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者无名-我和丈母娘的相处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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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者无名-我和丈母娘的相处之道-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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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作践到泥土里,还能被谁伤害得了呢?真正的快乐也只有在自给自足的情况下,才能源源不断地补充,建立在别人身上的快乐意味着软弱和焦虑的性格,比如我老婆,因为丈母娘和岳父的冲天怒气,现在就很焦虑,焦虑得已经不知所措,招猫逗狗地指桑骂槐了一整天了。而最镇定,若无其事的要数我那没心没肺的闺女了,她应该早忘记了她今天上午都说了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了,此刻正在一刻不停地在饭桌上搞破坏。我偷眼瞧了瞧丈母娘,她果然眼圈微红,神情萎靡,如霜打了一般,不复往日的雷厉风行,而岳父的表情则严肃得能杀人于无形。我知道他们正在拭目以待我的表现,如果我解释不清,还真有可能连跪键盘的资格都没有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决定还是先从我闺女下手,让她先磕头认个错儿,做姥姥的一定不会为难孩子,我也好就坡下驴了。
  于是,我强迫自己摆出一副严父的嘴脸呵斥她:“宝宝,你知道你今天犯了什么错了吗?——你伤了姥姥的心了,知道吗?!姥姥可不是没有工作的人!姥姥的工作神圣而伟大,每年都要送走几十个大哥哥大姐姐上大学,姥姥就为了带你一个人,放下几十个大哥哥大姐姐都不带了,姥姥的损失有多大?你懂吗?快去给姥姥低头认错,请求姥姥原谅你!”
  其实,我对着一个两岁多的孩子,满口文邹邹地不是“神圣”,就是“伟大”,纯粹是对牛弹琴,这是“醉瓮之意不在酒”——说给丈母娘他们听的,至少让他们知道我不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小人。
  我家闺女见我百年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又看看平日里对她慈爱有加的外婆,一脸没精打采的样子,大概也多少知道点事情的严峻性了,她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怯生生地对丈母娘说:“姥姥,我错了,我明天再也不这样了。”
  到底是我的闺女,见风使舵的工夫一点也不比我差,我偷偷地给她竖了个大拇指。气氛已经比我刚来的时候缓和了不少,我夹了一筷子在滚头儿上的肥牛儿,带着十二分的恭敬和殷勤送到丈母娘碗里:“妈——您消消气儿,多吃点儿,您为我们牺牲了那么多!我心里最清楚,您是咱家的头号功臣,这家最离不开的就是您了。”我看着丈母娘开始动手夹菜了,我心里长出一口气——危险警报总算解除了一半。
  然后,我又赶紧夹了一筷子羊肉送到岳父碗里:“爸,您最爱吃羊肉了,多吃点儿,这两年多来,您也辛苦了。” 岳父看丈母娘态度缓和了,也顺风倒地接受了我的关怀。
  最后,我夹了一张白菜叶给我老婆:“你爱吃青菜,多吃点儿。咱过咱们的好日子,别有个什么动静都往我妈身上扯,她也没别的,就是事业心强了点……”谁知道,就我这一句掉以轻心的话,就让之前搅尽脑汁的“巧舌如簧”全部功亏于溃了。我一句不该说的话,立刻招来了丈母娘的几十句来。
  “什么事业心呀!?别装大瓣蒜了,她不过是舍不下每月那几千块钱罢了,要不干吗还非要你们给她买大房子呀?!还动不动‘事业心’‘事业心’的,蒙谁呀!一不是国务院总理——吴仪,二不是大企业总裁——杨澜,不过就是一份混饭糊口的工作罢了,也配叫‘事业’,可真会给自己戴高帽子呀!要是这也算‘事业’,那我也有,前天‘女超人’还游说我出山呢!它们学校急缺经验丰富的高中语文老师,原本我推掉了,现在既然你妈占便宜没够,还要和我比‘事业心’,那行呀——咱就比比!
  她不过是赶上了好时代,赶在文革前上了大学,我算点儿背的,她上大学的时候我上山下乡了,我高中就上了一年,可我白天干农活,晚上查字典,也把高中课程自学完了,最后也考上大学了,还是边带孩子,边读完的大学,我容易嘛我?时代欠我的,我都咬着牙一点一点靠自己又挣出来了。就说她是大城市的,我们是小城市的,可我闺女也是正而八经分配到北京机关的国家干部,几千名毕业生,一共10个进京指标,我们要是差,能分到北京?你们也不过就是比我们早三十多年分到的北京嘛!凭着投胎投的好,一出生嘴里就衔张上海户口,北京户口,我们那可是真刀真枪,一分一分考出来的!
  再说我50多岁为了闺女闯北京城,不到半年就买房安家了,我不比她差到哪呀?!她在北京混了三十多年,想住个大房子还非要讹着儿子媳妇掏钱!又不是自己没钱!手里攥那么多钱,生带不来,死带不走,我看她最后留给谁!”
