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金钢(刘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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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金钢(刘流)-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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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金魁知道解文华很难斗,要想叫他说了实话是很不容易的,可是他要不说,又怎么处理他呢?嗳,唬他一家伙再说吧:“解文华!你别说些个不要紧的,告诉你:现在到了你说实话的时候了。”解文华故作镇静地说:“我说什么实话?你把我弄到这儿来,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李金魁一听他还装没事人儿,于是更严厉地问道:“你知道我,什么事也不愿意罗嗦,干脆,我问你:你是想死想活吧!?”解文华又说:“当然我是想活啦。”“想活,你就得说实话,你以为你们干的什么事别人都不知道吗?说不说就在你了。八路军的政策你不是不明白,我今儿也不是随便儿把你弄出来,这是上级给了我的任务,你估量着不说实话行不行吧?”
  这一家伙可真把解文华给唬得不轻。他想:莫非我们的秘密真叫他们知道了?
  要是知道了,不说实话可真不行。又一想:他也许是诈唬我哩?我说两句试探试探他是真知道假知道。想到这里他就说:“好,我说。今儿我叫鬼子抓了民伕,给他们修炮楼儿去了。
  这可不是我愿意,没有法子的事。”李金魁准知道他不说实话,所以连想也没有想,就说:“不对,这是假的。”解文华又说:“这是假的,那你说我干什么去了?”
  李金魁把两个楞大的眼一瞪,四楞脑袋一歪:“我问你哩,你问我。”说着伸出一只大巴掌来:“我一巴掌把你的嘴给你打掉了!说!到底干什么去了?”
  解文华一看骗不过去,可是又不愿意说实话,这可怎么好呢?一时他的转轴儿有点转不动了,两只凸出来的蛤蟆眼睛叭咭儿叭咭儿地直眨,两撇小黑胡儿也一翘一翘地,想张嘴又不敢张。李金魁又逼问道:“说不说?不说我就不客气!
  告诉你,这时候子弹是宝贵的,我——”他拿着架式,“一家伙就掐死你!”把个解文华吓得要躺倒:“我说,我说。”“说,就干脆点儿。”解文华见李金魁把手收回去了,又哀告道:
  “我说,我说什么?老爷们儿,你这不是叫我为难吗?”李金魁一想:“这个家伙真难弄,他要不说,我可怎么办呢?真打死他吗?不行啊!到什么时候也得讲政策啊!”
  解文华一看他犹豫了。
  噢!你是诈唬我啊,我的事你不知道啊!趁势儿唬他一下:“金魁老爷们儿!咱们八路军讲的是民主,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冤枉好人哪!平白无故地你把我弄到这儿来,逼我的口供,我有说的我说,我没有说的你可叫我说什么呢?这不是诚心要我的命吗?你真不如枪崩了我!
  你,你开枪崩了我吧。”
  说着就把脑袋往李金魁怀里扎。
  李金魁看见解文华把脑袋往他的怀里扎,他想:好家伙,恶人先告状,这小子倒唬起我来了,可怎么办呢?嘿,你别说,李金魁真还有点儿急中生智,把他往后一推:“你别来这一套!耍赖吗?你以为我真不知道?告诉你,你们的事一点儿也瞒不了我,我问你,你跟高铁杆儿有什么关系?”
  这一句话可真把解文华给唬住了!立时搭拉下了脑袋。李金魁一看,这一回有了门儿,就势进攻:“说,你找他干什么?
  今儿跟你一道的是谁?”
  解文华心慌意乱了。李金魁把他那“楠督式”的手枪蹭地一下子从腰里拔出来,左手一掐解文华的脖子:“不说,走,我今儿过过枪瘾!走!到大水坑沿儿上去。”抓住他就走。
  解文华吓得噗咚就跪下了,两只手搂住李金魁的腿:“我说,我说,我说。”李金魁这才又把他松开:“说就快说,你要再敢说一句瞎话,我就对你不客气!痛痛快快地都说出来,宽大你。”
  这一回解文华可真要说实话了:“我说了吧,今儿我跟着人家办了一件不光荣的事儿!他们硬拉着我到桥头镇去开了个会。”“开的什么会?”“你别忙,老爷们儿,我都说给你听,这个会是高铁杆儿把我们叫去开的,毛驴太君也参加了,他们说在桥头镇这一带不扫荡了,八路军没有了,要各村成立维持会维持地方秩序。
  本来我不愿意去,可是何大拿说,不去不行,我才去了。老爷们儿,你知道咱受了八路军这好几年的教育,还能不明白这个——给敌人干事就是汉奸!可是话又回来了,我可就是开了这一次会,任什么也没有干,在会上我也没有说话,这都是实在的,要有一句瞎话,你立时就崩了我!”
  李金魁一听,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倒象实话,于是他又接着追问:“还有,敌人给了你什么任务?你就是维持会长吗?”“啊!对啦!
