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金钢(刘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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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金钢(刘流)-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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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藏起来。
  一看到孙小虎,何志武说了一句日本话,上来了一个日本兵,拉着小虎儿的胳膊就往大杨树底下走。小虎儿把小嘴儿一绷,把胳膊夺回来,挺着胸脯自己走到了树下。对他这种表现,没有一个不打心眼儿里佩服的。孙振邦看了之后,心里也说:好孩子!你是革命的后代!但是他又觉着一阵心酸。这时候毛驴太君走上来了,猪头小队长手里提着血渍斑斑的战刀紧跟在后面。毛利说:“你们统通共产党的,我的统通明白。你们的说:八路的藏在什么地方?说了的一个不杀,不说的统通杀头。”
  毛驴并不知道何志武的心情,他以为叫出来的这些人都是共产党呢,实际上这里边的共产党员并没几个,竟连那个富农何世祯都包括在内了。所以当毛利说了这几句话之后,何世祯马上就走出人群来,央求地说道:“哎呀!太君,我可不是共产党啊!大太君,我可不是啊!我也不反对你们!我、我到那边去吧。”说着就要往原来的人群里走。毛利一看,头一个就碰上了个这样的,真是从心眼儿里腻烦。他狞笑着说了一句日本话,就见猪头小队长上来一招手,只听“咔”的一声,一刀把何世祯的脑袋就给砍掉了!人们一看,呼的一下子就都站起来了。猪头小队长举着他那带着鲜血的战刀,“呱啦啦”大叫了一声,好几十个日本兵,端着刺刀唀唀唀,一齐冲到了人们面前,人们这才又蹲下去。
  毛利耸了耸他的小黑胡子儿,“嘿……”冷笑了一声又说道:“你们统通共产党的是不是?是的关系没有。”经他这一问,大伙都觉着说不好说,不说不行。有的人就啃啃吃吃地不敢说出声来。猪头小队长提着战刀就又往前凑,瞪着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
  场上一片死静,这时只听何世清老头子大喊了一声“是!
  我是共产党!”他随着话音两步跨出了人群,转回头来,对着大家说道:“乡亲爷们儿!他们问咱们是不是共产党,咱们应该都说是!你们看看我何世清吧:我是‘君子不党’一辈子!
  谁不知道?我一听说共产两字就关上大门,我一见到党员就望然而去!不过现在我明白了,共产党跟国民党不一样:共产党,是光明磊落的人!是佛光普照的人!是救人救世的人!
  咱村这些姑娘姐妹们,不是共产党救出来的吗?今天夜间咱们要听共产党的话,能够作这群孽畜的阶下之囚吗?说吧,乡亲们!咱们是共产党!
  都是共产党!死就死吧!大丈夫生而何患死而何惧?古语说得好:‘宁为玉碎,不作瓦全’!象何志武,你们看见了没有?国民党原来如此而已!姓何的哥们儿爷们儿,咱们老祖坟上出了这样一个孽种,就够丢人的了!
  到将来还能让他的名字写在家谱上吗!?他要姓何,咱们就都不姓何了!咱们都姓共叫共产党!”说着他把一双老手都高高地举起来了。孙振邦这时候在人群里大喊了一声“对!俺们都是共产党!”紧跟着这三十多个人都一齐大喊着:“俺们都是共产党!……”连所有被抓来的人也都跟着这样喊了一声。
  毛驴太君和猪头小队长,并没有完全听懂何世清这话的意思,他还以为人们这是有些屈服哩!好蠢的家伙!你看,毛利他又微笑着说:“共产党的好,统通共产党的,统通关系的没有。你们的说:八路的、干部的什么地方藏着?”这时,大伙儿刚刚鼓起劲儿来,听他这一问,都说:“不知道。”毛利一听,立时把个驴脸往下一沉:“不知道?唔?统通死了死了的有!”猪头小队长一听,他就又举刀向前,要向着人们砍。
  何世清一看猪头小队长要砍人,就把他那苫满白髯的胸膛一拍:“来吧!我宁愿清白一死,也不愿和你们人鬼同世!”
  他又把头向前一伸,“快来吧!来个痛快的,也跟何世祯一样。”
  猪头小队长真的就要砍,毛利把他给喝止住了。随着毛利的话音,那两条黑色的大洋狗呼的一下子窜上来了,一齐向何世清的脸上一扑。何世清的两只手一招架,一只狗叼住了他的一只胳膊腕子,“咭娄咕娄”地把个老头子就给扯倒了。人们一看,这位白发苍苍的耿直老人,遭到了这样的下场,立时就“啊!啊!啊!”
  震惊地喊着全都站立起来,一个一个磨拳擦掌怒目横眉。这时,毛利也惊叫了一声,几十个日本兵又一齐“唀……”端着刺刀向着人们围拢。特务们也都拔出枪来。大门外边的两个鬼子兵,也慌忙卧倒,把机枪握在手里,对准人群。哎呀!
  眼看这就是一场大血案!
