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海豚的女孩 作者:张小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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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海豚的女孩 作者:张小娴-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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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缇缇和沈鱼的好奇心被挑起了:“到底是什么东西?”
  翁信良把手伸进裤袋里,掏出一件东西。
  缇缇和沈鱼定睛望着他。
  翁信良摊开手掌,一只黄色羽毛的相思站在他的手掌上,这小东西受了惊吓,不停在打颤。
  “哇!好可爱。”缇缇用手接住相思,再用一条餐巾把它裹着。
  “你是女飞人,所以送一份会飞的东西给你。”翁信良说。“谢谢你。”缇缇抱着相思,问沈鱼:“是不是很可爱?”
  沈鱼突然觉得自己象个局外人。虽然来这里之前,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翁信良喜欢的是缇缇,但她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人会进展得这么快。缇缇似乎已经准备接受翁信良。
  “我去买一个鸟笼。”沈鱼站起来说。
  “这么晚,哪里还有鸟笼?”缇缇说。
  “一定可以找到的,不然它在这里飞走了便很难找到它。”
  沈鱼边说边走,她只是找个藉口逃走,她觉得今天晚上根本不需要她。
  沈鱼在电话亭打电话给王树熊。
  “喂,王树熊吗?你十分钟内来到尖沙咀地车站,我在那里等你。”她很想很想呼喝另一个男人。
  “十分钟?怎么可能?我住在香港,三十分钟好吗?”可怜的王树熊说。
  “十分钟内不见你,我们就完了。”沈鱼挂了线。她知道他根本没有可能来到。
  沈鱼在地车站看着腕表,十分钟刚到,她竟然看见王树熊出现,他头发蓬松,身上恤衫的钮扣全扣错了,运动裤前后倒转来穿,脚上只穿拖鞋,没可能的事,他竟然做到了。
  “沈鱼!”王树熊兴奋地叫她。
  沈鱼别转脸,冲上月台的一列地车上,企图摆脱他。
  王树熊冲进车厢,车厢里的人看着他一身打扮,纷纷投以奇异目光,王树熊尴尴尬尬地不断喘息。这个王树熊,沈鱼曾经因为寂寞而和他交往,可是她不爱他,他却为她一句说话赶来。
  “什么事?”王树熊问沈鱼,他爱这个女人。但爱上她不是最痛苦的,知道她不爱自己才是最痛苦。
  沈鱼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没想过他会来,她只是想虐待他。
  “到底有什么事?”王树熊关切地问她。
  沈鱼突然想起了:“我想买鸟笼。”
  王树熊不禁失笑:“你找我找得这么急,就是要买鸟笼?你要鸟笼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

  “这么晚,哪里还有鸟笼卖?”
  “总之我一定要买到。”沈鱼坚持。
  “试试看吧。”王树熊无奈。
  王树熊带着沈鱼来到专门卖鸟儿的康乐街,店子都关门了,只听到店子内传来鸟儿啾啾的叫声。
  “你看,门都关了。”
  “到别处去。”沈鱼说。
  “如果这里没有,别处也不会有。”
  “我一定要带着鸟笼回去的。”
  “你买了一只什么鸟?”
  “你看!”沈鱼看到一个老翁推着一辆木头车,上面放着很多鸟笼和不同的鸟儿。
  “奇怪?这个时候还有人?”王树熊说。
  “这个鸟笼要多少钱?”沈鱼问老翁。
  “一百二十元。”
  沈鱼看到鸟笼里有一只相思,这只淡黄色羽毛的相思和其他相思不同,它非常安静地站着,没有唱歌。与其说安静,倒不如说悲哀,是的,它好像很不快乐。
  “这只相思要多少钱?”
  “不用钱,你要的话,送给你。”老翁说。
  “为什么?”沈鱼奇怪。
  “它不唱歌,卖不出去的。”
  “它很有性格呀!”沈鱼说。
  “没有人会买不唱歌的相思的。”王树熊说。
  “我就是喜欢。谢谢你,老伯伯。”沈鱼拿起鸟笼。
  沈鱼拿着两个鸟笼,一个是空的,一个载着一只暂时还不唱歌的相思,在弥敦道漫无目的地步行。
  “你要去什么地方?”王树熊问她。
  “我想找个地方坐下来。”
  沈鱼和王树熊坐在球场的石级上。球场上,两队女子足球队正在进行比赛。
  “我最怕看女子踢足球。”王树熊说,“她们大部分都有脚毛,你看!”
  一个背影像男人的女球员独个儿带球射入龙门。
  沈鱼站起来高喊了一声。
  “你今天晚上干什么?你是不是失恋?”王树熊问沈鱼。
  “为什么以为我失恋?”沈鱼不肯承认。
  “只有失恋的女人才会这样。我敢肯定这个球场上有超过一半的女人都是失恋的,如果不是受了刺激,她们不会跑去踢足球。”
  沈鱼大笑:“失意时能看到你真好!”