  这个我忘了没有说,维持会长是何大拿,我是副会长,本来还想要个联络员,因为没有找到,先让我兼着;给俺们的任务是:明天要把‘安民’布告贴在十字街口,由何大拿召集村民大会,宣传:‘中日满合作’,‘共存共荣’,‘建立大东亚新秩序’,还有就是要消灭咱们的共产党和八路军。现在我可都说完了,金魁老爷们儿,你看着办吧,你是武委会主任又是民兵队长,你愿意定我什么罪儿就定什么罪儿吧。”
  李金魁听了解文华的说话,又一想:这家伙到底还是怕吓唬,他不一定都说完了,我再吓唬他一下,也许还有。于是又假作不满意地说:
  “真说完了吗?再想想,拉下什么了?
  我给你数着哩,还有。”
  “啊!你把我给吓懵啦!还有,我想起来了,可就是这一点了,敌人要在咱村修炮楼儿,还要修汽车路。”“还有没有?”“这回我可真说完了,再说就是假的了。”“没有说完,还有。”“没有了,真没有了。”“没有了?你说不说吧?不说,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说着把个大巴掌在他眼前一晃,吓得解文华一眨眼,梆!一下子脑袋碰到了树上:“你杀了我也没有了!”“要再有了怎么办?”“再有了枪毙!”这句话解文华说得可真坚决。
  李金魁觉着:这个转轴儿算是叫我给唬住了,听他说的话全都合理,很象是真的,又经再三的追问,大概他不敢不都说出来。其实,他还有更重要的没有说哩!他是觉着最重要的这一点要说出来,恐怕也活不了!再说,李金魁就算是知道他们的事情,也不见得就知道那么清楚,所以就没有说。
  不过李金魁觉着他是说完了。
  怎么样处理他呢?当了好几年村干部,从来还没有遇到这样问题。放了他吧?
  放不得,打死他吧?又怕违背了政策。
  但是这又不能象民兵队员们犯个错误似的给个什么处分。嗳,干脆,我找齐英和孙定邦去,看看他们怎么掌握这个火候。找他去,解文华可交给谁呢?带着他?怕暴露了秘密,把他放在这儿?又怕他跑了。
  这可怎么好呢?
  解文华看破了他的心情,他想趁他在这犹豫不定的时候,说上几句好话,放他走,这才说道:“金魁老爷们儿,叔叔我还有几句话要跟你说,我做的这事儿是错了!不过这可真不是出于我的本意啊!咱们八路军讲的是宽大,我这点儿一时之错,还能不原谅我吗?过去我可没做过坏事,这一回嘛,我也不干了,我一定保证:往后你们叫我怎么着我就怎么着,我一定跟你们一块儿抗战到底!好侄子!放我走吧,要不然,工夫大了,小凤她娘儿们要找起我来,不就更麻烦吗?”
  解文华以为平常跟李金魁并没有什么恶感,李金魁是吃软不吃硬的人,这么一说,他的心一软,再加上家里有找出麻烦来的顾虑,准得教育教育他放他走。可是李金魁有个老主意:瞎子放驴——不撒手儿,不放他。李金魁干脆地对他说:“不行,不能放你走。”“你不放我,还能杀我吗?要杀我,我并不怕死,可是这不合乎咱们抗日政府的政策法令啊!”李金魁说:“你先别来这一套,告诉你,杀你放你我都不能作主。”
  “为什么你不作主?”
  “我没有这么大权力,我得请示请示上级。”“啊?在这儿请示哪个上级呢?”“你甭问,反正比我这个干部大。”“好,那我就跟你去吧。”“你不能去。”“那么我先回去。”“你也不能回去。”“不能跟你去,又不能回去,到底怎么办呢?”“有办法。”李金魁想出办法来了:“把你的裤腰带解下来。”“解裤腰带干什么?”“叫你解下来你就解下来。”
  解文华不敢不听,只好把裤腰带解了下来。
  李金魁把他的裤腰带拿过来又说:“对不起!你先屈尊一会儿吧,站起来,把后脊梁贴在这棵树上,把两只手背过来。”
  解文华又乖乖儿地照办了。李金魁把他捆在这棵歪脖儿梨树上,刚要走,又一想:
  不行,我走了,他要喊叫起来呢?得给他把嘴堵上。他这才用自己的手巾,把解文华的嘴给塞了个满满当当。这一来,他是动不能动,说不能说,可真没有咒儿念了,他那七十二个心眼儿,九十六个转轴儿,一个也用不上了。李金魁急忙去找齐英、孙定邦。
  孙定邦追的那个人怎么样了呢?孙定邦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所以一开始他就隐蔽着自己,在后边悄悄地跟踪瞄着他,跟来跟去,那个人跑到何世昌的房外,见他一扬手不知道往院子里扔进了个什么东西,然后走到大门口停下来了。孙定邦想:这不是何世昌吗?看他个子挺高,身子挺重,跑起来咚咚响,象是脑袋挺大,上半截儿一晃一晃的,他家里除了他别人没有这样的。要是他,问题可就要棘手了!怎么办呢?
