗?”
    “嗯。”乔果稀里糊涂地点点头。
    “几号楼几号房?等一会儿,我看你去。”
    “二号楼二零八……”乔果慌乱地应着,竟随口说出了那房间号。
    “好的好的,一会儿见,一会儿见。”
    刘仁杰笑着,和跟随他的那些人一起让开,目送着乔果走过去。
    一离开这些人,乔果就放慢了脚步。她心里说不出的沮丧,糟糕透了,真是鬼使神差,她怎么会说出那个房间号,怎么会!——楼道里铺着厚厚的地毯,乔果无声无息地踩着它,一步一个陷落,犹如踩在泥泞中一样滞重。二零四,二零六,二零八……,那扇门虚掩着,露出一道狭窄的缝隙,显然,卢连璧就在那道缝隙后面等着她。
    乔果上前,手指刚刚触及门边,那扇门仿佛有知觉似的,即刻无声无息地向后退去。乔果诧异地往里边走,房间里是空的,沙发上和床上都没有人。乔果正要转身,忽然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
    “果果,让我等死了。你怎么才来?”
    乔果偏转头,想说话,卢连璧却用嘴巴将她封住了。吻了很久很久,卢连璧才将她松开。乔果喘着气,卢连璧的手指伸过来,拈着她的衣扣,想要解开。
    “别——”乔果阻挡着,眼睛不住地向房门那边看。
    “用不着看,我已经把门锁上了。来,咱们先洗个鸳鸯澡。”卢连璧轻松地笑着,一把将乔果抱起来。
    乔果挣扎着说,“不行不行,快放下!”
    女人的这种挣扎,愈发使男人兴奋了。卢连璧抱着乔果噔噔几步进了浴室,回脚便踢上了门。
    “别呀,”乔果求着,“马上有人来,有人来!”
    看看乔果的神情,不象是在开玩笑,卢连璧这才把她放到了地上。
    乔果往浴室外面走,卢连璧跟在后面问,“怎么回事,谁要到这儿来?”
    乔果说,“刚才我来的时候,在拱桥那边碰到了一个熟人。慌里慌张的,脱口就把这房间号说给了他。”
    卢连璧听了,哭笑不得地说,“你你你,你怎么回事嘛!”
    “对不起,对不起,”乔果连连说,“你想想,我会是故意的吗?”
    卢连璧叹口气,心存侥幸地说,“他说来看你,不过是客气话吧。听一遍房间号,不一定能记得住。”
    乔果想起刘仁杰当时的神情,于是毫不含糊地说,“不,他能记住号码,他一定会来的。”
    “那好,我们等。”卢连璧沮丧地问,“他如果来了,我需要回避吗?”
    “没关系,咱们就这样坐着。即使他来了,也不会多呆。他看我在和别人谈生意,至多说几句话,就会走。”乔果尽力安慰着卢连璧。
    于是,他们俩就那样等着了。
    这种等待是一种近乎残忍的折磨,那情形就象焦渴的人手里抓着水杯却不能送到嘴边,就象饥肠辘辘的人嗅着面前的饭食却不能动手一样。
    由自制力维持的安静至多坚持了三五分钟,然后一些不安份的动作就渐渐多起来。先是彼此的半边脸挨在了一起,它们轻轻地摩挲,象是野豚用圆圆的臀部靠在树上蹭着痒痒。那痒是越蹭越想蹭,越蹭越难耐的,渐渐的两张脸就偏转过来,嘴角对合,慢慢地吻起来。唇舌忙着,手脚也要参与。手臂是那种摸摸探探的动作,犹如墨鱼的触须。脚呢,下意识地勾来勾去,犹如泊岸的小艇抛拉着船锚。
    乔果感觉到对方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向后仰,要把她带倒在那张大床上。
    “别,别弄乱的我的头发和衣服。”乔果说。
    卢连璧停住了。他能体谅乔果,他明白她的处境。他们两人既要亲热,又要时刻防备那人来访。这就有一个度的问题,必须小心在意地把握。
    在那个度的范围里,他们俩扩展着、生发着。那个度留给他们的空间太小,他们渐渐地感到了压抑,渐渐变得烦躁。那情形就象一株蓬蓬勃勃的树,被逼迫在小小的花盆里,不得不扭曲自己一样。
    乔果看了看表。卢连璧也看了看。
    “他不来了吧?”卢连璧说。
    乔果沉默着。
    于是,他们仍旧在那个度里挣扎。
    他们在时间里煎来煎去,终于把自己煎糊了。
    卢连璧再次看看表,忽然说,“其实,我们也有办法做的。”
    说完这句话,乔果就被推了起来。她弯着腰,双手撑着对面的写字台。卡啦一声响,乔果知道,那是她的皮带扣被解开了,随后她感到整个臀部和大腿都有点儿凉。她的头是勾垂的,如此一来,她就从下方看到卢连璧的手正在那里忙乱地操持着。
    “如果他来了,你只需要直起腰,伸手提一下——”卢连璧在乔果的身后讲解着,那语调有些象厂家在向客户讲解如何使用他们的产品。
    乔果点点头,她从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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