  “能在你失意时陪你真好。”王树熊说。
  “我没事了!回去吧。”沈鱼提起两个鸟笼说:“这只相思暂时放在你家,我改天来拿。”
  沈鱼提着鸟笼回来的时候已差不多十二时:“鸟笼买来了。”
  “你去了哪里?”缇缇问她,“我们一直担心你。”
  “我在街上遇到朋友,一起去喝茶。”沈鱼说。
  “你总是这样的。”缇缇没好气。“我们等你切蛋糕。”
  “现在可以了。”沈鱼说。
十一
  缇缇把相思关进笼里。沈鱼不在的时候,她跟翁信良谈了很多,却又忘记了说过些什么,也许这就是所谓情话。
  “这么晚也能买到鸟笼,你真本事。”翁信良说。
  “可以开始切蛋糕了吧?我叫侍应拿蛋糕来。”沈鱼说。
  “让我去叫。”翁信良说。
  “你真的遇到朋友?”缇缇问沈鱼。
  “我为什么要骗你?”沈鱼故作轻松,“你们刚才有没有跳舞?”
  缇缇脸上竟然有点儿羞涩,“有呀!他这个人蛮有趣的,虽然是兽医,但是不会只谈禽兽的事。”
  翁信良回来了,侍应生捧着生日蛋糕来,蛋糕上点了一支蜡烛。沈鱼和翁信良一起唱生日歌。
  缇缇吹熄了蜡烛。
  “出去跳舞好不好?”缇缇问沈鱼。
  “你和翁信良去跳吧。”沈鱼说。
  “一起去吧!”翁信良说。
  这个时候,舞池上播放慢歌。
  “慢歌只可以两个人跳,你们去吧。”沈鱼说。
  “那好吧。”缇缇说。
  缇缇和翁信良在舞池上跳舞。
  “谢谢你的礼物。”缇缇跟翁信良说。
  “如果你有一双翅膀,我便不用担心你。”
  “你为什么要担心我?”
  翁信良说不出来。
  “如果我突然长出一双翅膀,一定很可怕。”缇缇笑说,“要很大的一双翅膀,才能承托我的体重。”
  “黄蜂的翅膀和它的身体不成比例,黄蜂体大翼小,依据科学理论来说它是飞不起的。可是,黄蜂却照样飞,管它什么科学理论。”
  “我也想做一只黄蜂,可惜我是人,人是没有翅膀的。”缇缇哀伤地说。
  翁信良把手放在缇缇的背部,缇缇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膊上,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在跳舞。
  沈鱼独个儿吃生日蛋糕,翁信良和缇缇在舞池上流连忘返,他们大概在说着不着边际的情话。
  缇缇与翁信良回来了。
  “沈鱼,你和翁信良出去跳舞。”缇缇说。
  “不用了。”沈鱼说。她不想变成不受欢迎的人。
  “去吧!”缇缇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
  “赏面跟我跳一只舞好吗?”翁信良笑着说。
  沈鱼觉得要是再拒绝,他们一定会怀疑她,她跟着翁信良到舞池。翁信良一只手握住她的一只手,另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腰肢上。沈鱼故意装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你是不是想追求缇缇?”
  翁信良笑而不答。
  沈鱼心下一沉。
十二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我意思不是说我目睹鲸冈意外死亡。”翁信良说,“缇缇是我第一天到海洋公园碰到的第一个女孩子,她站在九十米高空向我挥手。”
  原来如此。沈鱼一直以为自己是翁信良碰到的第一个女孩子,原来是第二个。命运安排她在缇缇之后出现。缇缇的出场也是经过上天安排的,她在九十米高空上,惊心动魄,而沈鱼自己,不过和海豚一起,是一个多么没有吸引力的出场!
  离开荷里活星球,翁信良跟沈鱼说:“我先送你回家。”
  他当然想最后才送缇缇。
  “我自己回去可以了,你送缇缇吧。”沈鱼向翁信良打了一个眼色,装着故意让他们两人独处。
  “我们不是要一起过海吗?”缇缇拉着沈鱼的手,“说什么自己回去!”
  结果还是沈鱼先下车,翁信良送缇缇回家。
  “这只相思为什么不唱歌?”缇缇问翁信良。
  “它不是酒廊歌星。相思通常在早上唱歌。”
  “还有三个小时才会天亮哩!”
  “如果去海滩,可能会早点看到日出。”
  “好呀!我们去海滩等相思唱歌。”
  两个人其实都不想分手,终於找到一个藉口继续一起。
  缇缇和翁信良摸黑来到沙滩。缇缇把鸟笼放在救生员的辽望台下面。
  “上去辽望台看看。”缇缇跟翁信良说。
  这个辽望台足足有十米高。
  “如果我要你跳下去,你会吗?”缇缇问翁信良。
  翁信良探头看看地面,胸口有点儿作闷。
  “你会吗?”缇缇问他。
  翁信良攀出高台外面。
  “你干什么?”缇缇吓了一跳。
  “你不是想我跳下去吗?”
  “你别跳!你不是有畏高症的吗?”