  先抓住他?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又一想:不行,他刚才往院里扔进什么东西去了?是不是他发觉了我?把秘密的东西先扔到院里去,他家里还有别人在等待着他呢!我要一抓他,不就打草惊蛇吗?再说,抓住他又怎么办呢?他的姑娘现在又来到我家隐蔽着,这又多了一层麻烦!先放了他走吧,我回去赶快找齐英研究研究怎么应付。这功夫里边有人开了门,何世昌进去,门又轻轻地插上了。
  孙定邦想着回去,可是他又觉着,这情况实在严重!还是得了解了解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他想上房。孙定邦是个儿高身灵,作土木活多年,上房跨脊,攀梯登架,是特别熟练的,所以他并没有费事就登上了墙头,缘着墙头又跨上房顶。何世昌的宅院深大,前后左右好几层都是平顶砖房,孙定邦串了一会儿,才走到有灯亮的屋子前面,对着窗子就趴在房顶上。
  他一看,这是何世昌的寡妇妹妹住的屋子。对啊,听到屋里边有女人说话了:
  “你怎么喘得这么厉害?有人追你来着?”这明明是何世昌的寡妇妹妹的声音。孙定邦闭着气才听哩,他满心想着听一听什么人在回答,回答什么话?没有想到听不见回答的声音,光是看见被灯照出一个大手的影子在窗纸上急促地摆了两摆,又听到嗤啦嗤啦的有纸响,不大的工夫,就听到里边说了声:“睡觉。”随着话音灯灭了。这两个字虽然说得很低,可是听出了是何世昌来。孙定邦本来还要听听,不想屋里咭咭咕咕的耳语一句也听不清了。
  正在这时候,他听到不远处有女人吵嚷的声音,他站起来顺着声音望了望,啊!这是李金魁家的屋里有灯亮。暗想:
  李金魁的奶奶和他的媳妇,莫非吵架了?不对,她们从来没有吵过啊。想是李金魁的兄弟玉魁跟她们吵起来?也不对,玉魁老实得不能再老实了。要不就是李金魁跟他媳妇吵闹?也不对,听不见李金魁的声音。再说,李金魁跟我一样追着一个人哪,他绝不能回家去啊!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他悄悄地又缘着墙头出溜下墙来,急忙走进李金魁的家,在窗外隐蔽下听了一会儿,才知道是李金魁把解文华抓走了,巧八哥儿和小凤都到他家来找人。这时候的孙定邦心里就象长了草,说不清怎么个不安法,他紧忙着回家来了。
  孙定邦到了家一看:齐英又领着他的全家在忙着开挖地洞,连丁尚武也参加了,他干得更欢,地洞已经拐了两个弯儿,洞的一头,已经修成了一个轿车棚子似的小屋,地下铺了一些干草,草上边还有席,席上铺了被、褥,史更新正在睡觉,林丽在他的身旁躺着,不时地给他检查体温。他问了问林丽,林丽告诉他:
  史更新的伤病情况还不敢断定怎么样,困难的是没有药,不过看情形,三两天内还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孙定邦现在已经顾不得仔细照顾,他悄悄地把齐英拉到住屋来,把他所遇到的情况说了一遍,看样子他是为难了。
  齐英完全体会得到他是怎样的心情,知道他现在肩上所担负的重担,当然是很同情他的,但是也感觉到自己对本职工作才学作不久,毫无经验,对小李庄的情形又不了解,真也是觉得无能为力,然而这是你死我活的敌对斗争,无论如何也不能退缩啊!先把情况弄清再说。于是他竭力地镇静着,这才详细地问起何世昌的具体情况来。
  孙定邦对他说:“何世昌有个外号叫何大拿。”齐英一听:
  “阿!他就是何大拿呀!我刚到区里来就听到他的这个绰号,不过对他的具体情形不太了解,弄不清他究竟是个什么人。”
  孙定邦说:“他到底算个什么人,还得好好地研究研究。在这个区里,他是数得着的地主,也是个大买卖人,抗战以前财大气粗的不行,谁都知道,进衙门不用通报,上大堂用不着弯腰,在桥头镇上一跺脚两头乱颤!官场上的事离了他就办不了。他的外号就是这么起出来的。人们叫何大拿叫得把何世昌的名字都快忘了,后来干脆就把何字去掉光叫大拿了。他有三个儿子一个闺女;大儿子何志文,是个留学生,现在听说给日本鬼子当翻译官;二儿子何志武,从小不务正业,什么坏干什么,早就是个‘方块儿的’!”齐英不明白这句话:
  “‘方块儿的’是什么?”孙定邦下意识地笑了笑:“‘方块儿的’也就是‘国字的’呗!他是国民党的特务!现在也许是高铁杆儿的部下了。他的三儿子叫何志忠,是个大学生,他参加过‘一二九’学生运动,据说还被捕过,反‘扫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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