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金钢(刘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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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金钢(刘流)-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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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也没有想到过失败!难道说,今天要死在这个猪头鬼子的枪下?这不太窝囊了吗?不能!绝不能够!我要战胜他!我要打死他!可是,你慌什么?你乱什么?莫非你忘了:机动、灵活,沉着、勇敢、胆大、心细、坚决、果断了吗?为什么今天作不上来了呢?武器坏了就不能战胜敌人吗?你赤手空拳的时候,不是也跟敌人干过吗?你小的时候学武术,不是学过“白手夺枪”吗?对呀!对呀!
  夺他的枪吧。史更新拿定了主意——
  要“白手夺枪”。说也破怪:有了主意就有了精神,他立时觉得头脑清醒,眼睛明亮,手脚也灵活了,身上也有了劲儿。
  史更新正要“白手夺枪”,只听见“通墙”的那边呼噜……
  有许多人奔来,史更新一想:又要坏!大批的敌人要是一过来,“白手夺枪”也不行了,这时他感觉到了孤身作战的艰危困难,要是有一个战友在身旁也不至于这个样。想到这里,他的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大声喊道:“二排长,四班长,快来啊!从东西两边包围!在房上架机关枪!别让敌人跑了!”
  他这一喊,可真起了作用:对面房顶真爬上一个人来,这个人也是被敌人追着逃跑的,他一看史更新这个危险情况,本想下来帮助他,可是手里没有武器,后边还有敌人追着,怎么办呢?这个小伙子也是急中生智:伸手揭下来了一块半头砖,喊了声“着手榴弹吧!”飕——的一家伙,把半头砖就投下来了,吭的一声,正打在猪头小队长的后腰上,这一家伙打得个猪头鬼子连声怪叫,他的枪法混乱了,刺刀尖儿都带出了慌张,真是沉不住气了!
  猪头小队长恨不得一下把史更新刺死。史更新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手中的半截枪,被猪头小队长的刺刀一拨,乓啦一声响,掉在了地下。史更新趔趔趄趄地直往后退,眼看着就要栽倒,连眼睛也睁不开了。这一来把个猪头鬼子高兴得不得了,他急急忙忙地追着史更新,史更新向右一歪,他就往右边一刺,史更新向左一扭,他就往左边一刺,可是还没有刺着。
  这时的史更新忽然站住了,眼睛也睁开了,用手往猪头小队长的身后一指,大喝一声:“来啦!”猪头小队长惊慌地用力刺来一枪,刺刀尖儿眼看就扎着史更新的衣服,就见史更新那丁字步的后脚向后一撤,上身往右后方一扭,刺刀嗤溜一下子,贴着史更新的皮带穿到身子后头去了。史更新手急眼快,两手把枪身抓住,左手在后,右手在前,把左腿一挺,右腿一抬,飞起一脚,只听“嘿”的一声,把个猪头小队长给踢出去了七八尺远,一个仰面朝天“啊——”的一声大叫,躺在地下不能动弹,只是把枪丢在了史更新的手里。这工夫“通墙”那边呼啦……钻过来好几个日本兵!史更新没有来得及把猪头小队长打死,一看不好,扭头就钻过另一面的“通墙”跑走了。
  说到这儿,也许有人要发生疑问:这么多的敌人端着枪冲过来,史更新怎么能跑走呢?人家的刺刀够不上他,难道人家不会开枪打他?他能跑脱?我不相信。
  诸位:我们知道,日本兵受的是法西斯机械式的训练,平常在操场在野外练习的时候,他们都是按照书本的死教条来做,在进行白刃战斗上刺刀之前,都要把枪膛里的子弹退出来,即便是在战场上不退子弹,也要关上保险机,进行白刃肉搏,无论如何也不许开枪。这是为了防止走火儿打伤自己人,也是为了不破坏他们的战斗条令。这样看来,他们的战术是非常严格的,可是未免也太机械了。八路军的战士们都明白敌人这个弱点,所以史更新才敢转身跑走。
  再说冲过来的日本兵,一共有六个,一看史更新把他们的小队长打倒之后逃跑了,这就“呀——呀——”地端着枪追赶。可是一连追赶了几个宅院,也没有看见史更新的影子。
  他们这就留下三个人继续搜寻,另外三个人赶快回来,照看他们伤亡的人。一看:
  三个日本兵因受伤过重,已经死停当了;他们的小队长仰面朝天在地下躺着,从鼻子里、嘴里不住地往外喷血,“咈——咈”的一喷老远,真是怕人。
  这个猪头小队长他为什么从鼻子里、从嘴里往外喷血呢?