  丈母娘抑扬顿挫,气壮山河的“演讲”已经引起了餐厅里其他吃客的注目,我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要是抽自己两耳光能把我刚才说“我妈事业心强”的那句话再咽回去,我都一百个愿意。我还是太不了解丈母娘了,她心里的疙瘩不是我,更不是我闺女,而是机关算尽的我妈,我妈精明要强,丈母娘也绝对不糊涂示弱,两个强女人聚头,要不一“掐”到底那才奇怪!
  (四十)
  我审时度势总算是搞清楚了状况,这时候我要是再插嘴,那就纯粹是找“抽”了。我只好闭嘴,听任丈母娘的“天鹅绒大锤”对准我“咣——咣”猛砸。总结以往的经验,我发现,每隔一段时间,不是我老婆就是丈母娘总要找机会发作一顿的,而矛头永远指向我妈,自打我妈“占了便宜”后,她算是倒了霉了,每隔一段时间总会被老婆和丈母娘从一堆陈芝麻烂谷子的陈年破事儿里提拉出来,把我妈的那点“恶行”象“鞭尸”一样,不厌其烦地数落过来,数落过去,要么就是把丈母娘家族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含辛茹苦,苦大仇深的经历象老牛反刍一样咀嚼一遍又一遍,让我把整个中国近现代史又重新复习了N遍。看来,谁的便宜也不是好占的,上帝是公平的,你在得到的时候同时也在失去。
  好容易,丈母娘直抒胸臆的“演讲”渐渐接近尾声,起先,我的脸还红一阵,白一阵,在众目睽睽的大厅里就象被剥光了衣服,我发誓下次再也不自作聪明地在外面解决家庭矛盾 了,这样一边是丈母娘如刀子般的数落,一边是别人雨点般猜测的目光,真是比死都难受。随着火锅的热气蒸腾开来,丈母娘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大展宏图”,开始拿50岁当30岁,开始崭新的人生十年规划了,看来,她今天是彻底地和我妈教上劲了,要不比出个年输赢是不甘心了:“我也帮你们把孩子带到两岁半了,最难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马上就可以上幼儿园了,我该尽的义务已经尽了。也要去忙自己的‘事业’去了,我比你妈还年轻,理应比她的‘事业心’还强,你们看要么是让你妈也尽尽义务,要么是找个保姆,你们单过吧!”岳父也赶紧过来“溜缝”:“我们也不伺候你们了,我们也该象你妈一样,享受享受生活,为自己活几年了。你们先商量吧,商量好了,我们哪儿来的还上哪儿去。”
  我一听,他们要和我们闹“分家”,知道此次事态比我想象得严重多了,连“找保姆”的念头都说出来了,看来是早已打定主意要“罢工”了。以前,一提“找保姆”丈母娘就摇头摆尾,她根本不相信保姆能把孩子带好;而岳父也是一百个不乐意,他反对把家和孩子都交给一个陌生人,破家值万贯,那样太不安全。现在两人众口一辞要象我妈看齐,那倒霉的还不是我!如果人人都按照我妈的逻辑那样“为自己”而活,我就不该要这“倒霉孩子”,我可真够傻逼的我,没事给自己下套儿。此时此刻,我再说什么都是废话,人家都会给我顶回来:“谁都不是傻子,你妈知道享受,我们也知道享受!”
  锅里的汤已经被煮得惨白无味,盘子里的残羹也冷却凝固,显出颓唐之色。丈母娘最后说:“你们看吧,要不过完春节就送孩子去幼儿园,我们就搬走了,然后你们想办法接送,辛苦点吧,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说完,他们象卸下了千斤重担一样,起身拍屁股走人了,我们两个却象接过了千斤重担一样压得垂头丧气,张口无话可说。我闺女莫名其妙地问:“姥姥,姥爷上哪了?怎么不等我们呀?”我看着她那傻乎乎的样子,气都不打一处来:“你可真是个惹祸精呀!你把他俩气走了,看谁来管你,没人要你了,你个笨——蛋!”这句话她是听懂了,马上惊恐万状地咧开嘴大哭起来。我赶紧哄她,老婆又恨铁不成钢地过来锤打她:“你怎么这么不让我省心呀——你,自打生了你这个‘讨债鬼’,我们就没过过一天消停日子,都是因为你呀……”
  接下来的几天,我很自觉地让孩子和我们睡,好让丈母娘睡几个难得的囫囵觉。既然人家已经决定要“享受生活”了,就没有义务再为你的孩子张罗了。孩子已经两岁半了,自从卖了房后,我们经济条件好转了很多,就给她喝纯进口奶粉了,外加各种口感美妙的奶粉伴侣,她见了奶粉,比见亲娘还亲。“夜里喝奶”更是她雷打不动的习惯,总是在午夜我困得七荤八素的时候她嚷嚷着要奶喝:“我要喝奶,快给我冲奶粉!”有时候,我困极了,她刺耳的哭闹声也叫不醒我,她就使出“九阴白骨掌”“啪——啪”地给我几记响亮的耳光;或者用那粗壮的小猪腿狠狠地给我几脚,有几次,我险些被她踢到床下。这还算客气的,有一次,因为我一时犯懒,偷梁换柱只给她喝了清水,她尝了一口后,居然睚眦必报,还使出泼妇般的招数,迅雷不及掩耳地抓花了我的脸,第二天,我匆忙洗漱完就上班了,没想到,那天我意外地受到了很多“好心人”的礼遇,一会张姐拍着我的肩膀安慰:“小两口吵架是常有的事,舌头和牙还有打架的时候呢!想开点,没事……”一会年轻的小李在MSN上刨根问底:“后院起火了?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呀?你们可是我心中的模范夫妻呀,你要是都过成这样了,我可没勇气结婚了……”他们说得我一头雾水。我赶紧跑到洗手间一看,从眉心到额头明显的四条指头印,我才想起来是逗号昨晚的“杰作”,可是,无论我怎样解释,都是越描越黑,同事们都将信将疑,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索性随他们八卦去吧,谣言止于沉默。