  孙振邦这时候大喊了一声:“住手!你们把老头子放了,我告诉你们八路军、干部们在什么地方。”说着他就到了人群的前面。毛利一看孙振邦这个打扮儿,这个长相,不但没有怀疑他身上带着武器,也没把他放在心上。就是特务们也看着他不大起眼儿。毛利问他:“八路军的、干部的哪里你的知道?”孙振邦说:“知道,我都知道,他们这些人可是谁也不知道。”毛利又高兴地问:“你的知道什么地方?”孙振邦又说:
  “你不要再杀人打人,我就领着你们去找。”毛利一听:“好的,好的,统通的不杀。”
  他又说了两句日本话,这些日本兵、特务、连这两条狗这才一起收回了爪牙。
  这一来,大伙可就都楞住了!怎么孙振邦会有这种表现呢?莫非叫敌人把他吓糊涂了吗?这村的秘密他当然是知道的,他要真的说出来,恐怕就都完了!
  孙振邦领着毛利就要往外走。毛利问道:“你的哪里去?”
  孙振邦说:“这院里早就没有八路军了。这我知道得很清楚:
  从前就在这北房的东套间里有个地洞,洞口就在炕席底下,里边藏着很多的伤员干部,可是后来被何志武知道了,所以他们就忙着把洞填死,在别处另挖了一个,这一回当然就不在这个院里挖了。不光不在这个院里挖洞,连孙定邦也不打算在这个院里住了。你们在这个院里再找地洞怎么会找得着呢?”毛利一听,这话有理。他止不住地点头,又连忙问道:
  “地洞的哪里去了?”
  孙振邦说:“你别着急,我领着你们去。
  挖洞,填洞我都参加了。我准能找到。走,你们跟我走吧。”
  说完了这话他就往外走。刚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来说道:
  “毛驴太君:你们得多去人,因为洞里边八路军多,去得人少了不行。”毛利一听这话又急忙问:“八路多少的有?”孙振邦又说:“有五十多人,都有枪有手榴弹。”毛利对孙振邦这话就信以为真。他命令院里留下十多个日本兵和几个特务,监守着院里的人们;其余的由他亲自率领,跟着孙振邦就往外走。
  孙振邦到底要往哪儿去呢?
  明理不用细讲,当他一被抓住的时候,就抱定了牺牲的决心。他刚才一看,如果再不想个办法,恐怕这些人谁也活不了!不如趁早儿跟敌人拚一家伙,自己虽然死了,可也要打死一部分敌人,这些群众也许还有逃生的可能。决心已定,他要把敌人骗到大门外去,趁敌人堆在胡同里的时候,他把两颗手榴弹一齐拉响,和敌人同归于尽。要是能把毛利和猪头小队长一齐炸死,趁着敌人的混乱,人们也许能够逃走出去。就是为了要达到这个目的,他才领着敌人往外走。如此看来,事情的关键,群众的命运,就要靠在孙振邦这两颗手榴弹上了!
  孙振邦这一阵儿,他的腿也有了劲儿,走道也快得多了。
  他几步就走出了大门。
  毛驴太君、猪头小队长、袭击队的小队长和骑兵小队长,都跟在他的后边。因为怕他逃跑,还有好几个日本兵、特务走在他的前头。孙振邦心里话:这样正好,叫你们跟着我多死几个。可是,他自己也感到了从来还没有尝到过的一种滋味:说是难过吗?他倒觉着这样牺牲了性命,可算是无愧于党!无愧于国家!无愧于人民!说他高兴吗?他却感到:革命几年还一事无成!这样地死去虽说是光荣,可也觉得死得太早!又想到他跟齐英、孙定邦和其他的同志们,再也不能一块说谈,一块儿研究问题,一块儿进行工作了!心里也不免有点难过。
  孙振邦来到大门以外,回头一瞧,几个鬼子官儿都跟在他的身后,一大堆日本兵们也挤挤拥拥离得不远。心里话:到时候了!只见他的两手往后一伸,蹭蹭,两颗手榴弹一齐拔了出来,用牙“咔咔”
  一咬,把弦拉脱,一只手一个高高地举起,大喊了一声:“兔嵬子们!那里跑?”敌人一看,吓得“哇……”地乱叫起来,急忙忙往回里跑。孙振邦手举着手榴弹紧紧地摽着这群敌人,两秒钟过去了,手榴弹这就要响,二秒钟来到了,手榴弹啊!你爆炸吧!你开花吧!可是它还没有响。莫非这是慢发火儿到五秒钟才响吗?但是五秒钟也过去了。孙振邦注意一看,天哪!可不好了!原来这两颗手榴弹都受了潮湿,变成了臭的。只听孙振邦“哎呀”了一声,就觉着一阵冰凉,从头顶凉到脚心,他恨不能把眼珠子迸出来,脑袋都要裂开了!可是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办法呢?只见他把眼一瞪,“嘿!”