  原来他是被史更新一脚给踢在腮帮子上了,把下巴骨给踢摘了环儿,腮帮子、牙床子、舌头根子连耳根台子都给踢破了,嘴张不开了,头也昏了,半边脸都肿了,肿得就象个酱饼子,又黑又紫,又糟又烂,不但这样,连他的气嗓管子都受了伤,这个家伙气性又大,所以才在地下躺着,“吭——吭”地直憋气,“咈——咈”地直喷血。日本兵见此情形个个害怕,这才背着他走出镇去,见了他的长官——毛利大队长。
  毛利是日本士官学校的毕业生,“九一八”事变日本帝国主义进攻东北的时候他就参加了。这个家伙心很毒辣,双手沾满了中国人民的鲜血。可是,他有个特点儿:表面看来,并不象猪头小队长那样凶狠残暴,比起一般的日本军官来也“文明”得多,看年纪也不过四十上下,中等身材,脸儿挺白,上嘴唇留着一小块儿墨黑的卫生胡儿,就是脸形太长,上宽下窄,老百姓管这样的脸形就叫驴脸。伪军们都称他毛利太君,可是群众都说他是毛驴太君。他的脸要是往下一搭拉,不用问,他就要编着法儿地杀人。这一次到桥头镇来打扫战场,搜捕八路军的伤号就是他指挥的。猪头曹长代理小队长就是他的命令。他总觉得猪头小队长不会吃败仗,可是当他一看见猪头小队长被打成这个蒜样子,不由得他就大吃一惊,八路军的伤号如此厉害,打死了三个日本兵,还打伤了他的小队长。他怀疑这不是伤号,也许镇里还有八路军的武装部队!
  于是,他赶快又派了许多便衣特务进街侦察,同时叫随军的医官给猪头小队长检查伤情。
  经过医官的检查,说小队长的伤并不严重,可是有点儿破怪,弄不清他是什么伤。本来嘛,在战场上这样情况是不多见的,所以这位医官说不上他这是中了什么伤。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让猪头小队长说出话来。这位毛驴太君问他是怎样受的伤?他这一问,猪头小队长可就作起难来了:照实话说吧,他不敢。因为他要说:是被一个受了伤的八路军一连打死了三个日本兵,又把他踢了个仰面朝天,把枪夺跑了。这不光是大大地丢了皇军的脸,恐怕毛驴太君也轻饶不了他!至少也得撤了他小队长的职务。不说实话吧,可又怎么说呢?想来想去,他想起了史更新喊二排长、四班长,又觉着自己的后腰还疼,好象是被房上打下来的手榴弹砸了一家伙,想到这里他就说:“八路大大有!班的有,排的有。”当问到他受伤的情形,他又说:“八路手榴弹的干活。”可是手榴弹为什么没有把他炸死呢?他又说:“八路手榴弹的统通哑巴了。”那么,哑巴了又怎么能炸伤呢?他又用拳头对着脸比划着:“嘿!
  嘿!蒜锤的一个样。”
  你听:这多么有意思!这位猪头小队长,把他的伤说成是:成排成班的八路军,用铁蒜锤子把他给捣成了这个样。
  这位毛驴太君听了这个情况之后,他就信以为真了。这儿出现了成班成排的八路军,这是一个新的情况。因为据他们原来的了解,八路军已经突围走了,没有走的只有重伤号,重伤号怎么能打死打伤他的官兵呢?有成班成排的八路军这是可以肯定了,不过这只是他的小队长一个人的报告,说不定里边的八路军也许不只是班排,还有更多哩!他又一想:这股子八路军是哪儿来的呢?他怎么也判断不出来。这八路军可真是神的一样,难以捉摸。不管怎样,反正这是个新的情况。因为他的上级在这次战役一开始,就有命令:无论何人,在何时何地发现了八路军就坚决地围住消灭;发现了新的军事情况可以立刻越级上报。于是毛利大队长,就急忙指挥他的队伍,又把桥头镇四面包围,下命令不准一个八路军冲出来。同时打电报给他的长官,报告他发现的这一新情况,要求火速派兵增援。他又要和八路军在这儿决一死战!
  看来:
  丑恶强盗这般蠢
  英武勇士如此精
  
第三回 史更新一弹突围 独眼龙两次逃命
  还接着碴儿说:毛利大队长,给他的长官打电报,报告他发现的这一新情况,要求火速派兵增援。
  他的长官究竟是谁呢?
  这就是人人痛恨的猫眼司令。
  提起猫眼司令来,这一带的老百姓对他真是恨之入骨!这个家伙今年六十多岁,瘦长个子,骷髅脑袋,留着板刷式的黄胡髭,两个黄眼珠子挺大。传说他夜间看事和白日看事一样,他的眼珠子跟猫的眼珠子一样——按照子午卯酉起变化。
  这只是传说,不过他这一对眼睛真象猫眼的样子,所以群众都叫他猫眼司令。
  这位猫眼司令是日本皇军的一个少将,曾在陆军大学毕业,参加侵略战争真是大有年矣,更不用问他在中国杀了多少人了!这次在冀中实行“三光”政策他是最坚决的一个。他是进攻滹沱河的指挥官。怎么说他是进攻滹沱河的指挥官呢?