  “可是你想我跳下去。”
  “我随便说说罢了。”缇缇拉着翁信良双手。她没想到他竟然愿意跳下去。
  “回来。”缇缇跟翁信良说。 翁信良一手扶住栏杆,一手轻轻拨开缇缇脸上的头发,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然后再一下。他的腿在抖颤,他站在十米高台外面,却竟然能够和一个女人接吻。这一连串的吻充满愉悦和刺激。
  这天在更衣室一起沐浴时,缇缇兴奋地告诉沈鱼:“我跟翁信良在谈恋爱。”
  沈鱼心里难过得像被一块石头打中了。
  “他是鲸冈之后,第一个令我有感觉的男人。”
  “你有多爱他?”
  “你应该问,我有多么不想失去他。”
  “缇缇,你总是不会爱人。”
  “爱人是很痛苦的,我喜欢被爱。”
  “是的,爱人是很痛苦的。”
  “可惜我四个月后便要到美国表演,到时便要跟翁信良分开一年。”
  “这么快就不舍得了?”沈鱼取笑她。
  “你跟王树熊怎样?”
  “他?我和他只是朋友。”
  “我也想看到你找到自己喜欢的人。”
  沈鱼在花洒下无言。
  “你这个周末有空吗?”缇缇问她。
  “当然有空啦,我没有男朋友嘛。”
十三
  “一起吃饭好不好,山顶开了一间新的餐厅。”
  “很久没有去过山顶了。”
  在山顶餐厅,她看到三个人--翁信良、缇缇和一个笑容可掬的年轻男人。“沈鱼,我介绍你认识,这是我的好朋友马乐。”翁信良说这句话时,跟缇缇暧暧昧昧地对望。
  那个叫马乐的男人笑得很开心,他有一张马脸,他第一眼看到沈鱼便有好感。
  沈鱼恍然大悟,翁信良想撮合她和这个马脸男人,他自己找到幸福了,於是以为沈鱼也需要一个男人。
  马乐说话很少,但笑容灿烂,灿烂得像个傻瓜。
  “马乐是管弦乐团的小提琴手。”翁信良说。
  “你们两位有一个共通之处。”缇缇说:“都喜欢笑。”
  沈鱼咯咯大笑,马乐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沈鱼心里却是无论如何笑不出来。沈鱼虽然喜欢笑,但 她喜欢不笑的男人,成天在笑的男人,似乎没有什么内涵。沈鱼喜欢沉默的男人,最好看来有一份威严,甚至冷漠,但笑起来的时候,却像个孩子,翁信良便是这样。
  点菜的时候,马乐问沈鱼:“你喜欢吃什么?”
  “她和海豚一样,喜欢吃沙甸鱼。”翁信良代答。沈鱼留意到翁信良这时候牵着缇缇的手,缇缇的笑容陡地变得温柔。
  “不,我要吃牛扒,要三成熟,血淋淋那种。”沈鱼故意跟翁信良作对。
  “我也喜欢吃生牛肉,我陪你。”马乐说。 缇缇提议沈鱼和她一起到洗手间。
  “你是不是怪我们为你介绍男孩子?”缇缇问她,“马乐并不令人讨厌。”
  “我不讨厌他。”沈鱼说。
  “你说不喜欢王树熊,所以我看到有好男人,便立即介绍你认识。”
  “我真的很想恋爱啊!”沈鱼走入厕格。
  “我们可以同时恋爱的话,一定很热闹。”缇缇在外面说。
  沈鱼在厕格里笑不出来,王树熊、马乐,这些无关痛痒的男人总是在她身边出现。
  沈鱼从厕格出来说:“我或许会喜欢他的,只要他不再常常笑得那么开怀。”
  离开洗手间之后,沈鱼决定要这个男人,因为翁信良认为这个男人适合她,既然如此,她决定爱他 ,作为对翁信良的服从,或报复。跟他赌气,是爱他的方法之一。
  沈鱼决定要马乐,因此当马乐第一次提出约会,她便答应。他们在中环一间小餐馆吃饭。
  “你跟翁信良是好朋友?”沈鱼问马乐。
  “我和他从小已认识。”马乐说,“他一直很受女孩子欢迎。”
  “是吗?”
  “他从前的女朋友都是美人。”
  “翁信良说,有一个是在机场控制塔工作的。”沈鱼说。
  “哦,是的。”
  “她爱上了别人,所以把翁信良甩掉?”沈鱼说。
  “不是这样的。”马乐说:“一段感情久了,便失去火花,女人总是追求浪漫。”
  “他不浪漫?”
  “你认为他算不算浪漫?”
  “这个要问缇缇。没想到翁信良会被人抛弃。”沈鱼笑说。
  “任何人也有机会被抛弃。”
  “你呢?”
  “我没有机会抛弃人,通常是别人抛弃我。”
  沈鱼失笑。
  “我女朋友便是不辞而别的。”
  “为什么?”
十四
  “也许是她觉得我太沉闷吧。有一天,我在街上碰到她,她已经嫁人了,看来很幸福。我一直以为,如果我再碰到她,她一定会因为悄悄离开我而感到尴尬,可是,那一天,尴尬的竟然是我。”马乐苦笑。
  “在女人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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