  拿起手榴弹直朝着毛利扔过去,手榴弹打在毛利的肩上,吓得毛利哇哇乱叫。猪头小队长一看手榴弹没炸,慌忙跑上前来,照孙振邦的身上就乱砍乱剁了七八刀,一群日本兵也都上来用刺刀乱挑了一阵,孙振邦同志就这样英勇牺牲了!但是,他的壮烈行动和英雄的形象永生永现。
  孙振邦一死,虽然说没有打死一个敌人,可是把这群日本鬼子、汉奸特务吓得魂飞魄散,胆战心惊!这位毛驴太君,站在孙振邦的尸身前面,直着两只眼看着他,真是面如灰土,心似裂竹,浑身乱颤,连头发梢都打哆嗦!毛利不由得把个驴头连点了几点,心中叹道:中国人啊!怎么能够征服得了!
  正在这时,只听猪头小队长大叫着说道:“中国人的大大不好!
  心的统通坏了!统通的该死!”他这么一嚷,好象是又叫回了毛利的魂灵。你看他把手一挥,带着这群鬼子兵和特务们,“呼噜……”又回到大院内来,命令把每个被抓来的人们身上里外都要搜查一遍。但是,搜查了半天,任什么武器也没有搜出来,只是在何世清的上衣大襟扣子上摘下来了一挂银“五设儿”——剔牙签儿、掏耳勺儿、胡梳、镊子,还有一个挖烟锅儿的小签子儿。
  毛利接过来一看,一件儿一件儿地用手摸着:“唔!刀的一样!枪的一样!杀人的统通可以。”瞧!这位日本皇军的大队长,真是五体痉挛了!他把这件银“五设儿”收藏起来,惊叫了一声,就象弹簧一样地向后一退,“唔哩哇啦”连喊了两句日本话。一群鬼子兵端着刺刀,凶狠狠地走到大杨树下。只听“呀……”一阵恶嚎,“噗嗤……”一阵刀尖刺肉的声响,他们向着这三十多个人乱刺乱杀起来了!
  这三十多个人又不是一群绵羊,哪能眼睁睁让敌人乱砍乱杀?都跟敌人徒手搏斗起来,只听“噼噼啪啪”的一阵击撞声,“杀啊冲啊”的喊杀声,“呼儿咳哟”的呻吟声,乱成了一团。院内所有被抓的人们,一看这种惨情,也都站立起来准备一死。
  其中有一个人大喊了一声:“哥们儿爷们儿!豁出命来吧!”他往前一窜就来到了人群的前头,刚要上前来夺日本兵的刺刀,后头的人们也都齐呼啦地拥上来了。到了这个劲头儿上,毛利慌忙拔出手枪,“乓!乓!”两枪就把领头的这个人给打倒了。紧接着“达……”大门口外的机关枪也叫唤起来了!哎呀!机关枪这么一叫,十多个人就被打死了!
  没有死的一看不行,也都趴在了地下。这功夫,毛驴太君把手一摆,枪声这才停止。所有的敌人也都住了手。再看大杨树底下这三十多个人都倒在血泊之内,一洼鲜红的热血横流竖滚,真是惊心刺目!
  这群两只脚的野兽沾满了中国人民的鲜血!
  倒在血泊里的这些人是不是都死了?没有,只剩了两个人还活着:一个是老头子何世清,因为他早就受伤气昏,在地下躺着,被别人的尸体盖在身上。另一个就是小虎儿,被一个死者紧紧地搂在身下,敌人一时没有发现他。不过由于他的身小力薄,压得受不了,憋得出不来气,他就用力挣脱露出了头来。他把头一露出来,可不要紧,猪头小队长上来就要拿刀砍他。这功夫何志武又用日本话一说,猪头小队长的刀立时可就收了回去。有人问道:何志武这样没有人性的畜类,难道他还会可怜小虎儿吗?
  可不是这么回事。他有他的用意:他觉着把这些人都杀了,这村的秘密就更不好发现。小虎儿是孙定邦的儿子,他爹的秘密他一定知道。
  为了这一点,他才不让杀死小虎儿。他对毛驴太君说明了小虎儿的关系,毛驴太君自然是高兴了,他以为象这样一个无知的小孩子,当然不可能跟大人一样,让他怎么着他就得怎么着。所以,他决定要从小虎儿的嘴里得到秘密。他亲自把小虎儿领出死人堆来,笑嘻嘻地问道:“小孩,你的害怕的不要,我的顶喜欢,你叫什么名字?唔?说话的,说话的不怕。”
  他连着问了好几句,可是小虎儿吭也不吭,理也没有理,他只是扭着头,直瞪着眼睛不错眼珠儿地,看着被杀死的这些人们。
  毛驴太君以为这孩子是吓傻了,于是又拉了拉他的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
  “你的抬起头来,我的看看,我的说话你的明白?你叫什么名字?说话的,说话的。”小虎儿仍是不吭,也不看他。何志武在旁边又叫起来了:“太君问你话你怎么不说?你不是叫孙小虎吗?孙定邦不是你爹吗?你怎么不说?你他妈的哑吧啦?
  啊?”他说着就要上来打小虎儿。毛驴太君一摆手:“唔?慢慢叫,小孩的胆小,生气的不要。”何志武一听就退后了两步。本来,猪头小队长早就不耐烦了,他以为象毛驴太君这样地问小虎儿,不如踢他两脚管事。所以他早就气得呲牙咧嘴,想要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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