  这是因为:在这次战役中,日本军队的兵力是从四面八方围攻冀中这块大平原的。
  哪四面呢?从保定、北京到天津,这是北面;从天津到德州,这是东面;从德州到石家庄,这是南面;从石家庄到保定,这是西面。这八方是:北京、天津、沧县、德州、石家庄、定县、保定、涿州。日本军阀是从这八个方面派出重兵,把住了京汉铁路、津浦铁路、石德公路,疯狂地进攻滹沱河、子牙河、潴龙河,还有大清河。他们是想把冀中抗日根据地,划分成几块儿,消灭抗日的武装力量。
  猫眼司令是滹沱河沿岸的总指挥官,凡是这一带地区的日伪军,统一归他指挥调动。他和毛驴大队长,本来中间还隔着联队长。前边已经交代过:发现了新的情况可以越级上报。所以毛驴太君的电报才打给他。这样做,是为了要实现他们的快速作战的战术。不过他接到电报之后,并没有立刻派兵,因为他由于望风捕影而扑空的时候太多,受的损失太重!他似乎是要接受经验教训,所以对这一次的情况他有些怀疑,他估计着在这个时间内,桥头镇不可能还有大批的八路军。于是给他的毛利大队长回电报:要他把情况侦察确实,详细报告。毛驴太君不得不照令而行,于是又派了一些特务、伪军、日本兵,在镇子里挨门挨户地进行便衣打探、武装侦察。这一来,当然史更新还得被发现。
  史更新现在怎么样了呢?他自从战败了猪头小队长,又摆脱了追来的敌人之后,就觉得自己暴露得十分明显,敌人绝不会把他放松,看看太阳刚刚过晌,以为自己还很危险,他就不停地串“通墙”,想找个严密地方藏起来,藏到天黑就可以摸出去。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是看看这儿也不严密,那儿也不保险,可是这工夫听不见敌人有什么动静,他心里想:
  这是怎么一回事?敌人走了吗?绝不能够啊!哼,他们准是闹不清情况,也许他们认为这里还有许多的八路军哩!真是这样的话,他们一定还要调兵来。好,来吧,来的越多越热闹,来的越多我越好往外走。不过自己疲劳得真够呛了,饿得也不行了,得想法找点儿吃喝。于是他又钻进一个小院,一看,大门开看,院里只有三间土房,窗户纸都破了,他刚要走进屋去,这时外面又有枪响,好象很多人向这儿走来。史更新一听就又着了急,正转身要走,忽然从屋里窜出一个人来,一看这人面熟,原来是在十年前就认识的周老华。没有容得史更新说话,他一把拉住史更新的胳膊:“同志,快进屋藏起来。”史更新没有来得及多考虑,跟老华进了屋,看见在炕上躺着一个老人,靠墙放着一个大躺柜,老华把柜掀开,连推带搡让史更新进去。
  史更新知道外面敌人很多,自己疲劳得快顶不住了,所以就藏到了柜里。周老华刚把柜盖好,这时候有三个伪军进了院,他急忙走出屋门,迎头对伪军们说道:“哎呀!你们早来一会就好啦!刚才有两个受伤的八路钻‘通墙’往北去了。”
  伪军一听就说:“走,你领着我们去找。”
  话没有说完,拉着老华就走了。
  周老华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原来他在本镇上德顺饭馆当伙计,这个饭馆最初是伪警备队长高凤岐的,后来被抗日政府没收,几年来这个镇子就是八路军和敌人夺过来夺过去,饭馆一直存在着,老华也一直当着伙计,八路军拿他作了地下关系;敌人也拿他作了密探,可是他给八路军作事是真的,给敌人干就是假的。八路军为了让敌人相信他,所以常常主动地让他去报告给敌人一些真实情况,当然结果还是敌人上当。
  伪军们对他很熟,所以就相信了他的话。他领着伪军上哪儿去了?暂且不说。
  再说史更新:他怕敌人再来搜他,所以呆得工夫不大他就从柜里又出来了。他认得炕上的人是老华的父亲,这人的病是半身不遂,也不能说话,见他出来就用手指了指炕上的茶壶和房顶吊着的篮子,意思是让史更新喝水吃东西。史更新提过茶壶来一摸,里边有多半壶温水,高兴得他差点把心跳出来。于是他嘴对着壶嘴一口气就喝干了。他又伸手把篮子摘下来,一看里边有七个棒子面的大饼子,他抄起一个来就吃。哎呀!一咬饼子伤口就疼。疼也得吃啊,还得快吃。他一面吃着一面注意外边的动静,不大一会儿就吃下去了两个,这一回差不多算是饱了。听着外面没有什么动静,他因为不知道周老华的底细,害怕伪军们逼着他找人,找不着再回来一搜可就都危险!不行,还是得走出去争取主动。于是,他又在怀里揣上了两个大饼子,一摸兜里还有一块钱,悄悄放在篮子里头,对着炕上的老人说了声“大伯啊!你救了我,我要多杀敌人报答你老人家。”老头听着点了点头,还把手向外一指,让他快点逃跑。
  史更新提起枪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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