  因为这喝奶的事儿,我没少和她生气,原来的约法三章是只能夜里喝一次到两次奶,可是有天晚上吃饭时,她却嚷嚷着要喝奶。我说:“你要吃饭,不吃饭长不大。”她居然一本正经地用广告词来反驳我:“奶粉让中国宝宝更优秀!”因为是晚上,我有的是时间和她“死磕”,于是决定这次要把“原则”坚持到底:“不吃饭就是不能喝奶。”于是,她照例上演了一番“一哭,二闹,三打滚”的把戏,我决定用“冷处理”的办法,视她为空气,对她的无理取闹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一会儿她偷偷地翻眼看看无动于衷的我,乖乖地来吃饭了,我暗自得意:今天我终于不费吹灰之力,占上风了。等她吃完一碗,我去厨房给她盛汤,也就一转身的工夫,等我回来,我发现我喝水的杯子头朝下直直地杵在她的鸭鸭马桶里,而她居然还用一种挑衅的眼光看着我,我顿时火冒三丈,抱起她找准她的屁屁就开打,她马上又开始狡辩:“我不是故意的呀,我哪敢呀?我好冤枉好冤枉啊,我的青天大爸爸呀!”最近,我天天晚上被她折磨得睡不成觉,没有耐心再和她废话,一顿“噼里啪啦”之后,她终于顾不上狡辩,开始哇哇大哭。哭了十分钟后,她还不收场,依旧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又不好马上给她好脸色,就对她说:“哭吧,哭吧,哭泣有三妙,一省毛巾二省水,还能省香皂,早晚哭一场,省得用‘大宝’!”她见我态度有所好转,就破涕为笑,还吹了个大鼻涕泡,向我道歉:“爸爸,我错了,我下次不把你的杯子放我马桶里了。”我一笑泯恩仇,她还不忘趁机向我勒索:“给我冲点奶吧,我流了那么多泪,我渴了。”原来,绕来绕去,绕了一百圈,还是为了从我这儿骗奶喝。
  晚上,丈母娘遛弯回来,她象找到了靠山一样蜷缩在姥姥的怀里,一五一十地痛陈我暴揍她的“恶行”,丈母娘心疼地揉着她的屁屁安慰她,她为了巴结丈母娘,就谄媚道:“姥姥呀,你真漂亮呀,你看我只有两个双眼皮,你看你,满脸都是双眼皮,比我还漂亮呀!”
  丈母娘一听,乐得东倒西歪,都喘不上气了,家里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么由衷爽朗的笑声了,我心中暗喜,不由心生一计:如果我闺女再多来点儿“甜言蜜语”给丈母娘多灌点“糖水”的话,每准儿事情还有转机。
  (四十一)
  接下来的两天里,我一下班回来,就见缝插针地教我闺女。
  “世界上谁对你最好呀?”我问。
  “爸爸。”她不加思索地答道。我心里美滋滋的。
  我老婆又问:“世界上谁对你最好呀?”
  她看看我,又看看老婆,稍加思索地回答:“妈妈。”
  我俩对视了一下,傻眼了:原来谁问她,她就说谁最好。自从上次说错话后挨了顿揍,她小心多了,懂得看大人脸色说话了,经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同时见人见鬼的话,她就满嘴说胡话。倒是谁都不得罪了,不过一个两岁多的孩子就这么油滑玲珑,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赶紧纠正她:“不对,不对,一定要回答‘姥姥’。不管谁问这个问题都要回答‘姥姥’,记住了吗?”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会儿又不放心地跑过来问我:“那如果是奶奶问我,我也这么回答?”
  她的这个问题倒是提醒了我:她已经不是一两年前那个只会猛吃傻睡的小婴儿了,她懂得观察,也听得懂人话,而且还开始有自己的思维了,我们平时说话太不小心了,丈母娘上次的“发作”丝毫没有避讳她,其实,她通过半懂不懂的只言片语和大人怒不可遏的姿态表情已经隐约知道了一点“奶奶”和“姥姥”之间水火不容的现状。如果她在我妈面前再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动静就更大了,我就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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